19 花花給你,別哭

日子平淡地過着,林樓整日沉浸在古代武功所帶來的震撼中,全部心思都撲在這上面,轉眼就過了好幾日。

等她想到要給楚辭傳信的時候,已經是第五天的事情了。

天氣漸漸回暖,林樓想着不就之後就會到來的夏天,心中一陣發愁。

她素來怕熱,這古代女子又露不得肉,悶着鐵定難受。

楚辭來找她的時候,林樓正懶散地躺在貴妃椅上,坐在院中那棵梨樹下發呆。

“在想什麽?”趁着院中沒人,楚辭悄然落在她身後,垂首低聲問道。

“在想你什麽時候來。”林樓聞聲睜開眼,沖他一笑。

“可是想我了?”楚辭在她椅邊扶手坐下,半點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忌諱。

林樓側了側身,給他讓出地方,也坐直了身子,淡淡地道:“你讓我問的我已經問了個大概。”

“嗯?”楚辭劍眉一挑,“怎麽沒給我送信?”

“我想你不着急的。”林樓癟癟嘴,她确實是這麽以為的。

楚辭不置可否,在院中環視了一圈,不見自己送給她的信鴿,心頭一跳,扭頭瞪向她就欲質問。

林樓不屑地一聲冷嗤,起身往屋內走去。

“也沒見幾兩肉,我才不稀罕。”她将阿鹂抱出來,遞給他。

看着手中被照料得很好的鴿子,楚辭松了口氣。

林樓不禁有些詫異,“這鴿子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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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完以後卻又後悔得了,這不明白着的嗎?調教成這樣就算本身品種不金貴,也金貴起來了。

“那訓鴿的人已經不在了。”楚辭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順着阿鹂的羽毛捋了捋,淡淡地道。

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與他往日的形象有些反差,讓林樓下意識地覺得他在傷心,心頭一軟,不自在地安慰他,“節哀。”

楚辭手一頓,怔忪地看向她,待看見她滿臉的不自然,将忍不住弧起的嘴角一抿,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嗯。”

林樓見不得他一個開朗的漢子露出這般神情,心中更加着急,從沒有安慰過人的她一時間無所适從。

目光在院中胡亂掃着,最後落在那開得絢爛的一樹梨花上,想起曾經做任務時與孤兒院孩子待過的一段時日。

她走到樹下,踩上貴妃椅,在垂得最低的一根樹枝上摘下幾朵花,折身回到楚辭身邊。

楚辭定定地看着她,正猜測着她要做什麽,那人就将花別在了自己耳旁。

“花給你,別難過。”林樓說完,尴尬地別開眼,輕咳了兩聲。

楚辭心田某一處被狠狠觸動了下,鬼使神差地紅了臉。從她手中抽出一朵,替她戴上,“你戴上會好看些。”

林樓剛做完那一切,就覺得懊惱了,羞得不敢看他,如今聽得他在耳邊低喃,耳根紅了個通透,更是不敢回頭,自然也就沒瞧見楚辭的滿臉窘态。

“小姐,将軍回府了,叫您過去。”綠袖擦着袖子,從後廚方向走過來,就見林樓紅着耳根背對自己,直直地站在樹下,頭上還戴着聖白的梨花。

她像是松了口氣,展顏一笑,一直擔心小姐太老成了,看來還是有少女的心思的嘛!

阿莺收了衣服回房,也見到這一幕,捂着嘴輕聲笑了起來,與綠袖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欣慰。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林樓自然知道她們在笑什麽,卻也不好解釋,暗暗瞪了眼樹上咧唇笑得“花枝招展”的楚辭,轉身往林莫風的院子走去。

楚辭看着那道纖細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深黑的眼眸閃亮,久久抑制不住怦然跳動的心髒。

他笑着摸了摸懷中的鴿子,不知跟他低喃了些什麽,趁着院中人不注意,将它放下來,飛身離開。

阿鹂在這裏養了這幾天,也學乖了,被放下後兀自在院中散了會兒步,就跳着腳鑽回了籠裏。

林樓一出門就将花取下丢了,阿莺跟在她後面連忙撿起,放入貼身帶着的荷包裏。

林樓看着這花就想起自己幹的蠢事,不由惱怒地冷了臉,“丢掉!”

“不丢!”阿莺笑着,“這可是奴婢頭一次見小姐戴的花,一會兒阿莺将它壓幹了留着,到時再用松脂裹上,給小姐做鏈子帶着。”

林樓臉上又是一紅,難得地露出年輕女孩子該有的神情,卻也不好指責,只得瞪了她一眼,随她去了。

阿莺笑得更歡,在荷包中捏了捏,點了點,不讓那花褶皺了,才将荷包仔細的收好。

來到林莫風院門前,還未進門,就聽得幾聲震天的吼聲,像是在練武。

林樓走進去,果真見林莫風神色威嚴地站在幾個人面前,虎眸圓瞪地打量他們。

看到林樓,他手一揮,幾人齊齊轉身,對着林樓恭敬的抱拳行禮,“見過三小姐!”

聲音整齊劃一,雄壯有力。

“免禮。”林樓怔了怔,才後知後覺地說道,又看向林莫風,“爹這是……”

“這幾日看你進步不小,找幾人來陪你練手。”林莫風招呼她過去,目光轉向那幾人介紹道。

“這是張虎,力氣比較大,以出拳迅猛有力為長,剛好可以試試你那‘撿來’的功夫。”

他指着左邊排頭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說道,林樓點了點頭,朝他抱了抱拳。

林莫風又指向他身邊的另一個個頭稍微矮一點的道:“這是趙龍,擅長用戟用槍,可以讓他教你一些基本的用法。”

“不過女孩子家家的,用這種兵器不學也罷。”他說完皺了皺眉,似乎在糾結要不要将他留下。

林樓連忙道:“多學些總歸不是壞處。”

林莫風這才點了頭,指着另一位介紹,“這是平時監管你訓練的人,流尚跟你久了,我怕他心軟給你放水。”

随行過來的流尚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偷瞄了眼林樓,小聲辯解道:“我是勸小姐注意休息,可小姐比将軍您吩咐的還努力。”

林莫風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怪他多嘴,又将話題引回那人身上,“他叫韓成,鞭法很擅長。”

韓成拱了拱手,恭敬地道:“屬下韓成,有幸能夠協助小姐練武。”

林樓點點頭,也學着練武之人的禮儀,朝他抱了抱拳,“今後就拜托了。”

林莫風事務繁忙,确實沒有時間手把手教她,流尚擅長的是劍法,太極拳初期打起來難免有些不好應對,有這幾個專門的人員來指點,相比以前事半功倍。

林樓沒有推辭,爽快地應下。

她不怕吃苦,上一世什麽苦頭沒吃過,可不就照樣過來了?何況如今為的還是她所喜愛的事物。

林莫風見她态度不錯,原本還有些憂慮的心也落了下去。特地命人将清風林打點了一番,特許林樓每日過去練功。

那處有專門的設備,林樓每日清晨在院中練了拳用過膳,便去那處修習一陣內功心法,接下來便是一整日的體能和技能訓練。

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院中,林樓才想起上次楚辭來去匆忙,沒能将無極山的事情告訴他。

看着桌上啄食的阿鹂,林樓清冽的眸子閃了閃,喚來阿莺,讓她準備了筆墨,提筆寫了兩個字,綁在阿鹂腳下,趁着夜色将它放了出去。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楚辭冷着臉,面對底下跪着的一幹衆人,冷聲質問。

“大概一月前。”白骨垂着頭,大氣不敢出,默默忍受着殿內的低氣壓,緊繃着身子,準備承受他的怒意。

“宮中的人發覺的時候,劍已經丢了。”

殿內燈火只亮了一半,氣氛壓抑低沉,楚辭單手抵着下巴,半邊面容隐沒在黑暗中,劍眸危險地眯起,愈發顯得森然。

衆人不敢擡頭看他的神色,其中一個身着黑色長裙、宮女模樣的人,臉色灰敗,神情極端悔恨。

“看管的可是你?”良久後,楚辭終于開口,幽深的眸子掃過她垂着的腦袋。

即便不用擡頭,那人也知道是在問自己,被他盯住的地方更是像被冰棱戳過一般。

銀牙緊咬,又一次回想起魔劍丢失時的情景,額頭在地上重重一磕,“是屬下無能!請主上給成素一個機會,定能将魔劍找回!找回魔劍後,成素甘願一死!”

楚辭一聲冷嗤,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也好,不然江湖上都該以為我這無冕宮無人了。”

成素聞言身子猛地一震,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楚辭神色微斂,神色看起來也不似剛才那麽恐怖,對白骨随意吩咐道:“你去準備下,不日送她出宮。”

聽到這話,底下跪着的衆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成素來無冕宮已經有好些年了,奉命守護着魔劍,一直以來都恪盡職守,從未出過差錯。

一月前宮中收到神偷李界仙的通告信,說擇日來取魔劍。

當時楚辭不在宮中,衆人千防萬防,沒想到最後還是防不了此人。

成素當時接任務時就立了毒誓,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白骨領了命,深深地看了成素一眼,心中有些不忍,這個女子個性隐忍,對事執着。

她心中定是還記得那日的誓言,魔劍找回來的那日,恐怕就是她自我了斷的時日。

人還未散去,就聽得有人來報,說大公子養的信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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