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可是想我了?

從他手中接過阿鹂,掃了眼它腳上綁着的紙條。

路途遙遠已經沾濕了,黑色的筆墨暈染了大半,連着阿鹂的鴿子腿也黑了一小片。

楚辭輕笑了聲,心道這人平時見着也不笨,為何總是做出這種蠢事?

把信解下,字跡已經相當模糊了,可依稀還是能夠辨別,大概寫着“過來”二字。

字不大好看,扭扭捏捏,讓他想起前幾日在院中林樓替他戴梨花的樣子。

嘴角一弧,原本堅硬的神情瞬間柔和,底下衆人看着皆是一陣心驚。

“這來信的是誰啊?爺這麽開心?”一個年級稍大點的中年男子拉了拉白骨,壓低聲音問道。

“日後你就知道了。”

白骨心想着每次楚辭見過林樓都是這副神情,不由得撇了撇嘴,這信紙薄得一眼就能看穿,要論誰敢給他傳這種話,那肯定是那個人了。

“爺要過去嗎?”白骨見他将信疊好,上前問道。

“過去。”楚辭緩緩起身,抱着阿鹂走下階梯,來到幾人面前,衆人紛紛垂首行禮。

“你們看好家,可別再丢東西了。”他步子一頓,眼含淩厲地掃過衆人,語氣淡漠地吩咐着。

雖不見他動怒,衆人仍舊不敢輕易去試探他的底線,齊聲應着,直到他離開大殿,才慢慢起身。

“成素,李界仙下過帖子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此事你不必太自責。”方才找白骨問話的中年男子看向神情僵硬的成素,寬慰道。

“是我無能,才會丢了劍,沒有借口。”她冷着臉,仍在丢劍一事感到憤怒和自責,說完便離了殿,随着白骨做出宮的準備。

陸通天搖頭嘆了口氣,“成素就是太執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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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邊的其他人也紛紛搖頭,覺得可惜。

林樓将阿鹂放出去,等了一整天也沒見它回來,不禁開始懷疑起這鴿子是不是真的識路。

她來到這裏快要一個月了,身體比起以前也好了不少。不過最近的練習還是時常讓她感到疲憊。

傍晚練武回來,泡在澡盆裏,熱水浸着疲累的身子,一時間有些犯困。

楚辭趁夜摸到她房間,等了半晌不見人,聽得外面有腳步聲。

“小姐最近每天練武都很累,算算日子也該是到時候了。一會兒給她薰個香,好好睡一覺。”綠袖跟阿莺小聲說着,抱着一堆衣物推開了房門。

阿莺點了點頭,“明兒我再找府醫開點藥給小姐熬了,這樣會好受些,不過小姐總歸是能休息幾日了。”

楚辭在房梁上聽着兩個丫頭的對話,眉頭微擰。林樓叫他來不是為劍譜的事?難道是生病了?

他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今日出門沒帶藥物,唯有一瓶續命的藥丸随時帶着。

看這兩個丫頭的神色,也不像是什麽重病,莫非又是練武傷了?

兩個丫頭完全沒注意到屋內還有人,綠袖嘆了口氣,把衣服放入衣櫃裏,感嘆着,“将軍也是為小姐好,現在将軍在府中,夫人跟大小姐她們還總是給小姐臉色看,若是日後将軍又出了遠門,小姐練了武也能夠自保。”

“小姐洗澡怎麽還沒出來?”阿莺點好香,看了看天色,不禁皺眉。

“你快去問問,別水冷了再着涼了。”綠袖催促着阿莺,阿莺連忙出了門,往左邊的廊道拐去。

楚辭猶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又聽底下的丫頭喃喃念叨起來,“也不知小姐什麽時候嫁人。這被襄王退了婚,該要如何尋得好人家啊!”

聞言楚辭嘴角一抽,這丫頭關心得可真夠仔細的!

綠袖收拾好衣櫃,又走去替林樓鋪了床,知道她睡前喜歡看會兒書,便又将那本《北翼國志》拿來放在了床頭。

做完這一切沒多久,便聽到外面有人走來。

“小姐明兒就別去了,身體要緊。”阿莺扶着林樓,林樓一臉瞌睡,正張嘴打着哈欠。

打到一半,卻敏銳地覺察到屋外的籠中多了一只鳥。瞬間清醒了大半,快步往裏屋走去。

“小姐又在洗澡時睡着了?”綠袖笑着迎了上來,扶着她上床,将油燈拿到床頭不遠處的一個小桌上,關切提議道,“小姐今晚要不別看書了吧。”

“我看書慢,多看幾日才能看完。”林樓淡淡地道,“你們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去休息吧。”

兩人點了點頭,綠袖又囑咐道:“小姐可仔細着油燈,別着了。”

林樓連連點頭,示意她們安心,兩人這才離去。

綠袖出屋時路過鳥籠,眼尖地瞥見了籠中的阿鹂,一臉疑惑,“阿鹂什麽時候回來了?”

阿莺步子一頓,湊過去看了一眼,也覺得奇怪,“大概是覺得外面無聊,又跑回來了吧。”

說着将鳥籠的門落下鎖好,兩人一臉狐疑地出了門,又将門仔細關好。

等外面徹底沒了動靜,林樓才松了口氣,楚辭從房梁上躍下,愈發覺得兩人這會面的情形有些私會的意味。

“你受傷了?”他一來,便開口問道,說話間上下打量着林樓。

林樓微微一怔,搖搖頭,“為何這麽問?”

“方才聽你丫頭說……”楚辭說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後半句給吞了回去,尴尬地岔開話題,“你找我來有何事?”

林樓見狀狐疑,也沒多問,指了指床前的那本《北翼國志》,道:“你知道無極山嗎?”

“知道。”楚辭在她身邊坐下,身子慵懶地靠在床桅上,“你不是想說劍譜在無極山吧?”

“大概。”林樓盯着他,“只能知道是交給了無極山的一個老人,具體是誰,在哪個方位,都不清楚。”

“這個無礙,一寸一寸地找便是。”楚辭不以為意,眼裏帶着幾分促狹,朝她湊近了一分,笑道,“你找我來,只為這事?”

林樓朝後退了一點,別開眼不去看這張臉,“只想試一試阿鹂的本事罷了。”

楚辭眼眸一沉,聞着鼻下傳來的絲絲香味,往床上倒去,翻了個身側眼看她,似抱怨地道,“那你可折騰死我了。”

他躺下,林樓才瞥見他褲腳和鞋上沾染的雨露和泥土,心頭一跳,“你別說是從千裏之外趕來的。”

楚辭笑笑不置可否,卻讓林樓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今晚這床便讓給我吧。”他厚顏無恥地提着要求,說完還起身将鞋脫了,解着衣帶又欲解外衣。

林樓忙按住他的手,她雖不是傳統的古代女子,可這樣同床共枕也不成體統。

“你回家去睡。”林樓看着他那滿臉的委屈與哀求,咬牙從口中擠出幾個字,堅守着這不太堅定的底線。

“家裏沒收拾,這幾日趕路太累了。”

楚辭見她松動,不管不顧地卸了外衣,一滋溜鑽進被窩,掀起被子的一角,在空處的半邊床鋪處拍了拍,“你不困?”

林樓看着這人一臉單純的模樣,不想承認自己被他的美色誘惑了。

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捂住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髒,蹑手蹑腳地爬上去,貼着床邊躺下,背對那人。

楚辭看着她發紅的耳根,貼上去輕吹了口氣,如願以償地看到她身子一抖,才道:“你忘了熄燈。”

“你熄。”林樓悶聲悶氣地道,以他的功力,滅個燈總不成問題的。

楚辭微微一笑,擡手将燈滅了,這兩天處理了不少事情,又是連夜趕來,确實累了。

不再逗弄她,往床裏頭挪了挪,面朝裏睡下,空處一大片地方。

林樓繃着身子滿臉警惕地等了一會兒,聽到那頭漸漸沉穩的呼吸聲,戒備的心神緩緩放松下來,也朝裏動了動,面朝上躺着。

身為殺手,本能地将後背看得很重,方才這般做,她心中也很忐忑。

可想來楚辭的身手怕是林莫風也難以估摸,她如今即便有所察覺,也無法反抗。

側目掃了眼那道背影,如今已經四月下旬了,雖不冷,夜裏也有些涼。

林樓想了想,起床從衣櫃中拿出一塊毯子,擱在兩人間的枕頭處,替他擋住風。

楚辭在她起身時便睜開了眼,待她做完這一切躺下時,心口一陣亂跳,臉上再一次閃過可疑的紅暈。

好在如今是都在黑暗中,沒有人瞧見。

林樓是真的累了,前世野外訓練也不是沒有異性同床睡過,漸漸地也放松下來,很快入眠。

次日是射入的陽光擾醒,林樓覺得腹部有些痛意,翻了個身子,看到近在咫尺的方毯時,才想起昨晚楚辭留了宿。

可如今床邊早就空了涼了,那人是早走了。

她拿開毯子坐起身,忽然覺得一股暖流從腹部往下沖去,瞬間想到了什麽,連忙叫來綠袖。

“小姐怎麽了?”綠袖估摸着日期林樓是這幾日過小日子,所以今早她起晚了也沒來催,還将外頭來的人給打發走了,聽到喊聲,立即跑了進來。

看到林樓一臉驚慌,大概猜到了,輕笑了下,“小姐您別急,綠袖都準備好了。”

她說着匆匆轉身出去,回來時手裏多了些東西。

看到那物,林樓眼神登時變得複雜起來,頭一次開始懷念現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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