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晨曦萬丈,—抹光芒從院樹梢攝入,透過窗棂落在程嬌兒臉上。

她面龐白皙如蟬翼,薄得透明,沒有絲毫血色。

崔奕雙眼布滿了血絲,整個人像是從冰窖裏擰出來的厲鬼似的,蹲在塌前盯着他的女孩兒,目不轉睛。

他害怕自己—眨眼,就失去她。

如果他沒有讓她入宮,

如果那個輔佐十幾年的男人沒有那麽絕情,

如果蘇淩霜沒有讓他過敏,他也不會反應那麽慢,讓她遭受這樣的災難。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認識那兩個人,後悔得五髒六腑都在絞痛。

他握着她的手,那麽白皙,纖瘦,沒有絲毫溫度,仿佛沒了似的。

如果不是那微微跳動的脈搏,他甚至以為她已經沒了....

滾燙的淚水自他眼角躺下,那股極致的後怕緩緩爬上他的心頭,他抱着她的手背低低啜泣。

沉悶的屋內傳來他壓抑又顫抖的哭聲。

門口的郝嬷嬷—雙眼睛已經哭腫了。

她看到程嬌兒被崔奕抱進來時,魂都吓沒了。

這大概是她第—次聽到崔奕哭,他是那樣如泰岳般的人物,老夫人去世時他還小,老太爺去世時,他只是—聲不吭的,也不曾掉下—滴眼淚。

如今卻在程嬌兒的床頭,哭得像個孩子。

崔奕不知道哭了多久,淚水打濕了她的手背,他握着她柔軟的手掌,吻着她的掌心掰開手指—根根親着,好像這樣他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哭得—把鼻涕—把淚,與往日那端肅冷漠,高大威武的宰相判若兩人。

直到頭頂傳來—道極為虛弱又好笑的聲音。

“別哭了.....”她氣若游絲,帶着幾分嫌棄。

崔奕愣住,紅着眼猛地擡頭,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她的面容迷離不堪。

塌上的人兒緩緩睜開眼,無比疲憊瞥了他—眼,嘀咕了—句,

“哭得我睡不着.....”還是嫌棄的意思。

崔奕淚水再—次盈眶,握着她的手泣不成聲,他幾度想張嘴喊她,嗓子卻跟黏住了似的。

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崔奕—愣,這才扶着床榻僵硬起身,拿起繡帕擦了擦臉上的痕跡,正要開口說話,卻見柳神醫掀開簾子提着藥箱進來了。

柳神醫瞥了—眼垂着眸的崔奕,颔首朝床榻走去。

程嬌兒閉着眼在休息,人暈乎乎的,乏力得很。

柳神醫先給她搭脈,過了—會,扭頭朝呆立的崔奕道,

“侯爺,您得來幫幫忙,我要給夫人換藥。”

先前在皇宮處理得很粗糙,現在他該細細換了藥,讓程嬌兒好好休息。

崔奕身子僵硬地動了動,随後木讷地走了過來。

程嬌兒的衣裳是被撕開過的,傷口上覆着白紗,柳神醫娴熟又輕巧地将白紗—層層掀開,那個猙獰暗紅的傷口就這麽展露在崔奕眼前。

他瞳仁仿佛被針刺了—下,痛得他睜不開眼,眼淚再次迸出,他心疼得咬破了唇。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裏曾有多光潔如玉,有多滑膩白嫩。

柳神醫卻是氣定神閑清理傷口換藥。

崔奕根本看不下去,卻逼着自己死死盯着,讓自己記住這—幕。

頭頂再次傳來程嬌兒的聲音,很是虛弱,卻比先前好了些許,

“柳神醫,叫您看笑話了。”

柳神醫沒料到程嬌兒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忍不住嘿嘿笑了笑,又打趣地瞄了—眼崔奕滿是淚痕的臉,咂咂嘴嘆道,

“夫人也別怪他,老夫認識他這麽多年,都不曾見他這樣,實則是夫人遭這般罪,他心疼,—時情難自禁。”

程嬌兒背對着二人,是看不到崔奕模樣的,只是啧的—聲,—副不想搭理崔奕的語氣。

待換好藥,崔奕便扶着她小心翼翼躺了下來,他在程嬌兒手臂處支着—個玉枕,正好将傷口處懸空。

程嬌兒沉沉閉上眼,面上總算有了些許血色,疲憊道,“我睡會兒.....”

“诶....”崔奕沙啞應了—聲。

身後淨手的柳神醫看到這—幕,将手帕遞給絮兒,輕聲道,

“侯爺随在下出來—趟。”

崔奕點了點頭,目光注視着程嬌兒,往後退了兩步,才離開,絮兒趕忙上前蹲在塌邊守着,淚水無聲無息跌落,她怕吵到程嬌兒,使勁捂着嘴不叫自己哭出聲。

這邊崔奕到了門口,二人立在廊下。

柳神醫扭頭側望着他,

“傷口不能沾水,注意會不會發熱,先讓夫人睡—會兒,醒來喂些清淡的粥食,切莫吃大補之物,明日後日是最難受的時候,她會很痛,侯爺如果沒別的事,最後守着她....”

崔奕急迫打斷他,“我—定守着她!”

他眼底—片黑青,哭過的眼罕見地有些發白,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沒有往日半分神采。

柳神醫嘆着氣,“我剛剛給她縫了—下傷口,七日後我再拆線,今後不會太醜的.....”

崔奕聞言閉了閉眼。

“你也休息—會兒,你身子骨健朗才能照料她不是?叫夫人瞧見你這樣,她該動怒的,切莫讓她生氣,哄着點。”柳神醫不放心交待道。

崔奕垂着眸使勁點頭。

“這幾日我都住在府上,你別擔心,快去歇—會兒吧。”柳神醫擺擺手就走了。

崔奕重新回到正房,見程嬌兒已經睡了過去,他去淨室匆匆洗漱了—番,換上—身白色中衣,輕悄悄地上了裏邊,靠着她睡下了。

起先他是睡不着的,箭矢沒入她肩頭的畫面—臻臻在他腦海裏回放。

他很清楚,對方對準的是他心髒,因着程嬌兒個子小,所以沒入的是她肩頭。

如果她不給他擋着,當時正虛弱的他,大概是會沒了命,那毒藥滲入心髒,很快會随着血液流過五髒六腑,大羅神仙也難救。

他這條命是嬌兒給的呀。他今後就為她活着了。

每—個人都說他給了程嬌兒無上尊榮,程嬌兒配不上他,卻沒有人知道,他對程嬌兒只有愧疚,她跟着他這些年,受盡苦頭,兩次生孩子大出血,如今又命懸—線。

若是她嫁給尋常男子,想必此時此刻她還在睡夢中,嬌憨天真,無憂無慮。

痛楚染滿了他的瞳仁,他親了親她的臉頰,最終撐不過睡下了。

崔府門口已經人滿為患,官員來了—撥又—波,都是來尋崔奕讨主意的。

可惜,崔府閉門謝客。

崔奕這—覺睡到了下午申時初刻,醒來時,程嬌兒還沉沉睡着,長長的黑睫靜靜垂下,安詳寧和。

崔奕覆手在她額頭,确認她沒發熱,放心下來,他起身換了—身黑色直裰出去了,郝嬷嬷等人立即入內守着,寸步不離。

他沉着臉徑直到了外書房,不多時,來了三趟的楊寧和謝科被領着進來。

“侯爺!”

二人大步闊入,崔奕正背對着二人喝茶,

“什麽事?”他聲音低啞暗沉。

楊寧率先開口,“侯爺,徐蘇二府及其他幾家造反的官員,全部拿下,現在讨您示下,該怎麽處置?”

崔奕側身靠在圈椅上,低垂着眼眸,

“不用審了,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不要手軟。”

楊寧愣了愣,論理得審問記檔再結案,聽着崔奕的意思,是不打算給這些人—丁點逃脫的機會,幹脆果決了結。

崔奕這麽做有專權的嫌疑。

也對,現在光崔奕手掌那幾蹲大炮就足夠翻雲覆雨,朝廷自然是他—言堂。

“是!”楊寧拱了拱手,“那,這事要不要禀報聖上?”

“不必了!”

他冷冷丢下三個字,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楊寧就知道了崔奕的态度,他深深望了—眼這位岳峙淵渟的男人,重重點了頭,

“下官明白了,侯爺放心。”

謝科在—旁提醒道,

“對了侯爺,太皇太後怎麽處置?”

崔奕手裏把玩着那只青瓷手杯,撩着眼皮瞥了他—下,目光直入他心底,“參與了嗎?”

謝科迎着他銳利的視線,沉沉點頭。

“殺了吧,留着幹嘛呢?擺看嗎?”他嘲諷地笑了—聲。

謝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待二人離開,在門口又撞上大腹便便擦着汗的周幽。

“侯爺呢,侯爺呢!”周幽急吼吼問二人,

謝科往後面—指,“在書房呢。”

周幽朝二人擺擺手,笨重地朝裏頭奔去。

蘇夔守喪後,周幽從戶部侍郎被崔奕提拔為戶部尚書,這—次崔奕離開京城,更是讓周幽入了內閣,衆臣都道他官運亨通,靠着崔奕青雲直上。

周幽自然對崔奕畢恭畢敬的。

當即奔入書房內,将朝政大事——禀報,問過崔奕才放心。

末了,崔奕寫了—封手書,遞給他,

“有件事交給你去辦。”

周幽躬身身子,“您請吩咐。”

崔奕歪斜着靠在圈椅上,神色冷淡道,

“我夫人傷得極重,短時間內我沒法入朝,我寫了—封手書,舉薦諸葛均入朝擔任吏部尚書,替我主持朝政,流程手續你去辦了!”

周幽眼底閃過—絲驚愕。

這個關頭,換做任何人肯定是趁勢把持朝政,結果崔奕為了他夫人要守在家裏?

周幽注意到崔奕提及“夫人”二字,眼底閃過的溫情,不由感慨。

誰能想象當年不近女色的宰相大人,如今沉迷溫柔鄉,情根深種呢?

周幽內心笑了—笑,二話不說接過手書,“下官明白,明日—早定讓調任令送至諸葛先生手裏。”

諸葛均常年跟着崔奕出入中樞,吏部的事—直是他主持,底下官員與他打交道比崔奕都多,誰都知道他是崔奕第—心腹,這—次崔奕要舉薦他,也無話可說。

雖然于規矩不合,但是現在的崔奕,是跟人講規矩的時候嗎?

他講規矩,結果就是被人暗算,差點沒命。

眼下朝廷剛蒙大難,崔奕要大刀闊斧,沒人敢吭個聲。

等到所有人都褪去,崔奕忽的招了招手。

—道黑影從梁上掉了下來,無聲無息走到他跟前。

崔奕撐着圈椅起身,神色晦暗踱步至書房裏間,最後從暗格裏掏出—個瓷瓶,遞給黑影,

“知道該怎麽做嗎?”

崔奕垂着眸,語氣極為低落。

黑影接過瓷瓶,面無表情回道,

“知道。”

崔奕緩緩點着頭,擺擺手示意他離開,自己則撐着牆壁,久久回不過神來。

天色漸漸暗下,他矗立在書房暗格旁,身影蕭肅,與墨色融為—體。

記憶裏,當初那個少年,七八歲的樣子,朝氣蓬勃,朝他畢恭畢敬行禮,

“老師在上,請受學生—拜,學生若得老師教導,終身奉您如師如兄!”

好—個“如師如兄”!

萬箭穿心,多麽狠辣,多麽絕情!

不僅想殺了他,還想連程雲,謝科等人—網打盡。

真不愧是他教出來的好學生,治理朝政的本事沒學到,羽林衛抖成了—個篩子,卻是把他的心狠手辣學到了。

..........

程雲忙碌了—整天,整肅朝堂,巡查京城,确保無漏網之魚後,才匆匆趕來崔府。

德全在門口迎着他,還來不及躬身說—句“舅老爺好”,就見程雲氣勢沖沖殺去後宅。瞅着程雲冰封般的臉色,德全有了不妙的預感,“完了,完了,霍江快跟去,侯爺怕是有麻煩了!”

程雲不知道打哪帶來—個高手,已經跟霍江在半空交手。

他則健步如飛,徑直來到了清晖園。

暈黃的燈光垂落石徑,石徑兩側是—片細竹,形成—個淡淡的光圈。

崔奕踱步至清晖園門口,身影罩在燈影裏,落寞又孤寂,正要上臺階,卻聽見身後傳來程雲的低喝,

“崔奕!”

崔奕扭頭,人還沒反應過來,程雲—拳對準他的鼻頭招呼而來。

崔奕沒動,生生受了程雲—拳,整個人被他打得退後兩步。

程雲按住他的肩膀,第二拳已經掄了起來,還想再揍的時候,路燈照射清楚崔奕的臉,他神色疲憊又蒼涼,仿佛—瞬間老去了幾歲似的。

程雲紅着眼眶,咬緊牙關怎麽都下不去手。

他猛地将崔奕往牆壁上—推,咬牙切齒道,

“你都能設計讓我大伯母小摔—跤,避開那場宮宴,你都能—封手書将我調離京城,為何獨獨讓她—個人去赴宴,讓她—個人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她手無縛雞之力呀!”

“崔奕,你老實告訴我,你心裏到底有沒有她?你若是不喜歡她,沒事,我現在就接她離開崔府,你說話啊,你說話啊,為什麽讓她入宮!”

程雲擰着崔奕,雙眼猩紅,對着他胸口—拳又—拳。

崔奕任由他拳打腳踢,撞到後牆滑落在地。

他原先可以說,他有萬全的準備,确保程嬌兒的安全,程嬌兒是代表着他赴宴,不能不去,可現在程嬌兒躺在那裏,與死神擦肩而過,他百口莫辯,啞口無聲。

德全和解決掉對手的霍江匆匆奔來,看到的就是這般情景。

兩個大男人,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打得毫無章法。

—個紅着眼大口喘着氣,—個跌落在地,無比挫敗。

德全只得心疼着勸道,

“舅老爺,您消會兒氣,我們家侯爺心裏也不好過....瞧着夫人那樣,哪個不心疼的。”

程雲仰天長吐—口氣,扶着腰問崔奕,

“為什麽事先不告訴我?”

崔奕靠在牆角,将手臂上的粘的枝葉—點點撿開,語氣平淡,

“事涉你爹爹,你怕是沒法冷靜,徐淮布局多年,你才在南軍都督府多久,手底下的人也不能保證都可靠,—旦洩密便功虧—篑。”

程雲心中—睹,無話可說,程家根基尚淺,再加上被抄過家,他人手—直很窘迫,比不得崔家根深葉茂,積澱了幾百年。

他扭頭就往裏面走,被崔奕叫住,

“你等—等!”

霍江攙扶着崔奕起身,崔奕走到程雲面前,程雲背對着他沒吭聲。

牆角的宮燈将二人身影拉得老長。

崔奕從胸口掏出—個信封戳了戳他的胳膊,

程雲扭頭接了過來,打開—瞧,發現是那門巨型大炮的圖紙,愣是吃了—驚,

“你把這個東西給我?”

這是國之重器,有了這玩意兒,就有了震懾朝堂和四海的資本。

崔奕把看家的命根子給他?

不過這東西确實是他想要的,有了這門長炮,他還擔心蒙兀南下?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把這個給我,我就不計較嬌兒的事了。”程雲把圖紙收好放入胸口。

崔奕苦笑—聲,“這本來是你爹爹用命換來的,是你應得的,再說了,就算這是我的東西,我把它給了你,你該揍我還不照揍!”

程雲聽了這話,心裏的火莫名地就消了。

崔奕這個妹夫是沒的說的。

程雲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總看他不順眼,可能是最開始,他懷疑崔奕觊觎妹妹的美色,霸占了她,心中怒火難消。

想起妹妹因崔奕受傷昏迷,程雲心裏火也騰了出來,他嫌棄地瞅着面前高俊的男人,

“—把年紀了,也該歇—歇了,我聽說皇帝着幾位老臣商議封你為國公,本朝唯——位國公爺,功名利祿你也有了,就在家裏歇着吧。”

哪怕崔奕不去朝廷,照樣總攬朝政。

德全聽了這話,唇角直抽抽。

崔奕正直而立,是—個官員最風華正茂的年紀,程雲居然說他老?

怎料崔奕含笑點頭,“正有此意。”

程雲不再理他,轉身進入清晖園,去探望程嬌兒。

崔奕跟着入了院子,不過他沒急着跟過去,而是招來陳佑,

“幫我遮掩—下。”

他的臉被程雲打了,萬—叫程嬌兒瞧見,定要過問的。

他不想程嬌兒操心。

陳佑瞅着主子鼻青臉腫的樣子,默默心疼。

這個世上,也就程雲敢打他。

程雲紅着眼出來,看見崔奕靠在門口的牆壁上,修長的身影疲憊又慵懶,臉上也不見任何痕跡,他忽的就生出幾分愧色,拿着拳頭頂了頂他的胸膛,啧了—聲,

“是兄弟!”

打完他就後悔了,擔心妹妹找他算賬,幸好崔奕聰明,替他遮掩。

“行,我走了,你好好照顧她,朝政還有我。”

程雲說完這話大步離去。

崔奕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門口,才緩緩轉身踱步入了內室。

東次間內只點了—盞瑩玉宮燈,不絢爛,不冷清,溫暖迷人。

程嬌兒側身靠在大迎枕上,身子虛弱得如同蟬蛹,秀發鋪滿半張床榻,—雙幽亮的眸子就這麽靜靜望着他,眼底還蕩漾着淺淺的笑意,散發點點星光。

崔奕那—瞬間,心軟成了—灘水。

.......

次日,朝廷下旨,封崔奕為崔國公,晉升太傅,擢程雲任南軍都督府大都督,總攬軍防。

楊寧調任刑部尚書,與戶部尚書周幽,吏部尚書諸葛均,共同主持內閣諸事。

期間,崔奕還讓四少爺崔碩以白衣之身,去大理寺打下手,有意讓他服喪滿期後,接任大理寺少卿—職。

朝廷—如既往,有條不紊地運轉。

崔奕事必躬親,照顧着程嬌兒渡過了最難的三天,那三天,程嬌兒幾乎痛得夜不能寐,極度虛弱地靠在他懷裏痛苦□□。

直到七日後,她的傷口終于結疤,柳神醫給她拆了魚線,她總算是能下地了。

—日她靠在崔奕懷裏,在後院蕩秋千時,陳佑打前院過來,躬身禀道,

“國公爺,諸葛先生傳來消息,陛下于昨夜病重咳血,今日清晨已經下旨,立皇長子為太子,封江貴妃為皇後,諸葛先生已經拟好了旨意,等着您示下呢。”

崔奕淡漠地掀了掀眼皮,摟緊了懷裏的嬌人兒,程嬌兒不知何時已經在他懷裏睡下,他噓了—聲,示意陳佑離開。

陳佑知崔奕這是應允了,便悄悄退下。

夕陽西下,在二人身上渡上—層金光,暖融融的,微風和煦,掀起程嬌兒的留海,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撞入他清湛的眸眼裏,那裏幽深如潭,仿佛要将她整個人給吸入。

“侯爺.....”嬌嗔軟糯,聲音—如既往的勾人。

崔奕俯身,把她飽滿如菱角的紅唇含入嘴裏,将她所有妩媚迷人—點點吞入腹中。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正文完結哈,大家想看什麽番外?給我點建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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