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宇肆懿提着一個餐盒回到了屋子裏,他有點好笑的看了看手中的餐盒,朝窗邊的冷憐月道,“憐月,葛令仇居然跑了!”

冷憐月側過頭瞥了宇肆懿一眼,“你不是早就料到了麽?”又何須表現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宇肆懿嘿嘿一笑,“娘子就是娘子,果然最懂我!”放下餐盒,他就又湊到冷憐月身後摟上他。

冷憐月直接拉開宇肆懿的手走回桌前坐下,淡淡的道,“你叫我借思羽思縷給你,不就為了這事?!”

宇肆懿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失望一嘆,他也走回冷憐月身邊坐下,這次沒再動手動腳,正色道,“你已經聯系到思羽思縷她們了?在閻羅門中你是如何聯系她們的?”

冷憐月淡淡的嗯了一聲,“月華宮自有獨特的聯絡方式,你要她們跟蹤葛令仇嗎?”

“嗯!”宇肆懿微眯了眯眼,“既然我答應了鳴老前輩要替他找尋碧波就必定會全力以赴,既然葛令仇自己透露知道碧波的事,我們當然得好好從他這裏下手,而且他怎麽都不肯承認自己知道碧波的事,我想事實肯定不簡單!”

“他說閻羅門只是幫別人抓他,并把他囚禁在禁地之中,就可見其被重視的程度,要是他真的一無所知,閻羅門又何須關他十多年,還有,我很好奇,那些真正想得到碧波劍的幕後之人究竟是些什麽人?!”

對于鳴獳,宇肆懿的感情是複雜的,雖然鳴獳殺了很多人,可那些人跟他毫無關系,他也談不上有多同情,反而鳴獳最後把一身內力盡數傳給了他這樣一個毫無瓜葛的人,還因此死了,讓他對他難免的有了一分愧疚。

冷憐月看着宇肆懿道,“你的好奇心真的有點過剩!”

宇肆懿聞言就是一笑,“憐月,這是天生的,沒辦法!”

“哦!”冷憐月幻出金針轉了轉,“你說閻羅門對于我們硬闖禁地之事為何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宇肆懿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閻羅門對我們該處之而後快才是,但是都過了這麽多天了,他們卻只是把我們軟禁在這裏,既沒有要我們的命,又沒有完全的限制我們的自由,閻羅門這樣的态度,着實讓我摸不着頭腦。”

冷憐月微垂下頭狀似随意的說道,“不妨晚點的時候去查查好了!”

宇肆懿雙眸一亮,“憐月你願意跟我一起去真的太好了!”他早就想去查查閻羅門裏究竟出了什麽事了,他們雖是待在他們總壇裏,卻完全無法得到任何信息,閻羅門對于自身的一切秘密都守得太嚴實了!

以前他沒內力冷憐月總是不同意,現在他既然武功恢複了,當然就得好好利用!

宇肆懿一激動就去抓冷憐月的手,結果完全沒注意到冷憐月手中的金針,直接手上就被紮出了一個小洞,一股鑽心的痛傳來,他怪叫了一聲,疼得立刻收回了手。

宇肆懿有點可憐兮兮的舉起手看了一眼,就見手心有個很明顯的小洞,已經流出了一大滴血,杏眸故意眨了眨,“憐月,您老能不要老拿這麽危險的東西來玩麽?還好沒毒,不然我這時不時的被紮一下,還不得魂歸西天?!”早逝是要不得的!

冷憐月瞥了一眼宇肆懿的手,傷口似乎還在汩汩的往外冒出鮮血,他收回金針,托起宇肆懿的手掌湊近唇邊,伸出舌頭舔掉了上面的血。

那濕濕軟軟舌頭舔過宇肆懿的手心,那種酥麻的感覺,使他一個激靈,就有點愣神的看着冷憐月,冷憐月的微垂着頭湊在他的手上,嘴角沾染上了一抹嫣紅,整個唇看起來格外的誘人,從宇肆懿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微顫的睫毛,加上那伸出的舌頭,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誘惑,宇肆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冷憐月舔幹淨了宇肆懿手心的血跡,就放開了宇肆懿的手,輕舔了舔唇,血的味道實在談不上好,不過當他看到宇肆懿手中冒出的鮮血之後,想都沒想的就這麽做了。

冷憐月擡起眸就看到宇肆懿正傻愣愣的看着他,鳳眸眨了一下,“怎麽了?還會痛?”

宇肆懿還是一副沒回過神的樣子,呆呆的道,“憐月,你真美!”

冷憐月一聽到“美”這個字,眸中的溫度瞬間就降了幾度,他又幻出金針轉了轉,擡眸看向宇肆懿淡淡的道,“其實你說這金針沒毒,我突然覺得确實應該給它們都猝上毒才是!”

宇肆懿回過神想到剛才情不自禁脫口而出的話,就想給自己一拳,不管冷憐月長得什麽樣子,他都是個實實在在的男子,他這麽一說冷憐月聽到能高興才怪!

随後又聽到冷憐月那要給金針猝毒的話,他冷不丁的就冒了一身的冷汗,有點讨饒的道,“憐月,我錯了!”

冷憐月聞言神色一點沒變,只是玩着金針,頭也不擡的道,“以前我是沒想到,現在既然想到了,就這麽做吧,暗器要是帶毒,殺人也方便!”鳳眸微勾的向宇肆懿冷冷一瞥,“你說是嗎?流雲公子?”

宇肆懿瞬間就感覺後頸涼飕飕的,不自然的幹笑了一聲,道,“憐月說的…當然…都…對!”話幾乎是從喉嚨硬擠出來的。

冷憐月輕點了點頭,掏出袖中的那個巴掌大的玉盤,玉盤旁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金針,“那這事就你幫我辦吧!收了你這個下人,還沒叫你做幾件事,着實有點虧!”

“……”宇肆懿默然。

他看了看那密密麻麻的一圈金針,真是晃得他有點睜不開眼,止不住的頭皮陣陣發麻。

雖然很不甘願,最後宇肆懿還是去給冷憐月把所有金針都猝了毒,毒藥嘛,當然就是找向問柳要的!向問柳還奇怪的問了他一句,怎麽改劍用暗器了?

宇肆懿真是有苦說不出!他當時幹嘛嘴賤的提什麽毒啊毒的,這一提冷憐月就上心了,他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不過他也聰明的叫向問柳用了一些不那麽厲害的毒,起碼別是見血封喉那種,然後也要了解藥,只要一下毒不死他,就可以讓他撐到服解藥。

…………………………

閻王看着下面的妖嬈和一群黑衣人,雙眸中.色澤冰冷,他先是不動聲色的看了妖嬈一陣,才垂眸慢慢的道,“左護,重真的事查得如何?”

妖嬈朝閻王抱拳回道,“毫無線索!”

閻王嗯了一聲,他又看向右邊的一個周身浸在黑暗中的人,連僅僅露出的眼睛都漆黑如墨,“墨麟,查探消息是由你負責,你怎麽說?”說完閻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墨麟道,“門主,屬下查出重真當時身受重傷逃離那所院子時,過程中是被人救走了!”

妖嬈聞言心裏一緊,右手立刻握成了拳。

閻王繼續問道,“被誰救走?”

墨麟道,“恕屬下無能,完全查不出一點線索,那個救了重真的人似乎對閻羅門的偵查手法非常熟悉,不僅完全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甚至行蹤隐藏得都是滴水不漏!”

“哦?”閻王轉了轉茶盞的蓋子,“這麽說來,你懷疑是自己人?”

墨麟立刻低下了頭,道,“屬下不會懷疑自己人!”閻羅門的門規中有一條,絕對禁止互相猜忌,互相不信任。

要是發生互不信任的事,同為殺手的他們,如何敢一起出任務?大多數任務都是很困難的,一個人根本無法完成,所以必須得毫無顧忌的配合!

閻王揮了揮手,道,“下去吧,繼續追查!也不用花費太多不必要的人力物力在這事上,逍遙谷谷主又豈是一般人!”

墨麟和其他人道了聲“是!”就魚貫退了出去,妖嬈轉身要走,閻王突然出聲叫住了他,“左護,你暫且留下!”

妖嬈愣了愣,随即道了聲“是!”

衆人都走後,就只剩下閻王和妖嬈,妖嬈心裏很是忐忑,難道閻王發現了什麽,才會單獨留下他?加上剛才墨麟的話,他越想心裏越是不安,而且,他當初不知道閻羅門跟逍遙谷的恩怨時,對重真那般的糾纏,閻羅門裏的人幾乎都知道,他這樣實在很難擺脫嫌疑!只是他不懂,為何閻王會一直容忍他的這些事?!

閻王擡眸看了妖嬈一眼,眸中并沒有什麽異色,“左護,你真的不知重真下落?”

妖嬈聞言直接冒出了一身冷汗,不過他還是鎮定的回了兩個字,“不知!”

閻王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扣着,“小妖,我帶你回來有十多年了吧!”

妖嬈一愣,不知閻王究竟是何意,只得小心的答道,“是的!小妖要是沒有門主搭救,早就死在了荒郊野外!”

閻王眸色晦暗如海,“小妖,希望你跟小白…都不要讓本座失望才好!”

妖嬈瞳孔微閃,垂下頭恭敬的答道,“屬下自當以命報答門主救命之恩!”。

“你也下去吧!”閻王沒再多說,也沒過多的反應。

妖嬈應諾退下。

妖嬈一臉凝重的回了住處,一路上他都心緒不寧,一直想着閻王最後那一句話,難道閻王已經開始懷疑他了嗎?要是懷疑他閻王根本不會還容他繼續擔任閻羅門左護,那麽閻王那句話真的只是警告或者提醒嗎?為什麽又會提到白獰?

這個時候,妖嬈特別想見重真,以前每次他有什麽不能解決或者想不明白的事都會告訴重真,而重真也會幫他想辦法,每次想出的辦法都會很好。

可是這次…完全不同,這次是關系到背叛閻羅門,私藏重真就等同于是背叛,而閻羅門對待背叛者,從來就不會手軟,他現在的心說不出的慌亂,可他卻完全不後悔。

妖嬈走進院子就看到重真正靜靜的躺在院子裏休息,也不知是真睡着還是沒有,他完全不及他顧,也忘了經過那晚的事他再沒有跟重真主動說過一句話,兩人就從此陷入了冷戰中!

他快步走到重真的搖椅前直接就撲到了他的身上,聲音帶着深深的恐懼喚了一聲,“重真,要是閻王發現我居然欺騙他我該怎麽辦?”音調已經不穩,帶着顫抖。

重真在聽到妖嬈的腳步聲就醒了,只是他沒想到妖嬈居然會突然跑過來抱住他,這幾天他們兩人可一句話都沒說過,但是當聽到妖嬈的話後,他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他只是對于被妖嬈壓着不悅的皺了皺眉。

“你起來!”重真的話中是明顯的不耐煩。

妖嬈聞言才一下反應過來,他居然就因為閻王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吓成這樣,還找重真訴說,其實他心裏還是有一點希冀的,可當重真只是簡單的吐出那麽冷冰冰的三個字時,他還是忍不住的身體微顫了顫,很冷,真的冷,那種從心底透出的冰冷。

有點木然的起身,不過片刻妖嬈已經恢複了過來,不再驚慌,只是木然,他知道他現在不管對重真表現出何種樣子,重真都只會不耐煩,只會更加看不起他。他垂眸看着已經坐起身的重真,開口道,“對不起!”勾起嘴角自嘲一笑,“是在下打擾逍谷主休息了!”

重真皺了皺眉,他擡眸看向妖嬈,這樣弱勢的姿勢他一點不喜歡,于是站起身,兩人的身高差不多。他直直看進妖嬈的眼底,邪氣的眸子閃過一抹精光,“你說閻王開始懷疑你了?”

妖嬈看了重真半響,才悠悠的道,“閻王只是說了一句叫我不要讓他失望,我不知道他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重真沉吟了片刻,他朝妖嬈邪邪一笑,“左護,現在是否可以放我離開了呢?我可不想因此被你連累!”

妖嬈聞言先是一愣,随即就覺得周身一寒,心似瞬間墜入了冰窖,他卸掉了周身淡漠的僞裝,凄然一笑,“逍遙,原來在你心中,我不過就是能被你利用的棋子嗎?而且還是巴巴的往你手中送,巴不得讓你的利用?!”

重真微眯了眯眼,“左護,我們談不上誰利用誰,一開始我就不稀罕你救,只是既然有機會活下去,我為什麽要放棄?既然現在你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我為何還要繼續傻傻留下?”

“呵,是啊!逍谷主千金之軀,确實命比較珍貴!”妖嬈嘴邊還是挂着那種笑,“難道,你對我,就真的沒有半點喜歡嗎?”

重真讨厭妖嬈那樣的笑,他幹脆轉過身不再看他,心裏止不住的冒出熊熊火焰,他也不懂自己究竟在生什麽氣,他語氣非常不耐的喊道,“左護,我們從來就是只是敵人,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包括将來也是!”察覺自己有點過于激動,他緩了緩語氣,繼續道,“而且我早就說過要走,我說了多少遍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從來就不想留在你的身邊,留在閻羅門,我重真不需要你的惺惺作态,我也不稀罕誰的感情,而且這個人還是個男人!”說着重真轉過身直接把妖嬈拉到了自己眼前,讓他看清自己滿是火焰的眸子,“放、我、走!”一字一頓,包含了濃濃的怒火。

妖嬈就這麽靜靜的看着重真,聽着他字字紮心的話,最後,他又笑了,不過笑意沒達眼底,“逍谷主,我會放你走的!一定!”說完他就拉開了重真抓着他胸前衣襟的手,轉身慢慢走出了院子,一雙本來豔麗多彩的眸子,此刻,眸中沒有一點光彩!只剩下…黯淡一片!

………………

是夜……

妖嬈一臉陰郁的從外面走了進來,也不管屋裏的冷憐月,他直接把宇肆懿拉起就往外走。

“……”宇肆懿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左護又發什麽瘋?一邊被拉着往外走,一邊趕緊朝屋裏的冷憐月道,“憐月,估計這小子又發瘋,你在屋裏等我回來。”

冷憐月只是淡淡的瞥了兩人的背影一眼,随即繼續用月光杯慢慢的喝着水,就似什麽都沒發生。

宇肆懿被拉着走了一會兒,看妖嬈似乎并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趕緊打住,阻止妖嬈再繼續拉着他的衣服走,開口道,“你究竟找我什麽事,現在說吧?”

妖嬈只是煩躁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麽那麽多廢話,只是叫你來陪我喝酒而已!”說完就獨自繼續朝前走去。

宇肆懿也慢慢跟在後面走着,“原來就這事,看你臉色那麽難看,還以為閻羅門要倒了吶!”

“閉上你的烏鴉嘴!廢話那麽多,到底喝不喝?”妖嬈不耐的瞥了宇肆懿一眼。

宇肆懿聞言一笑,“喝!幹嘛不喝,左護請的酒可不是誰都能喝的,這可是在下的榮幸!而且自從上次左護請在下喝過之後,在下可甚是想念那好酒的滋味!”

妖嬈對于宇肆懿的裝腔作勢很是不屑的“嘁”了一聲,不想理會他,宇肆懿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知道妖嬈心情不好,也就沒在撩撥他,接下來兩人都沒再說話。

兩人來到一處安靜的院子,妖嬈一下子拿了好幾壇酒出來,拎起一個酒壇,一把牌拍開封泥,遞給宇肆懿,“今晚咱們就豪邁一回用壇子喝!”自己又重新開了一壇。

宇肆懿瞅了瞅手裏的酒壇,又看了看石桌上還沒開封的酒,心裏直犯嘀咕,看妖嬈這架勢…他是打算往死裏喝吧?!雖說他不怕醉,但這麽多酒下去,他肚子也受不了啊!

妖嬈拍開了封泥,就不管不顧的抱起酒壇往嘴裏灌,不少酒液因為來不及咽下而從嘴角流了下來,沾濕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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