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掉魂22:地縛靈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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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和杜奉予打打鬧鬧的,也沒留神四周。不知從何時起,跟在我們身邊的鬼盡數消失了。

杜奉予也發現了異狀,面無表情道:“這個橋靈的勢力範圍……還不小。”

“嗯?”我望向杜奉予。

呼!

忽然,有什麽東西緊貼着我耳後吹了一口涼氣,激得我條件反射地就要回頭看。

——其實當那口莫名的涼氣伴随着一股熟悉的腐肉味吹上我時,我心裏就有了很糟糕的預感,但身體已然控制不住自己扭頭的動作。

電光石火之間,我身前這位身材魁梧奇偉,嗓音磁性低沉的省城市民杜先生,在我發起回頭動作的剎那,忽然張嘴嬌滴滴地叫了我一聲:“表哥!”

“???”

一嗓子直接給我吓得不會動彈了。

杜奉予趁機出手,如鷹拿燕雀般一把抓住我的臉扭正叫道:“別回頭!”

話音剛落,他身子一矮,随即整個人毫無預兆地向下陷進土中。他被迫松開抓住我臉部的手,在被土淹沒的最後一刻改為抓住我的腳腕。

從杜奉予抓住我的臉,到他整個人被土地吞沒前後不過三秒。我連反應時間都沒有,杜奉予就只剩一截右手在地面上抓着我了。

我顧不上自己的肋骨,連忙曲身抓住那只手腕大力往上拔。可杜奉予的身體不但像焊在地裏了似的紋絲不動,地上的土也如有生命一般,吞下杜奉予後就自行合上,看不出一絲翻動過的痕跡。

地縛靈!

我滿頭冷汗,霎時明白過來為什麽我們周圍的鬼全都不見了。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邁入了地縛靈的地盤!明明這裏距離石橋尚有二十幾米遠,竟也是橋靈的勢力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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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杜奉予對其他陰魂視若無睹,唯獨小心這地縛靈。原來這種可以操縱實體空間的鬼,根本不用懼怕杜奉予身邊的我!

我單膝跪地,用手拼命刨地上的土。可剛挖開一個臉盆大的坑,還沒見到杜奉予的頭頂,四周的土就再次自行滑落回坑中,将我挖的坑填死。

“你瘋了嗎?!”我急了,對着冥冥之中的存在怒吼,手上挖土的動作卻不敢停,“你要是把他憋死了!你也占不着他的皮子!”

杜奉予仍死死抓住我的腳腕。我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但我要是再想不出別的辦法,繼續這樣我挖幾下地縛靈埋幾下。那他能堅持多久都會被浪費掉。

“表弟!你能不能在下面蹬蹬土!咱倆裏應外合呗!”或者你自己再變個身啥的!你別在下面一動不動啊!我吸着鼻子沖地下大喊。片刻後,就感到腳腕被杜奉予用力捏了一下,地面卻沒有絲毫變化。

杜奉予沒辦法。

可我也想不到辦法!我又不是二爺,我不知道怎麽對付這些東西!

“你是不是做鬼的時間太長了?不知道人是需要呼吸的?”我只得再次轉攻地縛靈大吼道,“你再不給他弄出來,他就真死了!”

四周靜悄悄。

“橋靈!橋哥橋姐!橋祖宗我求求你了!你把他放出來吧,你有什麽條件盡管告訴我。我替你想辦法行嗎?”我鼻子酸酸的,一邊刨土一邊乞求道,“你把他放出來,我年年給你燒紙燒香!我給你磕頭也行!你要是心裏有怨,只想弄死個人,那你把我拖下去陪你吧!我至少是個童子,我表弟他可不是啥好東西啊!”

那橋靈肯定聽得到我的話,但從我新挖的坑又被填平這件事來看,它對我開出的條件無動于衷。

又耽誤了幾十秒,杜奉予抓着我的力量已經漸漸變弱。在我挖的坑被第三次填平時,他的手徹底卸力,松開了我的腳腕。我知道這是杜奉予已經因窒息失去意識的表現。我要是再想不出救他的辦法,他就真死了。

可我能怎麽辦?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兩只手挖一個坑最快要半分鐘!橋靈填一個坑都用不上一秒!

我眼眶裏熱熱的,邊挖坑邊大罵那橋靈:“你個王八羔子給我等着!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把他憋死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還有潘家村那兩口子,老子一會就去殺了他們……”

我抹抹眼淚,看着地上的坑第四次複原終于崩潰了。

“表弟啊,我可不是故意不救你。到時候你把我一個劈死就得了,可別給你姥爺也劈死,他活了一輩子都沒過上幾天好日子……”我握着杜奉予涼涼的手乞求道。

黑土地被淚水浸濕,在月光下顯得愈發暗沉,像浸了血。

我呼吸一頓,忽然想起什麽,連忙掏出潘立軍的手電,掰開裏面附帶的小刀。

這幾把手電居然真派上用場了!

我想都沒想就用刀狠狠在左臂上壓了一道六七厘米長的口子,讓滲出的血滴落在活埋了杜奉予的地面上。

如果杜奉予一直留着浸有我血液的土,會不會是我的血有某種特殊的效果,他放在身邊同樣可以保護他?如果地縛靈已經和其所縛土地合二為一,那我在它地盤上放血,是不是相當于直接喂它喝我的血?

随着我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地面忽然翻湧起來,随即像炮仗般猛地炸開,将浸了血的土崩飛,并在原地留下一個坑。被崩飛的血土落在旁邊的地上又再次炸開,一時間我附近的地面噼噼啪啪響聲不斷。

真的可以!

我樂不可支地擠壓傷口,讓更多的血流進剛炸出來的土坑裏。下一秒,坑底就發出砰地一聲巨響,這回炸飛的土足足向上沖了兩米高。

與此同時,地下的杜奉予似乎也有所感應。我能感到雷達中的他亂成一團,迫不及待地要沖出束縛自己的土坑。

“馬上就把你弄出來!”

我沖土下的人大喊,就着炸出來的深坑飛快地将杜奉予的頭刨了出來。确定他的口鼻中沒有積土後,我一邊探身用力往他口中吹氣,一邊刨他胸前的土。

中途那橋靈賊心不死,試圖将杜奉予再次埋起來。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用胳膊蹭了杜奉予滿臉的血,徹底斷了橋靈的心思。

萬幸的是,杜奉予的身體素質很好,求生欲也很強。在地下窒息近四分鐘失去意識後,還能在短短三分鐘內恢複自主呼吸。

我見狀終于兩眼發黑地癱坐在地。

杜奉予是在我将土刨到他腋窩處時醒過來的。他幾乎沒有清醒後的茫然,一睜眼就迅速将自己從土裏拔出來。我們不敢再在那裏逗留,狂奔到離小石溪有一裏地遠的地方,才在路邊找了塊石頭坐下休息。

杜奉予上氣不接下氣地兇我:“你幹了什麽?”

“啊?”我捂着肋骨大喘氣,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他抓過我的左臂,看見上面沾着泥土仍在滲血的傷口眉毛都立起來了,怒道:“你幹了什麽?!”

“救你呗!”我扯回自己的胳膊,“對救命恩人就這态度啊?”

“靠放血救我?你就沒有別的方法?!”

“啥方法?我他媽變成鏟車把你挖出來?艹!再不放血你就徹底斷氣兒個屁的了,還挑三揀四的!”我心裏委屈極了。好不容易給這小子刨出來,怎麽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聞言,杜奉予憤怒的表情裏漸漸摻雜了大量難過與後悔的情緒,無數複雜的情感在他望着我的黑眼睛中湧動。

“瞪我幹什麽?”我看不懂他眼裏的情緒,也不敢想他在後悔什麽,只裝傻用手電照着他的臉撇嘴不悅道,“怎麽?現在後悔沒跟着你姥爺回去了?晚了!”

“……”

杜奉予忽然伸手罩住手電,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輕輕的,有張微涼柔軟的口覆在我的唇上,像一只蝴蝶般靜靜停留了幾秒就悄無聲息地離去。

“走吧。”杜奉予的手拿開,手電光下他的表情已恢複如常。

我摸摸自己的鼻子,那裏仍有被溫熱的鼻息噴撒後留下的餘溫。

倒黴催的,我們回去的路上又趕上了夜雨。雖不大,卻給我和杜奉予淋得透心涼。尤其我之前流了不少血,這會指尖的溫度竟比杜奉予的手心還低了,因此又挨了他幾句罵。

潘立軍兩口子見我和杜奉予髒兮兮地回來,神色怪怪的。

我看到偏屋炕上空空如也,以為二陽又被抱回去了。就将二陽的小衣服還給潘立軍,謊稱已經叫過魂了,讓他把衣服擰幹蓋在孩子身上。

潘立軍和他媳婦對視一眼,默默幫我們關好窗,拉上窗簾後退出偏屋。

我看到潘立軍關門時瞥向杜奉予的眼神,狹小的三角眼中閃着冰冷的光,令人不寒而栗。杜奉予卻沒留意到對方惡意的目光,正試圖将手紙改造成繃帶。

看來今晚又是個不眠之夜。

我已經兩天一夜沒睡了。再加上剛剛流了不少血還挨了雨澆,這會不但肋骨疼,眼前也一陣一陣地發黑。但我害怕潘家人趁虛而入,只能故作兇悍地坐在炕邊,不讓進屋送熱水熱茶的二陽媽看出我的虛弱。

杜奉予幫我洗了傷口,又用他的手紙繃帶給我包紮了左臂。然後心事重重地端起炕邊的熱茶喝了一口。

我看他眉頭一皺,扭頭就把嘴裏的茶吐髒水盆裏了,不由得好笑道:“有這麽難喝嗎。”

“茶裏下藥了。”杜奉予吐淨口中殘餘的茶水輕聲說,“安眠藥,量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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