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危機

深褐色、泛着金屬光澤的牆壁碎片夾雜着一團團明亮的橙紅色火焰，如同流星雨一般飛落向四面八方。

而在它們所造成的這一片幾乎要照徹一方黑夜的不合時宜的光芒之中，紅發妖狐靜靜站在那裏，嘴角噙笑。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卻并不能掩去那雙翡翠般瑩潤剔透的美麗綠眸中，盈盈躍動着的攝人心魄的灼烈光華。

他沉穩而安靜地筆直站在那裏，明明是那樣瘦弱到仿佛一推即倒的身形，卻奇異地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懾和極度的不安定感，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後退，無法在他面前再接近一步。

XANXUS定定與這樣的藏馬對視了幾秒，突然毫無征兆地開口：“你也是澤田綱吉的家族成員？”

“不，”藏馬微笑搖頭，“我只是阿綱的朋友。”

“朋友？”XANXUS聞言低低嗤笑了一聲，“無聊。”

“既然不是澤田綱吉家族的人，那我給你一個選擇吧。”

像是感覺很有趣一樣挑起了眉梢，黑發男人俯視而來的眼神充滿了令人心悸的強烈侵略性：“小鬼，你的能力似乎很有趣的樣子。要不要加入巴利安？”

——XANXUS此言一出，不光是藏馬和綱吉，就連他身邊的巴利安成員們都明顯呆了一呆。

他們當然能聽出自家BOSS語氣中的認真。

可是……為什麽？

要說對面那個紅發少年之前展露出的那種奇特的能力的确引起了BOSS的興趣？這當然不是不可能。

然而，XANXUS雖然是那種典型的肆意妄為任性自我的領導者沒錯，但是在涉及到正式的各種決策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有讓下屬們覺得不靠譜過——

XANXUS并不是那種僅憑個人喜好就會随意對他人發出邀請的不知輕重的BOSS。

無聲面面相觑，實在不太清楚自家BOSS這又是想幹什麽的巴利安衆乖乖閉起嘴巴，聰明地沒有一個出聲質疑BOSS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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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XANXUS也并沒有在意他們的反應就是了。

他只是饒有興味地注視着下方的紅發少年，難得有耐心地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藏馬此刻卻是感覺有點哭笑不得。

他當然也能感覺出XANXUS的認真。只是……藏馬實在想不明白，不過就是擋下了一次對方的火焰攻擊而已，真的因為這樣就被招攬了？

XANXUS是這樣的類型嗎？

一瞬間，妖狐心中轉過無數想法，不過最終，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搖頭拒絕了對方的“提議”：“抱歉，我對加入黑手黨……并沒有興趣。”

“……啊，是麽。真可惜。”

嘴上雖然這樣說着，但XANXUS無論語氣還是表情中可都沒有表現出一星半點遺憾的味道。

他再次擡起手臂，好像對藏馬完全失去了興趣一樣，語氣淡淡地道：“那麽，這場小鬧劇也該在這裏結束了。”

話音未落，大片的火焰已經從他手掌間飛射而出，向着藏馬和綱吉他們所在的位置氣勢洶洶地奔湧而來！

藏馬只來得及将摩可拿丢進綱吉懷裏，下一秒，薔薇荊棘刃已經從他手心裏瞬間竄出，在身前舞出了一片緊密的藤牆……

——火焰再次被截擋了下來。

XANXUS的表情終于變了。

“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

他輕聲說着，掌心裏的火焰再次開始迅速凝聚。

藏馬的神色變得更加凝重。

火焰對本體為植物的薔薇荊棘刃有很大的克制作用，藏馬并不确定自己還能再接下幾次來自對方的攻擊。

尤其……

是在他透支妖力強行激發了巨人之籠以後，正處于極端虛弱狀态的現在。

——如果……沒有失去九成以上的妖力……

——如果……他還是那個站在魔界無數妖怪頂端的妖狐藏馬……

——藏馬發現，他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極度渴望換回自己的力量。

有多久沒有如此迫切地渴望力量了呢？

閉了閉眼睛，藏馬突然發覺，他似乎有些明白侑子為什麽會向他索取妖力作為代價了。

“這種時候……你在看哪裏呢？小鬼？”

只是一瞬間的恍惚，反應過來的時候XANXUS卻已經對他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本來還以為你會很有趣的。”

男人似乎終于感覺到有些遺憾地說着，他手上的火焰閃耀着不詳的血色光芒，眼看就要向藏馬噴射而來……

“到此為止了，XANXUS！”

伴随着一把飛旋着劈停在巴利安衆人面前的造型囧到無以複加的礦工鋤，不知道被什麽事情耽誤住了腳步的澤田老爹在千鈞一發的這個節骨眼上，終于堪堪趕到。

他先是不着痕跡地給了藏馬一個滿是感激和贊賞的眼神，之後才霸氣側漏地将視線轉向依然保持着火焰狀态、随時蓄勢待發的黑發男人：“從現在開始這裏由我接管。彭格列九代直屬暗殺部隊巴利安，還有……XANXUS，你們要對身為門外顧問的我出手麽？”

“……家光。”

面無表情地與澤田老爹對視了數秒，XANXUS突然毫無征兆地熄滅了手中的火焰。

“混蛋BOSS……？”

他的反應讓一旁的斯誇羅看得一愣。

然而很快，銀發青年就回過神來，繼而将炮火對準了破壞了自家BOSS“好事”的曠工裝男人：“家光！！事到如今，你又跑到這裏來做什麽？！你這個只會逃避的懦夫！”

澤田老爹面對他的“指控”，只是難得肅色地搖了搖頭。

“斯誇羅，我不是逃避，我是在等。”

“等……九代目的回應。”

而現在，他等到了。

家光從懷中取出來自彭格列現任掌舵人——九代目Timoteo的令狀。

對接下來的發展隐約還有些印象的藏馬看着家光将兩份令狀分別交到綱吉這邊和巴利安那邊手上，而令狀上的內容……

不出所料，事情到最後發展成了雙方要在持有同屬性的半彭格列指環的兩人之間，進行一對一的指環争奪戰。

而在這個消息剛剛被宣布在兩方人面前後不久，自稱九代目直屬機關切爾貝羅成員的兩個奇怪女人就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自顧自地宣布要成為裁判。

藏馬冷眼旁觀着她們的表演，嘴角甚至帶上了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冷笑。

——實話說，他真的很不喜歡這群“切爾貝羅”。

無論她們的真實身份是什麽——是秩序的維護者，是瑪雷指環的監管者，甚至像前世很多網友猜測的，是和複仇者一樣的上古種族傳承者，這些都無所謂。

藏馬讨厭的，是她們在面對綱吉時流露出的那種态度——就算明顯是偏向于巴利安一方，但是綱吉好歹也是正統的首領候選之一，就算他還是個小孩性格也有些綿軟，但……輪得到你們這些自稱為人家下屬的家夥來瞧不起麽？

藏馬才不管她們這樣做到底有沒有自己的理由。總之，他看她們不爽，那就要給她們好好添下堵。（＝＝）

“這兩位……切爾貝羅？”帶着一臉溫文爾雅的微笑，在家光“我沒有聽說過什麽切爾貝羅”的質疑被對方不輕不重地反駁回來，她們又要自顧自地開始做出“通知”的間隙，藏馬上前一步，朗聲開口。

之後，才不管那兩人打不打算讓他繼續，藏馬微笑着，将南野秀一溫柔校園王子的氣質發揮到了極致，然而口中說出的，卻是再犀利不過的言辭：“你們說不需要對別人負責，就可以真的不負責了？你們說不接受質疑，就可以真的不被質疑？指環戰對彭格列家族至關重要，如果九代目真的如他所言，重視這一次的十代目繼任者人選到需要靠指環争奪戰來确定最終結論的程度，那麽，他怎麽可能不将一切的安排都寫進之前的令狀裏？”

“他給你們的授權呢？他為你們做出的證明呢？”

“小姐們，你們剛才在澤田老爹面前晃過的那張文件可什麽也證明不了。”

“因為……那上面，并沒有九代目的死氣之火炎印吧？”

藏馬一番話落，全場鴉雀無聲。

事實上這其實是很容易就能察覺出的疑點，也是很容易就可以做出的讓切爾貝羅完全無法回答的質問，但原着中的綱吉對黑手黨世界不了解，家光又分心在擔憂着其他的事情，再加上有九代目施加了死炎印的令狀作為證明，指環戰勢在必行，沒有人去懷疑這個時候突然冒出的自稱裁判的切爾貝羅，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藏馬卻不想讓她們這麽好過。

他安靜地微笑着站在那裏，然而周身散發出的氣勢，卻徹底震懾住了兩個被他問到啞口無言的切爾貝羅。

“所以，想做判決者？可以！只要你們拿的出證明。”

藏馬笑眯眯地說着，對兩個臉色鐵青的切爾貝羅做出了一個紳士到極點的擡手禮，示意她們自便：“時間還有很多，通過你們的‘特殊通道’，現在向九代目索要一份有死炎印作證的身份證明和判決委托，這并不困難不是嗎？”

“你們……可是九代目直屬的特別行動機關呀？”

——不得不說，藏馬這主意簡直壞透了。

九代目現在就在對面那架哥拉·莫斯卡裏面裝着呢，不破壞掉外層，人怎麽也救不出來，這種情況下你讓切爾貝羅去哪裏找個“九代目”給她們死炎印？

于是一陣秋風吹過，滿場……一片蕭瑟寂然＝＝

***

盡管藏馬可謂是将切爾貝羅們質詢得無言以對，然而那天的事情進行到最後，卻也沒能真的阻止她們成為指環戰的裁判。

因為，XANXUS和家光在那之後用眼神不知道進行了一番怎樣的默契交流，而後雙雙表示暫時承認切爾貝羅的身份。

兩個女人免去一場劫難長舒了口氣，但卻在藏馬警告的眼神中收斂了對綱吉的輕蔑态度——這一點，從她們最開始稱呼綱吉“澤田氏”，到後來的“澤田大人”，可以得到最有力的證明。

不過這樣一來指環戰也成為了板上釘釘的事情，綱吉盡管不願，卻依然無法改變既定的結局。

一切終于在經歷過一場意料外的偏轉之後再度道回正軌，指環戰的首戰晴之指環的争奪，将在這天深夜以并盛中學為舞臺正式展開。

而藏馬抱着摩可拿和綱吉一起走在前往并中的路上，心中所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他和摩可拿，或許……很快就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