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寡夫9

天色暮沉, 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去,仿佛看見太陽從青山一寸寸下墜,躲進了深山中,只剩下橘紅的霞光從背面四散開來。

王武将眼眸濕潤的柳玉竹攏在巨大紅杉樹和自己健碩胸膛之間, 手臂箍着他的腰, 将人抵在樹間親吻着。

熟悉的唇舌纏在一起, 反複地咂舌親吻,王武低垂着眼, 看着活色生香的柳玉竹,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瞬,深深吸了一口氣:“真是......”

柳玉竹腦袋有些缺氧,鼻尖全部是王武的氣息以及山林間的土木潮濕味道,只模糊間聽見一句,“要命啊。”

他下意識推開王武,全身都是軟的:“該下山了......”

柳玉竹擡眼看見太陽下山時,表情倏地一變,只剩下慌亂,連忙提着捆好的柴,就要往山下走去。

王武将他的柴接下, 往自己肩膀上一扛,便道:“時辰不早了, 下山去吧。”

柳玉竹冷着臉道:“給我就好了,不勞駕您了。”

“搶什麽, 下山之後, 到了有人的地兒, 我就給你。”王武颠了颠頗有重量的柴,大步流星往山下走去。

柳玉竹抿了抿唇, 跟上他的腳步。

趕回徐家的時候,只見徐氏正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臉色不虞,目光瞧見那捆頗有分量的柴火時,才稍緩了臉色:“弄個柴火需要這麽久嗎?太陽下山了才知道回來,大寶餓得都要哭鼻子了,別是躲到那個山溝溝裏去偷懶了。”

柳玉竹只是默默挨罵,将背後柴火放下,就開始火速生火,做飯了。

期間徐春花抱着胸來巡視了一圈,就連徐耀祖都來瞧了瞧情況,目光凝視在他臉上,久久不曾離開。

柳玉竹心中微微一讪,想着莫不是徐耀祖發現了什麽,連手上被油濺到了也沒反應過來。

而就在這時,徐耀祖出聲了,道:“玉竹,小心手。”

柳玉竹這才連忙收斂了心神,朝着他點了點頭,道:“馬上就好了,夫君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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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去山上砍柴,走得太遠,忘記了時辰......”

“不礙事的,不着急,你慢慢來。”徐耀祖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後退出了廚房。

柳玉竹飛快做好飯,一家人吃完飯,他便清洗好飯碗,伺候徐耀祖洗漱。

徐耀祖手浸在溫水中,眼瞳漆黑地看着他,柳玉竹将毛巾打濕擰幹,遞到徐耀祖面前,他沒有接。

柳玉竹擡眼看了他一眼,徐耀祖唇瓣毫無血色,靜靜望着他。

“怎麽了?夫君?”柳玉竹心中擂鼓,低聲詢問。

“玉竹的樣貌最近似乎更加出色了。”徐耀祖勾了一下唇,低聲說道。

柳玉竹啞然一笑,“是嗎?”

“可能是長大了的緣故吧,當初你來我家的時候才十六歲呢,才到我胸口,現在已經和我一樣高了,咳咳......”徐耀祖咳嗽了兩聲,随意擦了擦臉,便将帕子扔進了銅盆中。

柳玉竹轉身想要離開,徐耀祖躺在床上,低聲說道:“早些進來。”

柳玉竹身體一僵,這意思不言而喻,通常徐耀祖精神不濟,都是睡得很早的。他進房睡覺的時候,他都熟睡了,只有當他想和他親近的時候,才會讓他早點進來。

“玉竹。”見他不回應,身後的聲音繼續響起。

柳玉竹便低聲應了一句:“好。”

這夜,外面又出現了敲門聲,可是柳玉竹卻沒能出去。

王武在自家院子裏等了許久,甚至将被褥都換了一床更軟的,香爐裏也罕見地熏上了甜蜜的香料。

他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把玩着手上的珠子,等着柳玉竹的到來,心情澎湃着,想着柳玉竹的模樣,心緒逐漸沸騰。

門外傳來響動,他以為是柳玉竹來了,便飛快起身,叫了一聲心肝,下一瞬,門打開,王武臉色陰沉下來。

門口站着一個孤零零的王小柱,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武哥,柳玉竹沒來,去幫忙的是徐春花。”

王小柱用的借口是村裏有戶人家做喜事,因為有人臨時有事來不了了,便少了人試菜備菜,便去叫了柳玉竹,誰知道來的會是徐春花呢。

王武眸色比着黑沉沉的夜色還要晦暗幾分,咬着牙,森森白齒有些駭人,冷笑一聲:“真是不錯,我百般退讓,他将我當猴耍,真是......”

他目光犀利地看着驚愕害怕的王小柱,喉間發出的聲音仿佛獸鳴:“那柳玉竹現在在做什麽?”

王小柱眼神恍惚了一下,支支吾吾起來:“這個......那個......”

王武皺眉,一腳便踹向了王小柱,将人踹出去兩米遠,随後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道:“實話實說!”

“哎呦,哎呦,在......在和徐耀祖行房事!”王小柱不敢隐瞞了,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叫嚷起來。

“什麽!”王武死死地瞪着他,陰影灑在他臉上,仿佛吃人的餓獸。

王小柱害怕的顫抖了一下,被踹的肚子隐隐作痛,他也不敢喊疼,只是小聲說:“我......我特意回去瞧了一眼,真的......也許現在已經停了......”

王武胸腔湧起一股怒火,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別的什麽東西玷污了,他轉身就想往外走。

王小柱見狀,怕他發瘋,只敢在後面大聲的喊道:“武哥,你此刻就算去了徐家,那病秧子怕是早就完事兒了,您去了也沒用......”

他話還沒說完,王武便在回廊處停了下來,王小柱見他身形一停,他吼的聲音便小了些:“我知道您是真的喜歡那哥兒,但是......但是你現在去,只會害死他的。”

“你說什麽呢?”王武臉上的暴怒已經消失不見了,面無表情的看着王小柱,微微動了動唇,道:“誰真的喜歡他了?”

他表情嗤笑,只覺得王小柱說的是無稽之談而已。

他看着緩慢從地上爬起來的王小柱,擡步朝着他走過去,輕蔑的目光輕輕落在他身上,語氣更輕了:“下去到小厮那兒去拿點銀子,算是我的賠禮了。”

王小柱聞言只覺得身上的疼都減輕了不少,他呼出一口氣,見王武冷靜下來,才放心了。

但是下一瞬,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趕明兒,跟我一起去徐家瞧瞧。”王武俊朗的臉龐上依舊帶着一抹陰鸷和狠毒。

“這......武哥您是說真的?”王小柱絲毫不懷疑,王武現在想要弄死徐耀祖的想法。

“別緊張,只是去會會我心肝兒挂在嘴邊的夫君是個什麽德行。”王武唇角彎了彎,露出一抹冷森的笑。

王小柱對上那雙黑眸,那勸人的話,梗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了。

翌日,柳玉竹正在燒柴炖肉,他思緒有些亂,昨晚上沒赴約,他一整晚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王武會破門而入,幸好一晚上都是風平浪靜的。

他蹲在地上,往裏加柴,心神不寧,想着找個機會解釋一下。

徐家這邊鄉親們都伸出腦袋來瞧了,只見一身華服錦衣的王武,帶着手下不少人,往徐家走去,手上似乎還提着不少禮物哩!

村裏人都是好熱鬧的,便抓着人問:

“這是怎麽回事嘞?怎得這麽多人跟着啊。”

“那些人都是王家主宅裏的小厮丫環嘞,聽說是要拜訪一下徐家,還有人說之前兩家人還拜過把子呢......”

“哇,這會讀書就是不一樣哈,還能和王家拜把子......”

王武沒有理會別人怎麽看,穿着一身玄衣袖口還用金絲繡着的繁花,胸口也是繡工精致的飛鳥圖,是霄州最好的繡娘秀的,千金難買。

他突然到訪,徐家人吓了一跳,一來兩家人許久不曾往來了,二來确實沒啥關系。

若是真的要追溯關系,曾經祖上有些淵源,不過這些事情也早已經被淡忘了。

徐大根将家中最好的酒都拿了出來,但是在王武眼裏還是簡陋粗鄙,這院子瞧着不大,卻勝在整潔,梁上也挂着一些落了灰的燈籠,桌椅板凳都是粗制濫造的。

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都挑不出一點過人之處。

王武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對上端坐在右手邊的徐耀祖,對着他輕輕一笑:“早聽說徐兄風采不凡,天資聰穎,一直想要拜訪,卻苦于沒有機會,今日總算得見徐兄風采了。”

“果然人中龍鳳啊。”

柳玉竹臉色蒼白,眼下還有一團不明顯的烏青,他面色冷淡,心中驚慌又無語,往常和他說起徐耀祖,左一個病秧子,右一個短命鬼。

現在甫一見着真人,卻道是人中龍鳳!虛僞至極!

柳玉竹卻不敢表露任何情緒,在端上瓜果時,匆匆和王武對上一眼,卻見他目光灼灼,仿佛天底下最真誠的眸子。

他嘴角抽動着離開了。

徐耀祖因為這份誇贊臉頰都泛起了病态的潮紅,他克制着喉間的癢意,對他拱了拱手,做出文人的風雅模樣:“王兄過譽了。”

徐大根那萬年不變的冷漠表情都出現一絲微笑,看着王武帶來的禮物,笑意更深了:“賢侄,真是客氣,怎得還帶這麽多禮物來了呢。”

“一點薄禮,不足挂齒。能結識徐兄,才是王某此行的目的。”王武端着風度翩翩的樣子,還真是像模像樣的。

徐耀祖登時覺得瞬身充滿了精氣神兒,他帶着愉悅的笑容,只是很快克制不住的咳嗽聲響起,他歉意地看着王武:“實在是對不住,若不是徐某身體不适,定與王兄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王武視線在徐耀祖臉上看了一眼,露出擔憂的神色,說道:“我是知道徐兄的才氣的,只是被身體所累......不知徐兄的身體到底如何了?”什麽時候死?

後面那句,王武沒有宣之于口。

“都是一些老毛病了,藥石無功,只能慢慢熬着......”說到這時,徐耀祖做出潇灑之态,卻難掩眼底的陰郁。

王武出聲說道:“我家中有一府醫,曾有中州小神醫之稱,等我修書一封給家父,讓他出山為徐兄瞧瞧。”

徐耀祖和徐大根兩人紛紛面露喜色,眼底帶着希望似的閃爍,徐大根老淚縱橫般,說道:“若是真的能治好耀祖,我老頭子......一定以命相報。”

王武大手一揮,俊逸爽朗的笑道:“小事一樁。”

他生得好,五官輪廓立體,雖不做什麽人事,樣貌在纨绔子弟裏面最出色的,功夫也是最好的。

因着從小在霄州官宦子弟中長大,将某些攀附權貴的讀書人學了十成十像。

堂屋內相談盛歡,那窄小的廚房卻顯得有些擁擠喧鬧,小孩子的叫嚷聲,還有徐氏和徐春花的低聲讨論聲,以及柳玉竹炒菜的聲音。

“娘啊,這王家公子瞧着模樣可真俊啊。”徐春花在村子裏算是長得不錯的,她想到什麽,臉上浮現一絲紅暈,越發顯得清秀了。

“都是當娘的人,眼皮子還這般淺,我瞧着他家世才厲害嘞,和我們家半點交際也無,出手卻很大方,那禮品掂量着可是沉甸甸的哩。”徐氏斜着眼看她,語氣中也多是稱贊。

柳玉竹認真将煮好的豬肉切好,然後拿油爆炒,這是徐氏說的,要好酒好肉招待。

“你這小妮子就別想了,人家爹可是知州,那可是我們做夢都攀不上的人,若是你弟弟有出息還好,但是……唉你這還拖家帶口的,別做夢了。”徐氏一眼瞧出了徐春花的小心思,戳破了她的想法。

徐春花臉頰一下爆紅了,看了一眼柳玉竹,見他認真做菜,沒注意兩人說話,才咕囔着說了一句:“娘,你說什麽呢?人家沒那心思。”

“沒那心思最好。”徐氏道。

柳玉竹将兩人的談話收入耳中,心中滋味難言,只覺得諷刺,若是他們知道口中那人最愛做得便是逼着自家媳婦和他親熱,不知道還會不會這般稱贊。

柳玉竹輕輕呼了一口氣,将目光放在那逐漸燃起的竈火裏,收斂了心神,不欲管王武了。

王武就差和徐耀祖拜把子了,他表面功夫一絕,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王武原本不想留飯的,奈何徐家人太“熱情”了,不好佛了他們的好意,便留了下來。

柳玉竹端着菜上桌,目不斜視,看都不看王武一眼。

王武被他這舉動弄得有些不爽了,對上他的眸子,随後看向徐耀祖,問道:“這位就是弟妹?”

“叫他玉竹就好。”徐耀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垂眼笑笑,朝王武碗中斟酒。

“早就聽聞村中人言,徐弟娶了一位美嬌郎,今日一見,果然傾城出色,清麗脫俗啊,徐弟豔福不淺啊。”王武視線略過柳玉竹微微變化的臉上。

徐耀祖倒酒的手微微一頓,水聲停下,随後又斷斷續續傳來。

柳玉竹心中一涼,視線對上徐耀祖淡漠的眸子,微微一顫,轉身就要走,被徐耀祖一手捏住了手腕。

王武視線驟然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臉上的微笑險些維持不住。

“王兄聽誰說的這些傳言?”徐耀祖摩挲着柳玉竹纖細的腕骨,陰鸷神情一閃而過,擡眼時已經是溫和有禮的笑。

王武視線移開那截素白的手腕,對上徐耀祖的視線,露出一個懊惱的神情,低聲抱歉地說道:“剛剛王某失言孟浪了,妄議他人是非,非君子所為。”

柳玉竹垂着眼,臉上沉靜冷淡,心中卻在一陣陣發笑,笑着這只披着人皮的畜生。

徐耀祖松開了柳玉竹的手腕,含笑說道:“王兄言重了。”

這事便揭了過去,衆目睽睽之下,王武也不好做什麽,吃完飯便告辭了,還約了徐耀祖下次再談。

王武甫一出徐家,那臉上儒雅風情便消失不見了,臉色陰沉地走了出去,守在門口的小厮和王小柱便跟了過去。

王小柱見狀,小心翼翼地說道:“武哥,您覺得這徐耀祖咋樣?”

“不過是胸襟狹隘的小人而已。”王武微微揚起下巴,頗為不屑,表情有些冷:“一副随時上西天的模樣。”

王小柱“啊”了一聲,心中默默說着:說徐耀祖胸襟狹隘,您又能好到哪去呢?你惦記人家媳婦,還想人家感恩戴德送上門嗎?

王武目光沉霾,低聲交代道:“那……誰家人打算多久辦酒席?”

“明日。”王小柱說着,随後又補充道:“不過快中元節,到時候也會組織各家各戶的娘們兒一起做糍粑過節。”

“那這兩日便都去請柳玉竹來。”王武語氣微沉。

“如果......如果這兩天他都不來呢。”王小柱看着他的臉色。

王武垂眼看他一眼,眼眸深深,俊朗的臉龐露出一抹瘆人的冷笑:“今天算是給他的警告,若是再敢拿喬,我便再去一趟徐家。”

顯然下次去徐家,就不會這麽簡單喝兩杯酒了事了。

柳玉竹并不知道王武派人來請他了,,而徐春花再次罵罵咧咧地代替他去做工,他一進裏屋,他便被徐耀祖拉到了床上,拿出了捆繩綁在床上。

他見徐耀祖面色陰沉,蹙眉有些抗拒的說道:“夫君,可不可以不用這些......”

徐耀祖心中極端的失衡,王武對他的吹捧,讓他原本就偏激的心理,越發陰鸷了,他知道所有人都在鄙視他的身體缺憾,也在嘲笑他娶了男妻。

原本在他心底覺得的畸形關系,蒙上一層香豔的傳言。只會讓村裏人啧啧嘆息,更加對他報以另類的眼光。

“玉竹,你聽話。”徐耀祖硬擠出的笑容顯得那麽可怖,柳玉竹花容失色,身體顫抖了一瞬,繼續好言說着:“夫君,您怎麽了.....”

徐耀祖抓着他的手腕,目光陰沉地看着他,他臉上笑意消失,警告地說道:“柳玉竹。”

柳玉竹沉默下來,看着窗戶外晃動的人影,像是警告着他什麽,他手上勁兒松了,手腕被麻繩捆在床頭,甚至這次連腳踝都沒放過。

他眼神直直看着那不算鮮亮的青色床幔,流蘇随着徐耀祖的動作晃悠了一下,屋內亮着兩根蠟燭。

他像是任人宰割的豬肉,被人綁在了砧板上。

徐耀祖露出一點瘋狂的神色,仿佛淩駕于旁人之上的居高臨下,燭影搖晃,柳玉竹嘴裏被抹布塞得滿滿的,只能溢出幾聲絕望的痛哼聲......

這夜的王武依舊沒有等到柳玉竹,他垂着眼簾,心中勃然大怒,臉上表情也大為不善。

“......武哥,他也是身不由己,您也瞧見了,徐家一家子都是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他也沒法子......”王小柱有些唏噓,給柳玉竹輕輕說着好話。

王武回想着今日瞧見的場景,低聲嘆道:“是嗎?”

他有些急躁的把玩着手上的珊瑚珠子,已經開始盤算着該怎麽弄死徐耀祖了......其實更加簡單的是将他們全家都弄死算了,一勞永逸,這樣柳玉竹便只能依賴着他了。

夜色濃郁,樹蔭婆娑,徐家院裏的樹枝随風搖晃,發出越來越明顯的“沙沙”聲,左邊偏房內燈火通明。

徐耀祖動作猝然一停,脖子上出現了三道帶血的傷痕,是柳玉竹掙脫了束縛抓的,他目光陰鸷冷漠,看着柳玉竹的眼神不像是看着活人。

柳玉竹的腕骨因為用力掙脫麻繩傷痕累累,涔出絲絲血跡。

他疼得臉頰煞白,飛快去解開自己的束縛,抱住自己赤/裸的身體,躲到床榻一角,眼神第一次在徐耀祖面前露出藏不住的怨恨,不過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徐耀祖将手上帶血的撐窗戶板的竹竿扔到了地上,哐當一聲,在柳玉竹心上砸出一個黑洞。

徐耀祖表情扭曲着,依舊帶着一絲瘋狂的兇意,他轉身坐在木桌前,蒼白的手指間還帶着猩紅的血漬,他顫抖着手,垂眼給自己倒了一杯濁酒。

柳玉竹眼淚鼻涕冷汗全都糊在臉上,露出慘白毫無血色的臉,似乎比徐耀祖都要白上幾分,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腿,縮成了一團。

又是一日過去了,王武在自家府上逗鳥,逼着小厮壓着嗓子唱曲給他聽,他散着黑發,敞着精壯的胸膛,硬朗的臉龐時不時出神,看着長得歪瓜裂棗的小厮們唱曲。

他娘知道他的性取向,便不放心那些貌美的小厮跟着他,只選那些樣貌醜的,越醜的她便越往他身邊送。

白天過得格外漫長,他時不時皺起的眉頭,手指有些焦躁地揉捏着那紅色的珊瑚珠子,喜怒難辨的神色,顯得有些深沉。

他倚在榻上,望着外面太陽落山,暮色漸沉,那嗓子都唱啞的小厮終于得了自由,去給他傳膳去了。

王武将原本從霄州帶來的書撕得稀巴爛,倏地站起來,拿起挂在牆壁上的寶劍,便要出門而去。

門甫一打開,便看見了王小柱正欲敲門的手,身後跟着一身青衣的柳玉竹,他模樣瞧着冷淡,對上王武殺氣騰騰的目光,也只是看一眼,便垂下了眼睫。

“武武哥......您您這是要幹啥去?”王小柱哆嗦了一下,視線看着他的手上鑲嵌着寶石的劍。

王武沒理王小柱,只是盯着柳玉竹的臉,明明沒啥變化,但他還是皺眉發現了一些不對勁,他的嘴角裂開了。

雖然以往柳玉竹也沒什麽好臉色,卻不會這麽生人勿進,仿佛能刺傷旁人的鋒利。

“你可以滾出去了。”王武看了一眼王小柱。

王小柱麻利地跑開了。

柳玉竹站在原地沒動,心裏毫無波動,已然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被剝離了,空洞洞的,心髒也像是感覺不到熱度了。

王武見他站着沒動,臉色也不怎麽好,只是冷聲道:“進來。”

他将手中的劍橫放在桌上,望着走路姿勢有些奇怪的柳玉竹,身經百戰的王武一瞧便知道怎麽回事,好臉色全然不見了:“這是被/操得路都不會走了?”

柳玉竹慢吞吞擡眼看他,狐貍眼底的靈動的眸光不見,沉寂若死水,面無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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