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寡夫17
月色漸濃, 山影随行,從連山到安溪村,不過小半時辰的路程,王武無知無覺地走了一個時辰, 到了寬敞大道時, 他将柳玉竹放了下來。
一同并肩走了回去。
徐家此刻沒人, 徐大根兩人去了黑石村,大概要明日才能回來, 王武便打算直接在徐家留宿了。
王武将徐家大門一關, 伸手攬住了柳玉竹的肩膀,往懷裏拉了拉:“心肝兒......”
柳玉竹将脖子上的平安扣解了下來,塞進他手中,随意應了一聲,道:“我還沒洗浴,你先去屋裏等我。”
王武摸着手上熟悉的玩意,拽住柳玉竹的手臂,沒讓他走,蹙眉說:“你還給我做什麽?”
“你不需要給我這些,也不用給我銀子, 在徐家我沒地兒藏。”柳玉竹便轉身看着他,神情不似作僞。
“你......什麽意思?要和我斷了?”王武深吸一口氣, 語氣危險。
柳玉竹:“......如果你同意,也不是不行。”
“同意個屁, 老子不同意。”王武眉毛都快豎起來了, 一把将人摟入懷中, 手中攥緊了平安扣。
柳玉竹沒掙紮,兩人緊緊相擁間, 柳玉竹臉埋進他懷中,平靜說道:“我還沒這麽不識好歹。你幫了我很多,所以不需要給我這些東西,我和他們......不一樣。”
至于那個他們,自然是青樓楚館那些人了。
王武怔然了一下,完全沒想到柳玉竹會不要他的東西,還不要他的錢,那他想要什麽?
“你......想要什麽?”他直接問出了聲。
柳玉竹悵然一剎那,腦海裏浮現一個念頭,他想要自由,他想離開徐家,他想要尊嚴。
但是這些卻不能和王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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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如今徐家徐耀祖去世,徐春花嫁人,在徐大根和徐氏眼裏,徐家人便只有他了,他們還要靠他養老送終,一定不會讓他走的。
二是,他不想讓王武覺得他在暗示什麽,若是王武真的将他放在心上,那他不必說這些,若沒有,他又何必自讨苦吃?
“想要什麽......”
王武得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你今天別弄我了,我想好好歇息,好不好?”柳玉竹眯着眼睛,眼下全然是疲憊。
王武能說不好嗎?自然是不能的。
等柳玉竹從他懷裏出去,真實感陡然消失之後,才緩緩回過神來,他呢喃着什麽:“不要錢......那要什麽?”
王武腦海裏呼之欲出一個答案,讓他匪夷所思,又神情震顫,他想,那不就是感情了嗎......
就算王武是傻子,也不認為柳玉竹會喜歡自己啊,若是說霄州那些相好,他也能理解,為了他的錢或者是求他辦事。
但是柳玉竹不要他的錢,也不求他辦事。
......柳玉竹喜歡他?
王武自知之明是真的有的,他不認為自己有任何可取之處,自己好色又浪蕩,況起初柳玉竹還是對他退避三尺的。
“真是麻煩啊......”王武皺眉看了一眼柳玉竹洗浴的地方,此刻居然沒生出什麽旖旎的心思,老實去了內室等他。
他躺在床上發呆,雙腳曲着往外看,臉對着門的方向,難道遇見個這麽難解的問題,随後見柳玉竹披着月色進來,穿着單薄的裏衣。
柳玉竹手上還拿着衣服,放在旁邊的衣架上,便往床上爬去,王武往後退了一步,但是這床有些小,柳玉竹伸手便摸到他的肩膀了。
“咦?你還沒回去?”柳玉竹還以為王武答應他的要求之後,自己就會回去了。
“嗯,沒有。”王武用手圈住他,将他放到裏面來,柳玉竹的骨架不算小的,卻也能被他一臂圈住。
“哦。”柳玉竹輕輕哦了一聲,落在王武懷裏不說話了,手指無意識地掐了掐,随後又被王武的手掌扣住。
兩人十指相扣時,柳玉竹聽見王武說了一個令他頭皮發麻、呆若木雞的問題。
他語氣似有些困惑,最後低喃出聲:“你是不是中意我?”
柳玉竹:“......”
明明該立刻嚴肅反駁的話,卻讓他有些猶豫,很快又回複道:“不是,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說着,連老實待在他懷裏都不能夠了,只是他掙紮的動作,被王武一手按了下去。
柳玉竹抿了抿唇,不動了,王武也不糾結這事:“沒有就沒有呗,動什麽動?”
“對了,我的荷包呢。”王武想到什麽突然問道。
“......”柳玉竹想,他一天要問幾遍?
一個荷包這麽重要嗎?
“在繡了,荷包不是那麽容易繡好的,你且再等等。”柳玉竹敷衍道,随即打了哈切,精神不濟地靠在他肩膀上。
王武聽出了他的困倦,倒不好再說什麽了,悄然轉身,面對面擁着他,炯炯的視線落在他眉骨輪廓上。
他的眼光一向不會出問題,柳玉竹就是生得好的,此刻模樣有些乖順,貼在他手臂上,臉頰生出的一點點肉,顯得嘟嘟可愛。
王武靜靜看着他,也不知道想什麽,一動不動的。
直到柳玉竹翻了個身,轉過身去睡,但是睡了沒有半刻鐘,又被王武悄咪咪地抓着手臂翻了過來,繼續貼在他懷裏。
四下靜默無聲,王武手指繞着柳玉竹的頭發,又輕輕撚了撚他的發絲,他想,并不是柳玉竹說的,他就信,他心中還是覺得柳玉竹對他是喜歡的。
柳玉竹像是察覺到什麽,伸手輕輕捏住了他把玩頭發的手,鼻尖哼出一聲輕哼。
王武擰着眉頭,松開他的頭發,改為握住他的手,将他纖細的五指輕輕扣住,摩挲着他手心的薄繭,眉梢輕輕舒展。
柳玉竹一早醒來的時候,王武才将将睡着,他是練武之人,身旁有什麽動靜便醒了。
“你怎麽還在這兒。”柳玉竹一早聲音有些啞,輕推了一下王武,表情有些難看。
王武伸手抱住他,貼着他的臉頰親了一口,他昨夜睡得太晚了,舒展了一下蜷曲的腿,道:“不着急,徐大根他們回來最少也到晌午了。”
“就算不被他們瞧見,你大白天地翻牆,也會被旁的鄰居瞧見的,快起來。”柳玉竹推他。
“唔,你親我一下,我便起。”王武眯着眼耍賴,說着撅起嘴,求親親。
柳玉竹淡淡地看他一眼,伸手直接捏住他的嘴,将他捏成鴨子嘴,他冷淡威脅道:“再不起,我便不給你荷包了。”
“唔唔唔......”王武發出不清晰的抗議。
柳玉竹便又捏了捏他,才松手,他衣襟半開,露出伶仃雪白的鎖骨,順着視線往下的腰線纖細妖嬈。
王武目光直勾勾地瞧着,無聲咽了咽口水,對上柳玉竹清冷的眸子,越發心癢了:“心肝兒。”
柳玉竹順勢按住了自己的衣襟,拒絕去看他的臉色,想坐起來,王武不準。
王武不等他說出什麽拒絕的話,已經先動手将他壓倒在榻上,湊到他頸側聞着淡淡的香味,仿佛身上浸透出來似的。
“心肝兒這床太短,我每次都睡不好。”王武可憐兮兮地說道,手指拽開了他的衣襟,親了親他凸起的鎖骨。
柳玉竹膝蓋抵着王武的肚子,他頭頂着土牆,有些出神地望着搖晃的流蘇,似乎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他手指被他輕輕扣住,十分契合。
柳玉竹頗為冷淡地說着:“你大可以不必這麽委屈自己。”
王武将自己的裏衣扔下榻,那翡翠平安扣順着一根黑色編織線出現在王武手上,他重新給柳玉竹帶上。
“昨夜,我想了一夜,爺送出去的東西,你說不要便不要,我顏面何在。”王武不由分說地給他重新戴好。
柳玉竹恍然一瞬,捏着那根黑繩,剛要開口,聲音被頂飛了,腦袋也撞到了後面的土牆上,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眼淚一瞬間沁了出來。
王武連忙将人攬着腰抱起來,安撫地親着他的嘴,給他擦眼淚,嘴裏道着歉,用着被欲望浸透的聲音:“心肝兒,沒事吧,腦袋疼不疼啊。”
說得毫無誠意!
柳玉竹喉間擠出來的聲音,似痛非痛,似哀似怨的,只是一要開口說話,便會被王武以各種力度打斷。
王武盤腿,讓他坐在自己腿上,雙手攬着他的腰,對上那雙憤怒的狐貍眼,絲毫不懼地咧嘴笑了一下。
柳玉竹指尖發顫,擡手攥住王武的黑發。
王武感受到頭皮的抓力,并不算太重,他眯着眼看着柳玉竹,見他淚眼仿佛湖泊般清澈又動人,不由自主想去親他。
柳玉竹卻用力攥緊他的頭發往後扯,王武受到了一些阻礙。
王武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根本不理會他的力氣,自顧自就要去親他,柳玉竹的手便悄然松了。
“心肝兒,你便是心狠一些,讓我掉幾根頭發又能如何呢。”王武成功貼上他的唇,在柳玉竹嗚咽間,低聲說道。
“這麽心疼我啊?”
“你若是真心狠些,說不定我也許便會放過你了呢。”
王武呢喃間語氣更加深沉了,淺淺地吻他,像是吃不膩的水晶糕。
柳玉竹抱着他的脖子,下唇被他重重吮吸,變成紅豔豔的顏色,才彈回來,嘴唇都有些麻,他目光克制又冷靜,語調有些不穩:“我不信你......”
王武表情有一瞬間的變化莫測,他輕輕一笑,道:“你說的也是,我這樣的人,确實不值得相信......”
柳玉竹手臂用力,攀上他的肩膀,揚起下巴親了一下他。
王武便不再說話了,只是眸色陰沉望着他,柳玉竹才有機會将那句完整的話說完:“我不信你會不喜歡我......”
他此刻的樣子有些狼狽,仿佛是王武手心的金絲雀,但是他卻在說,王武喜歡他,用這樣竭力的方式訴說着。
“而且你的平安扣都給我了,我......嗯......當然要多疼疼你。”柳玉竹臉貼着王武的臉頰,身上一片汗涔涔的,衣服落到了臂彎,露出雪白的肩膀。
王武沉默一聲,垂下眸子,睫毛灑下一片鴉色的陰影,他吻了吻柳玉竹的肩膀,并不清晰地說了一句:“心肝兒......你怎麽這麽好哄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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