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認親

百密一疏, 柏微沒有想到，會有人膽大到在和平市劫獄。

警署的秩序很快恢複平靜，禾安再次躺進了醫療室, 這次連醫療艙都用上了。

醫療員為他進行了詳細的身體檢查，在确認他體內仍然殘存吸血鬼族的力量後，眉頭緊緊皺起：“不好解決, 他只是普通人族的身軀，在服用A級營養液後, 又被陰冷的吞噬力量攻擊, 需要能量補充。”

副警長眉頭擰起：“醫療艙還不夠？”

醫療員搖頭：“能量轉換比很低, 醫療艙的功率已經開到了最大, 可病人的恢複速度很緩慢。”

柏微神情難看，她定眸看着艙內的青年，心中做了決定。

“我去申請A級營養液。”

副警長一驚, 趕忙拉住她的胳膊：“警長你瘋了？他只是個外來者！憑你的警銜, 一年最多申領三支, 你要給他用掉大半？！”

柏微面無表情地掙脫他的手：“喬治帶來的消息都是A級情報，為和平市作出的貢獻足以獲得和平市市民的身份，有資格獲得A級營養液。”

男人張了張嘴, “可是……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族。”

“你我也是人族。”柏微的眸光微沉：“能在這黑暗大陸上存活本就不易, 不要小看人族的力量。”

男人被噎得啞口無言, 待柏微離開, 看向禾安的目光中帶了絲陰沉。

正副警長依次離開房間, 醫療員在确認禾安生命體征平穩後，又為醫療艙添了些原料, 也出了門。

因禾安是柏微下命令重點關照的對象，在身體各項機能恢複正常值前, 不允許任何人探望。

屋內轉眼只剩下禾安一個人。

他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目光中很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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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需要能量補充了，儲物道具內一個小黑一個嗷嗷待哺的龍蛋，醫療艙的能量剛湧出就被這倆玩意吸收得一幹二淨。

治療效率肯定低啊！

醫療艙內的空間狹窄逼仄，他艱難地擡起胳膊摁出光腦，給在隔壁等待的江蘭蘭和滑正飛發了條報平安的消息，而後便昏沉地睡去。

一人帶倆娃不容易，他只能靠自己恢複了。

柏微承認自己的行為有些沖動，可劫獄者膽大妄為的行動激怒了她。

喬治是一個有膽有識的正義人族，但偏偏是這樣的人，屢次被推到危機的最前面。那些既得利益者為了掩蓋犯下的罪行，弄死一個普通的人類就像碾死只螞蟻一樣簡單。

老市長意外離世的案件中，有太多無辜人族被牽連，喪命于和平市。他們幾乎全部都是外來者，連死因都無人關注，草草地卷了席子丢出城區。

她想查案卻根本沒有相關案件記載，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

而眼下，喬治的經歷仿佛讓她回到了那段陰暗無望的時光。

誠然，她比絕大多數人族幸運得多，僥幸生在一個有權有勢的家族，平穩地上學，憑借自己的努力當上了和平市的警長。

可她的滿腔抱負卻在目睹一樁樁慘案後被擊得粉碎，熱血漸涼。

喬治讓她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幾分模樣。

她一口氣申請了兩只A級營養液，将喬治新獲得的消息整理成報告上交總部後，一筆筆将其所為折算成貢獻點，向屬下要來申請表，親自為他填寫了和平市市民申請書。

柏微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但在被迫成為王族的走狗前，她總得做點什麽。

喬治是個不畏懼死亡的人，希望獲得和平市市民的身份，能暫時保護他的安全。

剛将報名表提交，她的辦公室門便被敲響。

來人是她的副警長，語氣嚴肅地通知她：“總部來了特使，讓你親自過去。”

柏微眉頭微擰，心中冒出些不太好的預感。

“好。”

禾安在醫療艙內睡得昏天黑地，短短一天一夜，醫療員給續了十來次能源，頗有些懷疑人生。

見過轉換率低的，沒見過這麽低的，艙體能源消耗的速度也快得驚人，偏他還不敢輕易關閉醫療艙，怕裏面的青年一命嗚呼。

添了不知道第多少次能源，醫療員匆忙地換下隔離服，正準備去隔壁監牢進行例行體檢，房門便被推開。

兩名警員走了進來，不由分說打開了醫療艙。

醫療員一驚：“你們要幹什麽？”

“總部特使緊急審訊。”

甩下這一句話，兩人強硬地将禾安從艙體中拽出，帶離房間。

其實在警員闖入房間時禾安就醒了，只不過長時間的睡眠讓他一時沒緩過神來。

再度睜眼，他的雙眸被明亮的燈光刺痛。

這不是他之前見過的審訊室，普通的白牆被冒着熒光的激光牆壁取代，他對面坐着兩個人。

其中一個他見過，是經常跟在柏微身後的副警長，男人是張大衆臉，沒什麽特別的記憶點，但肩膀上的警徽倒是擦得幹幹淨淨。

而主位上，是一名……雌雄莫辯，看上去不像人類的物種。

它的身體帶着絲虛幻的味道，由一團團白色光點組成，頭部雖然有五官，但其中彌漫着密密麻麻的數據流。相比于頭部，它的身體稍有凝實，但一看就不是有血肉的樣子。

高科技仿生人？

禾安正在打量，便聽它開了口。

不是機械音，語氣有起有伏，如果不是看到它的長相，倒是與正常人說話沒什麽區別。

“喬治，你的資料我已經看過了，你在被人魚族威脅，對吧？”

詫異于對方的開門見山，禾安暫時沒摸清它想幹什麽，心中不由多了分謹慎。

“是。”

似乎看出禾安的遲疑，白光點人掏出擡起胳膊，一張虛拟的證件浮現在空中，“我是聯盟總部一級特使，現在正式介入和平市突發案件。我有幾個細節需要問你。”

“你是否目擊了人魚族販賣龍蛋？”

禾安：“沒有。”

“你是否目擊了人魚族組織的恐怖襲擊案件？”

禾安：“沒有。”

“你是否目擊了人魚族的非法販賣現場。”

禾安：“沒有。”

“和平市老市長的死，你是否有參與。”

禾安：“？”

“沒有。”

四個越來越離譜的問題後，禾安出言打斷了對方的提問：“長官，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只是舉報了一座非法建築，現場有人魚族公主出沒，我想具體的細節已經在上次的審訊中交代清楚了。”

白色光點人還沒開口，它身邊的副警長就不悅地說道：“問你什麽回答什麽，其他的不用多說。”

禾安稍頓，“好。”

白色光點人：“你應該能明白現在的處境，如果總部不出面保你，在人魚族的追殺下，你必死無疑。”

大約看禾安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族，對方沒有要繞圈子的打算，挑明了來意：“只有一個辦法能讓總部出手保護你，你需要當這只替罪羊，牽動人魚族。”

“當然，總部不會讓你白白做出犧牲。你死後靈魂會得到自由的釋放，不會被邪靈所侵擾，你的朋友們也是同樣。”

對方的話帶着不容商量的強硬，禾安聽得一臉迷惑。

什麽時候，自由的死也成為談判的籌碼了？

他面上作不解狀，“長官，我有點兒不明白，僅憑我的口供不夠嗎？我和我的朋友們可是親眼看到人魚族出現在那棟違規建築裏，還妄圖殺我們滅口。我不僅提交了口供，還錄下了犯案現場。”

副警長厲呵一聲：“夠了！”

“你以為僅憑那些就能扳倒人魚族？只是個違規建築，人魚族頂多上繳罰款，什麽罪名都不會落下，反而是你，一旦離開警署，必定會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幾乎将威脅擺在了明面上。

禾安沉吟片刻，“長官，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具體要如何做這只替罪羊呢？”

看到他恭敬的态度，兩人面色稍緩，光點人再次開口：“你只需要攬下老市長的死。明天一早，總部研究人員便會抵達和平市，他們會将你的身體改造為人魚族混血，并僞造老市長一案的證據。”

說完，副警長将手中的文件推了過來：“明早之前，你需要記下這份檔案，這是你的詳細作案過程，進入正式審訊後，不要說錯一字。”

禾安拿過文件，這并非是紙質打印，打開封皮後，他看到了由激光點組成的一個個文字。

随着他的目光掃過，已閱讀文字迅速被銷毀，待目光再次掃去時，文字又再次浮現。

看來無法轉手或複制。

禾安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既然長官早有打算，那麽這個人為何一定得是我？”

老市長意外離世的案件已經發生了有段時間，總部怎麽現在才找替罪羊？

白色光點人：“你很幸運，體內有人魚族留下的氣息，既方便改造軀體，也是指證人魚族的有力證據。”

“明早之前，務必将這份文件牢牢記在腦中。”

說完，它不給禾安任何猶豫的時間，身形飛快淡去。

禾安眸底微沉。

副警長站起身，面上似有譏笑：“能被挑中是你的幸運，你沒有拒絕的權力。今晚死而後被鍛造成永遠無法解脫的邪靈，還是認真履行任務，在明日的審訊後得到真正的解脫，你是聰明人，我想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說完，男人面上帶了絲得意，揚長而去。

房門被關上，禾安也被帶出了審訊室。從頭到尾，他沒有看到柏微。

空蕩蕩的單人監牢內，他沉默地盯着面前的高科技文檔。

瘋了吧，他哪個都不選。

現在就跑。

他掏出了儲物道具中的棋子，雖然被法則力量壓制得幾乎無法啓動，但如果引爆的話，應該能多少激發出些空間漣漪，他可以趁機進行短距離的傳送。

但想及同在警署的滑正飛和江蘭蘭，禾安心中産生了片刻的遲疑。

就在這個間隙，監獄的房門再次被打開，警員傳喚道：“總部特使叫你過去問話。”

禾安：“？”

總部特使，又來？

他本以為對方是改變了計劃，亦或有什麽其他的安排，但被帶到普通審訊室，看到陌生面孔時，禾安才意識到傳喚他的不是剛才那個高科技人。

這回的總部特使是個模樣清秀的青年，至少看上去是。

雖然禾安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壓，但明顯比剛才那個高科技人弱了不少。

落座後，兩人對視了一會，青年從懷裏掏出一張證件：“聯盟總部四級特使，你就是喬治？”

禾安不動聲色地點頭。

一股奶白色的力量驀然彌漫房間，禾安只覺周身輕松起來，先前的疲乏感不在。

青年擡起頭，神色認真了些：“你是那名被各大公會通緝的玩家，對吧？”

禾安一頓，心中稍有驚訝，還沒開口就聽對方道。

“我是金芽公會的人。”

金芽公會？

禾安微怔，仔細回想這個名字。它是位列三大公會中的一員，滑正飛好似也與其有所交集。

禾安思索片刻，報出了真實身份：“對，我就是那名玩家。”

青年面上稍松，“我們現在的對話不會被任何人監聽到，你可以放心。”

禾安若有所思：“這是你的道具？”

青年點頭：“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人魚族視你為眼中釘。我收到了一些消息，上報後，會長派我來向你提出合作的邀請。”

禾安腦中轉得飛快，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原住民知道玩家的存在？”

面前的男人并不是他見到第一個獲得原住民身份的玩家，按理說王族和這些頂尖公會之間應該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可從達西爾等人的态度來看，他們好像從未懷疑過他的另一層身份。

是真的把他當做這片大陸上的人族來看待。

這兩種沖突的關系交織在一起，不禁讓人感到疑惑。

“這事說來複雜。”青年：“我只能告訴你，黑暗大陸上的原住民暫時沒有将我們當做外來者，玩家身份沒有暴露。”

禾安：“暴露會怎麽樣？”

青年的神情驟然變得嚴肅起來：“暴露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我勸你不要動這個心思，一旦被原住民發現我們的真實身份，這對所有玩家來說都是一場浩劫。”

男人的話很模糊，禾安仔細體會其中意味，“你們為什麽要找我合作？”

青年：“時間有限，我也不繞彎子。我們公會暫時與龍族之間有些微妙關系，眼下是關鍵時期，正值和平市動蕩，我們想在你的幫助下撬動人魚族。”

禾安的神情一時變得一言難盡。

話術不一樣，但這兩位特使表達出的意思好像差不多。

禾安：“就在十分鐘前，另一位特使剛剛見過我。”

“什麽？”青年仿佛并不知情，面露錯愕：“是誰的人？找你幹什麽？”

禾安本想和盤托出，告知那份不是死就是死的不平等條約，可他張了張口，卻絲毫不能發出聲音。

“？”

他面色一僵，“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聲音又恢複了正常。

見到禾安的反應，青年面色凝重，瞬間反應過來：“是永夜族的人，他們會對機密內容進行加密，對你的精神區域封鎖，無法表達加密內容。”

他飛快打開光腦，手指動得很快，好像在編輯什麽：“事态的緊急情況超出了我的想象，你的處境比我想象中危險，我現在告知會長，派更高級別的特使來制約永夜族人。你先別着急，三天內另一位特使就會趕到。”

三天？

禾安：“……”

這位玩家還是低估了他的危險處境。

他最晚明天就要嘎。

禾安嘗試用各種詞彙點明這一情況，卻發現怎麽都說不出口，連相關時間詞彙都被屏蔽，最後只道出一句：“不太來得及。”

青年眉頭緊鎖，禾安的無奈神情不似作僞，更別提他已經感受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禁忌之力。

收到滑正飛信息轟炸的那天晚上，他正在執行任務，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早。

上報給會長後，公會內有不少玩家提出質疑，但他的直覺向來準，總覺得這件事值得重視。經過快速會議後，會長為他提供了便利，青年放下手頭的工作用最快的速度趕來了和平市。

但重視的程度遠遠不夠，永夜族竟然比他的動作還快，由此可見這名被通緝玩家的關鍵程度。

眼下當務之急是保證禾安的安全，青年頗感焦頭爛額，等待會長的下一步行動指示。

金芽公會的實力雖然強，但永夜族已經先他們一步動手，從禾安的反應看，危機迫在眉睫。現在再調人過來明顯來不及，僅憑他一人又遠不是永夜族的對手。

禾安突然開口：“你們能聯系到龍族是嗎？”

青年擡頭，“是。”

禾安：“還請您以最快速度通知和平市龍族族人，最晚明天與我相見，今晚最好。”

青年遲疑了一瞬：“可永夜族既然親自派族人來，級別一定遠遠高于我，恐怕不會容許你離開警署。”

保下這名玩家無異于虎口奪食。

禾安：“我自有辦法，若是能成功見到龍族，到時我們再談合作細節。”

青年在光腦上撥弄了一會兒，擡頭道：“好，若是你能離開警署，龍族族人會在新市長報名的地點等你。”

禾安：“一言為定。”

撤去道具屏障後，兩人裝模作樣地聊了一會兒，問了些違法建築的細節，青年匆忙離去。

禾安返回房間，随着牢門的關閉，他的眸底閃過寒芒。

準備逃跑。

剛掏出棋子，牢門再次被打開，一晚上見了三回的傳話警員立在門口。

四目對視，禾安：“……”

梅開三度，別太離譜。

警員：“接特使通知，你現在需要轉移監獄。”

禾安：“轉移？”

“是。”警員走過來，禾安還沒來得動作，手腕就被套上手铐。

“走吧。”

大事不妙。

禾安只覺棋子的力量再度被壓制，眼下就算引爆也未必會産生空間漣漪送他離開。

他的心沉了下去，這麽快的轉移命令不是金芽公會青年能夠辦到的，是那位來自永夜族的一級特使。

若是真被轉移到更加密不透風的監獄，他的逃生機會将會更加渺茫。

禾安凝神靜氣，竭盡所能散出精神力尋找逃生機會。

轉移的過程中，副警長和那位一級特使并沒有露面。跟在警員身後走過長長的走廊，行至拐角處，禾安隐約看到反射在玻璃窗上的紅色光芒。

那是來接他走向死亡的特級飛行器。

眸底微沉，他準備行動。

這是最後的機會。

“嘭——”

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禾安回頭望去，只見押送他的那名警員軟軟地倒了下去，柏微稍顯狼狽的面容出現在視野裏。

女人的個頭不比他低，拉着他後撤躲在拐角，利索地打開手铐，遞過來一把鑰匙：“我的辦公室有逃生門，你從那裏離開，要快。”

禾安着實錯愕了一瞬，他沒想到這位正義凜然的警長會在這個時刻幫他，“你……”

柏微語氣很急：“抱歉，我保不下你，出去之後你注意安全！”

禾安神情微動：“謝謝。”

真沒想到，在這樣的關頭，第一個出手幫他的居然是沒什麽利益糾葛的原住民。

柏微：“廢話少說，出去之後能活下來算你的本事。”

禾安把鑰匙塞回她的手中，“不是怕連累你哈，我這人不喜歡欠人情。”

話音落下，他反手将手铐鎖在柏微的手腕之上。

柏微：“？”

錯愕剛從她的心底浮現，便見禾安猛地後退，随即一團白芒從他手裏炸開，空間蕩漾起一片片漣漪。

禾安的身形隐沒大半，似乎想起什麽，疾速上前給了柏微一拳，“這樣真實點，你好好演受害人！”

話語的尾音被收縮的空間漣漪吞沒，因疼痛倒吸一口涼氣的柏微捂着青腫的眼眶看着禾安潇灑離去，只剩一聲朦胧聽得不太真切的話。

“回見，帥警長！”

棋子徹底廢掉，空間漣漪并非正常手段産生，其中誕生了不少細密的裂紋。

禾安從兩公裏外的小巷內現身時，渾身上下布滿了大小不一的傷口，面色狼狽。

他早已在傳送的過程中甩掉光腦，以防被定位追蹤。

憑借腦中的記憶，他疾速奔向新市長競選報名地點。

幸好地點也在中心城區，距離此地不遠，禾安還算順利地抵達。

雖說報名點是二十四小時工作，但因是深夜，門口沒人，往裏走了兩步才看到工作人員。

對方正打着哈氣，看到一身血污的禾安，不由瞪大了眼睛。

禾安施展精神力掃過整個報名點，第一時間覺察到二樓的異常氣息。

金芽公會的青年動作很快，二樓那人氣息內斂，深不可測，明顯是王族。

時間緊迫，禾安來不及和工作人員解釋，直接往裏闖。

或許是他施展的精神力過于強橫，他只聽到兩聲驚呼後便暢通無阻地上了樓，沒人跟上來。

身後，趔趄地倒在一旁的工作人員站起身，面色慌張地準備報警，随即便被旁邊的人拽了拽。

“是市民，你看屏幕。”

門口的人臉識別機器讀取了禾安的面部信息。

【喬治，人族。——和平市市民。】

“靠，我還以為是非法闖入呢，給我這一頓緊張，那還報警嗎？”

“報個屁警，小心得罪人，飯碗不想要了？”

“那……給他報上名？”

“報吧報吧。”

循着氣息找到二樓，禾安看到了一位大約六歲的女娃娃，正抱着盒子嗑瓜子。

察覺到禾安的出現，對方擡頭看了一眼，稚嫩的面孔上閃過與年齡不符的漫不經心。

“就是你找我啊？”

清脆的音色搭配嚣張的語氣聽上去很有沖擊感。

禾安前後看了看，面上帶了絲不确定，“你們家族在和平市沒有大人嗎？”

女娃娃翻了個白眼，“人眼看龍低，老子是龍族太上長老，算你幸運，我今天剛好來和平市買瓜子。有屁快放！”

她狠狠瞪了禾安一眼，“你最好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雖然面容稚嫩，但禾安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深厚氣息。

他不由定了定神，嚴肅道：“聽聞龍族丢了很多族人，我也許能幫上忙。”

聞言，女娃娃眯眼，“又來了一個騙子？”

“我不是騙子。”禾安正色道，随即甩出儲物空間內的龍蛋：“這是我費勁千辛萬苦從人販子手裏搶回來的，是不是您的族人，一看便知。”

從禾安拿出龍蛋的剎那，女娃娃的面色就變了。

同為龍族，她怎麽能感受不到這龍蛋上傳來的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禾安正準備往前送，下一秒便見龍蛋瞬移到了女孩手中，她面上驚怒，可神情中又帶了絲驚喜：“竟然……竟然是這孩子！”

“老子的曾曾曾孫有救了！得趕緊通知它！”

她面上的情緒表現得太過明顯，禾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插話。

兩秒後，女孩再次擡起頭望了過來，但眼中沒有感激，只有暴怒。

“我族子嗣，你是從哪兒偷來的！說！”

話音落下，禾安被深厚的威壓逼得喘不過氣來，冷汗轉眼浸透了衣衫，他艱難道：“不是我偷的，我是機緣巧合下救下了它們……”

女孩的眸光銳利：“失蹤了這麽多年，豈是你輕飄飄一句話能夠蓋過的？！”

說着，她便要上前，精神力眼看就要探進禾安的識海，強行搜尋記憶。

恰在這時，一支盛有鮮血的試管從禾安腰間掉落。

雖然是玻璃材質，但并未摔壞。看到他的剎那，禾安也愣了一瞬。

這是第一次見面時，從江蘭蘭體內采集的血。

可他後面幾經波折，經過強化的□□都幾次被重創，這一支玻璃試管居然沒有碎嗎？

他還沒來得及動作，便見女孩神色凝重地拿起了試管，嗅了嗅後面上湧現狂喜：“這是……成功孵化的孩子？！”

心中的猜想被驗證，禾安頓了頓，作動容狀：“什麽？原來江蘭蘭弟弟是龍族中人？那您可要救救他！！他現在就在和平市中心警署，永夜族那幫孫子要取他的性命，我是出來搬救兵的！！”

“？”

女孩遲疑片刻，眯眼看來：“你說什麽？”

禾安猛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江蘭蘭的兄長，長兄如父，我們都是自己人啊！”

女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禾安拉着往外走。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我們快去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