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煞神阿撫
一群牛鬼蛇神齊刷刷的看着折枝, 神色各異, 一個比一個激動。
有些激動的是折枝終于恢複記憶, 比如阿寶和奎宿。
還有幾個卻是在頭疼, 為什麽這個煞神, 在這個檔口恢複記憶。
判官看着孟婆,臉色非常的不好看,孟婆整個人精神恍惚, 差點哭天喊地,“我, 我其實,我其實……”
孟婆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現在很想原地去世,比如去跳個輪回井什麽的, 先去人間走一趟,看看這個世界有沒有什麽變化。
然後滄海桑田,再回來。
說不定他們就把這一切都給忘記了!
孟婆想的很不錯,想的非常美。
“阿撫…上仙……”孟婆支支吾吾的開口,“你能不能, 先放開手?”
本來麽,折枝雖然恢複了記憶, 可是她到底是一個凡人, 就算恢複了記憶,也沒有回複法力,他們幾個加起來,都是地府的主要代表人員。
可能破這會兒卻有些恐懼…
她非常的無奈, 有些陰影真的是會深入骨髓的,被支配的恐懼讓孟婆非常的難受。
“放開做什麽?你幫了我這麽大一個忙,我當然要感謝你。”折枝說的理所當然,繼續和孟婆勾肩搭背的,“不要緊張,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的。”
孟婆:…………
他們真的沒有什麽好看的,她不是很清楚為什麽要過來看他們。
孟婆求助的目光看着判官,判官本着他們是同事一場的份上,斟酌再三開了口。
“阿撫上仙。”判官開了口,“還請你放開孟婆。”
折枝聽到判官的聲音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身為閻王的左右手,判官當然不會是看上去這麽的無害。
“我們在聯絡感情。”折枝順口胡謅,“還是說,判官也想要和我培養一下感情?”
判官聽到這句話,直接往閻王邊上靠過去,再也不看孟婆一眼,笑話,同事一場的情誼,哪裏有自己的命來的重要。
判官考慮了一下,還是把孟婆抛諸腦後。
孟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折枝也沒把人放開,衆人就這麽不尴不尬的杵着,誰都沒說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麽。
折枝早就看到財神,但是她什麽都沒說,甚至連多看一眼都沒有,她在害怕,害怕自己會失去控制。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可以做什麽。
閻王開始頭疼,“不知道,阿撫上仙到地府來,有何貴幹?”
“我來找人的。”折枝根本沒打算藏着掖着,“前段時間孤身一人跑來的那個文曲,在什麽地方?”
閻王的頭非常的痛,他看着折枝,只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嚣張,人都還沒死就跑到地府來,還大張旗鼓的說是來找人的。
當他們地府沒人了嗎?
當他閻君是個死的嗎?
“這裏都是鬼,沒有你要找的人。”
“哦?”折枝不鹹不淡的答應了一聲,她的記憶還處在混亂當中,在天上當神仙的時候和文曲就沒有什麽交集,當折枝的時候也只是覺得這個男人特別的逗。
兩人之間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什麽交情,所以這會兒閻王這麽說,她也沒覺得有多大的氣憤。
“那就找個鬼吧。”折枝語氣非常的平淡,可就是這麽平淡的語氣,硬生生的把閻王那點脾氣全部憋了回去。
“本君這裏也沒有這個鬼!”閻王非要和折枝争個高下。
折枝像是沒注意到閻王的氣急敗壞,她略微思索了一番,“不管是人還是鬼,也不管是畜生還是牲口,你只要把他帶來我面前就好。”
一口氣堵在胸口的閻王:“…………”
默默裝死的判官和孟婆:“……”
圍觀的衆人:“……”
可怕是真的可怕,剛也是真的剛。
沒看到他們老大的臉色已經黑的跟竈王爺沒有什麽區別了嗎?
為什麽非要這麽挑戰他?
“文曲星在什麽地方?”閻王小聲的問身邊的判官。
判官皺着眉頭思索一番,“好像關在地牢裏面。”
“他怎麽會在這裏?”閻王怎麽都想不明白。
“好像是過來找孟婆湯的。”判官繼續開口,“但是被孟婆給騙了,然後關了起來。”
閻王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看着自己的手下,判官宛如一個二傻子,孟婆宛如一只鹌鹑。
這個二傻子和鹌鹑,還一天到晚的搞事情。
“你們兩個是活的不耐煩了,還是瘋了?你們知不知道文曲星到底是誰?”閻王頭疼,非常的頭疼。
雖然地府和天界沒有什麽糾葛,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文曲星到底是天上的星宿。
“把人帶出來吧。”閻王非常的心累,順便給判官使了一個眼色,基于多年來的上下級關系,判官在關鍵的時候,還是可以當一下心腹來用的。
判官心領神會的離開。
折枝眼睛也沒眨一下,閻王覺得孟婆在折枝的手裏,這麽一副鹌鹑的模樣,非常的丢臉。
“阿撫上仙,我們有話可以好好說的。”
“你把人交出來,我們就好好的說。”折枝看了看閻王殿,随便找了個椅子坐下,順手就把孟婆給放了。
孟婆一臉懵逼,壓根沒想到自己會被放的那麽輕而易舉。
折枝順手一個哈欠,“我說了,我就是感謝你一下。”
孟婆聽了差點想罵人,你就是感謝一下?你就是這麽感謝的嗎?你這個感謝一下差點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嗎!
孟婆在線暴躁。
閻王也是一臉懵逼。
不知道什麽時候,原本站在中央的幾個人,都站到了折枝的身邊,璃月見到邊上有幾條椅子,幾個人挨個坐了下去。
閻王:“…………”
他們這些人,對鬼君的敬畏之心呢?到什麽地方去了?難道都喂了狗嗎?!
閻王非常的頭疼。
文曲這幾天渾渾噩噩的,被關在地牢裏面,整個人都要崩潰,他堂堂一個天界的仙官,居然被這麽的折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文曲忍無可忍!
但是他手無縛雞之力,只能忍!
手無縛雞之力的文曲,面對地府一霸的判官,兩個男人相看兩厭。
文曲雖然打不過人,但是嘴炮永遠不服輸,“呵。”
判官聽到這個字,整個人一抖,他指天發誓,自己真的一點都不想聽到這個字了,因為剛才就已經聽了好多次。
聽得頭皮都快要發麻。
“你來幹什麽?”文曲一點都不想看到判官,但是又出不去。
只能幹瞪眼。
“我來放你出去。”判官面無表情的開口,想着要怎麽把文曲拉下水,雖然他們把人關起來是他們不對。
但是把人拉下水甩鍋比較重要。
畢竟文曲也是為了來偷孟婆湯。
判官心理已經有了計較。
文曲不敢相信的看着判官,“你會那麽好心?”
判官點頭,“我們閻君本來就是個好人。”
文曲皺了皺眉,“據我所知,你們閻君,已經不能算個人了。”
閻君,雖然掌管幽冥,但是,是個仙。
判官:“…………”
為什麽這話聽起來這麽的奇怪?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可是又說不出來。
“走吧。”判官想不出來有什麽地方不太對,索性就不去想,“我們還是走吧。”
文曲雖然想非常有骨氣的不搭理判官,但是他辦不到啊!
“行吧,我跟你走。”文曲出乎意料的好說話,判官也出乎意料的沒有為難人。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誰都沒有說話。
走到閻王殿的時候,文曲看到了一堆的熟人,雖然熟人的身邊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可一點都沒關系。
五個人裏面有4個熟人,四舍五入等于五個都是熟人了!
“公主啊!”文曲這會兒面子離子都不要了,一個勁的抓着璃月的肩膀,如果沒有奎宿攔着,估摸着都要撲上來了。
“成成成,一邊兒去,等會兒再說。”璃月連忙把人揮開。
文曲只覺得自己被璃月嫌棄了,他瞪了一眼奎宿,“都是你的錯。”
奎宿:“…………”
他很想知道文曲是受了什麽刺激,居然這麽不正常了?
“不要想太多,這件事情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奎宿冷冰冰的開口,他和阿撫一樣,對所謂的地府沒有一點好感。
畢竟這個地府來的已經快吐了!
“公主啊!”文曲可憐巴巴的看着奎宿,“我真的快要死了,他們,一個,兩個,三個都欺負我,尤其是那個孟婆,把我一棍子打暈了!”
文曲一點沒覺得說這些話有什麽丢臉的地方,一股腦兒全部說了出來。
璃月已經習以為常,“沒事沒事,他們怎麽對你的,你等會兒就怎麽對付回來就好。”
閻王和判官還有孟婆齊刷刷的傻眼。
他們幾個都是死的嗎?
這麽大大咧咧的就說出來?
不怕他們幾個聽到嗎?
“呵。”折枝看着文曲,輕輕的笑了起來。
文曲敏銳的看向折枝,只覺得這個人的氣質有點不一樣了,但是按照文曲現在的腦子,也看不出來什麽地方不太一樣。
當中最正常也最反常的就是財神,財神什麽話都沒說,只不過是用非常複雜的眼神看着折枝,仿佛是在看那個求神拜佛老弄錯人的少女。
也仿佛是在看那個日天日地什麽都不怕的女仙。
兩個人本質,是殊途同歸的。
兩個人其實就是一個人,不存在有什麽不一樣的。
可是財神清楚的明白,這兩個人她就是不一樣的,就算是擁有相同的靈魂,也是兩個人。
“你……你……”文曲你了半天,也不知道你了點什麽東西,他傻兮兮的看着折枝,然後又看了看一行人,弱弱的問璃月:“公主,她現在是誰?”
文曲想問的是失憶之前的折枝,還是失憶之後的。
哪裏曉得璃月直接打破了他的僥幸心理,“阿撫。”
文曲:“…………”
哦?我只不過是在地府待了幾天而已,為什麽事情就變得這麽可怕了?
折枝變成了阿撫?
變成了阿撫?
“呃?”文曲覺得自己有點後怕。
璃月卻非常好心的安撫他,“別怕,要怕也不是你害怕,我覺得他們幾個,比你更害怕。”
璃月說的是地府的一幹人等。
閻王半天沒說話,他們不是害怕好不好?他們只不過是不想惹麻煩,什麽都說的清清楚楚的,他們不要面子的嗎?
他們難道一點面子都不要的嗎!?
不!
他們也是要面子的!
“文曲星雖然是天上的星官,可他竟然私自來地府盜取孟婆湯……”判官開始洋洋灑灑的說廢話。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折枝打斷,“我強迫他來的。”
判官:“…………”
您老人家為什麽一定要來搞事情?
“阿撫上仙,這件事情,據本判官所知,是和你無關的。”判官非要把他們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的,拉文曲下水。
但是阿撫是何許人也?
“就是我強迫他來的,我一個凡人,拿不到孟婆湯,文曲有把柄在我手裏所以我強迫他。”折枝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閻王眼角抽了抽,心說你當我是個傻子嗎?
你明明知道自己是一個凡人,還告訴我你威脅了一個星官?
這是在搞事情吧。
“呵呵。”閻王幹巴巴的開始笑。
折枝也随他笑,“本來就是我強迫他下來的,不知道閻君,聽明白了沒有?”
閻王無奈,“聽懂了聽懂了,可他一個星君,難道就一點拒絕的能力都沒有嘛?!”
“都說了是有把柄在我的手裏,當然要受制于人,閻君知道什麽叫做把柄嗎?”折枝的語氣挺冷漠的,可文曲卻在這些話裏面硬生生的聽出了維護。
這會兒站在閻王殿,趾高氣昂的!
看來站隊還是沒有站錯的。
跟着上仙有肉吃!
文曲這會兒徹底變成了折枝的小迷弟,“阿撫上仙!”
折枝懶得搭理文曲,她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幾千年過去了,難道天上的那群神仙腦子都已經退化了嗎?
不然為什麽這個按照腦子來選的星宿,可以蠢成這個樣子?
折枝嫌棄的表情太明顯,文曲就算想裝不知道都不行,他可憐巴巴的看着折枝,又看了看財神。
財神卻完全沒有接收到他的視線,只是一個勁的看着折枝,确切來說,是阿撫?
他已經開始混亂了。
“他平時不是這樣的,可能是環境導致的。”財神這句話說的非常微妙。
微妙的折枝側目,幾千年不見,嘴皮子倒是利索起來了。
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笑容在陰沉沉的閻王殿裏面顯得非常的突兀,財神看的分明。
他的心漸漸的放松下來。
他告訴自己,這個人就是阿撫,阿撫就是折枝。
他們兩個是同一個人。
閻王聽到這裏臉色就沒那麽好看了,什麽叫做環境導致的?
“你這是說我們地府的都是沒腦子的?”閻王把這句話說出來,釋放了自己的威壓,本來麽,幾個都是凡人,閻王也不想這樣做,哪裏知道折枝非要這麽咄咄逼人。
幾個人承受不住,統統捂住胸口,那名不見經傳的倒是立馬甩出一張符,雖然他年輕,但是本事還是有一點的。
抵抗住了閻王的威壓。
饒是如此他們幾個還是狼狽的很,折枝看着閻王,那雙眼睛無波無瀾,沒有任何的懼怕,甚至在閻王看向她的時候還淺淺的勾了勾唇,整個一嘲諷的模樣。
閻王被折枝這幅做派氣的咬牙切齒,威壓更甚,“阿撫,你真當本君不敢把你怎麽樣嗎?”
陰森的語氣,撲面而來的威壓。
讓所有人都抵擋不住。
孟婆和判官一左一右的站在閻王身邊,兩人神色清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折枝倒是真的不擔心,只不過有點難受而已,“對…我當你…不敢……”
就算是這麽難受,也要挑釁閻君。
文曲簡直是佩服折枝,這種關頭了,你居然都這麽剛。
真的是厲害啊!
閻王煩不勝煩,如果可以他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女人。
“呵。”閻王不情不願的收了威壓,他咬牙切齒的看着折枝,雖然生氣,可他還真沒辦法拿這個女人怎麽辦。
命格自然有它自己的運行軌跡,閻王倒不是弄不死折枝,只不過把人弄死了,又什麽用?
還不是麻煩一件。
“既然人我們已經找到了,那我們就先走了。”折枝淡淡的開口,幾個人都站了起來,雖然狼狽不堪,可還真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等等。”閻王開始不樂意了,當他地府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閻君還有什麽事嗎?”折枝倒是非常的有禮貌。
可是閻王聽着她喊閻君,總覺得這個女人是在諷刺他,但是他又沒有什麽證據。
“你當本君這裏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閻王看着折枝,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她一個人的身上。
折枝毫不畏懼的看着他,如果說她還沒有恢複記憶,估計這會兒已經吓暈過去了。
但是她現在想起了一切,就算是凡人的身軀,也是不會害怕的。
所以說人的記憶真是一個了不起的東西。
“閻君還有什麽事情嗎?”折枝理智的又問了一次,“如果閻君有什麽不滿,大可以沖我來。”
閻王當然不滿,而且是非常非常的不滿!
“當然是沖着你去的。”閻王面無表情的看着折枝,“你跟我來。”
財神聽到這裏立馬把人攔住,“不要去。”
折枝看着財神淺淺的笑了起來,但是幾千年來的生疏不是這麽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的,她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晌擡起頭,“擔心我?”
財神有些恍惚,他的記憶其實是被阻隔斷的,雖然已經接受他們分別千年的事實,可對于阿撫的記憶,還是鮮明的很。
乍一聽到這麽熟悉的語調,一個精神恍惚。
他點了點頭,“我擔心。”
“你!”折枝看了他一眼,似乎有千言萬語要開口,但是她什麽都沒有說。
因為現在并不合适。
“我沒事的。”折枝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財神哪裏能放心的了?
閻王是何許人也?
他哪裏是那麽容易打發的?
“我跟你一起去。”奎宿忽然出聲,他看着折枝,眼神堅定的很,“我們兩個是一起歷劫的,雖然彼此不對付,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閻君?”
折枝看了奎宿一眼,倒是挺心疼她的,畢竟……
“沒事的。”折枝拒絕,“他要見的人是我,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面,我們不好太過分了。總是要給他們一點面子的。”
奎宿:“…………”
這句話,從誰的嘴裏面說出來,奎宿都會相信的,就是從折枝的嘴裏說出來,他一個字都不願意相信。
“是嗎?”奎宿狐疑的看着她。
折枝點頭,“我沒事的。”
她看着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拉來充數的道士,倒是和藹了許多,“道長,多謝。”
那道士被折枝這麽鄭重其事的道謝搞得有點懵逼,他傻愣愣的看着璃月,“她,她……”
“沒事。”財神直接打斷了道士的激動,“她感謝你,你受着就好。”
奎宿&璃月:“……”
總覺得財神的聲音有些低沉的可怕,不知道是腫麽回事。
折枝走到內殿,閻王站在她的不遠處。
臉色凝重的看着她,“想起來了?”
折枝不知道這個人是過來咋呼她的,還是真的知道了什麽,可她沒有隐瞞的必要。
她點了點頭,“差不多。”
“想起來多少?”
“也就那麽一點點。”
“我在問你話!”閻王的耐心就被折枝這麽三言兩語給搞沒了。
折枝無奈的聳了聳肩,“我一直都在回答。”
閻王所有的耐心都沒了,看着折枝開門見山的問,“你是不是全想起來了?!”
折枝也沒有多賣關子,她單手支着下巴,一派天真的模樣,可是那雙眼睛裏面卻無端端的染上沉重,“我就是個看大門的,想不想起來,有什麽重要的?”
閻王表示,他想一棍子敲死折枝,然後送到輪回井扔下去。
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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