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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燭殷見誘惑他許願不成,方才心中的期盼搖搖欲墜,又注意到鹿邀字眼裏的沒錢兩個字,心道原來是這等事情。
縱使他不在人間生活過,也是知曉人界的人自有一套買賣規矩,錢幣乃是十分重要的媒介,沒有錢,還算不得難事?
鹿邀點點頭,清澈的眼看過來,“沒有錢,去賺就好了”。
道理雖是如此,可他一窮二白,該怎麽賺?卻燭殷當真是不大理解自己這位恩人的腦回路,只好點頭應和,半晌又道,“今日吃些什麽?”。
“依舊是面”,鹿邀頭也沒回,不用看他也知道卻燭殷帶笑的臉一定是換了表情,畢竟算起來,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吃過肉類,這幾天是稍微吃的有些樸素。
“可本座想吃些別的”,卻燭殷軟了聲調,他的聲音本就好聽,說話時又總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勾人似的微沉,“小恩人不能換些別的給本座吃嗎?”。
“但是家裏只有面粉”,鹿邀實話實話,他歉意地看着卻燭殷,說,“小黑可以諒解嗎?”。
卻燭殷很想說不能,但看着面前人清亮的眼,就說不出了,只好嘆口氣,“罷了”,好在鹿邀做的面味道還算不錯。
門外突然一聲雞鳴,“…等等”,鹿邀突然站起來,家裏還有雞呀,他剛剛怎麽給忽略了?
卻燭殷也聽見了,看他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道,“怎麽?想通了要殺雞給本座吃?”。
鹿邀搖搖頭,興奮道,“有雞,就有錢了”。
說完便推開門跑去外邊,卻燭殷興致缺缺地站起來,懶懶靠在門邊,看鹿邀在雞圈裏彎腰找着什麽,僅有的五只雞被吓得到處亂跑,雞毛飛了滿天。
鹿邀在雞圈裏撿了一圈兒,也只撿到四個雞蛋,有些失望,他看一眼擠在一起的雞,一狠心,下手逮住一只,走出去鎖了門。
卻燭殷看着他一身的雞毛,沉默着後退幾步,讓開門,“你要賣了這雞?”。
鹿邀彎下腰兩三下利落地把手裏的雞綁住爪子放在地上,仰頭看了一眼卻燭殷,“沒有辦法”。
旁邊的雞還在亂動亂叫,卻燭殷輕瞥一眼,再轉過頭來,就看見鹿邀臉上有些委屈的神色,眉頭一皺。
被綁的是雞,要被賣了的也是雞,他斟酌着在心底加上一句,日後有生命之憂的也是這只雞,為何抓雞的人要委屈?
沒給他思忖的時間,鹿邀站起身,拍了身上雞毛,他心裏想的事情有一大堆,比如雖然來這裏沒多久,和這幾只雞也沒相處的有多久,但怎麽說也是他目前唯一有的東西,現在只能說賣就賣,當然委屈。
卻燭殷猜不到他在想什麽,只是覺得平常冷靜沉穩的人今天好像表情格外豐富,他微抿了一下嘴唇,剛要開口問他打算怎麽賣,就看見一根雞毛悠悠然飄着,輕飄飄落在了他衣擺。
“……”,用手輕輕撣去那根毛,他不容置喙地站在側面,“先去洗澡”。
身上這樣髒,晚上他睡哪裏?
鹿邀不解地看他一眼,“為什麽?”,他彎腰把雞提起來走進屋子,找了個背簍把雞裝進去,“我現在就去集市,晚上會回來的”。
卻燭殷看他背起背簍走到門邊,突然道,“等等”。
鹿邀腳步一頓,微轉身看他,疑惑道,“怎麽了?”。
卻燭殷兩三步上前,将插在鹿邀發間的一根雞毛取出來,扔在地上後,那只手沒有收回,懸在半空,鹿邀眨眨眼,“謝謝你”。
“謝謝不過一句話”,卻燭殷挑眉,“不若小恩人給本座些實在的?”。
鹿邀當做沒聽見似的,認真且真誠地又說了一遍謝謝,轉身走時帶上了門。
“還真是無情”,卻燭殷拖長調子,聽到門外加快的腳步聲,彎起眼睛笑了笑,看見還懸着的碰過雞毛的手,眉頭又皺起來,立刻施了法好生清潔一番。
這樣才好。
鹿邀帶着雞按着王耕給的大致方位信息,一路走的很快,兩個時辰後終于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大門,門上挂着一個牌匾,匾上題着龍飛鳳舞三個大字——武溪縣。
總算是到了。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掂掂背簍,往前走去,背簍裏的雞跟着咕咕叫了兩聲。
進了縣門不過幾十裏,就能看見街上行人多起來,兩邊店鋪層出不窮,叫賣聲不絕于耳。
在安靜的富貴村待了太久,鹿邀好久沒聽到這樣的聲音。
要說具體是什麽聲音,大概是錢的聲音。
這樣商業化的氣息村子裏是一點兒也沒有的,鹿邀從這樣的環境裏脫身太久,突然又回來了,有些不太适應,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感受着肩頭沉甸甸的重量,還是打算先賣了雞換錢再說。
雞不安分地在背簍裏動,晃動幾下,鹿邀看準了牆邊一塊兒位置,走過去把背簍放下來,抱出雞來,街上人來人往,時不時會往低頭往這邊兒看上幾眼,卻不駐足停留。
鹿邀自認自己嘴上功夫并不厲害,有時候還有些笨,況且很久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帶着自己的産品四處推廣,現在抱着只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叫賣。
“小郎君這是來賣雞呀?”,旁邊賣些小玩意兒的老板剛剛送走一個客人,笑眯眯出聲問道。
鹿邀看着他把亮閃閃的錢幣嘩啦啦裝進匣子裏,移開了羨慕的目光,點點頭,老板就接着說,“你一看就是新手,這樣可賣不出雞,你要像這樣”,他擠擠眼睛,示意鹿邀看過來。
鹿邀盯着他看,接着就聽老板喊起來,“哎,鈴铛手镯木梳子,走過路過來瞧瞧嘞——”。
嗓音高昂,瞬間就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看着他攤子前很快就有感興趣的人上前,鹿邀微微瞪大了眼。
所以果然還是要喊出聲嗎?
眼前人來人往,他猶豫一下,還是張開了嘴,喊道,“賣雞了……”,有人往這邊看過來一眼,鹿邀咬咬牙,卯足了勁又喊了一句,“賣雞了!正宗土雞!”。
喊完後他臉都紅了,旁邊老板一邊收錢,一邊笑眯眯給他豎起大拇指,鹿邀朝他笑了一下,所幸沒有白喊,有個感興趣的婦人帶着孩子走過來,手上挎着籃子,問他,“這雞怎麽賣?”。
“這雞……”,剛要開口,鹿邀反應過來,自己還不知道這裏的物價是什麽水平,該怎麽定價?
婦人見他不說話,牽着小孩兒的手就要走,鹿邀大致猜測了一下,剛剛隔壁老板賣出去一個小鈴铛,收了一兩錢幣,那他一只雞,要六錢當是可以的吧?
他忙開口道,“姐姐,四兩銀子”。
“哎呦喂”,婦人捂住嘴,腳步一下子就停了,臉上露出笑來,“怎麽還叫姐姐,都這般年紀了”,她蹲下身看了一眼地上的雞,點點頭,從荷包裏掏出六錢遞給鹿邀,“我買了”。
看來大致是猜對了,至少這個價格是合理的,鹿邀松了口氣,看來得找個時間專門了解一下這裏的物價。
“嘴巴還挺甜”,旁邊老板看他一眼,“小郎君是附近村裏的?”。
鹿邀點點頭,他手裏握着錢幣站起身,朝老板道,“您知道哪裏有賣菜種的嗎?”。
“嘿,巧了,前邊就有一家,種類多,你去看看”,老板指了個方向。
“謝謝”,鹿邀重新把背簍背起來,往老板指的方向去了。
雖然這裏只是個小縣,卻各樣的商鋪都有,居民也多,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鹿邀繞開人,來到那家店鋪名前,仰頭,看見上面寫着“良品鋪”三個大字。
店門大開,兩扇木門镂空花紋上貼着兩張小小的福娃畫,人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看來生意很好,鹿邀低下頭,掂量一下手裏的錢幣,進了店。
店裏陳設整齊,有三面大櫃子,每一個隔層都是不同的東西,種類齊全,分類也十分清楚,不僅有幹果脯和點心一類,還有一些供小童玩兒的小鼓鈴铛,鹿邀徑直越過這些小玩意兒,看向最裏面立着的那一面木櫃,在第三層,看見許多小錦袋,顏色各不同,再一看,這一層櫃子橫着底上,每隔幾厘米,不同的錦袋下,都刻着數量不同的小字。
和櫃子中間隔着一個櫃臺式樣的長條桌子,老板出乎意料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子,粗眉毛顯得他很憨厚,看見鹿邀一直盯着櫃臺看,老板走過來,手裏還拿着一杆小秤,“您要點兒什麽?”。
鹿邀朝他颔首,想了想,出口道,“店家,不知道店裏有莴苣種嗎?”。
“哎,您來的剛好”,老板轉過身,手指在那些錦袋上方游移,另一只手裏的秤杆兒随着動作晃動,最終拿下來一個青綠的漂亮錦袋,他轉過身,在手裏掂量掂量小袋子,放在桌上,道,“今早新補的貨物,看看?”。
鹿邀沒想到這鋪子裏真的什麽都有,他沒着急看,這錦袋看着有拳頭大小,聽着剛剛老板掂量的那幾下聲音估摸着分量也不少,這個時候還是價格最為重要。
他移開視線,有些猶豫地問店家,“這一袋值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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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物價參考唐朝,但查閱資料的時候發現變動很大,寶們莫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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