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鬧別扭
裴在野發現,沈望舒自打看到他的傷處之後,就時不時拿同情甚至稱得上心疼的眼光看他,他給她這種讨人厭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一股暴戾的情緒在胸口橫沖直撞,夜裏入睡的時候,他又夢見她算計他的事了。
他很想跟她說,爺用不着你同情,爺都是騙你的。
他甚至想說,你現在在我面前裝什麽好心,上輩子我對你那麽好,喜歡你喜歡的掏心掏肺,你不還是和那陸氏賤婦合謀算計我嗎?
你和這世上其他人又有什麽區別?你值得我上輩子喜歡你嗎?
裴在野是個狗脾氣,情緒上頭,臉又陰沉下來。
這時候沈望舒喊他出去吃早飯。
呵,看他怎麽幹脆利落地拒絕她,告訴她別想拿幾頓不值錢的早飯和兩句好話就能哄得他上當。
裴在野神色冷漠地走了出去,沈望舒放下用抹布包着的滾燙砂鍋,用手指捏了捏耳垂,沖他招手:“表哥你醒了啊,我早起買了兩條魚,特地讓老板娘用砂鍋炖了魚片粥,你喝不喝?”
裴在野對上她水盈盈大眼,喉間緊了緊。
“...喝吧。”
沈望舒哦了聲,先給沈長流盛了一碗,然後才是裴在野的,滿滿當當都是香蔥和魚肉,魚片炖足了火候,含在嘴裏入口即化,沒有半點腥氣,只餘鮮香。
裴在野略有些懊惱地喝粥,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
這小丫頭生的是一副明媚貌美的模樣,不過歷史上那些慣會迷惑人的禍國妖女哪個生的不是傾城傾國?再說這世上多少美人,你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看着她你緊張什麽?
他緊緊皺着眉,苦大仇深地喝粥。
沈望舒顯然沒能覺察到他的複雜心思,不出意外的話,她今兒就能回到沈府了,她現在頗為緊張,往日一向摳摳搜搜的,昨兒個還特地花大價錢買了城裏最時興的裙子換上。
等大家吃完飯,沈長流出去催促下人架馬車,沈望舒從小荷包裏翻出一根炭棒描着本就濃長的黛眉,她左右畫了幾筆,轉頭問裴在野:“好看不?”
她原本若遠山若弦月的長眉被畫的又黑又粗又直,裴在野露出個慘不忍睹的表情,調開視線看着她手裏的炭棒:“這是什麽玩意?”
沈望舒撓了撓臉:“我又買不起青黛,只能把炭棒燒了來畫眉毛。”其實倒也不是買不起,就是她平時不怎麽妝飾,買了也是浪費銀子,有那錢還不如買點好吃好喝,大家都能補身子。
她掏出個小鏡兒來,發現确實不怎麽好看,只得拿帕子擦了,嘀咕:“我本來想畫精神點去沈府呢。”
裴在野瞥了眼她的眉毛,看着碗裏的魚肉,想着這幾日吃的雞魚肘肉,有些煩躁地皺了下眉。
進城之後就把這錢十倍還她!
爺才不欠女人的錢。
尤其不能欠沈望舒的!
裴在野這幾日高熱雖退了,傷勢卻沒那麽容易好,沈長流特地給他布置了一輛寬敞的馬車,裏面墊了毯子厚絨,避免他颠簸中傷口開裂,又叮囑車夫和下人好生服侍。
即便如此,這一路也是頗為颠簸,地動之後路上塵土飛揚,砂石遍地,地上處處可見裂痕,沈望舒和沈長流同坐一車,心下着實擔憂裴在野,時不時地撩起簾子看一眼後面的大馬車。
一行人行了大半日,終于到梁州城門口,卻見城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好像前面在搜查什麽,沈府一行也不得不停下來排隊。
沈望舒跳下馬車,踮腳瞧了幾眼:“怎麽這麽長的隊啊?”
她還沒瞧出個所以然來,裴在野那車的下人從後面匆匆跑來:“老爺,姑娘,表少爺方才被重重颠了下,似乎又昏睡過去,嘴裏還念叨了幾句胡話...”
沈長流正要詢問,沈望舒已經哎呀了聲,一蹦三尺高地往後面跑了。
她急匆匆跳進裴在野馬車裏,又怕他被風沙吹着,忙關上車門,見他臉色蒼白得很,眉頭緊緊蹙着,薄唇輕輕翕動,好像睡夢中發生了極為不快的事兒。
他身子緊緊繃着,雙手骨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仿佛随時在準備進攻。
沈望舒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見他沒有再次發熱,這才松了口氣。
她猶豫了下,輕輕推他肩膀:“表哥,表哥你沒事吧,快進梁州城了,你醒醒呀...”
裴在野又夢見了她。
他每次夢到她,總是異常香豔的。
這次卻隐隐有些不一樣,兩人歡好過後,她望着床帳久久未眠,過了許久,她才從枕下掏出一把鑲金嵌玉的匕首。
裴在野身子動了動,卻沒有阻止,甚至想看看她打算做什麽。
就在此時,他夢中朦胧聽到一聲輕喚,意識先身體一步,猛然睜開了眼。
他還未從夢裏殘留的意識清醒,腦子裏閃過她拿匕首那一幕,眼神透着寒意,忽然翻身把她壓制在了身下,憑借進攻的本能,三根手指捏住她纖細的脖頸。
沈望舒甚至感覺到他的手指還在收緊,不由瞪大了眼睛。
“表哥!”
這一聲似乎讓他清醒了點,他身子頓了頓。
“你放開我!”
又頓了下,裴在野仿佛終于從長長的夢境中醒來,微微眯起眼,聲音裏還透着些微迷茫:“是你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是牢牢把她壓在身下,一只手輕松壓住她的兩只手腕,讓她怎麽掙紮都掙脫不開。
兩人身子緊緊貼着,裴在野感覺她掙紮的時候,女孩子軟軟的身子在他身上蹭了幾下,軟綿綿的觸感和男人很不一樣,讓他立刻意識到不對勁,終于徹底清醒過來,耳廓不由紅了紅。
他正要起身,車門外突然傳出一陣粗暴的拍門聲:“裏面的打開車門,我們奉王爺和總督之命,要對入城的馬車挨個檢查路引和戶籍。”
裴在野心裏一警。
他身上自然沒有路引憑證,若是被查出來鬧大了,此時傳到巴陵王耳朵裏,定無好事。
巴陵王突然這般嚴查,怕也是覺察到了什麽。
沈望舒自不知這麽多,她只知道自己剛才查的被掐死,現在又被人緊緊壓住着,她氣得要命,忍不住又動了動身子,小聲道:“你快起來!”她咬牙想把他推開:“你壓死我了!”
她稍微一動,立刻換來裴在野更用力的壓制,他也顧不得自己多別扭了,壓低聲音說了句:“別動。”
溫熱的氣流拂在她耳畔,沈望舒瞪圓了眼睛。
“我沒有路引戶籍...”雖然能應付,但到底有點麻煩,裴在野蹙了蹙眉,眼底透着冷色:“得把外面的人打發走。”
外面又響起粗暴地拍門聲和催促聲,沈望舒正在氣頭上,真想讓外面的差役把他帶走算了。
她拿膝蓋重重頂了他一下:“你先起來,我來打發試試。”
裴在野似乎遲疑了下,最終還是選擇信她,慢慢放開了她。
沈望舒哼了他一下,讓他躲到後面,自己把車門淺淺打開一條縫,露出半張俏生生的小臉:“大哥稍等,我這就把戶籍和路引取出來。”
負責搜查的官兵見車裏是個小美人,看車架應當也是官家小姐,神色不由和緩下來:“勞煩姑娘打開車門,配合咱們檢查。”
沈望舒險把路引和戶籍遞了出去,又重重咳嗽了幾聲,一臉中氣不足的樣子:“大哥對不住,我才生了場大病,不敢吹風,不方便車門打開,您看...”
官兵看了眼她的路引和憑證,面露猶豫,她又忙道:“您放心,馬車裏就我一個人,要不我下來給您檢查?”
官兵見這嬌嬌弱弱的小美人踉跄着要下來,忙道了聲罷了,說完就扶着刀柄,帶人向後搜查其他馬車去了。
裴在野松了口氣,收回指間扣着的銅錢——他方才本來是想用銅錢擊打幾只馬蹄,讓亂馬攪渾了場面,再趁機驅車入城,多虧沈望舒還算機靈。
他難得良心發現,終于意識到自己方才對她有多糟糕,遲疑了下,才擡了擡下巴,沒敢看她:“多謝了啊。”
沈望舒見他道謝都一副眼睛朝天的樣子,氣的頭發快豎起來了:“光是多謝就完了?!你差點把我掐半死!”
裴在野莫名心虛下,輕咳了聲,卻不想給她低頭,仍舊嘴硬:“我自有分寸,何況你不是無恙?嬌氣。”
沈望舒氣的連連翻白眼,猛地跳下馬車,還不忘撂下一句狠話:“我要再理你我就是小狗!”
說完,她一把重重甩上車門。
‘砰’地一聲,車門差點砸裴在野臉上。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把這丫頭惹毛了?
......
沈望舒說到做到,從入城到沈府,果然一句話都沒跟裴在野說過。
等馬車快行至沈府,沈望舒才又緊張起來,沈長流溫聲安撫:“別擔心,你祖母大哥和夫人都在府裏等着你呢,他們惦念你好久了。”
馬車漸漸停下,沈望舒咽了幾口口水,下馬車的時候差點同手同腳。
父女倆前後都下了馬車,沈府裏很快走出兩溜下人,他們分男女左右整齊站好之後,齊齊向沈長流和沈望舒行了個大禮:“恭迎老爺和姑娘。”
沈長流神态自若,沈望舒還是被這麽多人叩拜,從頭發絲到腳指頭都不自在起來,險些不會走路。
裴在野小時候有幸觀摩過幾年宮鬥,在一旁瞧的饒有興致,沈望舒雖是嫡長女,到底是晚輩,迎接她也不必擺出這麽大的陣仗——這般鄭重,無非是想試試她的深淺,看看她是否會露怯罷了。
官場內宅無非都是這點路數,若她這時候露了怯,以後別想在沈府有什麽得意日子。
他想到她方才幫她的事兒,在她身邊有意無意提了句:“府裏的人怕是不簡單。”
沈望舒嘴巴動了動,很快又想起什麽來,把腦袋擰到一邊,用後腦勺對着他,同時附送了一聲‘哼’。
裴在野:“...”
小丫頭年紀不大,還挺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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