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身高六尺六...(第……

裴在野略通醫術, 他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只覺着脈象圓滑,脈動有力, 并不似中毒。

可她褲子上的血是怎麽回事?難道這世上有什麽奇毒, 卻會使得底下大出血?

他皺眉苦思冥想, 突然隐隐約約冒出一個猜想來, 他定了定神:“你今年多大?”

沈望舒用袖子抹了把眼睛, 有些迷懵地回答:“十五。”

十五來的話大抵是遲的, 不過應當不算太離了格?

“你...”他到底習過醫理, 比她知道的多些,有點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耳根隐隐發熱,頗是艱難地問道:“近來有沒有下腹墜痛, 胸口發脹?”

沈望舒不覺擡手按了按自己胸口, 茫然地眨了眨眼:“有的,這兩天一直肚子疼,我還以為是吃壞東西了。”

按胸口這個動作頗是不雅,偏她神色純真, 眼眸迷茫, 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魅惑,裴在野面色緊繃, 呼吸有些急促, 他偏了偏頭,不敢再看她。

他大概知道她是怎麽回事了,但是他怎麽好張口跟她說?!光是想想,他臉上都一陣一陣的發臊。

沈望舒見他不語,神色沮喪極了:“四哥, 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了啥事,但一遇到麻煩,本能地就來找四哥了,見四哥也沒沒了法子的樣子,她心頭真是拔涼拔涼的。

裴在野幾次試着開口,但實在沒臉張嘴,心煩意亂地捏着眉心。

沈望舒以為自己真完了,眼淚汪汪地交代後事:“四哥,我手頭還有五百八十三并七十八文銀子,我都留給你,還有八百五十多兩的銀票,是我爹給我的,只要他同意,我也一并給你,你到時候置辦了田産鋪面,再娶個好人家的姑娘,把我忘了吧。”

裴在野:“...”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這笨蛋!

她吸了吸鼻子:“也,也別全把我忘了,以後逢年過節記着給我掃掃墓嗚嗚嗚...”

裴在野沒忍住罵了一句她的口頭禪:“掃個屁!”別胡說八道的了!

沈望舒‘嗷嗚’了一聲,就嚎啕大哭起來:“人家都是有了新人忘舊人,我這還沒死呢,你就拿我當個屁了,你才是屁呢,你是狗蛋,狗人!”

裴在野:“...”

他忍無可忍地捏住她的嘴巴:“閉嘴!你沒中毒!”他斟酌了一下,強忍着臉上的熱意:“你是來了癸水。”

沈望舒還是一臉迷茫,他只好換成更通俗易懂的話,頗是艱難地道:“民間也叫月事,例假...”

月事她倒是聽過,每次聽村裏年紀大的女孩子們聊到這個,她們要麽說等她長大了就知道,要麽直接說這事晦氣,把她給趕走了。

她倒是知道自己不會死了,卻還是茫然:“那我該怎麽辦?”

這還真把裴在野問着了,他知道女子來癸水時每個月會血流不止幾天,但是具體該怎麽辦,他怎麽可能知道?

而且一直流血,會不會把身體裏的血流幹了?他不免有些擔憂。

難道,找個東西把流血的傷處給塞住?

裴在野不由想象了一下,耳廓又有泛紅的趨勢,他低罵了一聲。

兩人說話的功夫,她流的血已經染紅了裙子,裴在野忙收回目光,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不該看的。

聽說女子來癸水的時候最忌受涼,他從屋裏取了件披風,給她嚴嚴實實地裹上,也幫她擋住了尴尬處:“別在外面站着了,我先扶你回去。”

院裏那起子下人平時讓她們幫忙遞個東西都推三阻四的,變着法地讨賞錢,因她無權,哪怕是打發了一茬,下一茬照舊是這個德行,也沒母親教導她該如何調理下人,所以沈望舒回到小院便沒人管了,聞言緊張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她的迷懵大眼,裴在野認命地嘆了口氣:“先回屋歇着吧,換身衣服,我去請個大夫過來。”

他遲疑了一下,牽着她的手,拉着她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她屋裏的三五下人要麽不在,要麽聚在屋後閑話,便是看着自己主子被個外男拉進來,也無甚反應,裴在野厭惡地皺了下眉,這幫子人若是在東宮,早就被拖出去杖斃了,沈長流這後院都是什麽德行。

他先安頓好沈望舒,又想法喚來了葉知秋,考慮到這事女子的私密之事,他半個字也沒提沈望舒,只讓他們尋個靠譜的女大夫過來,只是外人不好随意出入,裴在野先尋了沈飛廉要了牌子,然後才讓女大夫進來了。

這一通折騰,沈望舒已是難受的不成了,神情恹恹地靠在榻上,霜打的鮮花一般,全然沒了往日的活潑。

裴在野神色微凝,掃了女大夫一眼。

女大夫在他目光的壓迫下,忙上前為她切脈診斷,又細細叮囑一些來月事時的注意事項,還拿出幾片貼司,細細告知沈望舒該如何使用。

作為一個受到正統帝王教育的男人,他對女人的私密事毫無興趣,甚至稱得上十分避諱。

所以裴在野越聽越不自在,甚至生出了一種想要腳趾抓地的尴尬感覺,但沈望舒眼巴巴地看着他,他還是強撐着在屋裏一并聽了,以便她遺漏的時候提醒他。

等到女大夫終于說完,取來紙筆去一邊開藥方,裴在野才在心裏長出了口氣,甚至覺着比指揮一場戰役還累。

沈望舒表情有點猶豫,難得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四哥,你是不是覺着...我有點晦氣啊?”

方才女大夫壓低聲音跟她說,男子一貫覺着女子癸水晦氣,讓她盡量避諱着些,就是她在村裏的時候,見到成了婚的阿姐們來癸水的時候,丈夫也是嫌晦氣,便在那幾天和老婆分房睡。

裴在野挑了挑眉:“怎麽忽然這麽問?”

他說完就意識到,應是他臉色不好,所以吓到了她,他緩了緩神色:“沒有的事。”

沈望舒還是有些不安:“可是鄉下不少男人倒黴的時候都說,是女人來癸水給妨克的...”

裴在野雙手環胸,老神在在地挑了下眉:“那是鄉下人沒文化。”

沈望舒:“...”想從四哥嘴裏聽一句人話可太難了。

他一臉的不以為然:“這個世上許多沒本事的男人,又不願承認自己的無能,便把責任推到女人的頭上。”他臉湊近了她的:“我有本事,我不怕克。”

沈望舒小聲卻肯定地嗯了聲:“你是我見過最有本事的人。”

裴在野心裏騰起一小朵浪花,不覺勾了下唇角。

女大夫已經寫好了方子,看向裴在野:“小郎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裴在野跟着她到了門外,女大夫把藥方遞給他,笑:“這位姑娘身子是無妨的,只是行血不暢,經絡窒澀,所以才會腹痛,這是止痛活血的方子,從明日起,給她喝個兩日便可,也不能喝太多。”

女大夫行走于各個宅門,眉眼通挑,一眼便瞧出服侍這位姑娘的下人有多敷衍塞責,相比之下,她這位兄長對她倒是真心實意的關切,一個正經郎君,硬是忍着尴尬也要聽女子月事相關,所以大夫便把方子交給他了。

她又溫聲叮囑:“女子雖月月都來癸水,但此事絕不可輕忽,稍有不慎便是你那妹子一輩子的病根,小郎君可不敢馬虎。”

裴在野既然答應了要護好她,那麽在他沒離開沈府的這段時日,一定會妥善照料小月亮,他當即正色應了。

第二日他要和葉知秋敲定見齊總督的時間,葉知秋為了方便見自家太子,在挨近沈府的街道,以鹽商的名義盤下了一處小院。

誰料兩人剛說完細節,裴在野突然騰的一下就站起來。

葉知秋吓了一跳:“殿,殿下,可是卑職有哪裏做的不對?”

裴在野神色肅然地看着更漏:“到時間了。”該給小月亮煎藥了。

他揮揮手打發葉知秋滾蛋,自己回了沈府東跨院,把藥煎好之後便給她拿了過去。

不料沈望舒屋裏居然堆了不少藥材,她正拿着一塊由驢膠紅棗核桃等等食材熬制出來的補血糕吃着,見裴在野拎着食盒走進來,她忙放下手裏的吃食招呼了聲。

裴在野略掃了一眼:“怎麽回事?”

沈望舒撇了下嘴巴:“是夫人啦,她聽說我身子不适,你幫我請了大夫,生怕別人說她不是個好繼母,昨晚上敲鑼打鼓的,又是找大夫又是親自拿了補品來看我,鬧的院裏人盡皆知的,累不累啊。”

她打了個哈欠:“昨晚上給我折騰的。”

許氏送來的東西她肯定不會吃,裴在野頗為敏感地掃了眼她手裏的糕點:“這是誰送的?”

沈望舒神色自然地回道:“孫表哥聽說我身子不适,送了幾盒補氣血的糕點過來。”她嘿嘿笑道:“我給你留了一盒。”

裴在野眯了下眼,鐵面無情地把藥碗撂到她面前:“吃藥。”

沈望舒這輩子最怕苦藥,這玩意哪有甜甜的糕點好吃?她眼珠子骨碌亂轉,跳下了凳子就要開溜:“我,我現在肚子不舒服,等會兒回來再吃。”

她還沒跑出兩步,後領子被裴在野一把揪住,他沒什麽笑意地笑了下:“你是打算自己吃,還是我掰開你的嘴硬灌?”

沈望舒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蔫蔫地道:“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裴在野看她端起藥碗,這才冷哼了聲:“我身長六尺六有餘(188左右)...”

他終于把這個數字告訴她,心情一下子暢快許多,他頓了一下,又道:“你敢吃他送的補品,不喝我熬的藥?”

沈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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