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五月十五。

許菱今日來到使團,沒有見到烏代絲如平日一般,領着一衆使臣在院子裏等自己,心中奇怪。卻遠遠見到石弓跪在烏代絲的房間門口。

許菱走去,就聽見烏代絲在屋裏發脾氣:“我不去!他不讓我出去玩,我今日就不陪他!”

許菱敲敲門框,走進房間。烏代絲見到許菱,撲上來抱住她,委委屈屈道:“小菱小菱,哥哥再不讓我出去玩了!”

她溫熱的身體貼着許菱,許菱就是一僵。她已經很久沒有擁抱過同性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意外溫柔,帶着些許寵溺:“怎麽了?他為什麽不讓你出去玩?”

烏代絲松開她,紅着眼眶道:“都怪石弓!他說我天天追着孟大哥跑,哥哥就不讓我和孟大哥見面了……他要把我關在使團裏……”

許菱看看門外男人石像一般沒有表情的臉,低聲問:“是你讓他跪在外面的?”

烏代絲搖搖頭,撅嘴道:“他自己跪在那裏,求我原諒他。我才不要原諒他。”

卻見門外烏嘉木行了過來。許菱躬身施禮:“見過殿下。”烏代絲卻撇過了頭。

烏嘉木看着烏代絲,對許菱道:“我這妹妹被寵壞了,讓你見笑。往後她會呆在使團裏,再不出外惹事,你也不用再來了。今日麻煩姑娘跑這一趟,你是跟我們一起去詩酒會,還是我讓人送你回府?”

許菱心中一驚。她怎麽沒想到這一點!烏代絲被禁了足,她也再沒理由出府!

烏代絲猛地抓住許菱的手,叫嚷道:“不要!我不讓小菱走!我要出去玩!我才不要陪你去什麽詩酒會呢!”

許菱心中又是一凜。今日她本來就打算帶烏代絲去詩酒會。這次詩酒會,負責和談的八位官員也會出席,她打算過去探探風。

烏嘉木斥道:“荒唐!這是正事,哪裏容得你任性!還不快換好衣服!”

烏代絲松開許菱的手,一扭一扭就把自己身上的外衣甩了,跳去床上,被子一抖,蓋住自己。

烏嘉木只覺無奈,正要說話,卻聽許菱道:“殿下,公主孩子心性,不若讓我單獨勸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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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嘉木其實也沒啥好法子,聽到許菱願意勸烏代絲,求之不得,點頭道:“那我在外面等。”

他帶着衆丫鬟出了門。許菱眼見門被關上,這才坐去床邊,扒開被子,湊上前去,低低道:“代絲,不要任性。你這樣和你哥哥對着幹,他更不可能放你出去啊。”

烏代絲扭頭看她,無助又委屈:“那怎麽辦?”

許菱想了想:“不如這樣,你先退一步,答應他不出去,我陪你在使團裏玩啊。”

烏代絲腦子裏都是孟昭坤,怎麽願意待在使團?只是悶悶不答話。

許菱知道她在想什麽,笑着眨眨眼:“瞧你。事情總要一步步做,我陪你呆在使團,自然會幫你繼續想辦法。”

烏代絲眼睛一亮,又不放心多問了幾句,這才起床穿衣。兩人出門和烏嘉木說明,烏嘉木很高興。只要這個妹妹可以乖乖呆在使團,再不見孟昭坤,讓許菱陪她什麽的,他完全不介意。

許菱如願挽回了自由出府的權利。又一時興起,向烏代絲要了套大金衣飾,混在一衆侍女中,跟去參加詩酒會。

園林門口,有一衆大熙官員迎接烏嘉木一行人。雙方邊走邊寒暄,烏嘉木和烏代絲要應酬,許菱和石弓說了一聲,便在園林中四下散步,打算找個視野好的地方,方便觀察那八位官員。

卻意外見到一名青年官員直鈎鈎盯着她。

那男子約莫二十八、九歲,白面無須,身材修長,丹鳳眼斜斜上挑,帶着種說不出的風流之意。見到許菱看他,男子微微一笑,倒是十分的寫意潇灑。

許菱片刻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那八位官員之一,新調上京的工部侍郎葉經韻麽!

許菱遙遙對他點點頭,以示回應。卻不料,那男子得了這回應,竟然對身邊的人告了辭,直直朝着她走來。

許菱暗自奇怪。從蕭浩瑞處得到消息,此人乃是八年前新科狀元,入翰林院修撰。五年前,風頭正盛之時,他卻自請外放,去了地方為官。上個月才剛剛調回京城。想來,他還沒有在蕭宸軒那裏見過自己,現下又為何而來?

葉經韻走到許菱面前,朝着許菱行了一禮:“姑娘。小生葉經韻,可否冒昧請問姑娘芳名?”

許菱挑眉。他也知道是冒昧啊。第一次見面的女子,就這麽問人閨名,實在……于禮不合啊。

許菱多了個心思,也不回禮,直直杵着,傻傻答話道:“我叫紅香。”

葉經韻看看她的大金服飾,再聯系她的回話态度,果然認為她是公主的侍女。他上前一步,居然拉起了許菱的手,笑容迷人,丹鳳眼似要勾魂一般,柔和道:“紅香,我們去那邊走走。”

許菱本能就想掙開。那人卻抓了她的手就走,将她拖去了一偏僻處,這才停步。

許菱見周邊樹木茂密,又有假山遮擋,暗自嘀咕。葉經韻卻貼了上來,目光帶着幾分癡迷看着許菱,壓低聲音道:“紅香,你可真漂亮……”

他的聲音本來就很有磁性,這麽壓着嗓子說話,更是有了十分的蠱惑之意。許菱心中機警,退後一步,裝傻笑道:“呵,很多人都說我漂亮。”

葉經韻笑得愈發勾人,忽而吟道:“有女妖且麗,裴回湘水湄。瓠犀發皓齒,雙蛾颦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綽約多逸态,輕盈不自持。”

許菱一時被他的才華驚着了。這人倒是驚才風逸!面上卻憨憨道:“你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

葉經韻一愣,繼而哈哈大笑。他毫無預兆地忽然俯身,伸出手指,指背輕輕劃過許菱臉頰,暧昧道:“我的意思是,姑娘你讓小生神魂颠倒,心生向往……”

他越說越靠近,說到最後,那暗紅的薄唇就在許菱面前開合。溫熱的氣息噴在許菱的額頭、眼睛、鼻子,然後一路向下……

許菱嘴角一抽。她被調戲了。而且,是被一位文人,用很高雅的方式,調戲加勾搭了。

許菱退開一步,扭頭就走,笑得萬分開心。

——還說不知怎麽下手找那八人弱點,居然被她撞到這貨!

你說這貨怎麽了?這貨好色啊!好色那可真是個好品質啊!

葉經韻還保持着俯身的姿勢,有些意外他的必殺技失效了。他不甘心追上許菱,就見到了許菱嘴角的笑容,這才心中稍安。

他拉起許菱的手,搖頭晃腦嘆道:“哎,哎,聽聞草原女子豪爽奔放,你怎麽這麽害羞內斂呢?”說着,眨眨眼道:“難道,紅香是擔心小生的尺寸技術?”他又俯身湊上前,喃語道:“你放心,我不比你們草原男子差。而且,我比他們更懂情趣,紅香不妨一試……”

他勾引地很投入,所以,當他看到許菱饒有興味的笑容時,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彎。

許菱露齒一笑:“葉大人,剛剛我和你開玩笑呢。其實,我不叫紅香,我是許菱。”

葉經韻臉立時僵了。

身為蕭宸軒的心腹,他雖沒見過許菱,卻聽過她的名字。

許菱抽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葉大人不必擔心,今天的事情,若沒人看到,我不會主動告訴殿下。”

葉經韻:“……”

經過這事,詩酒會時,葉經韻一直有些焉。時隔五年,他又在詩酒會上力壓群雄,風光無兩,卻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幾位與他相熟的官員見了,欣慰贊賞之情溢于言表。

葉經韻有苦說不出。詩酒會結束,便又去了春風樓。

春風樓是京城最大的妓院,葉經韻回京後夜夜宿于此。他立志要将京城的青樓通通睡個遍,這春風樓便是第一站。

今次他來得早,姑娘們還大多沒開始接客。葉經韻砸了沓銀票在老鸨手上,擺擺手道:“把你這的好姑娘都叫來,今兒我要好好挑!”

老鸨見那銀票面額,立時笑開了花。葉經韻在廂房裏坐了一炷香時間,便有三十多名女子陸續進來,嬉笑着喚道:“見過公子……”

有了美人,葉經韻總算精神了些,問老鸨話:“這就是你們這所有的姑娘?”

老鸨掩口一笑:“公子說笑了。似公子這般樣貌身份,自然只看得上‘月’,其他姑娘,我便沒有帶上來了。”

葉經韻奇道:“何謂‘月’?”

老鸨解釋道:“我們這的姑娘分四品,最上等為月,次者為水,再次為花,最下為鏡。這些姑娘便是月,可都是姿色體态素質上佳者呢。”

葉經韻微笑點頭,這才将衆女子一一看去,挑了兩個喜歡的,叫了一桌酒菜,悠哉吃了起來。

他在房中邊玩邊吃,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忽然有人敲門。

他以為是小厮,便喚道:“進來!”

門開了,卻聽一個女子嬌嬌弱弱道:“見過公子。敢問公子可是葉經韻葉大人?”

葉經韻微訝看去,就見一紅衣美人端着一疊筆紙,婷婷立在他的面前。那容貌氣質,當真是瑰姿豔逸,一貌傾城,占盡風流。

他這裏的兩名女子已經是香嬌玉嫩,可和這女子一比,卻要差上一截。那兩名女子似乎也知道如此,起身行了一禮:“嫣然姐姐。”

嫣然點頭,卻只看着葉經韻,眼中媚意如絲,層層疊疊,似要将他包裹其中。

葉經韻只覺小腹一熱。他喜歡這種隐晦卻老道的勾引,立時對這人生了興趣,眼神熱切回望:“我便是葉經韻,敢問姑娘是?”

嫣然施施然一禮:“小女子嫣然。”

葉經韻搖頭嘆道:“鸨母欺我!”

嫣然抿嘴一笑:“公子如何有此一說?”

葉經韻放下手中酒杯:“她說,讓我挑的姑娘都是最上等的月,卻獨獨漏了你。”

嫣然巧笑上前,将那疊紙筆放在茶幾上,這才道:“公子誤會了。我也是月中一員。只是我今晚有客預約,是以,本不能前來。”

葉經韻愈加興味:“既如此,現在為何又前來?”

嫣然朝那兩名女子一個眼色,那兩女子心中不甘,卻也只能悄悄退下。眼見兩人關了門,嫣然才去葉經韻身邊坐下:“嫣然白天跟着客人去了詩酒會,對公子才華心生仰慕。得知公子來了這裏,擅作主張前來,想求一副公子的墨寶。”

她話說得再正經不過,可眼神體态卻處處透露出誘惑。葉經韻心知碰到了極品,也眼神暧昧勾引回去:“姑娘相求,自當應允。只是,我有個條件。”

嫣然柔柔弱弱道:“公子盡管說。”

葉經韻嘴角一勾:“我不寫在紙上。我要寫在……你的裏衣上。”

嫣然一愣,随即媚意入骨道:“嫣然都聽公子的。”

她起身,緩緩解開腰帶,一點一點扯開自己的衣領……

葉經韻坐在一邊欣賞,滿意到不能再滿意了。人生在世,他最追求風韻二字。男歡女愛本來也該如此。只可惜,大多數女人都達不到他的要求。這個嫣然脫衣服都如此有味,他預感,今晚自己會很愉快。

嫣然脫了外衣,只着一件白色輕紗,美好的胴體若隐若現。葉經韻看着她胸前的殷紅,□的墨黑,身體中有什麽立時燃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俺要頂風作案了,總腳着會壯烈的……

遠目,風蕭蕭兮……

PS:

“有女妖且麗,裴回湘水湄。瓠犀發皓齒,雙蛾颦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綽約多逸态,輕盈不自持。”

感謝唐朝的武平一先生(>^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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