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男朋友 (1)

在寂靜的費城, 池畔踏在另一座樓頂的腳步聲,就像一個信號, 讓所有僵滞的喪屍們再次動了起來。

它們大吼着,回應真王的呼喚!

這一回,全城喪屍同時發出的吼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都震撼!

而那些瘋狂攻擊解玉樓他們的喪屍,也忽然變了态度, 一轉身就朝另外的喪屍同類攻擊過去。

池畔朝遠處看去,那道黑夜裏伫立的僞王的身影,正在急速朝着池畔所在的方向沖過來。

池畔憑借本能吼了一聲,無數喪屍都應聲回應, 吼過之後, 池畔就一轉身, 朝着更遠的地方跑過去, 離解玉樓幾人以及車隊都越來越遠。

“池畔!”解玉樓暴怒的吼聲在身後響起,但池畔卻連頭都沒回,兩個起落就消失在衆人視野中。

那只披着鬥篷的僞王緊緊跟在池畔身後, 看都沒看其他人一眼。

它吼了一聲, 對全城的喪屍都下了新的命令:阻礙解玉樓他們的離開。

池畔也發出自己的指令, 盡全力幫助解玉樓他們離開!

一時間,整個費城的喪屍都分成了兩部分,瘋狂互毆,吼聲震天。

沈斯年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卻在第一時間加速開車朝城外奔去, 解玉樓他們的壓力也驟然小了很多。

“老大!先解決這邊!”胖子大吼。

解玉樓又一刀刺死眼前的喪屍, 眸色前所未有的狠戾。

池畔走了, 那個怪物也跟過去了!

一想到池畔可能面臨的危險,解玉樓就覺得自己快瘋了!

要是能再強一點就好了,要是能擁有異能就好了,為什麽他現在就連自己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

又一只喪屍沖向解玉樓。

解玉樓定定地看着它的身影,它猙獰的臉和沖過來的動作,在解玉樓眼裏逐漸清晰起來,而它那本來快到出了殘影的身形,也在解玉樓眼裏放緩。

就好像,這只喪屍的每一個動作都變慢了,慢到像是它的時間流速被調慢了幾倍。

解玉樓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個想法,或許,他可以将這只喪屍永遠地困在這段時間裏,或者這一小片空間裏,讓它徹底消失在時空的洪流中。

這麽想着,解玉樓的瞳孔也不斷放大,就在那只喪屍即将奔到謝玉樓眼前的瞬間,這一片空間忽然扭曲了一瞬。

下一刻,那只喪屍就像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

解玉樓心一跳,他感覺到了,那股不屬于人類範疇的力量!

——

池畔眼前都是模糊的風景,整個費城的喧嚣都離他越來越遠。

耳畔呼呼的風聲比一百八十邁的車速聽到的都大,他從沒想過自己能有這麽快的速度和這麽強大的彈跳力,他瘋狂向城郊奔去。

他知道,那只僞王就跟在他身後。

他們注定要有一場決定地位的比試,這場比試早在前世就該有,只是因為各種原因耽誤了。

但現在,這個比試正式到來了!

池畔整個人都處在極度興奮的情緒中,那不是開心,而是又期待又恐懼。

他的臉上很涼,池畔知道自己正在流淚,被吓的。

但他沒時間擦,只能拼了命地跑。

他只能這樣為解玉樓他們争取離開的時間,即便最後他會死在僞王手裏,也要保證解玉樓他們能平安離開!

周圍的建築物越來越少,池畔知道他們就快到達城郊那個廢棄的露天游樂場了。

“吼——”

僞王咆哮了一聲,聲音就響在池畔身後不遠處。

它似乎被惹怒了。

池畔瑟縮了一下,眼淚流得更兇了,他真的很怕!

僞王很憤怒,這證明他們的戰鬥會非常嚴酷。

忽然,池畔渾身的汗毛都顫栗起來,他敏銳地向右側空翻過去,躲過了僞王的拳頭。

僞王慣性地向前滑了兩米左右,就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池畔。

他們現在停在了一座公園的小廣場上,這裏地勢空曠,昏暗的月光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明亮,通透地向下灑着光。

池畔也終于看清了僞王的真面目,那是一只光禿禿的怪物。

它渾身的皮膚都呈現一種詭異的青灰色,皮膚皺巴巴地像是被燒傷過,五官更是擠在一處,眼眶空洞,眼眸血紅地望着池畔,渾身都是不詳的氣息。

比起它,池畔覺得霧安市的将軍都可愛了很多!

“王......”僞王模糊地說了一個字,沒有唇的嘴裂開來,露出一嘴黑色的牙齒,像是在不安好意地笑。

池畔的手都在抖,他兩輩子都沒想過,他有一天會獨自直面這樣的怪物!

僞王咆哮了一聲,池畔懂了它的意思,它在說,它才是王,它才應該一直漂亮!

難道,只有喪屍王才能保持像池畔這樣原本的樣子嗎?

沒等池畔細想,僞王就飛身躍起,朝池畔襲擊過來。

池畔幾乎是本能地向後一跳,這一跳足有十米遠,直接和僞王拉開了距離。

僞王咆哮了一聲,身上的鬥篷忽然被它撕碎。

同時,池畔終于看清了它全部的樣貌。

這只僞王的後背上,居然長了八條毛乎乎的蜘蛛腿!

沒有了鬥篷的遮擋,那八條腿全部舒展開,在月色下詭異地晃動着,池畔都能看到它腿尖上鋒利如軍刀的刺!

太犯規了!

池畔心都涼了,哪有這樣進化的,好變态!

他怎麽可能打得過?!

可沒辦法,僞王還是操控着那些腿朝池畔攻了過來。

這回就算池畔再能跑也無濟于事,兩條腿怎麽可能跑得過八條腿!

逃不掉,池畔就只能閉着眼迎上它的攻擊。

好在,池畔的身體根本不像他自己想象中的那麽脆弱,因為在那些蜘蛛腿磕到池畔身上的時候,池畔就聽到了冰刃相接的聲響。

池畔的身體,比它鋒利的蜘蛛腿還要堅硬!

池畔怔了下,随即狂喜,心裏的底氣也更足了一些。

僞王也被這個變故弄懵了,可緊接着,它也被徹底激怒了。

從剛才開始,池畔就一副逗它耍的樣子,現在又這樣扮豬吃老虎,僞王怎麽可能不生氣?

于是,它的攻勢就比剛才還要快、還要重!

池畔漸漸有些抵擋不住,幸虧他的身體強度能彌補他戰鬥技巧上的不足。

但同時,他也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力量在急速流逝,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透支自己的異能,到時候,他的身體就不再如現在這般強橫。

變成僞王的盤中餐似乎是早晚的事。

可是,池畔不想死!

他還有那麽多朋友,他還那麽年輕,他還沒問過解玉樓為什麽親他!

池畔怒吼一聲,這吼聲直接傳到百裏之外,驚駭了周邊所有的人和喪屍。

與此同時,一只奔襲在曠野上的龐大身影頓了頓,緊接着,它跳躍的速度就更快了,快到它背上的強壯的人類都要被颠吐了!

它當然着急,因為它的王正在被其他東西欺負,它必須快點去保護它的王!

而這一邊,池畔和僞王的戰鬥也越來越焦灼。

池畔從最初的恐懼,變成了現在的拼盡全力。

他不再瑟縮,不再有所顧忌,他用最原始的力量和沖動,去對抗這個強大的僞王。

僞王怒吼着從池畔大腿上咬下一塊肉,池畔也不甘示弱地掰下它的一只蜘蛛腿。

一人一怪用最殘暴的方式重挫對方,一時間吼聲、粗/喘聲,伴随着濃烈的血腥味和喪屍血的惡臭,在這片公園裏傳蕩。

池畔已經顧不上惡不惡心,他連扯帶咬,和僞王不斷打鬥。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個小時,又或者只有五分鐘,總之池畔已經開始精疲力盡,渾身像是被血染紅了,沒有一處好地方。

僞王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八條腿如今只剩了三條,這三條也都有氣無力地揮動着,身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正流着腥臭的黑色血漿。

池畔頭暈眼花,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打死它!

忽然,大地震顫起來,像是某種重物不斷砸在地上的聲音。

池畔恍惚覺得這感覺有點熟悉,很像......

兩秒後,一個熟悉的巨大身影從天而降,“砰”地砸在了池畔身前,将他擋在了自己身後。

池畔踉跄了一下,怔怔擡眼,就看到了那個碩大無比的光頭。

是霧安市的将軍!

池畔驚疑不定。

它怎麽會來?

它也來争奪“王”的權利嗎?

顯然,池畔想多了。

将軍都沒來得及看池畔一眼,就直愣愣沖向了對面的僞王。

僞王暴怒,和将軍厮打起來。

池畔怔然,下意識朝後撤去,将戰場讓給了兩個勢均力敵的怪物。

也不對,說勢均力敵有些牽強,之前的将軍絕對打不過僞王,但現在被池畔重創的僞王,卻打不過将軍了。

池畔想趁機離開,但他實在沒有力氣了,渾身疲軟,異能也已經見底。

他的雙腿幾乎都露出了森森白骨,根本沒力氣再起跳。

他只能自暴自棄地坐倒在原地,看着僞王和将軍厮殺。

這場戰鬥實在沒有懸念,幾乎不到五分鐘,戰鬥就以僞王身首分離而結束。

池畔看着骨碌碌滾到腳邊的僞王頭顱:“......”

将軍看着池畔,扯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啞聲說:“統領!”

池畔:“?”

将軍似乎知道自己的“王”是有些膽小的,居然沒有湊過來,而是離着五米遠的地方,一眨不眨地用它猩紅的雙眼看着池畔。

池畔仰頭和它對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該說點什麽以示友好嗎?

沒等他組織好語言,将軍就磕磕巴巴地開口了:“我,我帶您,您離開。”

池畔震驚地看着它,小聲問:“你都會說這麽多話了?”

将軍碩大的腦袋晃了晃,在點頭。

它顯露出的善意太明顯,池畔不知不覺放松了警惕,這一松懈下來,他就感覺到了極深的疲憊。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

再次睜眼,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依舊是黑的。

池畔緩慢地撐起身子,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已經愈合了,想來是他昏迷的時候身體機能自動恢複了。

他朝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居然在他前世一直在的那棟大樓的頂樓,這實在太巧了。

池畔身下坐着的,就是他前世一直用來睡覺的小沙發!

這一方小天臺根本就不大,但卻讓池畔感覺到了安全和舒适。

天臺的門忽然被打開,池畔下意識站起身往沙發後面躲。

他蹲在沙發後,小心地朝門口看去,發現來的是個穿着破爛的喪屍。

那只喪屍看着和其他喪屍沒多少區別,區別只在于它的腐爛程度低一些,比起其他喪屍來說,好看了一點。

它進來後,就迷茫地在天臺巡視,一看就是在找池畔。

池畔不知道它是來幹嘛的,就沒貿然發出聲音。

天臺門外傳來一道低低的呼嚕聲,像是其他喪屍發出的聲響。

聽到這一聲,那只已經進來的喪屍就歪了歪頭,然後朝着池畔躲着的沙發走過來。

池畔屏息凝視,就見它手裏居然拿着一杯嶄新的,沒開過蓋子的礦泉水,那上面的标志很熟悉,是屬于科學院的!

這是他們這次進來的時候帶來的!

池畔驚訝地瞪大眼。

同時,他終于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眼前這只喪屍身上的衣服都被滾髒了,但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它身上穿着的似乎是一身便于行動的工裝,而它脖子上,還挂着一個搖搖晃晃的細鐵鏈!

池畔下意識擡手握住自己脖子上的鏈子,這是解玉樓送給他的,是特殊二處和五處的軍士們特有的身份标識!

難道說,眼前這個喪屍,曾經也是特殊部隊的人?

池畔心口一跳,急忙站起身。

聽到動靜,剛剛轉身準備離開的喪屍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池畔,渾濁的雙眼晃動一下眼珠都很遲鈍。

池畔擡手,微弱的異能氣息從他掌心溢出,隔空落在那只喪屍身上。

之後,它身上的腐爛速度,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

眼前的喪屍原本的樣子就很陽剛,面部輪廓很明顯。

池畔沒見過它,他猜測它可能是之前提前和範荊來到費城的那批戰士。

比起給小一治療時所費的時間,現在治療它,池畔簡直是得心應手,幾乎都沒費什麽異能。

看來,他的異能又有進步了!

池畔欣喜,想到如果沈斯年和童和知道這個消息,肯定也會很開心!

“......”

池畔唇角的笑僵住了,又緩緩消失。

他現在這個樣子,可能根本沒辦法再見到他們了吧。

他當着大家的面吼出喪屍吼,還命令了那麽多喪屍,顯然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類了。

同伴們應該都會覺得被欺騙了,不會再原諒他了吧......

池畔放下手,眼眶漸漸紅了。

那只被治療的喪屍僵硬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完好如初的皮膚,又怔怔地擡眼看向池畔,渾濁的雙眼也漸漸恢複清明。

它張了張嘴,嘶啞難聽的聲音響起,他說:“王,感謝您的恩賜。”

池畔一頓,倏地擡眼看他,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會說話?!你居然會說話?”池畔聲音都抖了。

那只喪屍拘謹地看着池畔,雙眼清明,雖然因為長期嘶吼導致他的嗓音有些嘶啞難聽,但他說的話卻很清楚:“是的,您給了我新生。”

池畔震驚不已,急忙問:“你記得自己是誰嗎?”

喪屍點頭:“我是您的部下。”

“不是不是!”池畔急忙從沙發後面跑出來,道:“我是說你感染前的記憶,你還記得嗎?”

喪屍又點了頭:“我是特種五處戰士王木森,跟随範隊來出任務,不小心感染了病毒。”

池畔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一時不知道該驚訝于自己真的碰到了特殊部隊的戰友,還是該驚訝于眼前的喪屍居然有了身為人的記憶!

沈斯年和童和的想法成真了!

他居然真的把喪屍治好了!喪屍居然真的可以恢複原本的記憶!

池畔不知道這樣的興奮該和誰分享,他迫切地想把這件事告訴同伴們,可他又不敢仔細去想他們的反應。

這時,天臺的門口又出現一個身影。

池畔下意識看過去,随即愣住。

那是一個穿着很幹淨的少年,看起來也就十三、四歲左右。

少年皮膚白淨,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黑色運動服,神情單純。

池畔懵了一下,他恍惚覺得自己好像生活在末世前,又或者生活在啓陽,不然怎麽這些正常人一個接一個的呢?

少年雙手垂在身側,有些緊張地捏着自己的衣擺,小心地看着池畔。

“你......”池畔試探性地開口。

可他剛開口,少年本就蒼白的臉色就更白了,他砰地單膝跪地,仰頭看着池畔,磕磕巴巴地說:“我、我知道錯了!不、不該舔您的、血!”

池畔:“!”

這聲音,這語氣,不就是霧安市的将軍嗎!

電光火石間,池畔想明白了一件事。

在他昏迷之後,将軍帶着他來到了這裏,同時,将軍沒忍住把他身上的血都舔幹淨了,然後就恢複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池畔一時都沒來得及想自己被小孩舔了這件事,他更震驚于,将軍居然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難怪當初在霧安市,将軍那麽好說話,難怪将軍的情緒一直都那麽直白!

是他們被将軍龐大的身形影響了判斷,一直以為他在變異前會是一個壯漢。

“王!請您、您責罰我!”将軍磕巴道。

池畔回過神,發現将軍說話磕巴是因為這孩子本身就是小結巴,并不是不會說話!

不然,他肯定比王木森說的更好,也更早!

“你先起來。”池畔走過去把少年扶起來,發現他個子才到自己的肩膀處。

少年受寵若驚,又下意識朝王木森看去,不住地擡了擡下巴,像是在炫耀自己被池畔關心。

王木森自始至終都沒想和一個孩子計較,再說了,這也不是普通孩子,而是它們喪屍族的将軍。

池畔捏了捏少年的手,發現他真的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就連皮膚都是帶着溫度的!

池畔欣喜地笑了,他的情緒毫無阻隔地傳遞到少年和王木森身上,也傳遞到了整個費城的喪屍身上,所有喪屍都感覺到了這股名為“開心”的柔和情緒。

“你叫什麽?”池畔問他。

少年立刻答道:“白巷,巷——子的巷。”

池畔笑着叫他的名字:“白巷,我叫你小巷可以嗎?”

白巷眼睛亮亮的:“當然,可以!”

“我叫池畔,你也可以叫我小池!”池畔很開心。

白巷仰頭看着他,清晰地叫他:“小池。”

“嗯!”池畔看看他又看看王木森,之後問:“我睡了多久?我的同伴們離開了嗎?”

白巷說話不方便,王木森就自覺解釋道:“您睡了半個小時左右,您的同伴已經到了城市邊緣,沒有喪屍再傷害他們了。”

池畔松了口氣,又感覺有些失落。

他們都走了,可他卻留在了這裏。

不過還好,這輩子,他不再是自己孤身躲在城裏,他認識了白巷和王木森,說不準之後還會認識更多和他一樣半人半屍的“混血兒”呢!

當然,前提是他積極給大家治療!

池畔振奮起來,覺得自己未來的日子應該不會太無聊。

只不過,沒能問清解玉樓到底為什麽親他,還是有點遺憾的。

——

費城城郊。

車隊毫無阻攔地駛出了費城邊界,半個小時之前開始,全城的喪屍忽然安靜下來,不再攻擊車隊,這才讓他們順暢地撤退成功。

只不過,雖然其他人不知道其中原因,解玉樓他們卻猜到了不少。

因為池畔!

安全将車隊護送至城郊後,解玉樓就下了車,什麽話都沒說,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也沒人知道他去哪裏。

車隊重新運行起來。

沈斯年眉心緊緊蹙着,回首望着費城,喃喃道:“但願小池沒事。”

“肯定沒事的。”童和握住他的手,安慰說:“小池有能力自愈,而且咱們不是推測出來了嗎?他才是王,費城那個僞王奈何不了他的。”

大熊也跟着點頭:“放心吧,還有将軍幫忙呢。”

原來,今天下午在霧安市,大熊忽然接到了将軍的呼喚。

這段時間的比鄰而居,霧安市的高層都摸清了将軍的脾氣,去了一整天的大熊也看明白了。将軍就像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每次提的要求都是要游戲機,要烤肉和零食,或者給游戲機充電之類的事情。

而今天下午,将軍連午飯都沒吃,就用磕磕巴巴的話問大熊,池畔在哪。

大熊和将軍使了幾個話術,就套出将軍察覺到池畔有危險,要來救他。

于是,大熊就“搭了個便車”,和将軍一起來了費城。

半路上,将軍把大熊扔給車隊,之後自己去找池畔了。

現在,解玉樓也去找池畔了。

按照整個費城的喪屍都不再攻擊車隊這個情況來看,池畔肯定是那個贏家,他獲得了這群喪屍的主控權!

胖子扶額:“小池那麽膽小個孩子,估計都被自己吓死了。”

“你這話還好沒當着解隊的面說。”童和苦笑:“要不是他職責所在,我估計他連送咱們到這裏都不肯。”

範荊點頭:“老大看着最不靠譜,實際上是最負責的。”

“最不靠譜的難道不是胖子嗎?”大熊大笑。

胖子怒給他一拳,哽咽道:“別說話,我擱這兒醞釀情緒想小池呢!”

插科打诨的,車隊越行越遠。

雖然他們都是笑着的,但心裏卻一個比一個忐忑。

他們也怕,怕那個可愛乖巧的小孩回不來,害怕剛剛動了心的解隊失去所愛,害怕他們的小隊分崩離析......

解玉樓不知疲倦地在費城各處輾轉,剛剛獲得的“時空系”異能被他使用得如魚得水,像不要錢似的用着,以最快的速度在費城各處巡視。

他的小池那麽膽小,肯定吓壞了吧。

或許此刻,他正躲在什麽小角落偷偷抹眼淚。

池畔身上還是很疲憊,所以強撐着和白巷、王木森說了一會兒話後,他們就離開了,讓池畔好好睡一覺。

池畔呆呆地縮在沙發上,仰頭看着燦爛的星空。

一切似乎都重歸寂靜,熱鬧了半個晚上的費城,再次迎來了屬于它的安寧。

解玉樓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走很遠了吧?

大家應該已經安全撤退,都沒有受傷吧?

池畔怔怔地想着。

他們有沒有想起他呢?

肯定有的。

那會怎麽評價他呢?

一個隐瞞身份,把大家騙的團團轉的卧底喪屍王?

還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早晚要被清剿的恐怖怪物?

池畔披着不知道哪裏找來的小毯子,抱膝發呆,眼眶有些泛酸。

短短一個月的朝夕相處,卻有那麽多值得回憶的事情。

池畔一點一點回憶着過去的點滴,從他在碼頭和解玉樓還有胖子相遇開始,到後面認識那麽多朋友。

他們一起笑過鬧過,也一起出生入死。

只可惜,注定的結局還是改變不了。

即便重來一世,池畔還是免不了要回到費城,回到這個小天臺。

就算他掙紮了這麽久,也還是注定會走老路,注定會被解玉樓清剿。

解玉樓......

想到這個人,即便只是想起這個名字,池畔都覺得心口微微疼了起來。

他不知所措地擡手捂住胸口,想把那種刺痛的感覺治好。

但他卻發現,他強大的異能都治不好這樣的痛楚。

為什麽呢?

池畔眼前模糊一片,冰涼的淚水從眼眶滑落。

為什麽還是落到這個地步了呢?

他還沒來得及再看看解玉樓,還沒問清楚他到底為什麽親他,怎麽就再也見不到了呢?

他不是說過會一直在自己身邊嗎?

騙子!

池畔吸了吸鼻子,視線越來越模糊。

忽然,他感覺眼前有什麽東西晃了下。

池畔眨了下眼,然後就發現一個人影背着光出現在了他面前。

這個身影好熟悉啊,就像......像他心裏一直在想的那個人。

那個身影越來越近,近到池畔漸漸看清了他的臉,他的臉也和池畔想的人一模一樣。

“解玉樓......”池畔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叫出這個名字。

來殺我的嗎?池畔想。

下一刻,他就看到高大俊朗的男人在他身前半跪下來,緊接着,熟悉且溫暖的懷抱就将他緊緊環抱住。

池畔聽到耳邊傳來一道深沉的聲音,說:“我在。”

是解玉樓來了!

被擁在熟悉的寬厚懷抱中,池畔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連話都不敢說,生怕自己只是睡着了,做了一個美妙的夢,他擔心一但自己開了口,夢境就不複存在。

抱着他的人似乎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一時之間,這一方小天臺上只有微弱涼爽的風,和兩道淺淺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畔才有些遲鈍地擡起手臂,小心又小心地回抱住了身上帶着“硝煙”味道的人。

熟悉的溫度從掌心,從胸口,從所有相貼着的地方傳來。

池畔眼眶一酸,兩滴清淚毫無預兆地砸下,洇濕了解玉樓肩頭的衣料。

解玉樓收緊手臂,将臉埋在了池畔的脖頸間。

池畔的衣服被換過了,身上的血腥味雖然已經散了不少,但還是被解玉樓聞了出來。

解玉樓心口一跳,急忙松開緊箍着池畔的手臂。

他垂下眼,小心地檢查起池畔的身體:“你受傷了?”

池畔任由他動作輕柔地把自己從頭到腳地檢查了一遍,自己卻只顧着一眨不眨地盯着解玉樓看。

他沒做夢,解玉樓真的來找他了。

而且他想象中的場景也沒有出現,解玉樓沒有用槍口對準他,他非但沒有要傷害他,還好像很擔心他。

池畔嘴一癟,眼淚瞬間滾滾而下,控制不住了。

解玉樓心口刺了下,他小心地幫池畔擦眼淚,急道:“是不是很疼?傷到哪裏了讓我看看!”

“沒有傷了......”池畔一邊搖頭一邊哽咽出聲,他忍不住再次撲進解玉樓懷裏。

這回,池畔直接哭出了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想哭,但就是委屈,眼淚就是止不住了。

這樣的場景,他在前世就渴盼了很久很久。

他希望有一天會有人類出現在他面前,用對待同類的态度對待他,可直到最後的記憶終止,他都沒有等來一個人類。

他躲躲藏藏三年,等來的也只有費城的炮火連天。

解玉樓小心地撫着他的頭發,不停地低語着:“乖小池,不怕,我在呢。”

池畔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眼淚鼻涕都擦了解玉樓一肩膀才停下來。

雖然眼淚沒有了,可他還是止不住地在打哭嗝,眼睛鼻子還都紅彤彤的,看着又軟又可憐。

解玉樓心疼的要命,只能脫下外衣,又撕下T恤的衣擺,用柔軟的布料給池畔擦眼淚。

池畔嫌棄地推開他的手,悶聲說:“你都出過汗了。”

解玉樓哭笑不得:“我沒出汗,幹淨的。”

“哦。”池畔吸了吸鼻子,朝解玉樓擡起小臉,意思是讓他幫自己擦眼淚。

解玉樓心疼死了,用平生最溫柔的力度,給池畔擦着眼角的淚。

“真的沒有傷口了?”解玉樓小聲問。

池畔點頭:“沒有了。”

解玉樓單膝跪在池畔面前,池畔就坐在沙發上,微微垂眼和他對視。

解玉樓雙手握着池畔的手,輕輕摩挲着,說:“回家吧。”

“不要。”池畔悶悶地搖頭。

解玉樓難得的耐心,柔聲問他:“為什麽?”

池畔把手從他手裏抽回來,用毯子把自己重新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說:“我不是人,我不想被抓去做實驗。”

“誰說你不是人了?”解玉樓擡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

池畔把半張臉都埋進了毯子裏,道:“我是喪屍王。”

說着,他又急忙補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不是故意瞞着你們的!”

解玉樓輕輕觸碰他的發頂,說:“我知道。”

他的聲音很溫柔,态度更是,讓池畔都沒有抵觸和拒絕的理由了。

池畔抿了下唇,看着解玉樓,一口氣問道:“大家怎麽樣了,沒有受傷吧?他們都知道我是喪屍王了嗎?他們怎麽說的?會不會讨厭我?”

“大家很好。大家也都知道你的事,都很擔心你。”解玉樓回答。

池畔眼睛一亮:“真的?”

解玉樓心軟的一塌糊塗,笑着點頭:“真的。”

清剿者不愛騙人的,所以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池畔欣喜又興奮,他的同伴們都不害怕他,反而還擔心他!

“池畔。”解玉樓輕聲叫他的名字。

池畔眨了眨眼:“嗯?”

解玉樓認真地看着池畔,視線黏黏糊糊,讓池畔有些不自在,心跳也莫名其妙越來越快。

池畔忽然又想起了之前那個吻。

他一直想知道的那個問題,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問。

解玉樓發現池畔又開始溜號,有些無奈,有些好笑。

但這次,他不想再忍了。

池畔還在想要怎麽問解玉樓“你為什麽親我”這個問題,就發現面前的人忽然湊了過來。

“!”

池畔震驚,一時間都忘了反應,眼睜睜看着解玉樓那張帥臉離他越來越近!

即便有了上次的經驗,池畔還是腦子裏漿糊成了一團,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這一回,不再是初吻的小喪屍,終于清晰地感覺到了清剿者的靠近。

鼻尖聞到了淡淡的,屬于解玉樓特有的硝煙味,之後,在越來越重的心跳聲中,池畔感覺到解玉樓溫熱的呼吸輕輕灑在了他的鼻尖。

慢慢的,有些冰涼卻柔軟的觸感從唇上傳來。

池畔大腦宕機,雙手無助地攥緊手裏的毯子,僵硬着身體任由人家為所欲為。

解玉樓也才是第二次接吻,第一次和池畔那個蜻蜓點水的吻就已經讓他亂了分寸,更別說現在,他的緊張一點都不比池畔少,甚至因為他是主動的那一個,反倒更害怕被池畔推開。

不過,他的小池從來沒讓他失望過,青澀的反應可愛得讓他心疼。

可愛的小喪屍,似乎在默許他做一點更過分的事情。

池畔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成默許了,總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雙手環住了解玉樓的脖子,解玉樓有力的雙臂也環住了他的腰背。

解玉樓的一只手還輕輕撫着池畔的後頸,指尖不住地磨着他的軟肉。

池畔覺得有些麻癢,不知道是後頸上的感覺還是唇上的感覺,總之逼得他快哭了。

忽然,他感覺到解玉樓的舌尖正在試探性地磨蹭着他的唇瓣,似乎想闖進來。

池畔心口重重一跳,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好、好刺激!

池畔縮了下肩膀,唇瓣不由自主地松開來,無聲地回應着解玉樓的入侵。

解玉樓得到回應後,抱着池畔的手臂瞬間收緊,更深地吻了進去。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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