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小池覺醒

池畔被自己的猜測吓到,心髒砰砰直跳。

之後他們說了什麽,他都沒仔細聽。

如果他的猜測是對的,如果他真是那個變量,那這一切似乎都能解釋了。

池畔垂眼,看到自己被解玉樓緊緊牽着的那只手。

他是喪屍王。

他才是真正的王!

費城裏那個,最強不過是個“僞王”而已。

前世“僞王”所忌憚的,是一直以來就待在費城裏的池畔,今世僞王之所以這麽高調,是因為池畔最先出現在了霧安市,所以僞王誤以為池畔會留在霧安。

池畔胸口發悶,接近真相的感覺讓他興奮又恐慌。

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和所有喪屍都不一樣,怪不得喪屍們對他的血液趨之若鹜,卻又不敢靠近他。

還有霧安市那個将軍,它一直高呼的“統領”兩個字,可能并不是指它自己,而是指池畔!

徹底想通的瞬間,一股奇異古怪的信號就沖進了池畔的腦海,攪動着他的思緒。

那信號像是某種語言,試圖為池畔傳遞什麽信息。

“好,等吃完飯我們就出發。”沈斯年定下了最後的計劃。

池畔回過神,他都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麽,但他也不好意思問了。

“走走走,先吃飯吧,我都餓了。”胖子擡手攬住範荊的肩,帶着他往那些幸存者身邊走,邊走邊嘿嘿笑說:“夠巧的哈,你不得給我們介紹一下你青梅竹馬的好兄弟?”

範荊眼角一跳,小聲提醒道:“你們別亂說話。”

“知道知道。”胖子擠眉弄眼:“知道你臉皮薄。”

範荊:“......”

他們兩人越走越遠,最後走到那個名叫游松桉的漂亮青年身邊坐下了。

沈斯年和童和也找了個地方吃東西,順便再讨論一下一會兒的計劃。

“在想什麽?”解玉樓側頭問池畔。

池畔搖頭,轉開話題,問道:“胖子和範隊在說什麽?”

解玉樓笑說:“那個游松桉是範荊最好的兄弟,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他也是特殊部隊的人嗎?”池畔驚訝。

解玉樓搖頭:“他是個很厲害的律師,範荊總在我們面前提他,不過我們也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池畔點頭,朝游松桉看去,發現他和範荊并肩坐着,不知道說到了什麽,游松桉和胖子笑得很開心,就連不茍言笑的範荊都扯了下唇。

“真好。”池畔小聲感嘆了一句。

解玉樓一直看着他。

他知道池畔心裏有很多秘密,而且他能感受到池畔的不安和無措,他想問,但卻知道池畔不會說。

這種兩個人之間隔着一層看不見的屏障,無法徹底接近池畔的感覺,讓解玉樓很煩躁。

“咱們一會兒就走是嗎?”池畔問他。

解玉樓點頭:“是,這趟本來也是為了救幸存者,不準備硬碰硬。等會咱們幾個去對面樓頂吸引火力,博士他們會帶着幸存者從圖書館後門離開。”

這樣,戰鬥的火焰就和撤退路線隔了兩條街,既能保證喪屍的分流,又能及時互相支援。

池畔點頭,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重。

他被解玉樓帶過去吃飯,還正式和範荊還有游松桉認識了,但他全程都不在狀态,渾渾噩噩。

池畔盡力想打起精神,但總有那些奇怪的信號沖擊着他的大腦,雖然不會疼,但卻也讓他集中不了精力。

索性,他就連飯都不吃了,抱膝坐在解玉樓身旁,将臉埋進了膝蓋。

徹底松懈下來的瞬間,那股信號就更清晰了。

池畔的額角開始一抽一抽地疼,他感覺到自己體內正在發生什麽變化,那些看不見的異能波動游走在他的血肉之中,似乎想把他同化。

而那股信號的意思,池畔終于大概理解了。

它讓池畔留下來,它在叫嚣,它似乎是在說,這個世界,只能有一個神。

這是讓他和費城裏的僞王戰鬥嗎?

是讓他滅掉它嗎?

池畔不安地蜷縮着,他怎麽可能打得過呢?

他只是一只失敗的、喪屍和人類的混血兒,有什麽資格自封為王?

他害怕,他不想再留在這個滿是喪屍的城裏等待被解玉樓清剿了!

身上忽然一暖,緊接着,池畔感覺自己被擁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那些叫嚣的信號戛然而止!

池畔有些遲鈍地睜開眼,緩慢擡頭朝身側看去。

解玉樓那張讓人過目難忘的面容映入眼簾,池畔不安的心跳忽然定了下來。

這就是清剿者的安全感嗎?

池畔稀裏糊塗地想。

解玉樓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什麽都沒說。

可困擾着池畔的可怖信號還是斷了,幹幹淨淨,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你倆行了啊,這麽多人呢注意點影響。”胖子打趣道。

池畔朝他看去,之後忽然反應過來周圍還坐着好多人,頓時唰地紅了臉。

他現在身上披着解玉樓的外套,還被解玉樓單臂攬在懷裏,還真有點怪怪的!

範荊驚訝地看着池畔和解玉樓,後知後覺他們之間的氛圍有點不一般。

倒是游松桉滿臉寫着“果然如此”,笑得意味深長。

池畔更不好意思了,他悄悄擡手,想把解玉樓攬着他的手臂拽下去,可解玉樓卻把他摟得更緊了。

胖子捂臉:“沒眼看啊沒眼看!”

離得近的清剿隊成員也都笑起來,池畔耳根通紅。

解玉樓踹了胖子一腳,笑說:“羨慕歸羨慕,別陰陽怪氣的。”

胖子委屈巴巴地揉屁股:“你變了老大,自從小池出現,我就不是你最愛的那個他了!”

“滾。”解玉樓罵完他,又立刻側頭看向池畔,解釋道:“你別聽他瞎說,我從來沒愛過他。”

隊員們立刻調侃起哄,只不過都是悄聲的。

“我的媽呀!老大這都表忠心了!”

“這意思是老大這輩子只愛小池一個啧啧啧。”

“為胖子逝去的嬌寵默哀一秒。”

範荊看着他們,忍不住笑出聲。

他實在太懷念和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光了,輕松,自在。

一旁的游松桉看得很驚奇,不住地湊近了看範荊,還一直問:“哇!你個木頭居然會笑得這麽開心!”

範荊別過臉,尴尬道:“你小點聲,這麽多人呢。”

“幹嘛?他們不知道你是木頭成精嗎?”游松桉好笑道。

範荊站起身,拿了一杯水就走。

游松桉也跟着起身,攬着他的肩和他一起往沒人的地方去了。

胖子羨慕地看着他倆的背影,又看看不遠處湊在一起低語的沈斯年和童和,再回頭,就發現解玉樓正在投喂池畔。

胖子:“......”

他一時悲從中來,深深嘆了口氣,有些懷念單純的大熊弟!

——

吃過飯後,衆人用最快的速度過了一遍行動計劃,之後,解玉樓就帶着池畔、胖子,還有範荊和游松桉,一行五人悄悄出了圖書館。

解玉樓他們第一次見到了範荊的異能。

範荊脫下外套,黑色的“工”字背心将他緊實的上身線條顯露無疑。

他蹙了下眉,之後,一對兩米長的巨大黑色蝠翼從他肩胛處冒出。

“走吧。”

範荊沒有多餘的廢話,一把攬上解玉樓的肩,之後,兩人的身影就快速掠向對面的樓頂。

兩分鐘後,範荊重新回到原地,将池畔帶了過去。

池畔被他放到樓頂的天臺,解玉樓立刻牽起池畔的手,帶着他蹲在了天臺邊沿。

天臺很空,唯一的下樓用的門已經被解玉樓用鋼絲捆住,門口還堆了兩臺厚重的沙發和鐵架,将入口堵得很死。

解玉樓架好機關/槍,側頭看向池畔,問:“怕嗎?”

池畔擡眼看他,很誠實地點了頭。

他可能要和僞王幹架了,能不怕嗎?

解玉樓就笑了。

“你笑什麽?”池畔小聲道。

解玉樓眨了下眼,緊接着,池畔就看着他倏地離近了,沒等反應,池畔的唇上就軟了一下。

一個很輕很輕的吻,轉瞬即逝。

池畔遲鈍地抿了下唇,眼睛愣愣地看着解玉樓,解玉樓卻已經開始擺弄手裏的槍械了,動作有些不易察覺的慌亂。

池畔沒發現他的慌亂,自顧自放空。

他、他是被清剿者親了嗎?

似乎還是親了嘴!

池畔心如擂鼓,這回哪還顧得上什麽怕不怕,滿腦子都是唇上酥麻的觸感,他連伸手碰一下都不敢!

害羞!

另一邊,範荊很快又走了兩個來回,把游松桉和胖子都帶了過來,之後,他又跑了兩趟,帶來了很多槍械和子彈。

距離行動開始還有五分鐘,範荊争分奪秒地和游松桉講解槍械使用知識。

雖然游松桉是精準射擊,但他的異能畢竟有限,不能一直使用,所以還是需要一定的自保能力。

他們五個人全都蹲坐在天臺邊沿,架着槍,警惕地觀察着圖書館周圍。

費城內部還是安靜一片,唯一有動靜的,似乎就是圖書館。

館裏的衆人都已經上了車,整裝待發。

晚上八點整,圖書館的後門悄悄打開,車隊緩緩駛了出來。

等到車隊全部車輛都已經駛出來的時候,不遠處的美術館內卻猛然傳來一聲暴怒的吼叫,緊接着,全城所有角落都響起了響應的吼聲,整片大地都在顫抖。

無數的黑影從四面八方湧出,朝着車隊沖過去!

解玉樓沉聲發令:“打!”

頓時,樓頂的五人同時開槍,掃射着密密麻麻的喪屍群!

本來湧向車隊的許多喪屍立刻轉變目标,向着池畔他們所在的這棟大樓蜂擁而來,天臺上緊鎖的門也被撞得砰砰作響,根本挺不了多久!

車隊裏也開始傳來槍聲和爆炸聲,整座城都喧鬧起來,硝煙彌漫。

“媽的,老子打死你們!”胖子直接站起身,端着機關/槍無差別掃射,火光映亮了他的臉,也更加刺激了樓下擁堵的喪屍群。

美術館裏那道吼聲再次響起,這回的聲音比第一次還要響亮,似乎是那個東西從室內出來了!

這是一道指令,因為它吼完之後,那些在樓下擁堵的喪屍們就轉變了策略,開始一個疊一個地向上爬。

它們速度極快,轉眼間就已經爬到了五六層的高度,而這棟大樓也不過十層高,所以它們很快就能爬上來。

見狀,範荊直接抱着槍,一躍從樓頂跳下去,他身後的雙翼同時展開,讓他停在了半空中。

緊接着,衆人就看到範荊擡起一只手,同時,赤紅的火光從他掌心湧出,燒向那些往樓上趴的喪屍群。

喪屍的吼叫聲越來越大。

解玉樓朝範荊喊道:“去掩護車隊!”

“是!”範荊立刻收起火焰,飛向一條街外的車隊,那裏的情況終于有了緩解。

只不過這樣一來,池畔他們這邊的情況就不太好了。

池畔一刻不停地掃射着樓下那些喪屍,巨大的後坐力讓他手臂發麻,但他卻不敢放松。

游松桉雙手都拿着槍,開始盲目掃射,不過他的每一顆子彈,都能精準地射穿一個喪屍的大腦,他在使用異能。

胖子的異能在剛開始進城的時候就使用過了,現在恢複了不到一半,但他還是不遺餘力地使用着,他的手每指向一處,那一處的喪屍們就成片成片地被碾成肉泥。

解玉樓冷靜地端着槍,動作利落地打擊那些明顯“聰明”一些,體質更好一些的喪屍,極大地抑制了他們爬上來的速度。

只是這樣的打擊,面對費城上千萬的喪屍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

不到十分鐘,已經有喪屍碰到了天臺的邊沿。

十五分鐘,已經有喪屍成功來到了天臺!

“卧槽!”游松桉一點大律師的架子都端不住了,大罵着朝那些爬上來的喪屍開槍。

遠處的車隊在範荊的掩護下,正在艱難地前進。

忽然,池畔心口重重地跳了下,巨大的危機感從四肢百骸傳來。

與此同時,一股由衷的顫栗感席卷了他。

“吼——”

是僞王的聲音,他又在發號施令!

果然,這一聲後,越來越多的喪屍開始湧向池畔他們所在的樓頂,車隊那邊的壓力居然漸漸小了!

解玉樓沉聲道:“撐一下!”

“是!”胖子大吼。

天臺上的喪屍越來越多,他們四個開始應接不暇。

解玉樓的近戰優勢完全顯現,他放棄槍械,開始拿着兩個軍用匕首,手起刀落,利索地一個又一個地從喪屍們的眼眶紮進去,攪壞它們的腦子,徹底殺死它們!

胖子揮舞着機/槍,無差別掃射着這些喪屍。

游松桉面色慘白地開着槍,他表現的再淡定,也只是個普通人,末世前甚至連槍都沒摸過。

池畔渾身都在顫抖。

這回不是怕的,也不是緊張,而是一種莫名的顫栗,同時還有一股強大的戰意在他心中燒起。

他知道了,這些喪屍是僞王為他準備的“見面禮”,它在挑戰他。

僞王打敗真王後就可以上任,因為這個世界上,只能有唯一的“王”,唯一的“神”!

只要他離開,這些喪屍就不會再攻擊解玉樓他們了吧......

池畔看着游走在喪屍群中的解玉樓,他表情那麽堅毅,那麽泰然自若,就好像任何情況都不會讓他失态。

他永遠都那麽強大。

池畔的眼眶紅了。

如果他現在走了,或許就又重蹈覆轍,回到前世孤苦伶仃的狀态。

他會失去這些朋友,失去解玉樓!

可是......這一切都因他而起。

池畔深吸了口氣,做了決定。

他看向美術館的方向,隐約間,他似乎看到館頂站着一個披着鬥篷的身影,那個身影也正看着他。

池畔閉了下眼,之前被他刻意忽略的感知重新回位,不知名的力量在他體內游走,重塑他的肉身,他覺得自己從沒這麽強大過。

或許,真的可以試一下,即便他很可能徹底死在今晚。

池畔最後看了一眼解玉樓的背影,之後,他轉過身背對着衆人仰起頭,緊接着,一道震撼人心的吼聲從他喉間發出。

那吼聲比僞王的更渾厚,蘊含着更強大的力量!

而那些瘋狂湧動的喪屍群,就像忽然被按下了暫停鍵,渾濁的眼怔然看向池畔,叫嚣的槍聲也驟然停下來,整個費城重歸安靜。

池畔心如擂鼓,他沒敢看身後的隊友,而是雙腳微微用力一蹬,以極度輕盈的姿态,跳到了另一座樓的樓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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