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來自亞視的客人

其實一般小說的節奏，此時的傑德應該去收購思科、雅虎什麽的，實際上傑德的确擁有思科的一部分股份，但是他對雅虎的興趣卻并不大。在傑德看來，雅虎的成功實際上有太多的偶然性，而且雅虎的成功也導致了互聯網泡沫的形成，最後也引發了互聯網的寒冬。而且說實話，神話之後的雅虎也似乎并沒有任何值得稱贊的動作。

唯一讓傑德記憶猶新的是，雅虎簡直是互聯網創新小企業的殺手，每次它收購一家具有潛力的創新企業，往往是不到半年就将人家給弄死了。所以傑德一直認為這家公司的理念有問題，他可不想跟這樣的公司合作。橫豎大家都在互聯網創業，為什麽雅虎能成功，他不能成功呢？因此傑德在矽谷也投資了一家公司，用于開發未來的互聯網産品，博客就是其中之一。

此外傑德也在透過這個公司尋找Google的創始人們，畢竟他們的搜索引擎技術是在是太強大了。當然，傑德的想法是将這兩人幹脆挖到公司裏算了，未來的Google就只是他公司下的一個産品了。

送走了先鋒計算機和互聯網技術開發有限公司的人之後，傑德的秘書提醒他，他很快要和一批來自香港的客人會面。傑德聽完之後，心道亞視的人終于忍不住了。

亞洲電視一直因為股權分散而導致管理混亂，因此雖然亞洲電視算是香港第一家電視臺也是華人地區第一家電視臺，可是在香港的收視一直被後起之秀TVB壓得死死的。

不過傑德也知道90年代幾乎算是亞視最有機會超越TVB的時機，因為林百欣家族的麗新集團和鄭裕彤家族的新世界集團在90年代初期就收購了亞視60%以上的股權，而林百欣家族和鄭裕彤家族又是世交，且林百欣的确想在亞視做出一番成績，因此此時的亞視不僅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甚至在某些地方還漸漸地壓住了TVB的風頭。尤其是林百欣在推出晨間新聞節目和黃金檔外購韓劇兩項措施之後，亞視的平均收視率已經漸漸占據了45%，讓TVB倍感壓力。

不過邵逸夫不愧是邵大亨，在得知亞視的電視劇乃是外購韓劇之後，直接釜底抽薪與東風電視商議本土制作的可能性。要知道電視劇本土化之後定然會在收視率上穩壓外購劇，更重要的是，亞視手上完全拿不出可以和TVB對打的明星陣容。

當TVB宣布拍攝《香港愛情故事》之後，全港的話題都轉向了TVB，讓林百欣郁悶得想吐血。不過林百欣也不是那麽容易俯首稱臣的，既然你會勾搭東風電視，難道我就不會了？而且我還要比你做得更絕，你是購買他們的版權再移植本土，我就要直接和他們合夥在香港和你打對臺！

傑德等的就是這一天，之所以在韓國引發韓劇潮，為的就是逼迫香港或臺灣的電視臺能加入到混戰，最後會有人來聯系自己談合作。可惜臺灣此時依然是不動如山，難怪在90年代結束之後，整個臺灣的電視劇制作能力和綜藝節目制作能力一下子就被大陸超越，實在是太閉門造車了。

反倒是小小的香港島，兩家堪稱世仇的電視臺最先和傑德合作。不過TVB顯然還是有香港電視霸主的氣魄，僅僅只願意購買版權自制，而絲毫不願意談深度合作。反倒是亞洲電視在考慮外購之後，終于再度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此時的林百欣已經是年近80的老人，于情于理，傑德都很客氣地站在辦公室門外恭候林百欣的大駕。

“沒想到謝爾曼先生如此年輕。”林百欣看到傑德的年紀的時候，還是有些吃驚。雖然他手上早有傑德的資料，但是真的當本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心底也不由得感嘆這果然是年輕人的世界了。林百欣說的是粵語，自然身邊有翻譯要将他的話翻譯成英語。

“不必了，林先生。”傑德張口便是粵語，“我不僅聽得懂，而且也會說。”

聽到傑德的粵語，林百欣一陣錯愕。而傑德心裏想，自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談判的時候最忌對對手不夠了解，如今亞視的人員赫然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對方老總會說粵語，那麽他是不是對香港的情況也了如指掌呢？林百欣略有不滿地掃了一眼身邊的助理們，助理們紛紛低頭不語，也知道自己實在是錯大發了。

好在林百欣也是見過多少風浪的人，微笑着說：“那就好了，既然謝爾曼先生會說粵語，想必我們等會的溝通一定會很順利。”

好在傑德的辦公室足夠大，不僅有足夠的沙發讓傑德和林百欣面對面會談，而且還能讓林百欣的助手們坐下。傑德這邊自然有蘭辛和律師團們助陣，整個辦公室頓時顯得有些擁擠。

林百欣掃了眼辦公室，笑着說：“謝爾曼先生，您在辦公室不怕曬得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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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德笑着說：“不會的。我的玻璃是有濾光功能，至少已經遮擋了一半的強光。而在天氣陰暗的時候，它們會感應我房間的燈光自動補足亮光。這玻璃不僅可以阻擋強光和熱度，還一點都不阻礙我平時看風景的心情。”

兩個人便就着玻璃這個話題感嘆了下美國的科技水平，突然林百欣問道：“不知道謝爾曼先生對香港的電視市場如何看待？或者說，對我們亞視如何看待？”

傑德心想你這只老狐貍果然按耐不住了，早別兜圈子了啊。“我一直認為香港的娛樂産業是全亞洲最好的，同時由于整個東南亞乃至東北亞都是所謂的華語文化圈，因此香港娛樂業相較日本娛樂業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當然，香港的影視産業也是非常讓人欣賞的。不過據我所知，亞洲電視在香港一直處于挑戰者的地位，而且盈利情況非常堪憂。”

盡管傑德是不帶感情色彩地描述，但是林百欣的表情還是露出一絲尴尬。而傑德卻意外發現他的助理中有個人臉上露出不滿的表情，似乎有話又說但又似乎被人嚴令不能說話。

傑德沒有在意那個人的目光，然後繼續往下說：“亞洲電視最大的問題在于你們将TVB看得太嚴重了，步步追趕卻招招落後。TVB有明珠、翡翠臺，你們當初就弄了個黃金、鑽石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香港的電視産業是被珠寶業者控股呢。一個電視臺的格局決定了這家電視臺的未來命運，當邵逸夫先生有雄心将TVB開到日本去的時候，你們卻還在想如何在香港絆住他的腳。為什麽你們不能跳出香港的格局，看看外面的世界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TVB去年就在臺灣和年代集團合資成立了TVBS，號稱臺灣人民的第二個收視選擇。人家在臺灣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都敢挑戰臺灣霸主中視、華視和臺視，你們呢？”

林百欣想了許久，道：“謝爾曼先生，我必須得承認，我的确沒有邵爵士的眼光。但是我有不屬于邵爵士的魄力，我花了很多時間讓人研究你注資韓國首爾電視臺并成立三星東風制作公司的意圖。你的目标不僅僅是韓國這個半島國家吧？你的野心至少是整個亞洲，而亞洲電視也有這樣的野心。韓國人，不值得你去合作！三姓家奴罷了，今天為了錢會投靠在你身邊，但是誰知道什麽時候不會反咬你一口？亞洲電視有最大的誠意與你合作，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亞洲電視的目标從來不只是打敗TVB，我們的目标其實更宏偉。”

看着這個八十歲老人表決心的态度，傑德也理解了為何在林百欣手上，亞視一度複蘇。可惜林百欣沒能撐到亞視盈利的那天，最後在股東的逼迫下不得不将亞視交到了劉長樂等人的手裏。

雖然劉長樂等人将鳳凰衛視發展得不錯，但是他們太不過了解香港本土的收視環境。盡管他們給亞視帶來了技術上的革新，卻讓亞視失去了自己的個性。

當劉長樂等人的改革失敗之後，臺灣人接手了亞視。可惜此時的臺灣制作團隊已經不是亞洲最先進的團隊，一味模仿臺灣的節目導致亞視六套無線節目最後只剩下三套節目還能維持播出。

傑德要和亞視合作，第一個條件就是他的東風電視制作公司必須控股整個亞視，否則以亞視那群股東的脾性，只怕他掌管亞視不到三個月就會被踢下臺。

“我要整個亞視的控股權，否則我沒有辦法做下去。”傑德沉思了許久，終于說了出來。

“放肆！”那個一直對傑德不滿的助理終于發飙了，“我父親是來找你合作的，不是引狼入室的！”

傑德此時忽然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他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卻是香港少數幾個在娛樂業混得不錯的大亨，林建岳。林建岳的眼光其實是很不錯的，他名下的寰亞電影投拍的《無間道》堪稱經典，而旗下的東亞唱片也是香港本地一線的本土唱片公司。對于這個人，傑德其實很有興趣。他有能力代表傑德掌管傑德在亞洲的影視娛樂産業，前提是這個人臣服。

“原來這位是林公子。”傑德微笑着說，“為何說是引狼入室呢？既然你父親希望對亞視進行改革，而我有能力進行改革。但是要改革，就必須有一定的前置條件，我不過是将這個條件提出來罷了。林先生，你自己做了這麽久的亞視主席，難道沒有感到掣肘？”

林百欣不由得苦笑起來，別看他在亞視似乎是一呼百應，那不過是因為自己和盟友的股票數居多而已。但是現在新世界集團那邊有些不滿了，畢竟投資是為了賺錢，長期虧損任憑誰也受不了。“謝爾曼先生果然對香港電視有很深的研究，想必已經準備了很久等我們吧？”

“其實我等的人不一定是你們，但一定會有一個人。”傑德也笑了起來，“香港的格局太小，臺灣的格局也不夠大，我們的目标是去大陸。林先生，有興趣沒有？”

“投資中國大陸？”林百欣搖搖頭，“他們不接受對傳媒産業的投資，我們去幹嘛？”

“我們不去投資他們的電視産業，而是投資他們的電視制作産業。”傑德将一份計劃書拿了出來，“大陸和臺灣在電視劇的合作已經有不少年頭了，尤其是湖南臺和臺灣的合作非常頻繁，臺灣不少熱播的瓊瑤劇在大陸就是由湖南經視負責制作的，而同時在制作完成之後再返銷給湖南臺。這樣的模式值得我們借鑒，而且不僅是電視劇，還可以是電視節目和電影。這份投資書是我們這邊做了許久的東西，我們一直在等一個香港的合作夥伴。”

“為什麽要香港的合作夥伴？臺灣人不是更好麽？按照謝爾曼先生剛剛提供的例子。”

傑德笑而不語，實際上他也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總不能告訴林百欣，再過幾年随着李登輝和陳水扁的相繼上臺，兩岸關系跌倒冰點。“再過幾年，香港就要和大陸重回一家了。一家立足香港的公司應該會比臺灣有更多的優勢，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原來謝爾曼先生對CPC如此有信心，我倒是小瞧你了。”林百欣意味深長地說道。

傑德心裏一寒，他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篇八卦，貌似林建岳他們家算是KMT的支持者。不過傑德轉念一想，他們是商人，又不是政客，那裏會在乎那麽多？果不其然，林百欣只是說了那麽一句也沒有再談這個問題，只是問道：“謝爾曼先生打算如何做呢？”

“我會授命成立一家東風亞洲電視公司，我會控股51%，剩下的股份我将邀請林先生和湖南臺加入。然後我們以這家公司的名義全資或者絕對控股亞洲電視，并且投資一家位于湖南的影視制作公司和一家發行公司。”傑德将他的合作方案抛了出來。

“為什麽要跟湖南臺股份？”林百欣有些不解，“大陸不是不允許電視臺弄公司麽？”

“不将他們一起綁在戰車上，林先生放心和他們合作麽？”傑德笑着反問道，“至于湖南臺如何解決他們的公司問題，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傑德可是很清楚未來湖南臺的發展，再過四年湖南臺就将組建當時全國最大的傳媒集團，傑德可不介意從中撈點股票賺賺。

“好。”林百欣拍手道，“既然謝爾曼先生如此有信心，少不得老朽要委托人北上一趟。只不過我們有什麽東西讓湖南臺滿意呢？電視劇和電視節目我想他們不在乎吧？畢竟咱們可是資本主義的東西，他們不見得有那麽喜歡我們的。”

傑德倒是不否認林百欣的擔心，畢竟湖南臺的商業化雖然是走在全國媒體的最前列，但畢竟才商業化沒多久，保守的思想還是存在的。要不然湖南臺內部人士也不會另辟蹊徑，成立一家湖南經濟電視臺和湖南電視臺打對臺。其實之所以有湖南經視的原因更多地就是要證明媒體商業化的價值，同時也是設立止損點。

不過傑德很清楚如何去說服這些官員，他笑着說：“如果我告訴湖南臺，我願意幫他們在美國成立湖南電視臺國際頻道，他們會如何想？”

“高！實在是高！”林百欣拍手笑道。作為香港的商人，他當然自認為比傑德更了解大陸的官員們。

湖南臺如果能在美國開設國際頻道，這可是一個對外宣傳的政績，足夠讓整個湖南臺系統得到湖南省乃至全國的表彰。到時候別說是合作了，就算有其他要求只怕也是非常容易就答應的。

而傑德付出的成本非常低，因為他需要提供的僅僅是一個有線臺播出渠道而已。這個在美國成本非常低，至于你的節目在美國的訂戶多少，那就是你湖南臺自己的事情了，難不成還要人家保證你的收視率或訂戶數？沒這個理由不是。

“那就有勞林先生北上一趟試試他們的口氣。”傑德笑着說，“如果湖南臺那邊興趣不大的話，我們就找上海臺試試。畢竟上海是中國老牌經濟重鎮，想必思想會更開放點。”

“我自然沒有問題。”林百欣仿佛解決了什麽大問題一般，整個人年輕了許多。“我現在就期待我們合資成立公司的那一天。謝爾曼先生，別忘記你跟我說的那個未來，讓亞洲電視成為全亞洲人都收看的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