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鬼迷心竅十

宋南柯的話,使得辛哲頭皮一陣發麻。

他機械的轉過頭,看向床上的人,卻發現那個剛剛讓自己爽翻天的小騷貨居然變成了一個紮着麻花辮的布娃娃。

布娃娃身上穿的衣服俨然跟自己帶回來的女人一樣,甚至連臉上的五官也有七分相似,只是女人的表情是妩媚誘人的,娃娃的表情卻笑裏藏刀,透着股說不出的詭異。

辛哲猝不及防被娃娃吓到,驚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跳下床。

宋南柯把他護在身後,蹙着眉,對着娃娃叫了一聲:“青栀,是你嗎?”

辛哲莫名其妙,“誰是青栀?你叫誰呢?”

宋南柯不理他,又道:“我知道是你,出來吧。”

辛哲覺得他簡直有病,居然對着個布娃娃說話,還給布娃娃起名字。

尤其這個布娃娃方才還被自己壓在身下這樣那樣,一想到這裏,辛哲就一陣惡寒。

宋南柯叫了兩聲,都沒收到對方回音,扭頭對門口外邊道:“秦哥。”

接着,在辛哲的目瞪口呆下,秦槐慢慢走了進來。

“這個應該就是青栀。”宋南柯示意那個布娃娃,“勞駕,幫忙把她叫出來聊聊。”

秦槐沒作聲,只手臂一揮,掌心已然多了一把通體烏黑的長刀。

感受到秦槐斷魂刀中的戾氣,布娃娃終于不再繼續裝死。它一下子自床上坐起,兩個小短腿向後一折,身體不協調的往前一趴,做出個五體投地的動作,同時,一個女人的聲音悠遠而急促的響徹整間屋子——

“求大人饒命!”

辛哲瞪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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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活了三十幾年,并不是什麽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卻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情景——自己領回來嫖到一半的小野雞突然變成了布娃娃,不僅如此,這布娃娃還會自己動,甚至還能說話!因而在布娃娃伏倒在地且發出聲音的一瞬,辛哲直接腿一軟,眼一翻,直挺挺的吓暈過去。

床上一個布娃娃在五體投地,床下還有個裸男在假扮屍體,宋南柯有些頭疼的揉揉眉心,問青栀:“你怎麽會在這兒?”

布娃娃趴在床上,一動不敢動。

秦槐:“他問你什麽,照實說便好。”

布娃娃這才略微擡起點頭,道:“這裏本就是我家。”

“你家?”宋南柯問,“你生前住在這個村子裏?”

布娃娃點頭,“我生前枉死,死後被留在這裏,無法輪回。”

宋南柯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們住的那間兇宅。

“西邊把口的那間老宅是不是你的?”他問。

青栀仍舊低着頭,“是。”

宋南柯心道一聲果然。

“所以你就是他們口中的那位勾引別人老公,最後被村民合力處決的寡婦?”

青栀聞聽到這,突然擡起頭來大聲道:“我不是!我沒有勾引任何人,是那個姓段的招惹我!我是被冤枉的!”

宋南柯微微挑眉,“看來這裏邊有故事啊。”

他側目瞄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辛哲,道:“你說你沒有勾引過別人,那這又是怎麽回事兒啊。”

青栀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臉上頓時浮現出憤恨的表情來。

宋南柯:“還有杜詠波——這人你還記得吧?888房的那位,他的死也跟你有關吧?”

既然青栀就是兇宅的主人,那在兇宅中死去的三戶房客肯定與她脫不了幹系,而杜詠波死時的死狀又和那三戶人相似,宋南柯自然會把他的死和青栀聯系在一起。

“杜詠波死之前,你才在我面前出現過,那之後不久,杜詠波就翹了辮子,且死狀與你老宅中死去的三戶人家一樣——這事兒不是我冤枉你吧?”

青栀坦然:“是我幹的。”

宋南柯點頭,“杜詠波本來就是個混蛋,他明裏暗裏糟蹋了那麽多人,死不足惜。不過……”

他蹙眉,又看向辛哲。

辛哲也是個愛嫖的貨,說起來跟杜詠波算是一路貨色,唯一不同是,杜詠波不管別人樂不樂意,只要自己看上了,說什麽都要吃到嘴,即便第一口沒吃到,碰了釘子,也會在暗地裏使絆兒,利用自身的地位優勢來對對方施壓,從而使對方乖乖滾回他腳邊,求着他睡。辛哲卻只是寂寞難耐,閑的蛋疼的約個野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這種你情我願的事兒,其實不太好說到底是對還是錯。

“這個人,他其實已經娶妻了你們知道嗎?”青栀似是讀懂了宋南柯的心思,張嘴就是一劑猛料,“八年前,在他出生的地方,他同與他一起長大的女孩子結了婚,并在一年後有了孩子。隔年他卻因為一個意外的機遇,離開家,搬離另外的城市生活,并從那開始,頻繁不斷的與其他女人往來,背着自己的妻子做盡肮髒不堪之事。甚至在某一年,他真正的妻子帶着孩子來看他時,被他無情冷落的關在門外,導致孩子凍病,醫治無效死亡,妻子承受不住打擊,被車撞死……”

“……”這種宛若腦殘電視劇中的狗血劇情讓宋南柯無言以對。

“所以,他該死。”青栀咬牙切齒,“每一個有負于女人的男人都該死!每一個傷害過女人的男人全都該死!”

“生死有命。”一直默不作聲的秦槐突然道,“他的陽壽本就不長,你又何苦為了一個将死之人,徒增自己的罪過。”

“你雖枉死,卻并非無法輪回,真正将你留在這裏的,不是怨,是恨。”

“你自認為除掉那些惡人可以平息自己的怨氣,其實只不過是讓自己的恨意更濃罷了。”

“恨意徒長,怨氣不消,長此以往,你的魂魄會被熏黑,便是再也無法堕入輪回。”

“于你來說,真的值嗎?”

“魂魄熏黑,無法輪回……”青栀默默地重複着,顯然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可是、可他不是這麽說的!那位大人明明告訴我,只要消除掉所有罪惡之人,我就能夠輪回轉生!”

“那位大人?”秦槐眯眼,顯然對這個稱謂十分在意。

放眼整個地府,除了自己,會被如此稱呼的也就只有他老子了,而他老子是整個地府的最高掌權者,根本無暇去管這種小鬼的瑣事,即便管,憑他對父親的了解,對方也不可能會傳遞這種虛假信息。

所以他可以斷定,青栀口中的“那位大人”絕對不會是他父親。

不是父親,又被如此尊稱,此人究竟是誰?他與殘魂、與心魔一事,又是否存在關系?

“秦槐!”

秦槐有片刻的走神,直到宋南柯的聲音入耳才瞬間回魂,與此同時,二人眼前突然火光一閃,接着床上的布娃娃居然莫名其妙的自燃起來。

宋南柯只愣了一下便馬上反應過來要找水滅火,秦槐卻攔住他。

“業火,滅不掉。”

“……”宋南柯:“什麽玩意兒?”

火只燒了幾秒便自動熄滅,等最後一絲火星消失,所有一切又都恢複原樣——除了床上的布娃娃不見了。

宋南柯急切的邁了幾步,問道:“怎麽回事?青栀呢?”

身後無人作答。

宋南柯再往後一看,發現秦槐居然又不見了。

不僅不見,甚至徹夜未歸。

第二天,當宋南柯醒來,看到隔壁床鋪依舊是空的,他臉都沒洗,直接殺氣騰騰的闖進丁罪的宿舍。

周小川和丁罪一個屋,此時剛被鬧鈴叫醒,還在迷迷糊糊的擺弄手機,餘光瞅見宋南柯進來,他一下子坐起來,漿糊一樣的腦子瞬間清醒。

“這麽早?!”

宋南柯掀開丁罪床上的被子,發現被子下面沒人,問周小川:“人呢?”

周小川眨了眨眼,“你失憶了嗎?秦哥和丁罪不是請假去拍廣告了?昨天夜裏就走了。”

宋南柯“靠”了聲,“又玩這套。”

別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他不知道,說明記憶又被秦槐改寫了。

不辭而別,還又徹夜未歸,甚至帶走丁罪,并改寫衆人記憶說他去拍廣告了,宋南柯猜他可能又回地府去了。

周小川小心觀察他的表情,忽然一臉八卦的湊過來,問:“怎麽了?才剛跟秦哥分別一個晚上你就想人家了?相思病這麽重啊!”

“相思你個頭。”宋南柯沒好氣,“趕緊穿衣服滾起來。”

周小川摁亮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幾點啊,還有一個多小時才化妝!”

宋南柯把他衣服丢給他,“化什麽妝,跟我出去跑步。”

“WTF?”周小川哀嚎,“你想秦哥就想你的,拿我出什麽氣啊!”

整整一個多星期,秦槐都沒再露過面,甚至都沒托鬼托夢來告訴自己一聲他去幹嘛了,宋南柯每天表面笑嘻嘻,心裏MMP,拍戲都不在狀态。

馮铮點了他幾次,私下裏也找他聊過幾次,全都沒用。最初的期待随着他一次次的憑實力NG,終于完全冷卻,轉為失望。

另一邊,地府閻王殿內,秦槐将近日來在人界所查有關于心魔的事,一五一十的彙報給座上之人。

“心魔無故在人界禍亂,背後定有其他勢力在操控。”閻王捋着胡須點點頭,“我知道了,此事後續便讓其他人繼續跟進吧,你也在外跑了多日,既回來了,便好生歇歇。”

秦槐皺眉:“背後勢力尚未揪出,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的,恐怕不是公務吧?”閻王似笑非笑,仿佛早已将他看穿,“我聽說前不久,你曾帶了個凡人到你的寝殿?”

“是。”這事兒秦槐從一開始就沒想瞞,也深知自己瞞不住。

“你私自帶凡人回來,已然犯了大忌!”

秦槐眼觀鼻,鼻觀心,臉上沒有半點懼色,“兒子知道,兒子甘願受罰。”

閻王擺擺手,“你是我兒子,我自然不忍罰你,但你帶回來那個,必須死。”

秦槐倏然擡眼,“必須死?”

“必須死!”閻王加重語氣,态度毋庸置疑。

“好。”秦槐淡淡,“那你先引天雷業火把我處死吧。”

閻王倒抽一口涼氣,“你這孽障!說的這是什麽鬼話!”

“兒子本來就是鬼。”秦槐平靜道,“說出來的自然是鬼話。”

閻王有點偏頭痛,“反了!反天了!”他一手捂着額頭,一手前伸,指着秦槐浮誇的顫抖,“你這個不孝子!”

“別演了。”秦槐內心毫無波動,“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小鬼、青栀,都是受你之命跑到地上的,你的目的是什麽?宋南柯?他到底是什麽人,能值得你大費周章的前去對付他。”

“他是什麽人,”閻王收起滿身的不正經,表情嚴肅而冷峻的望向他,“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秦槐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我應該知道?”

閻王冷冷一笑,“秦槐,你對自己真是太狠了。”

他說着,掌心攤開,秦槐發現在他的掌心中忽然多了一個黑色的匣子。

“還記得這個東西嗎?”

秦槐盯着這個匣子,他能感覺到自己應該認識它,可此時此刻,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記不起來了嗎?”閻王笑着将匣子打開,裏面是一個金色的記憶球,“你當初為了不讓我找到他,寧可将自己與他的所有記憶全部抽出,可結果呢,我還是看到了。”

秦槐死死地注視着匣子裏的記憶球,雙手不由自主的攥緊。

閻王卻在此時将匣子合上,道:“你雖然對自己夠狠,但你對他不夠狠。倘若你從一開始就将所有記憶全部銷毀,那我也不會發現他尚且存在于世,可你偏偏舍不得。”

“舍不得什麽呢?”閻王問,“就算你留着這些,你們也回不去從前了。你難道還妄想要讓他同你回來嗎?別做夢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閻王手中的匣子突然燃燒起來。

秦槐瞳孔驀地放大,他不顧眼前坐着的是他的父親,是整個地府的最高掌權者,身形一閃,已然移至對方跟前,接着他突然出手,千招萬招,全部瞄準他托着匣子的右手。

閻王也不是吃素的,面對自家兒子的出招,沒有半分慌張,他以一手應對對方兩只手,卻仍游刃有餘,甚至還可以出言挑釁:“慢了,太慢了。只是這麽點本事,你一輩子也別想把東西搶回去。”

火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熄滅,最終什麽也沒剩下。

秦槐望着他空空的右手,打出去的招術突然散盡了所有力道,可閻王的出招卻并沒有因此卸力半分。

秦槐理所當然的被掃到座下。

大殿之外,聽到動靜的陰兵鬼差連忙跑了進來。

“把他關起來,沒有本王命令,不得外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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