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相府

蘇卿也不知道跑到了何處, 只瞧着身後沒有人追上, 她方才停下,彎腰平穩着呼吸聲。皇宮裏的小路她不熟悉, 這會兒天色又黑,生怕亂跑再撞上蘇映若那可真就是太糟糕了。

想着, 她只好起身,往前走幾步, 尋了處較隐蔽的位置坐下。那把沾了血的匕首還被她握在手中, 趁着餘晖尚且能夠看見上面的血跡,蘇卿将匕首高高舉在半空中,手腕輕翻, 将匕首仔仔細細瞧了遍。

白嫩指尖輕顫, 似蜻蜓點水般輕觸過那道血痕,那動作很輕,很快,可不知怎的,蘇卿卻覺得有一道細細麻麻的閃電游過全身,使心底深處的痛感得到釋放,甚至是……還有一絲絲的爽感……

這是她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從嫁到顧府這一月來,她每日戰戰兢兢的,生怕顧子傅會如傳聞那般, 一個心情不好就将她做成畫骨扇,可那人除了……除了性子愛玩鬧一點,經常尋她開玩笑外好像也再沒有其他過分的行為。

或許是因着這本書的結局對原身的待遇不好, 導致她有些觀念先入為主,想着只要自己必要時委曲求全,忍一忍或者躲一躲,有些事就這麽過去了。她未穿書之前父母限制活動太多,導致她幾乎與外界隔離了聯系,人心什麽的她當真是摸不透。就好比剛才,如果不是她多留了個心眼,蘇映若最多是狠狠教訓她一頓——可,一旦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她再這般退讓下去,即便是知道了書中內容,恐怕最後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是,她清楚的知曉自己眼下是什麽處境,在這有權有勢的時代,沒有身份沒有地位什麽都不是。真的,她現在真的應該學着去改變些什麽,努力讓自己堅強一點,努力學會着去保護自己。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當是為了她在這個世界的唯一親人,她看得出來,蘇世笙是真的很想保護這個姐姐,同樣的,她也不想失去這個弟弟。

再堅強一點點,再努力一點點,一點點就好,一點點……

“嗯,是挺好看的。”

蘇卿正想的出神,冷不防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匕首“當啷”一聲掉到地上,待她看清是誰時,眸底微喜,在這昏暗中如星光閃耀,顫聲中帶了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欣喜。

“七爺。”

顧子傅輕“唔”了聲,蹲下,将匕首拾起放在手心掂量了掂量,“沉甸甸的,殺人有些困難,傷人倒是足夠了。”

他這般說,蘇卿便知曉剛才的事情七爺也看見了,手指無措的絞着衣裙,素淨小臉上因着不自在露出微微羞紅,“七爺,我、我沒想着要殺人。”

“真沒想?”

“當然沒!”蘇卿忽地提高了聲音。

等說完,她方才反應過來剛才做了什麽,心中暗自懊惱着。

顧子傅眼底含笑盯着她瞧了半晌,輕嗤一聲,手腕反轉,匕首飛出,釘在樹幹上發出清脆響聲,“要這丢臉玩意兒做什麽,回去讓司庭再給你做一把。”

“那可不行!”蘇卿也急了,提着衣裙走到樹下,踮起腳尖伸手就去抓。

這可是蘇世笙送給她的匕首。

可是,這原身實在是太過嬌小,她跳了又跳,指尖卻也只是剛剛能扣夠碰到匕首。

“七爺你太壞了!”蘇卿轉過身來咬唇憤憤道。

顧子傅站在原地,修長手指托起下巴,好以整暇的看着小姑娘一蹦一跳的,“啧,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卿卿再跳高點。”

她就不信了!

蘇卿在原地又蹦了幾下,沒抓住不說,還将自己累了個夠嗆,她眼角微瞥,正好與顧子傅望這邊瞧過來的調侃對上,臉上熱的滾燙。

她将衣裙放下,走過去,手指輕拽了拽七爺的衣角,眸底濕漉漉一片,“七爺,你幫幫我好不好?”

她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求他。

顧子傅低頭瞧着蘇卿微紅的小臉,指尖又開始發癢,他搖頭,“不好,我今兒身體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

這人!明明就是他把匕首給甩進去的!

蘇卿微微鼓起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攥着衣角的手無意識的收緊,顯然是真給氣着了。

顧子傅在旁可看的有趣。

在收養大白之前,也就是他第一次做了畫骨扇、被老夫人帶人追殺從顧府逃出來時,他曾在路上撿過一只小白兔。那兔子毛色雪白,兩只眼睛紅彤彤的,抱在懷裏小小的毛絨絨一團,甚是喜歡。只是,那時的他年紀尚小,躲避追捕體能已是上限,再帶只兔子更是累贅,可他偏不。在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厭惡他,背後裏戳着脊梁骨的讨論他,可也只有小白兔肯接近,晚上冷的時候會往懷裏鑽,餓了就知道過來要吃的。可唯獨一點,就是喜歡咬人,在手指上一咬就是好幾口。

“七爺,”蘇卿又拽了拽他的衣角,微咬嬌唇,小聲說道,“那是笙兒送給我的匕首,對我很重要,七爺就幫我拿下來好不好?等回去了,我就跟雙巧學做糕點,親手做給七爺吃。”

“就你?”顧子傅低下頭,極為不屑說道。

蘇卿臉色微赧,目光游移飄忽的看向別處,可還是猶豫的點了點頭。

“別了,我可還想多活幾年。”說完,顧子傅屈指在她額頭重重一彈,大步上前拔下匕首,扔到她腳下按着原來的小路走回去。

蘇卿連忙将匕首拾起,追上,小聲問道:“七爺,七皇姐怎麽樣了。”

“扔水裏了。”

“扔……扔水裏了?”

她深深覺得,自打跟七爺接觸時間久了,就連接受事物能力也都強了許多。

……

夜色降臨,如今正是靈珏宮最熱鬧的時候,端着衣裳和熱水的宮女們進進出出,又将太醫開好的方子煎好端進來,只是話尚未出口,就被蘇映若擡手打翻,殿內衆人嘩啦啦跪了一地。

衛章聽說蘇映若落水的事情慌忙從書房也趕了過來,瞧見地上的碎瓷片,對着宮女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

“是,世子。”

能夠留在靈珏宮的,無不是識眼色的人精,見此退出去時将房門掩上,又對着外面看守的人吩咐了幾句,确定沒有人打擾後這才放心離開。

衛章走過去坐在床邊,目光貪戀般的從蘇映若姣好面容上劃過,擡手欲替她整理額角的碎發,卻被蘇映若側身躲開,将腦袋埋在膝蓋間将自己緊緊蜷縮成一團。

可旋即她又擡手将青絲別在耳後,過程中似是無意般從衛章手背上劃過,眼眶微紅的瞧着他,“衛表哥,對不起我……我心情不太好……”

“這有什麽,若兒開心才是最重要的,”衛章笑着,将從旁的外衣拾起披在她身上,安慰道,“只是,若兒不該這般發脾氣,萬一傷着了身子才是得不償失。乖,聽衛表哥的話,過會兒好好喝藥。”

“衛表哥……”

蘇映若張了張嘴,眼睫輕顫,一滴晶瑩淚珠順着臉頰留下,美人帶淚,好比梨花帶雨,沾染清純,嬌俏可人。

“我是真心喜歡他的,我真的想要好好對他,可是……可是我從來都沒能入過他的眼,衛表哥,若兒的心好痛……好痛……”

你真心喜歡他,又能何時知曉我對你的心意。

衛章心中嘆息一聲,擡手揩去她眼角的淚珠兒,細嫩的皮膚令他心頭一顫,将眼底異樣情緒斂去,他問道:“若兒真的喜歡七爺嗎?”

“這……”蘇映若瞧着他欲言又止,臉頰微紅,露出女兒家的嬌羞,輕應着點了點頭。

衛章攏在袖裏的拳頭緊緊攥起,面上卻一如常态,道:“你我青梅竹馬,只要是若兒喜歡的,衛表哥都會幫你得到。只是,七爺的性子實在是古怪,就算蘇卿不再是七夫人,恐怕七爺也不會……”

他欲言又止,接下的話沒再說下去,可蘇映若卻懂了他話裏的意思。

蘇映若指尖微顫,趁着低頭将眼底的欣喜很好掩蓋過去,她擔憂出聲,道:“這……不太好吧,畢竟小十這事父皇在遺诏內寫的清清楚楚,就連太子皇兄都知曉。衛表哥,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怎麽會呢,”衛章擡手在她腦袋上輕揉了揉,溫和笑道,“我如今回來正是要幫太子殿下的,若兒放心,我心裏有數,你先養好身體,等明天表哥再過來看你。”

“嗯,若兒先謝過表哥。”

衛章起身出了屋子,面色漸冷,眼底濃濃殺意湧現,他招來在外等候的大宮女問道:“今日見公主落水的兩名宮女在何處?”

“回世子,她們正在後面做事。”

“嗯,她們二人保護公主不周,又以言語沖撞七爺,此等性子不宜留在宮內,至于去留由你決定。”衛章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那大宮女露出笑意,道:“世子放心,奴婢會‘好好’讓她們出宮的。”

聞此衛章應下,旋即喚來貼身侍衛出了靈珏宮。

那大宮女名喚白芍,起初在端太妃身邊做事,近幾年才到了蘇映若身旁,衛章前腳剛走,後腳她就将聽到的話轉述給了蘇映若。

她很清楚,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誰。

蘇映若輕笑出聲,手指勾起一縷青絲在胸前打着轉,眼底媚态如絲,“果然,表哥還是喜歡我的。”

白芍有些猶豫,“只是,太子那邊有意拉攏七爺,萬一我們這邊再壞了事……”

“無妨,衛表哥不是那種沖動的人,”蘇映若擺了擺手,柔柔笑道,“對了,你去把那件霓绫裳拿出來,再讓禦膳房做些表哥愛吃的,等明日一同随本殿去廣安王府做做客。”

白芍起初還有些猶豫,可最後還是應下,起身退出去準備明日要用的物什。

許是那日顧子傅持劍在大殿上的恐吓起了不少作用,這幾日蘇世洲在宮內清除異己,肅清朝政,将皇宮內近乎一半的人都換成了自己的心腹,動作可謂是較之前順利了不少。

蘇卿在見芷殿內也安穩的度過了好幾日,偶爾空閑下來時去皇宮禦花園裏走走,又或是趁着七爺不在的時候去佛堂探望下蘇世笙,姐弟倆絮絮叨叨能說上好半會兒。

如果再沒有七爺的無理取鬧,那可真是就更好了。

顧子傅起初還能有耐心陪着那幾只跳蚤玩玩,可不知昨日是誰在書房說話惹着他的不快,直接就是擡腳将人踹出老遠,當場吐血暈了過去,據說到現在還是昏迷不醒。最後還是遲相爺親自出面說情,才讓七爺留了那大臣半條命。

待用過午膳後,遲相爺來到見芷殿,說是讓七爺随他一并出宮,并前去相府将剩下的若幹壇‘春風秋月’贈予七爺,也省的下人前去相送。

蘇卿早就不想在這皇宮裏多待,聽到這話當即眼巴巴的在旁邊盯着。

顧子傅眼角睨了她一眼,半晌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馬車內,蘇卿掀起簾子一角,望着前面轉了拐角的馬車,想了想,問道:“七爺也會喝酒的嗎?”

她來了古院這麽久,也确實是真的沒有見過顧子傅喝過酒的時候,平日裏倒是喝茶更多一些。

顧子傅眼皮掀都未掀,擺明了不想搭理她。

蘇卿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有些蠢,揪着衣角的指尖微微泛紅,轉過身去不再自讨沒趣,繼續盯着外面馬車掠過的地方細細看着。

說不定等她将來得了機會離開古院,也能找地兒擺個小攤,過起安穩日子。

等他們到了相府門外,那處早已有人等候接着,其中還包括遲相爺的長子,遲睿。遲相爺大半輩子只娶了相爺夫人一位妻子,蘇卿起初聽說時也驚訝了好久,要知道,在古代一妻一夫可是鮮少聽聞的。同時兩位育有一兒一女,長子留在皇都做官,小女兒則是跟着夫家去了外地,江南水鄉,良湖美景,倒也不失為個好地方。

遲睿走到馬車旁将遲相爺應下,對着下人吩咐幾句,才又走過來,對着顧子傅行了一禮,笑道:“七爺,好久不見啊。”

“我可不認識你。”顧子傅輕嗤一聲,看也不看他,擡腳就往相府裏面走。

遲睿無奈搖了搖頭,“這麽多年了七爺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蘇卿聽到這話神色有些迷茫,這一個兩個的,先是長生公公,後來又是遲相爺,現如今又是遲相爺家的大公子,難不成……七爺已經到了老少通吃的地步?

“七夫人。”一道好聽聲音從她耳邊想起。

蘇卿瞧他,疑惑問道:“你怎麽不叫我十殿下?”從她嫁到顧府後,除了司庭和雙巧外,鮮少有人再在她面前提過“七夫人”這個稱呼。

遲睿脾氣很好,對此只是淡淡一笑,道:“這兒是相府,只有七爺和七夫人,那殿下是宮裏的主,我們可伺候不起。”

這人……

遲睿又道:“外面人多,七夫人還是進去說話為好。”說着,對蘇卿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卿收了心思,點頭,跟着他進了相府。

遲相爺等人徑直去了書房,遲睿将蘇卿安排好後也趕了過去,想必是有要事商議。

丫鬟帶着蘇卿在相府裏閑逛,時不時同她說上幾句。相府內的小路兩側種滿了一片不知名的花樹,如今花開燦爛,綠濃紅豔,鮮潔可愛。随風飄落的桃花瓣,灑在青石小路上,暗香浮動。

蘇卿眉眼彎彎,眸底露出喜意,正要擡手去碰,驀地手背一痛,低頭見一顆小石子掉落到地上。

旋即從旁邊鑽出個小公子,腮幫子鼓鼓的盯着她,小臉頗兇,“這是我娘種的花,你不準動!”

“七夫人,這是我家的小公子,平日調皮頑劣慣了。”丫鬟附耳小聲說道。

蘇卿點點頭。

這小公子看上去五六歲的模樣,穿着月牙色的尊貴綢緞,黑金絲繡花的小靴子,五官漂亮到極致,正站在那兒,一臉神色不愉的瞧着她。

“珏兒,不準對客人無禮。”

小公子聽到聲音,對着蘇卿輕哼一聲,轉而邁着小步子跑到随後來的婦人跟前,撅起小嘴告狀道:“娘親,是她想要摘你種的花,是她不對。”

葉語依将懷裏尚在包裹的孩子交給身後的嬷嬷,彎腰在小公子額頭上輕點了下,笑道:“你這小頑皮,人家是客,你是主,哪有主人對客人無禮的。”

遲珏扁了扁嘴,瞧了她許久,猶豫的點了點頭,“好吧,娘親說什麽就是什麽。”

說完,他當真是走到蘇卿面前,低着小腦袋,腳尖将路上的小石子踢得老遠,聲音悶悶道:“娘親讓我來跟你道歉,所以我就過來了。可是,你還是不能摘我的花。”

許是這小公子實在是太可愛,蘇卿沒忍住笑出聲,她蹲下身,盯着他的眸子笑道:“你娘親種的花這麽好看,我才不舍得摘嘞,我就想碰一下,可誰知你就過來了,瞧瞧,這地兒都紅了。”說着,蘇卿伸出手,将被打紅的手背在他面前晃了晃。

遲珏小臉一紅,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跑到了葉語依身後,揪着衣裙只露出顆小腦袋,沖她吐了吐舌頭。

葉語依是遲睿的妻子,聽說有客人過來便也想着出來瞧瞧,她摸了摸遲珏的腦袋,對蘇卿柔聲笑道:“小孩子調皮慣了,還望七夫人不要介意。”

蘇卿搖搖頭,“夫人哪裏話,小公子明明很可愛的。”

“哼,夫子說了,男孩子不應該說可愛!”遲珏說完又将腦袋縮了回去。

“這孩子……”葉語依無奈,只好讓身後的嬷嬷将孩子帶下去。

聽聞相爺夫婦相敬如賓不說,就連家中的大公子也是只娶了一妻,現如今生有一兒一女,夫妻和睦,舉案齊眉。

這樣子真好啊。

蘇卿心裏想道。

葉語依出身名門閨秀,家中父親也是在朝中為官,談吐舉止很是大方得體,她帶着蘇卿在相府裏慢慢閑逛,挑些有趣事同她說說,那眉眼間溫婉缱绻的模樣,能夠看出來她真的很幸福。

走了沒多久,遠遠就瞧着遲睿手裏拿着件披風走過來,動作輕柔的披在葉語依身上,叮囑道:“大夫說了你身子不好,讓你多休息,怎的又出來了。”

葉語依聽他這話,似是覺得還有外人在,雪腮上微微染了紅暈,“這不聽說有客人來,我便想着出來走走,整日待在屋裏你也不怕我待出病來。”

“這有什麽好怕的,生了病我照樣伺候你。”

葉語依嗔怒,“油嘴滑舌,沒個正經。”

顧子傅恰巧走來,聽到這話眯了眯眼,嗤笑道:“真是活到一把年紀就跟個老婆子似的,嘴裏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他走的無聲無息,突然出現在身後時蘇卿吓了一跳,輕喚了聲“七爺”。

顧子傅懶洋洋應了聲。

遲睿也不惱,細細将披風系好後才看向顧子傅,調侃道:“七爺可知什麽叫做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要真說起來,我不過也是比七爺年長兩歲,現在卻是夫妻恩愛,兒女雙全,七爺不應該表示些什麽嗎?”

兩歲?

蘇卿疑惑了,七爺不是三十了嗎?可這相爺公子明明……

顧子傅冷笑一聲,“遲睿,你是嫌活的太舒坦了嗎?!”

“沒有七爺自是舒坦。”遲睿回道。

“是,是舒坦,腦子也舒坦在溫柔鄉了,私下裏就那麽幾個跳蚤都解決不了,沒用的廢物。”說完,轉身就走,走了沒幾步見蘇卿還在發呆,擡手對着她腦袋一彈。

“不走就把你扔在這兒。”

蘇卿驀然回神,瞧了眼已走出好幾步遠的顧子傅,轉身向葉語依告了個別,匆忙提裙追了上去。

待瞧着兩人身影走遠後,葉語依輕握着丈夫的手,猶豫道:“夫君,以後莫要在七爺面前說這種話,其實七爺他……那些年過的也很艱辛,如今好不容易能夠安穩幾年,可又有哪家的姑娘還敢嫁過去。”

“夫人不用擔心,我倒是瞧着那七夫人不錯,要是性子再強勢點就好了。”

葉語依動作微頓,笑的柔和,“原來夫君喜歡這樣子的啊。”

遲睿:“……夫人多慮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更多的小可愛們走過路過!謝謝你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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