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入局.
因為出門前挖好坑等狡猾的小動物來跳,這會兒即便景玉危依舊不搭理人,郁雲閣心情也是極好的。
好歸好,浪歸浪。
這幾日見不着人,郁雲閣藏了滿肚子騷話想說。
“殿下睡得好嗎?”
意料之中得不到回答,郁雲閣也不在意,橫豎沒指望景玉危開過尊口。
“聽竹苑的床不僅硬還冷,就像殿下的身心。我這幾夜總時不時夢見殿下,夢裏殿下熱情似火,拉着我的手要脫……”
他看着橫空到眼前的薄刃,舔了舔唇,止住了話聲,仗着景玉危眼瞎,光明正大地看人。
那張如冷玉的臉龐寒冰如舊,倒是泛粉的耳朵尖不知不覺将主人被臊到的心思出賣得一幹二淨。
當真純情,連這話都聽不得。
他忍笑,生怕傳出聲響惹得景玉危又揚言要殺他。
“不要在大王子府惹事。”
這是景玉危今日見面說的第一句話,內容算不得好,口吻滿是警告。
看來景昭府裏的水深到景玉危也不好随意亂來,也是,要不是他在,景玉危連個正兒八經登門機會都沒有。
他不吭聲,景玉危也不追着要他聽話,低着聲又多說了句。
“惹出麻煩自己解決。”
這話說的很沒道理,郁雲閣當即反駁:“在外人眼裏,我與殿下榮損同在,若我惹麻煩,殿下也難逃幹系。是以殿下不如說點好聽的哄住我,免得我在大王子府管不住自己。”
“你還真不怕死。”景玉危唇角繃直更添冷意,看着便知道被激怒了。
“我尋思着與其被你無緣無故的殺了,不如随性活,就算死也是自己作死,至少臨死前快活了。”
“你想得美。”
郁雲閣抿唇笑了好一會兒,好在景玉危看不見,否則又要不高興了。
到大王子府時景昭親自帶人在門口迎接,先是看見折柳下來去馬車後面取輪椅,随即看見抹月白色的身影背對着自己,腰肢纖細,腿格外的長,因躬身與馬車裏的人說話,顯得本就挺翹的臀尤為飽滿。
景昭疏離的眼神一下子熱火起來,內心深處的沖動快要撕裂脆弱的身軀,冷風刮到臉上打醒他,讓他勉強維持住人樣,心裏無聲吶喊:今日一定要摸到郁雲閣。
“…殿下慢點,不要磕到碰到,我會心疼。”
景玉危聞言直接扯掉蓋在他手腕上的絲巾,要扶着馬車自己下去。
郁雲閣見狀趕緊挽救:“我不說了,人在門口看着呢,殿下不想被傳婚後四日不到夫夫感情破裂吧?”
一個五大三粗得老爺們慣會軟着聲音撒嬌,他才不吃這套!心裏這般想着,為做假象又将手搭回來,隔着絲巾冰涼的指腹捏着他的脈搏:“閉嘴。”
閉嘴就閉嘴,郁雲閣視線落在繡有金絲邊的帕子上,做什麽都要絲巾先墊着,否則那雙白嫩的手又要紅了。
或許景玉危不該叫太子,該叫長公主,只有公主這般嬌裏嬌氣。
郁雲閣仔細着走,很耐心的等景玉危,他本意是抱對方下去,誰知景玉危自尊心強到聽見抱字便惱羞成怒要殺人,當真性情陰晴不變,不好相處。
他嘴上勸說,手也伸得真情實切,回想前幾日入王庭時景玉危的情況。
當時景玉危靠折柳走進歩攆,也就是說他不是真殘疾到後半生坐輪椅,縱然不知此時恢複成什麽樣,照此情況來看,郁雲閣猜測他遲早會行動自如,時間問題罷了。
景昭見景玉危下來,微整神色将內心肮髒的一面藏好後才下去。
“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今日兩位光臨寒舍,當真讓鄙舍蓬荜生輝,我倍感榮幸。”
也不知道景昭和曲閑對上,誰的陰陽論更勝一籌。
郁雲閣思想半路開了個小差,回過神來聽見景玉危冷淡道:“能喜得大王兄親迎,孤倍感榮幸,誰人不知大王兄一旦回府雷打不動。”
整個南川都流傳着大王子景昭風流史,衆人皆知,更有說他後院藏有七十二位美人,男女對半,日夜宣淫不停歇,好似景昭那對腎接着龍虎雙鞭,俨然是頭累不死的牛。
景昭不要臉慣了,被暗嘲也不生氣:“你是我親弟弟,又是初次帶人上門,我不露面裝裝樣子像什麽話啊?”
景玉危冷嗤。
“你不用謝我,要謝,謝你的太子妃。”景昭很不怕死地火上澆油,滿意看見景玉危劍眉皺了下,心裏很痛快。
無辜躺槍的郁雲閣想給瞎拉仇恨的景昭一刀,這混賬玩意兒盡給人添麻煩。
景玉危沒心情和景昭因郁雲閣打嘴仗,也不知是真不舒服還是裝的,很難受地低低咳了幾聲。
郁雲閣也想速戰速決,用景玉危身子沒好全禦醫說不能在外久坐的借口堵住景昭的嘴,得以踏入神秘的大王子府。
他直覺景昭肯定在府內特意準備了什麽,這不是個痛快人,不可能讓景玉危這趟來得舒心又順利。
真正見到亭臺上面鑼鼓齊鳴的大架勢,郁雲閣的眼皮子狠狠跳了幾下。
那亭臺可能早有了,但擰成花剪成草的綠緞絕對是這兩日新添上去的,迎着柔和的暖黃陽光,能看見綠緞上嶄新的裁剪痕跡。
再有那些鑼鼓等樂器竟也給刷得綠油油,被光映照綠得發亮,連臺上彈奏将要開嗓的人也一水兒綠衫,頭頂綠帽。
郁雲閣:“……”
他心情複雜地看向坐在輪椅上一無所知的景玉危,心想,這時候還是瞎了好啊。
偏偏景昭是個不安生的,滿臉搞事情道:“前兩日得知殿下要登門,我苦苦思索兩日兩夜,想給殿下個別開生面的大禮,又想到殿下眼下什麽都不缺,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還好昨日出門聽到點新鮮東西,給了我靈感,連夜忙趕出來,可能有點粗糙,整體問題不大,還請殿下聽一聽。”
“既然是大王兄精心準備的,孤哪有拒絕的道理。”
景玉危話音剛落,景昭投胎似的追了句:“那請殿下洗耳恭聽。”
說這話時景昭的視線由景玉危轉到了郁雲閣臉上,朝他露出個暧昧又惡意的笑。
折柳瞧見心裏咯噔了好幾聲,去瞧當真側耳聽音的景玉危。
亭臺上一陣敲鑼打鼓拉二胡,小曲兒剛出,郁雲閣先看景玉危,沒從這人臉上看出任何情緒波動來。
曲兒前調黏黏糊糊又哀怨,過了會兒一道綿軟男音低低吟唱起來。
“你我不甘不願成婚,小兒郎本見你姿色非凡,想同你颠鸾倒鳳,誰知你拒人千裏。”
“既不願同房,為何同我成婚?你若是不行,不如放我自由,尋那房中樂趣。”
“外人多是如意郎,你休要我當籠中雀,鎖在那偏小地方,逼我獨居一隅。”
……
小曲兒未停,詞越發不堪入耳起來,景昭眼角餘光一直瞥着兩人,想看到點不一樣的東西,但讓他失望了。
景玉危不動如山,連個姿勢都沒換過;郁雲閣興致勃勃,甚至還跟調子打拍子。
景昭快要心梗了:“…殿下覺得這禮如何?哎,先說好這詞曲不是我寫的,是我從大街小巷聽來的,都是近來老百姓茶餘飯後愛說的。”
“孤要謝謝大王兄。”
景玉危一句謝,謝得景昭汗毛直豎,只覺得此地不宜久留:“那個什麽,這裏吵了點還有風,咱們去廳內說。”
“謝謝大王兄明白孤想知民事又久病不能出行,貼心送來的禮物。”
景玉危臉上滿是真心實意,像真沒聽出來那詞的指桑罵槐。
彼時他們到正廳臺階前,景昭差點兒一腳踩空,根本沒想到嘲笑他綠的東西能被掰扯成這樣,再想想自己平日聽那首曲在做什麽,差別之大讓景昭臉上快挂不住:“殿下謬贊了。”
景玉危翹了下唇,笑意轉瞬即逝:“謝是要謝的,孤不能飲酒,等會讓太子妃替孤好好向大王兄道謝吧。”
景昭幾乎立即看向面不改色的郁雲閣,被美色沖擊的大腦難得留出點理智,這是何用意?
太子有命,太子妃不敢不從。
于是本就名品佳肴布滿桌的火鍋爐子周圍多了幾壇烈酒。
景昭沒琢磨出景玉危的目的,看着送到眼前品嘗禁果的大好機會,他實在難以克制,命人上了最‘烈’的酒。
下人布好菜,倒好酒,退居一旁,景昭按住身體裏的興奮,道:“好菜配好酒,太子妃,請吧。”
面前的海碗比他娘用來腌鴨蛋放黃泥的碗還要大上些,瑩白碗裏晃蕩着泛金的酒液,輕輕晃動酒香四溢,老酒蟲一聞這味道便知是好酒,也是真的烈。
和景昭坐對面的郁雲閣沒動彈,先看了眼旁邊連筷子都沒動的景玉危,這狗東西才是真害人。
景玉危的默認似乎給了景昭催促的自信:“殿下碰不得酒,只能由太子妃代勞了。”
王八蛋。
郁雲閣暗罵了聲,在越發興奮的景昭與眼神不明的折柳雙雙注視下,仰頭幹下了第一碗酒。
這次要出事了,他先扒景玉危的皮。
作者有話要說:
景玉危:大膽。
最近更新時間晚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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