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撩撥.

脫去沉重外衣,景玉危只剩雪白的貼身亵衣,配着那條被黃橙橙燭光照暖的白绫,黑發雪膚,英俊不凡。

郁雲閣保持傾身靠近的姿态,眼眸含情地凝視着他。等着他回答,也在等一個讓自己繼續靠過去的理由。

“連景昭會出現在沁芳樓都知道,你能不知道孤來不來接你?”

郁雲閣彎了下唇角,往他那邊又靠了些,語調似撒嬌:“殿下生氣了?”

景玉危不說話。

郁雲閣擡手勾住他遮眼的白绫,指尖微動,白绫順着景玉危高挺的鼻梁滑落下來。

他對上了那雙略朦胧又剔透的黑眸。

“殿下知道我今日來沁芳樓做什麽嗎?”

眼前景象漸漸清晰,将燈光下仰臉看着自己的那個人收入眼底,光輕輕搖晃,晃得眼前人面容光暗交彙,眼神迷離不清,只讓自己看見了癡迷仰慕。

景玉危極輕地眯了下眼,靜默不語地看着他,似乎在靜靜地等他編。

郁雲閣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張嘴編了個輕浮借口:“我想重新做把象牙扇。”

這等于間接承認被景玉危拿到的那把扇子是他的,那夜拉人下懸崖的也是他。

景玉危目光微凝,先想得是發生了什麽事,讓他陡然主動承認了此事?

“沁芳樓能穩坐梁溪勾欄院之首,确實有兩把刷子。”

郁雲閣邊說邊從狐裘裏摸出來一本指寬厚巴掌大的小畫冊,封面暗黃沒寫字,瞧得出不是個正經玩意兒。

景玉危可沒忘記這是他從沁芳樓讨來的,眼皮子猛地一跳,直呼不好。

在景玉危伸手按住他打開畫冊前,先一步看清上面內容。

景玉危額角青筋亂跳,話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郁雲閣!”

“殿下覺得不好看嗎?”郁雲閣苦惱地翻了好幾頁,還猶豫不決地在幾幅異常黃.暴的畫上挑選着,“我覺得還好,比我丢失的那把象牙扇扇面豐富多了,真按照這個來,我得花不少錢請個好畫師,一般手上沒功夫的人,臨摹不出我要的東西。”

他的表情太坦蕩,讓景玉危懷疑是自己思想不純潔,歪到了某些事上。

“其實景昭也沒說錯。”

景玉危眉頭擰了下,看得出來聽見他提到景昭多少不太高興。

“殿下對情愛一竅不通,床事恐怕也一無所知,既然如此,那這封畫冊該送給殿下。”

郁雲閣一本正經地說完,轉手将抖開的畫冊以極快的速度放到了景玉危懷裏。

景玉危愣了愣。

這時馬車已經停了,郁雲閣被狗攆似的往外竄:“殿下不用客氣,這東西就當我謝今日殿下解圍吧。”

景玉危低頭一看,模模糊糊的畫面上一男子光溜溜岔開腿坐在另一衣衫完整的男子身上,神情痛并快樂着,那被坐着的男子腰胯用力,滿臉情.欲,不難看出這到底在做什麽。

忍了忍,沒法再忍,景玉危宛如碰到了燙手山芋般将畫冊一把丢開,臉色青紅交替,惱怒不已:“真是、成何體統!”

走了幾步發現景玉危沒追上來,郁雲閣唇角往下壓了壓。

今夜插诨打科的糊弄過去了,難說景玉危反應過來會不會抓着他問,這次出去辦的事太多了,沒能把握好時間被景昭逮個正着,确實不小心,但意外之喜還不錯,他很滿意。

回到聽竹苑,郁雲閣窩在軟塌上認真作畫,這些日子他的創作靈感如泉湧,用不了多久,這本子該畫完了。

他畫得慢又精細,專注時候沒注意到江開跳窗進來了。

江開在沁芳樓的老地方沒見到他,還擔心他惹事,被小厮告知他被太子接走了,緊趕慢趕跑回來,結果這人興致勃勃作着畫,讓人心梗。

“回來了?”

江開腳步慢了下:“公子沒事吧?”

郁雲閣大抵知道他問的什麽,擡頭笑了下:“我能有什麽事,東西取回來了嗎?”

江開點頭,将取回來的編書按部就班放到他面前,足足一枚銅錢厚,可見玄雲樓在初入陌生地方時會做多少方面的切入了解。

梁溪不比別處,乃是南川國都,一國中最受矚目的要地,地勢複雜暫且不談,光說這背地裏盤根錯雜的關系,足以讓玄雲樓摸索好一段時日,這也是為什麽郁雲閣來梁溪這麽久依然按兵不動的原因。

他不喜歡被動,尤其是不知情的被動。

這些天來受景昭‘照顧’頗多,如今他已知情況,該給景昭點回禮,小館的事只是個開頭。

郁雲閣淨了手,這才翻開編書,認真看起來。

窗外的月亮悄無聲息地挪動了大半步,東宮外夜半打更的大力敲響木梆,幾道沉重的木頭響聲遙遙傳過來,随着郁雲閣合上編書的手被封在靜悄悄得聽竹苑內。

他好半晌沒說話,弄得江開以為編書有問題。

起初意識到景玉危處境艱難時,有過些許懷疑。景江陵确實表面功夫做得好,但景玉危再怎麽說也是他親兒子,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裏去。

直到翻開了這本由玄雲樓從四處搜羅來的确鑿消息編寫的書籍,郁雲閣方才明白他所了解的遠不及景玉危所遭遇的零星半點。

這本編書大部分內容都與景玉危息息相關,從內容來看,景玉危是個早被景江陵定好生命終點的人,也是個活靶子。

先前曲閑說景玉危身邊群狼環伺實則有過之無不及,而将他置身在這等危難處地的便是景江陵。

郁雲閣輕呼出口氣,那景玉危要死不活當太子至今沒被廢也就說得通了。

好算計。

他又想到那日去王庭時景江陵的話,該不會因為寥寥數語,景玉危就潦草地将他劃入了景江陵陣營了吧?

如果有,他也沒辦法,景江陵那只老狐貍太會給人下套了,真真假假虛晃一套,誰能分得清?

再說景玉危對景江陵忌憚頗深,很難說會不會對他殺心更深,可今晚這出,他又遲疑了。

想不明白的事不妨等見到景玉危親自問問,明日兩人還要拜訪三王子,挑個話頭問問便是,現在他又奇怪起郁雙澤的失蹤。

與原著截然不同的去向,那會不會逃婚不是他本意?

原著中郁雙澤無法接受這等違背道德倫理的結合方式,自幼便心懷武林,哪能接受深宮內鬥,備受煎熬下不堪重負逃跑了,那如今呢?

誠然這個問題現在不重要,他已經替嫁沖喜成了太子妃。眼下他是想找到郁雙澤将人送回去,他爹可以不需要個在江湖上臭名遠揚的浪蕩兒子,但必須得有個備受追捧的兒子撐住武林盟主的面子。

“這份東西不準讓別人看見。”

江開:“公子,東宮的地圖快要完成了。”

一旦拿到精細的東宮地圖,他就能暢通無阻,想探查到郁雙澤是否藏在這易如反掌。

郁雲閣輕嘆:“抓緊吧。”

他很怕還沒摸清楚東宮,會被有所察覺的景玉危一刀宰了。

次日再次要出門時候,郁雲閣像個沒事人登上馬車,又和什麽都沒做過似的落坐在旁,十分配合的安靜待着。

話雖如此,他該看景玉危還是照舊,今日的景玉危白袍在身,銀絲線勾勒出狼圖騰彰顯太子尊貴身份,仍舊白绫遮眼,臉色相較前幾日稍微有了些血色,唇也是淺色的,整個人看起來清俊又貴氣。

倒是比初見時少了陰鸷,多了些易碎感。

更符合他的喜好,更妙的是今日他穿着與之類似,遠遠見着很像同款,讓人看着極易誤會兩人關系。

郁雲閣心癢癢,便沒管住嘴。

“今日見殿下較往常宛如谪仙,晚間回去我該睡不着了。”

景玉危也不問他為何睡不着,細長指尖微動,像是在撥弄什麽。

郁雲閣順勢看去便見到一串刻着佛文的佛珠,深褐色的珠子被冷白的指尖輕撥,一下一下的,輕輕地,漫不經意地仿佛撥在了他的心尖。

“近來我時常想件事。”

景玉危手指沒停,坐姿絲毫沒變過,如墨的發絲被順着窗棂溜進來的風勾得輕飄了會兒。

“殿下到底想利用我做什麽?”郁雲閣話很疑惑,語氣卻很坦然平靜,“或許該說殿下明知道我來梁溪為了什麽,為何不用我想知道的事談一談。”

佛珠相撞的聲音停了。

“昨夜我想了很久,最終想到一個可能。”

景玉危感受到說話聲音近了,難得沒有閃躲,甚至還朝郁雲閣那邊轉過了臉。

“殿下。”郁雲閣握住了景玉危撥弄佛珠的手,這一握才發現他的手竟比自己的還要大上不少,不太在意地又握緊了些,“你知道我在找我哥吧?”

景玉危早料到他會捅破窗戶紙,畢竟糊弄人的伎倆終究是假的。

“你知道我今日會問你這件事,那恐怕也猜到我想問的另一件事了。”郁雲閣松開手,轉而用極為強勢的力道擠入景玉危雙膝間,單膝跪坐,一腿支撐着半身,“殿下想帶我去哪,是想把我關在只有你一個人才能看的地方嗎?”

作者有話要說:

娛樂性問答,猜猜那本畫冊去了哪。

明天不更,梳理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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