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事發.
景玉危面不改色地接受衆人詫異目光洗禮,橫豎看不見,他與郁雲閣又是正兒八經的夫夫,做什麽都不過分。
“殿下不能喝酒,今日就讓我來吧。”郁雲閣大大方方地接過青翠色酒盞,拎過酒壺先滿上了。
在座的誰不知道他在大王子府将人直接喝趴下了。
前車之鑒景昭臉皮抖了抖,真相究竟如何不需要多說,臉丢過了。
景武堅顯然也知道,看熱鬧不嫌事大:“聽聞太子妃海量,那今日不醉不歸?”
“不敢當不敢當,我還要陪殿下呢。”郁雲閣又把鍋甩到了景玉危身上。
景玉危慢條斯理喝了口茶,不介意他打着自己的旗號招搖撞騙,畢竟前面也利用了他。
景武堅幹笑:“沒想到太子妃和殿下感情這麽好,看來外界傳聞是假的了。”
“什麽傳聞?”郁雲閣随口問了句,給景玉危夾了筷子小青菜。
一說這個,素來愛聽亂七八糟小消息的景武堅來了勁。
“太子妃沒聽說呢?”
“沒呢,殿下、哦,我太粘人了,殿下不愛出門,我也就不出門了。”
無形之中的秀恩愛最為致命,一桌人快被秀傻了。
短短兩句話讓景武堅明白景昭先前的意思,心中有人的美人最難搶,能睡到人得不到心。
“太子妃真的很喜歡殿下了。”景武堅語氣幽幽,“殿下運氣真好,覓得良人。”
是不是良人,景玉危也不回答,為避免郁雲閣唱獨角戲,他總算說了句話:“他很好。”
景昭邊聽邊酸溜溜地喝酒,不大會兒臉上微紅:“殿下也知道啊,不然為什麽老百姓說好菜配了爛盤子呢?”
這話不中聽了,景弍辭二話不說又給了景昭一腳。
景昭脾氣上頭,怒道:“踢我做什麽,我說的不是實話嗎?老百姓都說王室太子殿下自己不行還拖着別人,讓太子妃早早過上孤寡的晚年生活。”
“大王兄,這是殿下和太子妃的秘事,你這麽問,不是給人找難看嗎?”景武堅暗搓搓拱火。
景昭瞪了他一眼:“什麽?我說的是老百姓熱議的事,哪裏打聽他們秘事?還有說咱們太子殿下掌控欲過強,成婚半個月,他們連太子妃是扁是圓都沒見着。”
“哦,我忘了。”景昭又接了句,“太子殿下是人是鬼也沒給老百姓看過,出門在外也是藏身暗處,讓人無法窺探。”
“你這是遷怒,太子妃出不出門與殿下掌控欲又有什麽關系?”
這次有疑惑的是景臣晖,他是真的一心不聞窗外事,上次沒見到他兩,是随景武堅去別處探查,回來後窩在府內沒出過門,也沒聽說太多。
景昭看眼臉色不虞的景弍辭:“沒有殿下的命令,太子妃怎麽敢出門呢?”
“這樣嗎?”景臣晖不理解,又看向了景玉危。
被調侃的兩人齊齊擡頭,被火鍋熱氣蒸得面容模糊,看不清是什麽表情。
霧氣缭繞,景玉危遮掩白绫顯得不明顯,使得整張面容柔和許多,看起來溫和無害。
“三王兄說這桌飯是來閑談,既然如此只說孤與太子妃未免太單調。不如來說說大王兄?”
跳得最歡被點到名的景昭絲毫不慌,還煞有其事道:“我能有什麽事?無非平時貪杯愛美人,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問題。”
“大王兄過謙了,孤最近聽見個有意思的消息。”景玉危摩挲着茶盞,神色淡淡,“說是燕國抓到個人,與王室有關。”
景昭心裏跳了下:“是嗎?”
他很聰明的沒有接下句,可惜景玉危不管他接不接,都要将這事兒說了。
“那是個常用彎刀、胸口紋有狼圖騰的瘦弱男人,他在霧廊鎮被抓,被抓的時候正要去鎮上一個地方送東西。”
景玉危每吐露一個字,房間裏被熱絡起來的氛圍便降了一些,圍桌而坐的人後背漸漸發麻,恐慌感從心底如水草般往上冒。
景昭眯縫着眼睛盯着他略紅潤的薄唇,思緒飄飛了一瞬,他還知道什麽,自己的聚寶盆遭到打壓是否和他有關系?
“孤以為大王兄是個聰明人,這大概是孤太自以為是了。”
“你什麽意思?”景昭沉聲問,“殿下若是不喜歡我等說那些,大可讓我們說點別的,沒必要說些含含糊糊的話吓人。”
景玉危輕笑,這聲笑落在在座人耳裏,莫名帶着刀子,刮得人心慌慌的。
“大王兄貪戀美色與孤無關,只是這說話多少要注意些,孤與太子妃感情穩定,清清白白,不想再聽見有的沒的。”
終于将人給惹毛了。
郁雲閣咬豆腐的動作停了停,先前被景昭揶揄時候,景玉危不聲不響,他還以為這是個能忍的狠人,原來是在等個合适機會一勞永逸。
這一招殺雞儆猴,以後應該沒人再拿這件事公然說笑。
夠狠,專挑出頭鳥打。
不知此時被敲打的景昭作何感想。
景昭是想要和景玉危正面剛的,奈何腳被人狠狠踩住,限制住了他的發揮,這被挑起來再大的火也不能吭聲,否則一張口就是慘叫算怎麽回事?
場內徹底涼下來了,鴉雀無聲,唯有被煮沸的火鍋咕咚咕咚地冒着熱氣,蒸得衆人眼前朦胧,各懷心思。
景弍辭擡手招來婢女,低聲交代了幾句,揉揉眉心,語帶疲憊:“吵完了嗎?這頓飯能不能繼續吃,你們給個信。”
到底是梅園的主人,又是好心組飯局的人,多少要給點面子。
景玉危恢複原狀,沉默寡言;景昭也不再亂說,滿懷心事的吃飯。
他兩不說話,景武堅等人也小心翼翼地動着筷子,生怕弄出點聲音再出點別的事。
這場脆弱不堪的飯局經不起再多的波折。
用過飯幾人相對無言,趁初雪來臨前離開這裏。
來的人只有景昭醉眼朦胧,不加掩飾地望着院內涼亭裏彎腰與景玉危說話的郁雲閣,眼底郁色漸漸深沉起來。
同樣小酒微醺的景武堅走過來,拍拍他家大哥的肩膀,同情滿滿:“不要強求了,你搶不過老九。”
“很多事情你不嘗試怎麽知道結果?”景昭深深地看眼景武堅,內心貪念顯露了出來。
一頭蟄伏的狼正在慢慢覺醒,這是頭不咬到獵物不松口的餓狼。
景武堅後退幾步:“你想試就試試了。”
到時候被景玉危暴打千萬別找人哭,就他那看似病弱實則心狠手辣的九弟絕不是個好惹的貨。
就算景玉危看不上郁雲閣,不會容忍別人盯上自己人,甚至惹出醜聞。
景武堅比景昭多了點自知之明,看清局勢不對就抽身離去。
也給了景昭提醒,這人退不退,管不着。
郁雲閣覺得臉燙得可怕,雙手捂着臉頰,低聲和景玉危撒嬌:“殿下,那酒有點烈。”
景玉危手指動了下:“不是沒讓你喝了?”
“是沒讓,我就喝了一杯,那酒後勁太厲害了。”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說話時候呼氣更熱,語調更軟,帶了些不自覺的依賴。
景玉危輕抿唇,擡手往他臉上探了過來,預估得不太準确,想落在臉頰上的手錯落在柔軟溫熱的唇上。
兩人俱是一愣。
景玉危倏然收回手,指尖的熱度順着手掌一路燒到了心裏,似幹燥秋日裏被暴曬的枯草碰上了烈火,轟然燃燒。燒得景玉危渾身不自在,到嘴邊的話不知如何開口。
身為張嘴就能浪,不給機會、制造機會也要浪的浪蕩子,郁雲閣私以為自己該裝作無事發生,或者幹脆順杆子爬,逗弄下這位純情得不行的太子殿下。
可不知道為何,他心裏跟火燒似的,口幹舌燥,什麽浪話都不好說了。
明明見識頗廣,卻突然害羞起來。
郁雲閣渴望有口水解解饞,心裏明白這不是真的想喝,就是被景玉危無意識一手撩得心慌意亂。
“……孤不是故意的。”景玉危覺得有必要解釋下。
殊不知這在郁雲閣聽來充滿了刻意,他又游刃有餘起來:“沒事,殿下還想錯摸哪裏?”
景玉危咬牙:“你不信。”
“我信的。”郁雲閣看眼外面灰蒙蒙的天,遠遠聽見了急速馬蹄聲,有人來了,他輕輕用手背碰了碰景玉危的掌心,“殿下說什麽我都信。”
景玉危也聽見了馬蹄聲,誰的人等不到他們回府便尋過來了?
郁雲閣回眸看了眼順着樓梯往下走的幾人,這頓飯沒有拉近距離,反而生出矛盾,再經過噩耗催發,梁溪平靜許久的局勢真正被打破。
是景玉危一直想要的發展,也是他用來尋找郁雙澤的最佳機會。
“你想找的人不在東宮。”
郁雲閣怔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那玄雲樓查到的所有證據是有人刻意為之了?
天更灰了,隐隐發黑,壓在心頭讓人喘不過氣。
馬蹄聲在院門外戛然而止,有人連滾帶爬進來,直跑到景昭面前,在對方暴怒前不顧旁人異樣眼神冒然耳語片刻。
剎那,景昭如刀的眼神掃向了這邊。
作者有話要說:
郁雲閣:不是真瞎,非要裝瞎撩人。
景玉危:有嘴解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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