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小怒.

讓人遞話過去後,郁雲閣強撐睡意等景玉危過來,藥裏的安神功效太強了,他最終沒能撐住睡了過去。

這時殿門發出輕聲吱呀,一道裹着化雪特有的寒冷身影走進來。

“門口侯着。”

景玉危頭也不回喝退折柳,輕步往內室走。

折柳望着他家殿下挺拔的背影,心裏重重嘆了口氣,天命啊。

冠雲殿內室很暖,不消片刻,景玉危手腳熱起來,不用擔心溫差太大驚醒床上沉睡的人。

他來這不是想知道郁雲閣手裏的東西是什麽,單純想來看看人好不好。

挺好的,吃得好睡得香。

景玉危的指尖劃過郁雲閣半側着的臉頰,指腹感受到的肌膚很滑膩,像剛剝好的雞蛋。

待思緒回籠,他看見自己潛意識很喜愛郁雲閣的唇,不停撫摩着。

人沒醒,卻感受到什麽眉頭輕輕皺了下。

景玉危不見慌亂,中午那碗藥裏多加了點安神藥,足以讓郁雲閣睡得昏天暗地,讓他安心動手動腳。

“你想跑。”景玉危的手順着那張被他撚得微微發紅的唇輾轉到郁雲閣後脖頸,那兒的肌膚更為細致,讓他為之喟嘆,“你是孤的。”

他着迷般呢喃,低頭湊過去輕輕叼住了郁雲閣的唇,流連忘返般碾壓了個遍,直到呼吸錯亂,不得不放開。

睡夢中的郁雲閣呼吸也急了些,不自覺地舔了舔方才被光臨過的唇,又蹭着枕頭不動了。

景玉危渾身熱血沸騰,眼尾發紅,險些沒控制住自己。

不能在這裏繼續逗留,他怕他會忍不住對郁雲閣做出更過分的事。

還不到時候,他要郁雲閣主動将事情交待清楚,一日不行就一年,只要人在冠雲殿裏,遲早會達成所願。

黑夜來臨,郁雲閣是被內侍輕聲喚醒的。

他捂着額角坐起來,說話前先張嘴抽了聲冷氣,擡手摸摸唇,好像破皮了。

“殿下呢?”他啞聲問。

內侍往他床上架着的小桌子布菜,待四菜一湯放好,又雙手遞過去筷子。

“您先用膳。”

這是怕說出來後他生氣不吃飯?

犯不着,郁雲閣接過筷子慢慢悠悠吃着,一點兒沒要發難的跡象,這讓內侍放松警惕。

畢竟殿下吩咐過,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好好用膳,将人照顧好,出了任何偏差,要他的命。

“我的傷口要換藥了吧?”

郁雲閣吃得差不多,又問起了別的事。

內侍給他盛了碗香噴噴的黑魚湯:“明日禦醫會親自幫您換。”

東宮大廚廚藝高強,一碗黑魚湯也能煮的鮮香四溢,郁雲閣一口氣喝了兩碗。

“嗯,藥也端來吧。”

這時的他非常好說話,讓內侍心又安心不少,忙不疊将煨着的藥碗端上來伺候他喝了。

冠雲殿又恢複了安靜,郁雲閣撐着臉反複翻看折柳送來的新扇子。

和他在霧廊山下丢掉的那把不同,做工更為精細,扇面照舊是旁人看來不堪入目的龍陽一百零八式,不同的姿勢,各個經典。

這是誰選的?

應該不是折柳。

景玉危大抵不願讓人知道他送了這種露骨淫靡的東西給他。

那只能是景玉危自己選的了。

純情如少女的太子殿下是以怎樣的心情翻開那本畫冊,又是以怎樣的神情選出這幾個姿勢交代畫師畫的呢?

郁雲閣管不住思緒,堪堪開了頭,仿佛漲潮海水一湧而上。

景玉危懷着什麽心情做這些呢?

似乎從他醒來整件事的走向就不太正常,景玉危的行為舉止處處無法解釋,又将他禁锢在冠雲殿裏,發生了什麽?

無法見到江開,更無法離開這座宮殿,他成了只受傷的金絲雀。

這種未知的處境讓他很不安,得抓緊時間聯系上人,他收起象牙扇,伸長手推開了窗戶,不大,一指寬的縫隙,手指壓着唇,吹了道清脆的哨聲。

不久後一只通身漆黑的小鳥落在窗沿上,歪着腦袋看他。

郁雲閣将準備好的信箋綁到它腿上,逗着小鳥:“乖乖送去,不扒你皮。”

小鳥低頭報複似的啾了他一口,被拍着屁股送走了。

窗戶關上,郁雲閣的精力也用完了,磨磨叽叽地鑽進被子裏,整個後背疼得發麻,冷汗陣陣的冒,不一會兒身上跟水洗似的。

得想個辦法見到景玉危,早知道入住冠雲殿不過是換個地方坐牢,他絕不會點頭。

這人到底什麽意思啊,他琢磨不明白,和原著走向偏成兩條平行線,已知劇情幾乎無用了。

還有他那句要的不單是喜歡,那還有什麽?

他的身子?

倒也不是不可以。

還是要先見到景玉危才有發揮的餘地,說來說去都要先摸到人。

郁雲閣很痛苦,身體疼,被煩得也疼。

次日剛用過早膳沒多久,內侍帶着禦醫進來了,依舊是上回給他看脖子的那位胡子花白老爺子。

老爺子姓淳于,一個不太常見的複姓,他目前聽說的只有燕國皇室驸馬淳于免墨。

淳于太醫顯然是冠雲殿常客,指使內侍端茶倒水再搬個高凳來。

郁雲閣披着狐裘靠在床頭,津津有味地看着。

老爺子瞟了他一眼:“精神不錯,看來傷口恢複挺好。”

“好不好,您老爺子等會不就能看見了?”

“不見得。”老爺子搖搖頭,臭着臉和他發牢騷,“那日老夫準備給你上藥包紮,愣是被殿下攆出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蒙古大夫,他才是禦醫。”

“太不尊重了,慣會在老夫診治時指手畫腳,以往沒發現他事兒那麽多,更是小心眼得不讓老夫查看你的傷口,行醫講究望聞問切,不見傷口,老夫怎知你恢複如何,又該怎樣調整藥方,外敷內服雙管齊下,也好讓你早早康複。”

郁雲閣好半晌沒說話,心想,誤會老爺子了,原來這不精湛的包紮出自景玉危之手。

“先讓老夫把把脈。”老爺子發完牢騷,心裏舒服了,全然不知幾句話将景玉危底露個幹淨。

郁雲閣配合地伸出手。

老爺子眉間皺紋松了松,覺得自家殿下屁事兒多,人照顧的還不錯,郁雲閣脈象平穩,除了……

“氣血虧損,回頭開個藥給你補補。”

這是應該的,郁雲閣沒有異議,收回的手放在亵衣系帶上:“換藥?”

老爺子餘光瞥了眼沒動靜的外室,又轉回來看郁雲閣,捋了捋山羊胡,笑眯眯地沒說話。

東宮書房,離冠雲殿百步遠的暖房裏,景玉危看完折柳送過來的折子,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

折柳研完墨站到旁邊,等着他考量完做決策。

那批刺客全被滅口,現場得到的可利用證據極少,查來查去也沒查出點東西,最後還是景弍辭私下裏好心給了一件證物。

就是那一件證物讓景玉危對郁雲閣的情感變得複雜又矛盾。

“他鬧了嗎?”

折柳差點沒轉過彎來,這是第幾次談正事時他話題轉向了別處?快數不過來了:“沒有,這會兒太子妃該在換藥了。”

“換藥?”

“是這樣的,太子妃早間用膳和內侍說昨夜熱出汗了,傷口不太舒服,想讓禦醫換次藥。”

景玉危臉色變了變:“怎麽沒和孤說?”

折柳讷讷道:“殿下不是說只要太子妃不出冠雲殿,做任何事都無妨嗎?”

“孤讓你用膳,你怎麽知道米飯還要配菜吃?”

折柳被怼得一愣一愣的,趕緊追着大步流星的景玉危:“那、那太子妃還說換完藥要內侍送點熱水幫他擦擦身子……”

話越說到最後,底氣越不足,幾乎要人聽不見說了什麽。

折柳哪敢說啊,光是景玉危猛地轉頭盯他的一眼,他心裏都慌得不成樣子了,再說兩句怕是要挨罰。

景玉危氣得牙癢癢,一是氣郁雲閣沒品出自己可怕的占有欲;二是氣折柳跟了他這麽多年,察言觀色仍不夠精進。

太可惡了,他想,到底要他做到什麽地步?

書房到冠雲殿的路上景玉危主仆神經緊繃,行色匆匆。

冠雲殿內,郁雲閣端着裝有羊奶的青瓷碗和老神在在喝茶的老爺子瞪眼。

“您這真不是有心逗我玩?”

“年輕人那麽性急?”老爺子可不想惹人生氣,太子殿下脾氣大着呢,惹到了沒好果子吃,等等沒壞處。

“不是我急,傷口被汗蟄的疼。”

老爺子喝不下去茶了,傷者為大,他接過內侍擰好的濕布,口吻急了些:“你怎麽不早說?”

郁雲閣翻了個白眼:“我這不是想看您老人家賣什麽關子嗎?”

“好奇心真重。”老爺子數落完,等着他解開系帶,眼看着那結就要落開了。

內侍聽聞急雨般腳步聲,擡頭驚訝地跪地迎人:“見過太子殿下。”

這聲禀告喊住了兩人動作,雙雙看過去。

景玉危的臉色極其不好看,冷冰冰的還很差,盯着郁雲閣抓着亵衣系帶的手,薄唇微掀暗含怒氣:“出去。”

折柳趕緊幫淳于禦醫收拾東西,不到眨眼功夫,殿內只剩渾身冷若冰霜的景玉危和仰臉帶笑的郁雲閣。

作者有話要說:

稍稍顯露下景玉危骨子裏的病嬌屬性~

現實裏碰到這種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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