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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一人覺得,自從認識了齊朝暮,生活可以用雞飛狗跳來形容,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能找上自己,深受其擾。

遠的不說,就說前主管江甜甜,愛慕齊朝暮已久,聽說朝暮集團新收購了一個小設計部門,便也不顧職業發展,毅然決然的來了設計部,一個大集團不起眼的小部門,完全沒有她之前的公司發展好,可是好巧不巧,正好碰到齊朝暮和劉一人難得的一次公寓外的碰面,雖說江甜甜幾經逼迫劉一人也沒得到答案,但這梁子卻是結下了。再說白麗珊,明面上是江甜甜的打手,以江甜甜的名義出面為難劉一人,但心裏似乎有股憤恨,總是下死手,有時候劉一人都要懷疑她的動機,只是一個打手的話,也不至于死咬着不放,況且江甜甜都離職了。當然,還有接下來晚上的鴻門宴,還有無數未知等待着她,她必須打起精神,敏銳警醒。

所以時常有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夫人,回來了。”劉一人開門,張姨已經回來了,聞聲便迎了上來,接過她手中的包。

“張姨。”劉一人應了一聲。

“夫人先上樓吧,先生在等你,說是等會兒有貴客登門。”張姨緩聲說道。

劉一人點了點頭便上樓了,進去就看到齊朝暮正身靠在床頭。

“老板,你找我?”劉一人走到床邊問道。

“還叫老板?”齊朝暮的氣色比昨天好了一些,不過依然虛弱。

“啊?”劉一人一時有些懵。

“一定要改口,叫習慣了容易穿幫。”齊朝暮說話雖然慢了很多,不過表情嚴肅,讓劉一人不敢置疑。

“那,叫什麽?”劉一人先是在腦袋裏搜索了一下,确實不知道要如何改口,好像那些俗常的稱呼都叫不出口。

“老公。”齊朝暮應聲說道。

“……”劉一人面露難色,“我,我叫不出口。”劉一人張了張嘴巴,又閉上了。

“那就叫名字吧。朝暮。”齊朝暮妥協了,只因為時間緊迫,人可能說到就到了,但還是不忘去掉自己的姓氏提醒劉一人。

“嗯。”劉一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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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了你去迎接,他們要來卧室就直接帶過來。”齊朝暮交代道。

“那我到時候出去幫張姨做飯。”劉一人就想找個由頭溜之大吉。

“你要留在我身邊,舉止親密一些,他們想要看的,一樣都不能少。”齊朝暮否決了她的提議。

“我就是怕跟他們在一起穿幫。”劉一人還想争取一下。

“我之所以同意他們來公寓,就是要打消他們的疑慮,一次性解決了,我不喜歡拖拉。”齊朝暮解釋說。

“嗯。”劉一人有些不情願,但也同意齊朝暮的想法,她也不喜歡一直被吊着,進退兩難,特別難受。

門鈴響起,張姨已經先行一步去開門,劉一人應聲也下了樓。

“是陳叔叔吧,請進。”劉一人看到一老一少進來,張姨已經接過了他們手裏的禮品,便走到跟前,伸手引人進來。

“一人?果然是朝暮侄子看上的人,很是與衆不同。”陳古民看見劉一人,率先開口了。

“謝陳叔叔,朝暮在樓上歇着。”劉一人知道陳古民的話并不是誇她的,就當是自己愚笨,聽不懂話,她也不想跟他們多寒暄,說的多也會錯的多。

“哎呀,我的侄子啊,怎麽臉色這麽難看。”陳古民推門看到齊朝暮的瞬間,就已經大喊了出來,欠身走到齊朝暮面前,一副情之切切的樣子。

劉一人跟在後面走了進來,她是怎麽都沒想到,陳古民居然是這麽個戲精。

陳古月比之她父親,确實是真實的多。只見她站在親爹身旁,只是微微笑着,風頭都被老爹擋完了。

“這是小女,陳古月,聽說侄子動手術,心急如焚,硬是要來看你,還說你們是大學同學,大學那會兒,還見過幾面的。”陳古民這才将自己的女兒推到齊朝暮跟前。

劉一人聽着陳古民的這通假話,已經不想置疑了,反而看着眼前這個女人,膚如凝脂,皎白如月,身形修長,凸凹有致,眉目之間嬌美的模樣,是個美人胚子。但觀其父長相,平庸之餘還有些油膩,應該是随了媽媽的模樣。

“朝暮哥哥,身體好些了嗎?”陳古月嬌聲問道,聽的劉一人一身雞皮疙瘩。

原來之前送到齊朝暮面前的都是這樣的女人嗎?好像很多男人都喜歡女人嬌氣一些,可自己不是,還偏偏看不慣這樣的女人。

齊朝暮倒也冷靜,不過面無血色,精力不濟,怕是難以應付這兩人。

“坐吧。”齊朝暮這不理人的毛病居然也用在了客人身上,劉一人心裏驚呼,原來不止是自己特有的待遇啊。

“陳叔度假回來,就來看我,有心了。”齊朝暮看着在沙發上坐下的兩位,向陳古民說道。

“侄子這話見外了,陳叔也沒想到,出國休養了半年,回來你都結婚了,實在是意外。”陳古民說着将視線移向劉一人,“侄媳的樣子看着不像我們圈子裏的人,不知道是那家千金?”陳古民倒也幹脆,說話之間,已經不留餘地。

“陳叔叔慧眼如炬,我是外地人,以前并不在上海生活。”劉一人想着陳古民必然将自己周身上下都打聽清楚了,此時誠實是上策,不然又要想着用謊言再去圓謊,只怕就是漏洞百出了。

“這……”陳古民面露難色的看向齊朝暮,沒有說出的後半句話已經用眼神傳達清楚了。

這女人你都能看得上,實在是不敢置信啊。

“陳叔有話直說。”齊朝暮也沒遮掩,直接問道。

“你的父母泉下有知,想必也會疑惑,恕陳叔直言,這樣毫無背景教育的女人,怕是擔不起齊家的底蘊啊。”陳古民也不避着劉一人就在旁邊,當面說起人家壞話來。

“一人只是不是名門望族,除此之外,又何談擔不起一說?”齊朝暮正聲問道,不免咳喘了幾聲。

“侄子現在是蒙蔽其中,說什麽都徒勞,我只是為你父母惋惜,為你四世之家惋惜啊,想着侄子的才貌也是人中極品,奈何……自降身份。”陳古民說着還做出一副惋惜神情,演的繪聲繪色。

“陳叔……”齊朝暮畢竟精神不濟,剛才交代劉一人說了很多話,此時陳氏父女在側,也耗了心神,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了,咳喘的也厲害了起來,劉一人一直在旁邊看着,即使這些人出言侮辱自己也沒插言,想着齊朝暮都會解決,自己出聲,可能還會幫了倒忙,只是眼下齊朝暮又咳嗽起來,劉一人知道他們很難善了,随即打斷了齊朝暮的話。

“陳叔真是有意思,當着我的面說我壞話,是覺得我好欺負?”劉一人終于走到了齊朝暮旁邊,拍了拍齊朝暮的後背,給他順了順氣,笑盈盈的說道。

“侄媳別生氣,我也是一時嘴快,說了實話,若惹得侄媳不快,陳叔向你道個歉。”陳古民反倒有些倒打一耙的意思。

“陳叔這句道歉我可擔不起,回頭還得加一條忤逆長輩的罪名,到時候我的身份是不是在地下十八層了?”劉一人據理不讓。

“侄媳的口齒還算伶俐,不過這得理不饒人的架勢,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啊,可不要給侄子帶來諸多麻煩。”陳古民倒也應答自如。

“陳叔這煽風點火的功力也是不遑多讓,連公婆的名頭都拿出來了,是怕朝暮不聽你的話,不過陳叔是不是漏了什麽?”劉一人這時依然還能端出一張笑臉。

齊朝暮緩了緩神,氣也順了許多,此時看着劉一人毫不怯場,甚至還有些平分秋色的樣子,也不急着救場,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

劉一人也不是不緊張,她心裏清楚,此時耍的就是嘴皮子,也沒有什麽真功夫,嘴上功夫已經被白麗珊她們鍛煉的爐火純青了,倒也沒什麽怕的,到時候論起實力來,終究也有齊朝暮在後面兜着,所以膽子也大了起來。她只有一個目标,就是今天必須讓陳古民敗下陣來,不然這樣的情境就會無數次的出現,讓人覺得她軟弱無能,随意拿捏,如果以後是自己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恐怕就沒有今天這樣樂觀。

“什麽?”陳古民竟也被繞了進來,不明所以的看向劉一人,神情也微微緊繃了起來。

“朝暮做完手術三四天,身體都沒有恢複,一臉慘淡,可是陳叔打着探望的名義,淨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我倒是替公公婆婆心寒,更替朝暮不值,他這人性子冷淡,誰都避開沒見,獨獨見了陳叔和陳小姐,卻不想還要被陳叔數落,以亡父母挾持,婚姻大事,公婆都未必願意做主,陳叔卻一馬當先,指點江山,實在讓人不解。”劉一人也順着陳古民的話,幹起來煽風點火的事兒。

這番話說的再清楚不過了,直白點說,就算你陳古民是太平洋警察,也管不了這麽寬的事,何況還這麽不分情況,活該別人沒有好臉色。

“你……”陳古民的臉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的身份地位在那裏,年紀也大了,常常是以長輩自居,自然是很少聽到這麽直白的話的,一時怒意,也沒藏住,“朝暮,這樣的女人,怕是家宅不寧啊。”他又把話頭轉向齊朝暮。

“平時寵壞了,一時失言,陳叔包涵。”齊朝暮語氣輕緩艱難,和陳古民的中氣十足形成鮮明的對比,冷白的臉上也浮現出些許倦意。

這一絲倦意倒也很合時宜,陳古民經劉一人一說,看到齊朝暮,這才發現他确實沒什麽精神。

這麽明顯的事情為什麽才發現呢?答案當然很簡單,就是他根本沒在意過齊朝暮,他帶着目的來的,自然也奔着自己的目标前進,而齊朝暮是否健康,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這也是劉一人冷言相待的原因,還說是什麽父母輩的摯友,她竟沒有從這對父女身上看出一絲對齊朝暮的關切,連她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都說商海沉浮,如今齊朝暮尚在高位,宗族昌盛,待他的人都沒有幾分真心,如果齊朝暮一朝隕落,想必這些人的嘴臉,怕是能将他一口吞下去。想到這裏,劉一人竟也有了一絲唏噓。

“侄媳是個厲害角色,就怕朝暮侄子以後吃虧啊。話已至此,陳叔也沒什麽能勸的了,今天先告辭了,以後有機會再來看侄子。”說完斜眼看了一眼劉一人,便帶着女兒出去了。

“陳叔慢走。”劉一人知道陳古民很不悅,也沒将人送到大門,只是目送下樓,由張姨送出了門。

“你今天将他得罪慘了。”齊朝暮擡眼看着劉一人,眼神裏多了份耐人尋味,他之前從來不知道劉一人居然有這麽厲害的口舌。

“得罪就得罪了,說的好像我不得罪他,他就能好好待我一樣,橫豎都是一個結果,我還不如守住我的尊嚴和底線。”劉一人不以為意,她心裏清楚 ,陳古民開口就說出了身份低微這樣的話,門戶之見橫亘在前,根本解不開,又何必被白白欺負。

“我以前罵你的時候都不出聲,那個時候不想要你的尊嚴了?”齊朝暮想到之前有數次這樣和劉一人對峙的場景,劉一人都是默默無語,即使最後一次人都住院了,也只是說了句對不起,那又是一種怎樣的隐忍和耐性。

“……”劉一人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聯系着前因後果,齊朝暮都知道,自己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以前倒不知道,你這麽喜歡我。”劉一人終究是低估了齊朝暮的臉皮,沒想到堂堂朝暮集團大老板,別人都明顯不想理他了,竟然還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來。

“別這樣說,我高攀不起。”劉一人終于沒了好臉色,說着直接進去洗漱了。

齊朝暮倒也沒有因為劉一人的臉色生氣,臉上反而浮現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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