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如焚(1) 她只能被動接受神明偶爾的……

整整悶熱了一星期的天氣在夜晚降下一場暴雨,雨點瘋狂地敲打着窗戶,發出巨大的響聲,和遠處的雷鳴交纏在一起。

房間裏忽明忽暗,聽着劈裏啪啦炸開的雷聲,時莺心裏一根弦崩得很緊。她不敢下床走動,緊緊咬着唇,面色有些蒼白。

時莺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着0點47分。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打開了微信的聊天框,置頂是“賀臣澤”三個字,備注簡單明了,不帶任何表情符號,也不是什麽親昵的稱呼。

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最後還是發了句話,“你那邊下雨了嗎?”

看似很簡單的一句問話,潛意識裏卻是一種示弱。

她将手機放在一旁,假裝這不過是不經意發出去的一條消息,和給助理發一句明天吃什麽早餐是一個性質的,她不會在乎回應。

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她看着靜悄悄沒有一點反應、像是溺入深海的手機,甚至覺得耳邊的雷聲都沒那麽刺耳。

太晚了,她安慰自己。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劈裏啪啦的雨聲中時莺終于勉強睡了過去。她本來睡眠質量就不好,在這樣的雷雨夜她更加沒辦法安穩地入睡。

早上雨停了,空氣裏十分地潮濕。時莺按亮屏幕,上面多了幾條信息,但置頂的那個人安安靜靜的,上面并沒有紅點。

在忙嗎?還是沒看到自己的消息。

“時莺姐,你怎麽了?”助理許婷問。

女人呼出一口氣,随即微微揚起臉,露出白皙漂亮的天鵝頸,她身材妙曼,身上穿着薄薄的睡衣,眼尾帶着幾分慵懶,整個人透着漫不經心的美。時莺沒回應,但助理全然忘記自己問了什麽,呆呆看了她好一會兒。

“沒什麽。”她接過助理手上的水果和黑咖啡,“走吧。”

到片場,工作人員已經在忙着布置背景,天才剛剛亮就堆滿了人。

時莺進了化妝間,原本在讨論八卦的幾個配角立馬壓低了嗓門,好像她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圈內誰不知道,時“影後”可是賀導一手捧出來的,人家背後有資本,可不好輕易得罪。

他們不說時莺也知道他們心裏想什麽,但她沒給出過多反應,僅僅是冷淡地坐下來看臺本。化妝師過來化妝,也不敢多說什麽,她知道時莺這個人對談論圈裏哪個女明星被包養了、哪個男愛豆孩子都有了這些話題并不感興趣。說多了,反而會叫她心生厭惡。

她側臉輪廓十分優越,化妝師小心翼翼地在這張完美的畫紙上作畫,生怕自己破壞了什麽上帝精心雕刻的作品。

化妝師心裏悄悄感慨,這張臉,這份氣質,也難怪能被那麽挑剔的賀臣澤看上。

周圍小小的議論聲将時莺隔絕在另一個世界裏,直到男主角的扮演者祁燃進來。

“時莺姐,你已經來了?”

他整個人像是向上生長的蓬勃青藤,長腿跨進來的瞬間像是從另一個世界的春天裏出來的。

祁燃比時莺小一歲,跟誰都處得來,算是劇組的小開心果。有黑粉說他陽光大男孩的人設全是營銷來的,但事實上私底下他也是如此,好像一個不知疲倦的太陽一樣,無時無刻不在發光。

可時莺不喜歡,太耀眼了,好像将她所有藏在隐秘角落裏的東西都照得一清二楚一樣。她怕再多看兩眼,就會被灼傷。

她沒應,眼神卻仿佛在說,明知故問?

“時莺姐,你昨天晚上好像沒休息好。”他又說。

時莺這才側過臉看他,表情微微帶着幾分不解,

她挑起眼尾,輕笑着問,“不然呢?”

他們每天淩晨收工,天沒亮就起來,誰能休息得好?

祁燃覺得她這副模樣有幾分俏皮,又好像帶着可愛的刺,無端讓人想到雨夜裏豔麗的薔薇花。他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來,嘴角露出一顆可愛小虎牙,他似乎還想說話,時莺直接閉上了眼睛,她在進入角色狀态。

祁燃知趣地安靜下來,坐在一旁看劇本。

在電影裏,時莺演的是一名殺手,動作戲很多。

雖說劇組裏有替身,但她為了效果基本能做到的動作都是自己來,以至于到現在背上的傷都還沒好。

拍完上午的戲,時莺身上已經不能看了,臉上都沾上了污泥。見她處理完,祁燃有些猶豫,但還是靠過來,“時莺姐,能不能加你的微信?”

說完前半句,他似乎更有勇氣了一些,開玩笑道,“我都有其他人的微信,唯獨沒有你的,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時莺沒說話,算是同意他加,她拿出手機,似乎是同一時間那個很久沒有消息的頭像上多了一個紅點——

“晴天。”

與這兩個字一起回應的,還有一張清澈的天空,上面塗滿的藍色美到令人窒息。

她有些失神,似乎能觸碰到男人呼吸的空氣。

他居然會發圖片給自己。

祁燃想說什麽,還沒來得及掃微信到身後的經紀人拽了他一下,到了遠處角落不知道同他說着什麽。

不過就算時莺聽不見,她也能猜出來,大概是說,“那個時莺是賀導的人,你也敢招惹?”

賀臣澤這三個字,放到圈內就算不炸出一個坑也會掀起一層巨浪。他出生于電影世家,不僅背靠資本,手上還擁有無數人脈,只需要稍稍動動手指頭就能摁死一個圈內人的後路。

年輕人,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時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唇角染了幾分淺淡的笑意。

“你什麽時候回來?”

這回那頭回複得很快,“想我了?”

“想。”

一整天的陰郁心情一掃而空,時莺唇角勾了起來,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笑意太過,她收斂了一些。

賀臣澤又發來一條消息,“下個星期。”

即使他沒有再說什麽,時莺仍舊覺得烏雲遍布的天空透出一絲陽光。她甚至能想象出賀臣澤回消息時漫不經心的模樣,他斂着眼睑時眼尾勾起一個自然卻又漂亮的弧度。

一星期後,時莺難得有一天行程松了些,經紀人程霜說帶她去吃飯。她以為要見什麽圈內的人,一打開包廂遠遠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賀臣澤坐在明暗交界處,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雙腿交疊在一起,戴着銀戒的手放在膝蓋上。餘光瞥到門口的人,他慢慢擡起臉,“過來。”

語氣帶着點高高在上的命令意味。

時莺耳朵發癢,她已經很久沒見賀臣澤,久到現在只是瞥到他的黑色襯衫就覺得喉嚨發緊。她咽了口唾沫,眸光接着往下看,落在他露出來的被襪子包裹的一截腳踝上。

人帶到了,程霜對兩人的關系十分了解,于是後退一步關上門。

時莺慢慢走過去,原本想坐在他旁邊,突然被長臂攬住了腰。她被輕輕一帶,坐在了男人膝蓋上,隔着西裝褲,時莺能感受到臀部下繃緊的肌肉。

賀臣澤像是逗弄寵物一樣撥弄着她柔軟的頭發,“我的小夜莺,瘦了。”

時莺輕輕解釋,“角色需要。”

“等殺青了再養回來。”賀臣澤掐着她盈盈一握的纖腰,拇指帶着滾燙的溫度,“怎麽好像一掐就要斷似的。”

說着時莺的手被帶到他腰肢上,她不滿,“賀導這會兒不要求我控制體重了?”

這句話說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活躍了不少。時莺摟着他的腰,卻不敢做更過分的事。他這副永居神殿的模樣,總叫人不敢亵渎。

她只能被動接受神明偶爾的施舍,譬如落在眼睑上漫不經心的親吻。

只有在賀臣澤懷裏,時莺才覺得是真正的自己,她像深海裏的魚,只有在賀臣澤這片海裏才能呼吸。

空氣裏漸漸安靜下來,沒有人再出聲。

不一會兒,服務員敲響了包廂的門,将一道道精致可口的飯菜端了上來。時莺正在拍戲,要控制體重,“賀臣澤……你是故意點這些勾我的饞蟲嗎?”

他伸手摩挲着女孩脆弱的脖頸,“多吃一點。”

說着便不顧時莺的意見,給她的碗堆了一個小山堆。時莺剛開始用自己要拍戲的理由拒絕,但賀臣澤很專/制,完全不顧她的想法。

在他眼裏,她好像就應該是一個乖巧的玩偶,只需要順從就好,不該有丁點自己的思想。

時莺瞥到他給自己夾了她最不喜歡吃的西紅柿,她張了張唇,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開口說什麽。

吃完後,賀臣澤開車送她去酒店。時莺有預感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心口撲通撲通地跳。她偏頭看了一眼賀臣澤,男人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

他的黑襯衫往上卷了一截,露出流暢的肌肉線條,随着手臂的動作凸出幾根青筋,很難讓人不想象他身體裏蘊藏的力量。

到了酒店門口,時莺擡手戴好黑色口罩。事實上這種東西很多餘,一來是賀臣澤的臉也十分有辨識度,雖然他是個導演,但是關注度比一線明星還要高。二來圈內人都知道兩人關系,沒一個不敢去爆賀臣澤的料,蹲守在酒店附近的狗仔看到兩人連拍的欲望都沒有。

時莺帶賀臣澤上樓,她低頭看了一眼賀臣澤骨節分明的手,很想擡手去牽,但是又沒有勇氣。

一直到進了房間,時莺終于鼓起勇氣踮腳親了一下他的下巴。賀臣澤喉嚨裏滾出一聲輕笑,好像被取悅了一樣。

但這種喜悅,似乎并不是因為特殊的情感,而是對女孩的掌控。

他擡手揉着她的唇珠,啞聲問,“跟男主有親密戲嗎?”

“沒有。”時莺認真地回答,“我拍的這部電影基本都是……”

但賀臣澤明顯對她後面的話不感興趣,“乖。”

吻這才散漫地落下來,男人擡起她腿彎,“幫我解開。”

洶湧的春潮比那場暴雨還要急促,瞬間淹沒了整個房間。時莺像是溺水的人,不可控制地上下沉浮,一會兒難以呼吸一會兒大口大口喘氣。半晌後她眼尾沾上動人的紅,被折磨得只能扯着他小聲求饒。

這仿佛是什麽訊號,賀臣澤這才不緊不慢地進入正題。

他始終理智清醒,将眼前當作是一場玩玩就好的游戲,從頭到尾都像旁觀者一樣欣賞着女孩被他臣服的模樣,甚至事後連一個吻都吝啬。

半夜空氣中旖/旎的氣氛終于散開,時莺醒來後開了一盞昏暗的臺燈。她看了眼身邊連睡覺都矜貴無比的男人,突然覺得睡不着。

時莺去翻找自己的手機,發現找不到。她環顧四周,看到賀臣澤的手機放在一旁,于是拿起來解鎖。賀臣澤的手機密碼是030526,他倒是一直沒對她遮遮掩掩。

時莺想用他手機給自己手機打個電話,因為手機開了震動沒有聲音。她翻了一下通訊錄,沒看到自己的名字。原以為是看漏了,或者是賀臣澤存的不是名字,直到她輸入了自己完整的號碼,上面也沒有任何的顯示。

她攥着手機的手緊了緊,通話的綠色鍵一直沒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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