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創業前奏

其實日子說起來過得也算是挺快。

這會兒,張儒秀剛散完步就被叫到了大娘子屋裏。

“阿娘,你找我,有什麽事麽?”張儒秀看着眼前正坐着飲茶的大娘子問道。

“三姐來了,快坐。”大娘子讓人捎上了一把梨木椅子,給張儒秀倒了盞茶。

“娘我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告訴你,不過……”大娘子停頓了一下,接着又喚來了一旁的養娘,讓她再去沏一壺熱茶。

這是把人支開了。

養娘走後,大娘子開口道:“你也知道,那位二哥殿試後,你二人可是就要成婚了。”

“你也得知道,你二人的婚期也就在五六月了。”大娘子補充道。

“嗯。”張儒秀點點頭,五六月雖然快,但她心裏也沒有多震驚。

“為娘的也不熟識那位二哥,只是心裏也知道,那是個正人君子,是一位值得托付的良人。三姐你自小跟着我,也不喜與人過多言語。我怕啊,怕你以後到了司馬老丈人那邊,受了委屈。”

大娘子說罷,眼中已泛起了淚花。

張儒秀聽完才知曉大娘子話中的含意。阿娘這是心疼她了。

“我讓你來,也只是先交代你幾句,這些話日後自然也是可以說的。只怕到時準備匆忙,來不及說。”大娘子說到動情處,眼淚如銅幣似的止不住地向外流。張儒秀忙拉起大娘子的手安慰。

大娘子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繼續說道:“你在家驕縱慣了,老爺和我,都是向着你的。若是以後你受了委屈,只管來說,娘給你撐腰。”

“阿娘你莫要慌,日後我雖嫁到了那邊,可心還是在您這裏的。您放心,我不會讓別人欺負我的!”張儒秀打着包票,話裏盡是嬌嗔。

“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話?兩邊都是你的家,可不能厚此薄彼。”大娘子氣笑了,直說張儒秀沒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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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儒秀笑笑。原身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娘家。縱然夫家再好,可也比不上娘家。

“對了,兩日後你且随我去赴一趟花宴。日後啊,你也是那些安人中的一員。現在先跟人家說幾句好話,便可免受了不少委屈。”大娘子又囑咐道。

雖然大娘子話裏都是善意,說的也都是人情世故,可張儒秀內心裏卻并不認可這種觀點。

靠誰都不如靠自己,為何她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偏偏要依附于夫郎、貴人那些外人?

張儒秀也知道,她自己身處于一個男權社會。可她卻并不想認命,只是同他人一般,做一位相夫教子的婦人。

這話也許大娘子并不能理解得來,從這幾日的相處中便可以看到,大娘子是一位嬌柔溫婉的小女子,她樂于處理這些宅院瑣事。

道不同而不相為謀,何況張儒秀也不願傷害這位疼愛子女的母親。

所以張儒秀對于這些話,也只是點點頭,讓大娘子心裏過得去。

“對了,阿娘,您今日叫二姐去城東作甚?”張儒秀轉了個話題。

“我想着你姊妹二人年紀相仿,喜好的物什大概也相同。我便叫她去買些你成婚所用的一些物什。”大娘子說罷,又添了一句“想必你來時也看見了府裏的人,他們都在給你忙活呢!”

原來如此,都是為她成婚做準備啊。只不過旁人忙得焦頭爛額,而作為新娘子的她居然毫無壓力,滿腦子都在想着如何掙錢。

或許她也真該想想,自己怎麽賺錢了。

兩日後,張儒秀如約陪着大娘子去賞花宴。說是賞花,實則宴上的人心思各異。

有的是和大娘子一般,廣開人脈,想在汴京城立一條路;有的是想為自己的兒女說媒,來回問人情況;有的只是展現自己的財大氣粗;當然也有些人,只是想借着春景抒發些詩情畫意而已。

宴上甚是無趣,渾渾噩噩間就過去了兩個時辰。

等張儒秀再回神時,自己已經坐上颠簸的馬車準備回府了。

“三姐,感覺如何?”大娘子似乎很高興,許是覺着自己女兒的路以後不會再這麽坎坷。

“挺好的。”張儒秀笑笑,還是掀着簾子看着車外。

“日後這宴會多的是,你也要多表現表現才是。”大娘子也觀察到方才張儒秀在宴上極少言語。不過她能走出來,已經是向前邁步了。

“三姐,你現在,還怕人聚在一起麽?還想逃走麽?”大娘子試探地問道。

張儒秀聽罷這話,說道:“阿娘,我想我這般,是改不了的。”言外之意便是,她還是更喜歡一個人待着。

“罷了,娘也不逼你。若是改不了了,那就順其自然。一個人也挺好。”大娘子安慰道。

只是不免要多說幾句:“你這孩子,從小便是這般冷性子,不願與人多交流。病好後倒是更野,我聽養娘說 ,你這幾日一直想找機會出去呢。”

張儒秀一聽,只笑笑,說着好話。

大娘子被這颠簸搞得胸悶,讓張儒秀把車簾掀開一點,好透氣。

從車裏看外面倒是別有一番風趣。走馬觀花間觀遍世間,也讓人多生感慨。

大娘子似是累了,閉着眼養神。張儒秀拿了個小毯子,輕輕蓋在大娘子的膝上。

歲月不敗美人啊,大娘子風韻猶存,跟那些宴上命婦相比,也是毫不遜色。

張儒秀往外瞧時,突然瞥到一無比熟悉的身影。

是位男子,穿梭于兩條小巷子之間。說熟悉,只是那人的身形與張儒秀穿越前的某位朋友特別相似。

不過後來因着一些緣由,張儒秀倒是與朋友散開了來後并無聯系。

直到現在 ,驀地在汴京城看到一位與故人相似的過客,心裏又怎能不動容?

不過那人步伐極快,一瞬便消失在巷子裏。

張儒秀也失了看風景的興趣,也學着大娘子,閉眼眯了一會兒。

數日一晃而過,張儒秀連着在府裏待了多日,一直沒有找到好時機出去創業心裏不免有些郁悶。

不過恰好這會兒張父張母許是覺着她快出嫁了,也不再多管她。這倒是叫張儒秀平白得了個出入自由的好處。

照大娘子的意思,只要二更天前回來就行。這也給她的創業計劃帶來了許多便利。

白日裏她出去找合适的地方,想擺個攤;晚上她就拿張紙,詳細地将自己的想法寫出來,再加以整理擴充。

至于靠什麽發財致富?她自有妙計。

閑能生財,原來這句話是真的。

這幾日,張儒秀總是用自己的力氣幫那些女使們搬重箱子,起初女使們還不相信也不敢讓她去幫忙。結果她們見證過張儒秀一次搬了一個超大箱子之後,就默許了她這一行為。

這事傳遍了整個張府,張父張母本也是不相信的,結果被張儒秀當面秀了一番,二人也不再多管。

女子強壯些,總歸是好的,雖說張儒秀這也太強壯了一些。

不過張父還是封了消息,不敢再這緊要關頭鬧出些什麽不正的風聲來。

而張儒秀也在一次次義務勞動後,也掌握了自己的金手指。

一句話:只有在她做了一些勞動後,彈幕才會顯現出來。這勞動自然不是平時走路什麽的,更準确的來說,是指搬動重物,譬如水甕、箱子之類的。

這幾日,彈幕一直穩定地顯現。女使頭上大多都是“三小娘子人可真好”之類的稱贊話語。

她上街時,也能看見路人頭上的即時彈幕。

只是這些與她萍水相逢的人身上沒有自我介紹,與之前的司馬光、韓琦等頭上的彈幕大為不同。這些人有的,只是一條飛快劃過去的彈幕而已。

難道這就是主角與NPC的不同之處麽?

張儒秀想了想,她遇見的衆位大佬中,貌似只有司馬光一人的彈幕是與衆不同的。只是二人才見了兩面,事實是否如此也不太好判定。

不過到了四月十四乾元節,二人便可以再多做了解。

至于創業,張儒秀想着,先給自己蒙幾層面紗,以防汴京中有人爆她馬甲。何況這事,若是被張父張母知曉了,定不會同意她繼續做下去。

她每日先搬個幾炷香時間,午後坐車去城南玉仙觀外擺一小攤。這玉仙觀是游人游春的名勝場所,張儒秀也去探過幾次。

城南野道,那缭牆重院處,便是玉仙觀。才子佳人衆多,她便可借以測姻緣之借口,撈一筆小錢。

況如今有正是好時節,日長風靜,啼莺婉轉,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

而張儒秀也在那邊交代好了自己擺攤所需的物什,每日午後坐那處一個時辰,到點就回府。

為保自己開業大吉,屆時她會安排幾個托兒來點氣氛烘托。如此一番宣傳後,想必很快就能看到效果。

張儒秀停筆,看着自己的創業計劃,心滿意足地大笑起來。

不過她自己這一行為還是被心細的二姐給發現了,二人住得那樣近,二姐早就發現了張儒秀在偷偷摸摸地進行着什麽。

于是這晚,二姐找上門來。

“你可莫要诓騙我,爹爹阿娘他們不知,難不成我還不知道麽?”

張儒秀見自己也瞞不過她,便将自己的創業計劃告知于她。當然她也隐去了自己的金手指這一說,只是謊稱,自己之前看過算卦之類的野書籍。

二姐雖是不解,但還是選擇相信張儒秀。只是再三囑咐着,莫要生事,莫要被人認出來。

張儒秀當然只是點頭應付着,只是心裏還另外打着盤算。

作者有話說:

文中關于玉仙觀的描寫部分采自張先的《謝池春慢·玉仙觀道中逢謝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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