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愛慕者
安嘉去米其倫上将的辦公室交新兵訓練成果總結報告,出來就碰到了皮斯中将,他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憔悴。
“皮斯中将。”安嘉打招呼。
皮斯中将仿佛魂魄歸位,點了點頭強撐起一抹笑意:“安嘉少将,聽說你懷蛋了,恭喜!”
“謝謝。”看他這般模樣,安嘉不禁開口問:“您……離婚了嗎?”皮斯一怔又唇色寡淡地嗯了一聲。
“他沒給您留一些星幣?”既然已經離婚了肯定不是被林迪閣下淩虐,那只有是蟲崽出事了,聽那天林迪說的話,安嘉猜測。
皮斯搖搖頭,神色凄慘萬分:“財産平分了……是羅耶生病了,他身體機能開始衰退,特級修複液作用不大。”
安嘉咽喉仿佛哽住了跟刺,皮斯中将已經很難過了,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
皮斯看着他,突然意識到什麽,眼裏泛着激動的水光,手掌開開合合猶豫不決,最終還是下定決心。
“安嘉少将,你……可以讓談隽閣下試試嗎?幫幫羅耶吧。”他臉上慘白,語罷羞愧低下頭。
安嘉一時不說話。
他像知道會被拒絕一樣,率先開口不讓對方為難。
安嘉跟着皮斯去看了羅耶。
冰涼的病房裏擺着一個小型的營養箱,蟲崽就躺在透明藍色的修複液裏,一動不動,要不是胸前輕微的起伏,真會讓蟲懷疑是不是沒了生機。
安嘉看着皮斯答應了。
安嘉在家門口等着,皮斯中将将蟲崽送來了。
“雄主。”
談隽看向安嘉,看到他懷裏的蟲崽挑了挑眉,問道:“你把誰的蟲崽帶回來了?”
“是羅耶。”談隽記起來了,那只在研究所裏看到的那只很容易害羞的幼崽。
“他生病了……您可以幫幫他嗎?”安嘉語氣裏帶了些許祈求,“您可以提要求。”
雄蟲挑眉,帶着些許玩味:“什麽都可以?”
安嘉有些為難,皺着眉頭想自己有什麽能給對方的,臉瞬間白了,他嗫嚅着:“只要我可以辦到。”
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全身上下都沒有什麽是對方需要的。
談隽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他仔細看向在他懷裏安靜睡着的蟲崽,瘦瘦小小一只,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幾粒小雀斑都增添不了一絲生氣,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像随時會停住。
幼崽是很脆弱的生物,談隽想。
他從安嘉懷裏接過蟲崽,精神力開始慢慢包裹将全身檢查了一遍,談隽眉頭細細一皺,這不足也太致命了。
感受到親切的氣息,臉貼在手臂上的蟲崽動了動而後碧藍的眼睛慢慢睜開了,在談隽懷裏動了動小身體仰頭看向上面,發現是談隽後羅耶耳尖瞬間紅了,臉重新更緊密埋在手臂處。
談隽被這小家夥的反應逗笑了,大掌撸撸了他的小卷發,羅耶好像很喜歡這個動作自己把頭頂往談隽手上碰,談隽看向安嘉,他也這麽容易害羞,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安嘉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動也跟着笑,手放在腹部在心裏對蛋說,崽崽,你雄父會是一個好雄父。
談隽将精神力一點點放出,羅耶身體的每一處都争先恐後的汲取着,精神力将羅耶柔和的包裹起來。困意陣陣襲來漸沉,蟲崽眼睛惺忪着越來越小,眨眼的幅度和次數都越來越少,然後趴在談隽溫熱寬厚的懷裏沉沉睡去。
安嘉看着溫馨的畫面,心裏一片柔軟,蟲蛋也感受到雄父的精神力不安分的在肚子裏鬧騰,要争搶雄蟲的注意力。
安嘉低下頭看着腹部,自言自語。
“以後保準是個小壞蛋。”
第二天,皮斯中将來接幼崽,看着他臉上睡出來的酡紅,皮斯手指不自覺抖了,心中積久的憂慮恐懼被吹開了個口子。
親親羅耶的小臉,皮斯中将紅着眼睛對安嘉道謝:“安嘉少将謝謝你,謝謝談隽閣下,以後有什麽我可以做的你盡管開口。”
安嘉看着他們笑着搖頭,“我和談隽閣下都很喜歡羅耶。”頓了一會兒,“我可以知道林迪閣下為什麽同意離婚嗎?”
在雌雄比例懸殊的蟲族裏,雄蟲的特權太大了。
“本來是不同意的……”皮斯看了看幼崽,“是元帥出面的,因為有幼崽保護法,他不想離也得離,到底和元帥說了什麽我也不清楚。”
“我最不解的是他并沒讓我淨身出戶,也只提了一個條件……”皮斯停了一會兒有些難以啓齒:“就是不讓我洗去标記。”
聽到這安嘉也很疑惑,離婚了還不讓蟲洗去标記,這是林迪閣下異于常蟲的占有欲嗎?
安嘉也想不出個大概:“對了,談隽閣下說羅耶身體的問題還得長期治療,他可以再幫幫忙。”
皮斯哽咽了,強忍着鼻間的酸澀,他這輩子的運氣是碰就見了這家蟲。
“收拾好,晚上參加瑟德約公爵的晚宴。”談隽伸手接過玫瑰花,對正在脫軍服外套的安嘉說。
安嘉愣了下低頭看脫到一半的軍服,“好……就穿這身嗎?”
談隽聞言看向他,安嘉身材高挑矯健,軍服很妥帖地包裹着身軀,中間收起窄瘦的腰部,蹬着軍靴的筆直的長腿堅韌有力,再加上雌蟲不一般的顏值,是只帥蟲。
“行,可以戴上那枚胸針。”
安嘉看着鏡子,手不自主地摸了摸胸口處的胸針……玫瑰真的很美。
當晚,談隽攜安嘉出席晚宴。
迎賓的亞雌一口柔美的嗓音讓蟲舒服到了心裏,受邀的幾乎全是上流社會的貴族。
富麗堂皇的客廳裏聚滿了多多少少的蟲,個個穿着不凡自持高貴,一只雄蟲懷裏抱着一個嬌小的亞雌,身後跟着數十米高大的雌蟲的場景見怪不怪。
“談隽閣下。”
“談隽閣下。”
“……”
談隽淡淡颔首,跟在身後的安嘉不太自然的接受着旁蟲或好奇或不屑的目光,談隽感覺手腕上手又握緊了一些。
安嘉緊張了,位居少将身經百戰自然不是害怕而是很強烈的危機感,他以前就知道對談隽雌蟲的吸引力,了解後更甚,在這裏他能感受到雌蟲們直白赤.裸的目光,裏面滿是躍躍欲試。
談隽伸手将安嘉往自己懷裏攬了攬,低聲貼在他耳邊說:“怎麽了,緊張?”
“……沒有。”灼熱寬厚的手貼在腰部,安嘉呼吸一緊下意識看向旁邊,旁蟲眼裏的羨慕嫉妒一絲不露映入他眼中,他不知怎麽又往談隽懷裏縮了縮。
一旁的好些雌蟲牙都快咬斷了,“曼尼達!”一只亞雌不顧同伴的阻攔沖了出去,站到他們面前。
安嘉看着半路蹿出來的亞雌一怔,談隽臉上微冷,眉頭不悅地蹙着:“五皇子,請讓開。”
“談隽閣下!”曼尼達不解地睜着美眸,嘟囔着嘴一副嬌羞情态,又轉過頭看着安嘉的腹部,接着擡頭瞪着他。
安嘉的危機感達到了頂峰本能地護住腹部,蟲蛋感受到雌父強烈的情緒波動活躍跳動着回應,仿佛義憤填膺,腹部一疼安嘉臉立馬發白了。
在旁邊的談隽立刻察覺了,關切道:“怎麽了?難受?”談隽扶住他,安嘉半個身體靠着他,語氣稍輕:“蟲蛋在動。”
談隽将手放到他腹部,将一些精神力渡進去安撫蟲蛋,蟲蛋的鬧騰勁漸歇,好一會兒安嘉臉上才恢複一點血色。
“閣下,他是故意的!”曼尼達氣急敗壞,指着安嘉鼻尖就要開罵。
“你是個皇子,注意自己的行為!”談隽語氣不善地打斷他,含着冰霜的眼裏滿是警告。
看着談隽帶着安嘉過去,退到旁邊的曼尼達跺了跺腳,臉上藏不住的憤恨,談隽是罵他不知廉恥?!到底是誰!
和瑟德約公爵打過招呼後兩蟲分開,談隽去和軍部大佬交談,安嘉則是因為情緒不太穩定沒心情和其他蟲交流,往蟲少的角落去了。
安嘉低頭看着手中的高腳杯,搖晃導致紅酒一圈圈在杯壁碰撞浸染,潔淨的杯身和明亮的燈光折射出數道優美的光線,更外性.感惑蟲。
那金色的眼睛恍惚着仿佛醉着酒,火熱的心髒慢慢沉寂下來,他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他對談隽居然有占有欲了,一名雌侍……
“噼啪——!”一道皮鞭入血肉之軀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倏然打斷了安嘉的所有思緒,他猛地擡頭。
在一欄之隔外,安嘉看到在夜色的婆娑中一道黑影在空中劃過,然後響起了一道沉悶的倒地聲,類似蟲狠狠摔在地上的聲音。
安嘉的注意力全部吸走了,以至于在一群蟲的聲音裏聽到了稀碎的呻.吟聲,有些耳熟,安嘉來不及分辨聲音的主人腳下就先動了,從正廳的蟲衆中穿了出去。
正在舉杯的談隽被身邊的雄蟲碰了一下肩,談隽側身看他,雄蟲朝大門的方向努努嘴,酒杯碰了下談隽手中的杯子,“那位是你的雌侍吧?他好像要出去。”
談隽看向大門時只能依稀辨認出安嘉的背影了。
安嘉快步左轉往花圃走,在夜色朦胧下一盞盞路燈發出黃暈,暧昧又凄清。
十來個健壯的雌蟲圍成一堵堅固的牆,鞭子的咻咻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間或伴随着雄蟲粗鄙的辱罵聲。
十來米遠的安嘉三兩步靠近,也看清了癱倒在地的雌蟲,半殘的骨翼灰撲撲貼在地上,一只已經被割掉了,“……達奇藍多?”滿臉是血的雌蟲麻木的眼仁一動,身軀本能地又更加縮起來。
“誰!”雄蟲手中的皮鞭狠狠落下,被聲音驚到手上沒了動作。
“閣下,他是我的朋友,您……是怎麽得到他的?”安嘉的嘴唇緊緊抿着似乎有些難以啓齒,雌蟲落在其他雄蟲手裏被亵玩,不是被交換就是被買賣。
聞言,矮小的雄蟲擡頭目光掃過安嘉的臉,哈哈笑起來肥胖的身軀顫巍巍的,污濁的瞳仁瞬間閃過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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