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毒素(倒V開始)
皮斯從病房出來輕輕掩上門, 把手上的手還沒松,門就又從裏面打開了, 帶出了一股很淡的酒精味。
他驚訝看着跟着出來的談隽,沉穩開口:“談隽閣下?”緊接着他就看着那只白瘦、皮膚下青絲十分明顯的手往外套口袋伸,然後掏出了一個膠囊艙。
純銀外殼,很小。
談隽擡手遞過來,略顯猶豫的皮斯還是在幾秒後接住了,開口問:“……這是?”
“林迪給的,是精神力。”
瞬間,微不足道的重量變得沉甸甸起來。
談隽看到他聽到林迪的名字臉色不着痕跡變了,嘴唇顫巍巍着,欲言又止,眼裏情緒紛亂, 但更多的是慌亂的不解。
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
皮斯堅毅的臉龐微微發僵, 向談隽致謝後沉步離開,腳步可見的不平靜。
站在原地的雄蟲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消瘦些許的臉龐情緒不明。
斬也斬不斷的東西嗎?
片刻的呆愣後他轉身回了病房。
因為是戰區, 房間是窄窄的單間,比安嘉住的地方還要小得多, 除一張床一對桌椅外,基本就能站蟲了。
談隽在矮小的椅子落座, 一對長腿委屈的曲折着, 微微低着下巴, 眼神有一下沒一下往床上瞟, 側臉平靜。
至今還昏迷不醒的雌蟲安靜躺在白色的床上, 臉色蒼白如雪, 左手還紮着針輸液, 消減不少的臉部眼眶微微向下凹陷,平日淺紅色的唇也幹燥脫皮而呈紙白色。
微微起伏的胸脯才能看出一點生氣。
咚咚。
房門輕響後,發出細微的嘎吱聲,談寧抱着蟲崽出現在門口,一眼就看到裏面像石像坐立的背影。
“去吧。”談寧将蟲崽平穩放下着地,溫柔摸着細細軟軟的頭發,鼓勵他過去。
蟲崽看向房間裏面,再擡頭看談寧,小嘴緊緊抿着,然後蹬蹬邁着小腿過去了。
看蟲崽走過去了,談寧溫和笑了笑,輕腳退了出去。
談隽沒有回頭,但心裏清楚他們的一舉一動,然後就看着長大了一點點的幼崽自他身邊經過,徑直湊到床邊。
但還是太小了,毛茸茸的頭頂正好在床板的下方一點點,因此只好堅強的踮起腳尖,伸着手扒住床邊,頭冒出了一點點但也無濟于事,眼睛還是被擋住了。
腳跟起起落落,整只蟲開始搖搖晃晃的,小臉急的紅紅的開始冒汗。
蟲崽歪頭,用求助的可憐眼神看着坐定不動的雄蟲,鼻尖沾着細細的汗珠,金燦燦的眼睛紅紅的。
“啊啊……”
雄父……
聽着幼崽如此委屈的呼喚,談隽壓低了眼神,注視着那如出一轍的臉,特別是那對傳神的眼睛,一種無可名狀的情緒在心間擴散開,眼底的凍湖咔嚓一下漸漸解凍了。
他們的幼崽。
收斂了近日環繞的冷峻無情,雄蟲放下交疊的雙腳,單手抓住幼崽的腰部輕輕往上一提,動動便順利爬上了床。
到了床上,蟲崽四肢踩實呈爬行姿勢,因為是很小一只,并不會擠到雌蟲。
“啊啊——”他弱弱地叫,軟乎乎趴到安嘉身上,小臉隔着被子貼着安嘉,身上的奶味還沒消散。
像羊羔依戀着母羊。
突然他像想起什麽一樣,擡起埋下的頭蹭蹭往床頭爬,然後輕輕的、軟軟的吹着安嘉被劃破留下紅痕的眼角。
雌父別怕,羅耶說呼呼就不疼了。
一直一直吹,腮幫子都僵硬了,蟲崽仰頭一看,雌蟲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晶瑩的淚珠就像不要錢一樣嗒嗒嗒掉下越眨水花越多。
一點點溫熱的潮濕漸漸打濕了安嘉的臉側,順着頸線沒入領口。
最後,談隽看着哭累了直接在床上睡着的蟲崽,起身伸手掀開被角将小小一只塞了進去,蟲崽的眼睫還銜着細碎的淚滴。
指腹輕輕拭去那些晶瑩。
都能哭。
房間裏仿佛出現了一聲喟嘆。
十天後。
蟲族和天伽首次大規模正面對戰。
上萬臺機甲在空中展開激烈地拉扯,數不清的高能電子流像流星劃過天際,不斷燃燒向四周激濺的火星,操縱着機甲的軍蟲在紛飛的攻擊流裏靈活躍動。
眼花缭亂。
正下方,數量更甚的軍蟲也在厮殺,平時收起來的骨翼伸展開,光亮的翼面在機甲外殼的反射下泛着森森的冷光,鋒利的邊緣的沾滿了紅色的液體,正順着骨翼外緣彙聚潺潺地往下流淌。
落到地面凝結氧化,成了一攤攤黑紅的血跡。
兩軍的指揮戰艦在距離交戰不遠處,看向那個方向,黑壓壓一片,密布的機甲像蜂群密密麻麻。
元帥負手站在甲板上,能很直觀的看清戰場的狀況,紅發逆風飛揚,一邊聽前方傳回的情報一邊轉達指令。
“元帥,阿納斯塔西奧上将傳回短訊,天伽地面作戰部隊有後退的趨勢,懷疑有準備改變作戰方式!”
“告訴上将,務必小心——”元帥沉思着,眉頭緊緊皺起像解不開的死結,聲音沉郁:“天伽極大可能要使詭計,而且很可能是出用新武器!”
蒂米亞羅不可能輕易撤退!
“是!”
自從知道天伽開始回撤地面軍,元帥的心就再也安寧不下來,威嚴的紫眸不可避免的洩出幾分憂慮,憑着戎馬近五十年的作戰直覺,接下來的場面很可能會失控。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緊握成拳。
“元帥。”一身白大褂的談寧從戰艦裏大步邁出,腳步透露出幾分急切,清朗的嗓音稍稍發啞:“從前線送回來的傷蟲已經超過三位數了,看趨勢數量還會不斷增加,醫護蟲已經開始顧不上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傷和平時的炸傷、刺傷不同,最開始送回的蟲傷口已經發黑了,天伽很可能在彈藥裏添加了致毒物質,甚至連骨翼上也塗上了。”
談寧深吸了一口氣,僭越道:“我強烈建議您立刻召回軍隊!”
“能查出有毒成分嗎?”
雄蟲頭微微低下,無可奈何搖了搖頭。
一口悶氣直直提到了元帥胸口,用力過猛的手指嘎嘣作響,他轉頭對身後的通訊蟲厲聲道:“馬上給阿納斯塔西奧上将發短訊,讓他立馬帶軍隊撤回,馬上!”
通訊蟲接到指令後立馬開始操作,大約三分鐘後,他放下通訊機,矮着身看向元帥夫夫,語氣不安:“阿納斯塔西奧上将半小時前已下令回撤……被新增派的天伽士兵圍困了。”
聞言,克歐西眼中極快閃過眩暈,再擡眸時又是雷厲風行的元帥,強撐着艱難說:“立刻查尋上将的實時位置,整理敵我形勢資料!”
與此同時,對面的天伽指揮艦。
蒂米亞羅并不在意戰況,自信他不會敗的,他神陰冷掃過屏幕,眼珠緊緊黏在雄蟲臉上,将旁邊身姿高大威武的紅發雌蟲忽略的徹徹底底。
又是黑發黑眸。
與上一只的冷酷強勢相比,這只長得真溫柔,像他在天伽辦公室養的嬌嬌弱弱的小白花,真是可愛。
不過他還是更喜歡能激起征服欲的,将一根修長的竹子一節節砍斷再一點點接起來,看冷傲如那只雄蟲,乖乖在他膝下承歡。
“哈哈哈!”這麽想着,蒂米亞羅狂笑出聲,眼角沾着晶瑩的水光。
周圍的軍蟲都習以為常低着頭。
紅闌區駐地。
留守的軍蟲得到前線傳回不利的消息,憂心忡忡的同時将談寧安排的任務——搭建臨時醫療所,緊抓緊趕進行着。
很快,一艘軍艦從戰場方向返航,着落。
艙門一開,躺着傷蟲的轉運床一張一張從架着的梯子滑下,隊伍長的看不到盡頭,談寧跟着最後一張的後頭。
“把傷員都集中到臨時醫療所,另外将軍營裏會醫術的蟲都找來。”他吩咐身後的助手,語速不慢但聽着就像潺潺的溪流般和緩,足以讓急躁的心緒平靜下來。
“嗯——”床上的蟲抑制不住發出沉迷的悶哼,蠟白的臉冷汗涔涔,頸動脈最大限度的凸起。
談寧從發黑猙獰的傷口處取出帶血的棉簽,放進了助手手上捧的樣品盒裏的試管,偏頭看了一眼被傷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的軍蟲,嘴角往裏斂了些。
他繼續往下一個床位走,修長的白大褂的衣角揚起一個略高的弧度。
擡手摸了摸額角的細汗,談寧将棉簽放入最後一根試管,站直身體舒了舒酸痛的肩膀,對助手說:“拿這些樣品去檢測,每一個指标都要測,未知成分單獨拿出來,再測幾遍。”
助手點點頭,轉身就走。
談寧看着這一片的傷員,好看的眉形蹙着心裏不是滋味。臨時醫療所裏面隐忍的呻.吟聲不時發出,時高時低,時輕時重,多數把嘴唇都咬爛了,實在受不了的就塞條毛巾。
他在裏面踱步,看着軍醫給傷員做處理,眼裏倒映傷員的痛容,不遠處傳來砰的一聲,一只蟲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
“沒事吧?”談寧快步過去,扶起了跌倒在床下的傷蟲,傷蟲躺在床上劇烈地喘息,臉色青紫,身體不自覺晃動起來。
糟了!
談寧立刻拿出小手電筒,手指快速掰開對方的眼皮,打着光觀察瞳孔,已經放大渙散了。
目前還不清楚毒的成分,所以之前談寧不想冒進。
等不了了!
“按批次給所有傷蟲清理傷口,再塗修複劑,如有不良反應立刻停用上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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