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唯唯這就走

想起曾經許諾抛棄人類的誓言，柯唯覺得還不如當自己沒說過了，唯唯這麽弱，身份都保不住。

雖然剛才在車裏陸溫語說的那句話讓他毛骨悚然，總覺得自己會死的很慘，可人家說的确實沒錯，唯唯本就一直撒謊用假身份來着。

回到家剛過八點，柯唯受了傷一點力氣都沒有，可他不敢睡覺，他不知道陸溫語說的那句話是要讓他付出代價還是什麽意思，只能默默跟在對方身後吧嗒吧嗒走等待處置。

這時陸溫語突然停住腳步，害的正迷糊的柯唯一頭栽到地上。

感覺到腳後柔軟的撞擊，陸溫語趕緊回身坐下來，雙手将用頭怼地的小狗崽扶起來，“沒事吧？”

柯唯整個身體沒骨頭一樣軟趴趴，耳朵也耷拉下來了，眼睛閉的緊緊的，整個狀态跟死了似的。

暮涼現身，“小短腿暈了？”

“他有沒有事？”陸溫語問。

暮涼飄到柯唯身邊停留片刻，“我已在他身上貼了安神符，睡幾個時辰就會恢複，你大可放心。”

努力适應了暮涼的說話方式，陸溫語放心地點點頭，“好，謝謝。”

陸溫語看着将腦袋搭在他手上，已經酣然入睡的小家夥，有些不太了解自己現在的心情。

這麽脆弱卻還勇敢地對付厲鬼，就為了保護其他小動物？陸溫語笑笑，柔和的目光精明起來，已經開始期待明天他會怎麽和自己解釋了。

柯唯睡到第二天快中午才起來，身體早就沒事了，只是單純為了躲避陸溫語。

他還沒想好要怎麽說這個事，更怕陸溫語知道以後讓他付出代價或是不要他。

畢竟風水輪流轉，他會被功德這麽高的主人選中，分明是撞了狗屎運，別的妖都巴不得的事，他直接靠運氣就碰到了，不珍惜的才是傻狗，可誰會想到兩個月自己就掉馬甲了！

都是那個可惡的餓死鬼，柯唯躺在窩裏，暮涼，唯唯該怎麽辦？

“是這樣的，小短腿。”暮涼站在柯唯的肚皮上，一副傲視群雄的姿态，“昨晚在你暈過去的時候呢，本精靈已經把事情解釋的差不多了，他們接受的很好，現在就差你本人……啊不是，是你本妖對那個人類親自說明了。”

唉，唯唯真不想這麽面對他嘛，昨晚還那個樣子，看起來怕怕的。

“那是因為你心裏有愧。”暮涼一針見血。

一個月以來，陸溫語對他都好吃好喝的伺候，還救了他兩次，可自己一心只想着利用他的功德，借用他的家修煉，還擅自拿東西吃偷衣服穿，對于主人和寵物之間的親近也很排斥，這樣看來，他親唯唯一下也不過分……

不對！

柯唯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主人對寵物好是應該的，唯唯絕對不可以出賣色相！

擡頭看看，時間顯示十一點，屋子別處沒有聲音，柯唯想着陸溫語肯定已經上班去了，正好也餓了，他便在地毯上滾一圈變了人形，踏出圍欄想先去廚房找點吃的，只不過他沒有注意的是，陸溫語并沒有像往常去上班時在圍欄裏給他準備好食物。

“你終于醒了。”

柯唯一擡頭，陸溫語正倚在吧臺旁看他，像是期待已久了。

忘記自己已經掉馬甲的柯唯鬼鬼祟祟轉身，背對着陸溫語，他怎麽沒去上班！

見柯唯沒動，陸溫語便走過來，繞到他面前，問：“身體恢複了？”

這時柯唯的肚子咕嚕嚕叫起來打破了寧靜，吓得他急忙低頭捂住，“呀。”

陸溫語無奈地笑了，擡手用很輕的力道揉揉柯唯的小腦袋，“煮了面，要不要吃點？”

柯唯回頭，眼巴巴地往後看，就發現了熱氣騰騰的面條，他聞到裏面好像還放了很多別的東西，有肉有菜有雞蛋……柯唯想到這，眼神都泛着吃貨特有的水光，舌頭也不受控制的舔嘴巴。

吃面時，陸溫語沒有提昨晚發生的事情，而是聊了聊梁橘，還知道了梁橘一開始幫柯唯找的主人并不是自己，是地址弄錯了。

“小心燙。”陸溫語提醒。

柯唯喝口面湯，然後夠不到地板的兩條小腿就晃來晃去，眯起眼睛表現出味覺滿足。

陸溫語坐到他旁邊，“怎麽沒去找那個主人？”

柯唯停下動作，呼嚕吸一口面，握着筷子吞吞吐吐道：“你功德高，可以保護唯唯……”

越說聲越小，還從碗裏斜眼觀察陸溫語的反應。

結合昨天暮涼說的，陸溫語大概了解事情的緣由了，估計這小家夥是打算做完自己的事就離開，想到如果沒發生昨晚的事情，他會一直被騙很久。

陸溫語突然就有些不平衡，如果這麽下去，最後他換來的只有柯唯的謊言嗎？

這麽想着，陸溫語突然就問出來：“所以一開始為什麽不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聽到這話，柯唯慌了，當初就想借着陸溫語家的安全性來修煉，煉有所成直接走人，還實話呢，他哪能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柯唯夾着面條的手懸在空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因為他很慌張，他聽出陸溫語在責怪他了。

陸溫語半天沒等來對方的回答，卻聽到了小聲抽泣的聲音，他轉過頭發現柯唯哭了。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把人弄哭，仔細來說還是跨種族友好問題，這讓陸溫語有些堂皇，因為現在的場景就像是他在蠻不講理欺負人，可事實是他根本沒說什麽過分的話。

柯唯低着頭，整件事确實都是因為他才會發展成這樣，做錯了還妄想指望別人理解他，世上不會有這種好事的。

他一邊咧嘴哭着一邊用長長的袖子抹眼淚，“對不起……唯唯不該騙你……”

另一只手還握着筷子。

陸溫語一時語塞，看着柯唯剛才因為吃的還泛光的眸子此刻卻噙滿淚水，小鼻子哭得紅紅的，那梨花帶雨的小模樣讓人很難不心疼。

“你別哭。”陸溫語放下筷子，慌張地解釋，“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啊。”

最善于和病患交談的陸醫生發現事情偏離了軌道，而自己的失态讓柯唯的情緒更激動了，又一波淚水順臉淌，用袖子擦都來不及，“唯唯知道錯了……你別兇唯唯了……唯唯這就走嗚嗚嗚……”

既然這個人類容不下他，那還不如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