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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美其名曰 桃之夭夭

在蓮兒的眼裏，心裏，大小姐說什麽都是對的，自然拍手叫好。

鄭如玉搖搖頭：“竹裏館的館字似乎與這雜屋不符？要不叫桃花源，這就是我們的世外桃源啊！”

蓮兒笑得合不攏嘴：“嗯，小姐，桃花源這個名字好極了。”

鄭如玉猶自搖頭：“這個雜屋委實小了些。桃花源，雖然與這裏貼切，但是……”

蓮兒在小姐身邊深吸一口氣：“好香啊！小姐身上可真香！玫瑰花的香味好好聞啊！”

鄭如玉美麗的大眼睛一亮：“蓮兒，有了！「玫香居」！玫瑰花的玫，香味的香，居所的居！玫與梅諧音，本小姐最喜歡玫瑰花！好呀，從此以後，這個後院雜屋就叫「玫香居」！”

蓮兒一跳三丈高：“好啊！好啊！小姐，這個名字太好了！小姐最喜歡的玫瑰花，小姐身上玫瑰花的香味！「玫香居」這個名字真好聽！”

鄭如玉看着竹林感嘆：“竹裏玫香！竹裏梅香！”

趙小剛悄悄來到後院雜屋，見趙小禮一臉欣慰從雜屋那裏回轉。

趙小剛沒好氣：“我說趙小禮，公子找你。說你一定又去了那後院雜屋。”

趙小禮笑了，不語。

公子在去往後院雜屋的路上徘徊。

趙珏見趙小禮一臉的欣喜，不由好奇上了：“我說呢，趙小禮，你果然是去了後院雜屋那個不祥之地。你對我們趙府的少夫人，可是忠心的很吶！”

趙小禮對公子行了一禮：“小人的确是去了「玫香居」！小人對公子，對少夫人都是忠心耿耿！”

公子詫異的重複了一遍：“「玫香居」，什麽玫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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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禮一臉的得意：“就是少夫人住的地方啊！少夫人給她取名為「玫香居」！玫瑰花的玫，香味的香，居所的居！公子眼光果然獨到，少夫人的确不是平凡之人！”

趙小智輕輕自言自語：“「玫香居」？少夫人果非常人，能在那不祥之地生存一年之久甘之若饴！還美其名曰「玫香居」！”

趙小禮回望「玫香居」方向：“少夫人以淡泊來明志！以寧靜而致遠！實我趙府之福！恭喜公子得此賢妻！”

趙小智對着公子行了一禮：“恭喜公子得此賢妻！”

趙小剛嘟嘟囔囔：“的确是個賢妻，就是醜陋了些！身上還一股狐騷味……”

趙小智和趙小禮同時瞪了趙小剛一眼。

公子沉默不語默默轉身離開朝李香玉住處而去。

公子走着走着停下了腳步。

趙珏轉身看着仨小厮吩咐：“陪本公子去一趟鄭府看看鄭大少爺的那個愚兒！這個愚兒，當真生得好！眉眼像極了鄭鲲，是個好孩子！”

公子自言自語：“希望愚兒能讓鄭鲲忘記林之桃的死！唉！鄭鲲與林之桃一見鐘情卻無緣相守一生，如今又陰陽兩隔！本公子沒想到鄭鲲是個如此常情之人！”

趙小智冷冷言道：“林府裏的人，根本不值得鄭大少爺如此重情！”

趙小禮附和趙小智：“林府裏的人，的确值不得鄭大少爺那樣的人才疼惜！鄭大少爺東京第一美男，進士榜喜提傳胪，又是那麽長情的公子！只是因為當年鄭大人被人排擠，官銜不高才與林小姐無緣相守一生！”

趙小剛搖着頭：“小厮我賣兒賣女的見過不少！但是像林府這麽有錢的人家，竟然把親生女兒待價而沽的還是少見！那個林之桃也是太軟弱了，辜負了鄭大少爺一片癡心！”

公子看着仨小厮：“哎喲，你們一個個怎麽回事？弄得本公子心情不好了！罷了！趁着王勤，劉敏，楊先生還在京城，邀他們一起去鄭府喝酒品茶去！”

趙小禮默默說道：“去年，少夫人把「玫香居」茶園裏的茶葉親自采摘，制成了上好的清明茶和谷雨茶，老爺和夫人都說好喝！”

公子一聽：“你們是成心敗本公子的心情！趙小禮，你的意思是本公子應該去什麽「玫香居」，是吧！”

趙小智規勸公子：“公子既然答應夫人今年會為趙府開枝散葉怎麽能出爾反爾！”

趙小剛嘆了一口氣：“公子，你就把鼻子堵住，快速完事後去香玉夫人那裏去晦氣！”

公子對着趙小剛伸出一腳：“你這厮出得什麽馊主意？你這是成心要本公子不是惡心死，就是被憋死！”

趙小智和趙小禮強忍住笑看着趙小剛。

公子停住了腳步：“本公子今天哪都不去了！去書房看書去……”

趙小剛今日話多：“書中自有顏如玉！”

公子再伸出一腳：“你這厮，看不出來呀，跟着趙小禮學了不少啊！出息了，啊！滾！”

早春的氣候微微有些涼意。

一連下了好幾天雨，到處一片綠意蔥蔥。

鄭如玉起了個大早，被蓮兒攙扶着，照常與趙夫人和趙大人去請安問好。

坐了一會兒，估計公子快來了，為避開公子，起身與趙大人和趙夫人告辭。

鄭如玉出得夫人房間，遠遠見仨小厮陪着公子，大搖大擺的走過來了。

鄭如玉心下一急，蓮兒卻吓得差點滑倒。

蓮兒努力保持平衡，用力抱着鄭如玉：“小姐，幸虧你輕！不然奴婢還抱不動你。”

鄭如玉和蓮兒慌不擇路，一時在府裏頭迷了路。

說來也是笑話。

主仆二人來這趙府一年了，每天都是兩點一線從玫香居到老爺夫人住處。

其他地方雖然趙小禮帶着主仆二人轉過一圈，因為鄭如玉謹慎，加上趙府委實不小，所以并沒有記得真切。

就連新房在哪個位置，鄭如玉早已不記得了。

趙小禮眼見主仆二人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正欲與少夫人指路，公子喊住了主仆二人。

公子笑嘻嘻的看着鄭如玉：“我說娘子，你剛剛與父親母親去請安啊！起這麽早呀！怎麽？回後院雜屋嗎？不是，回「玫香居」嗎？哎喲，娘子你走錯路了！”

仨小厮好奇的看着故意大驚小怪的趙珏。

公子看了一眼蓮兒呵斥：“你這蠢貨，這是要帶你家小姐去哪裏？回那雜屋嗎？娘子，走這，又近，路還好走。最近幾天一直下雨，這條路好走些。”

趙珏随手一指，還一臉關心：“走這裏，娘子，小心點。要不要為夫扶着你？”

鄭如玉謝過公子，随公子手指之處兀自去了。

趙小禮一看：“公子，如何使得？小心吓着少夫人！”

公子一臉嫌棄：“兩個無知蠢貨！來我趙府快一年了還分不清東南西北！”

趙小智淡淡言道：“公子也記得少夫人來趙府快一年了！”

公子看着趙小智：“你這厮，此話何意？”

趙小剛想想：“少夫人雖然來趙府快一年了，但是沒有出過那雜屋。除了給老爺夫人請安，一日三餐都是碧兒送過去的。聽碧兒說起也沒有見她們主仆吃過多少？主仆二人能活下來委實不易呀！”

趙小禮看着公子：“公子還是多關心一下少夫人！連小剛哥哥都說少夫人能活下來委實不易！”

公子看着仨小厮，收住笑意不語。

聽得蓮兒吓得在那裏大喊大叫：“小姐，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小姐，你小心些，別摔倒了……”

一個聲音輕柔婉轉：“公子沒有理由欺騙我們主仆！”

趙小剛搖搖頭：“早聽說這位鄭大小姐雖然聰慧，但是分不清東南西北。別人指東不往西。公子，你這玩笑開大了。”

趙小禮早已快速追上去，誰知鄭如玉偏偏不聽趙小禮的勸。

鄭如玉一路與蓮兒跌跌撞撞，東倒西歪，也不知要去哪裏？

趙小禮不言語看着這個實誠的少夫人。

想想也是，公子沒有理由欺騙自己的結發妻子。

有一句話「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此得到應證。

遠遠看見玫香居，鄭如玉興奮的看着蓮兒：“我說公子沒有理由欺騙我們吧。果然近些！”

蓮兒委屈的看着小姐：“小姐，可是你的衣服，鞋襪都髒了。”

鄭如玉淡淡言道：“不過是再麻煩你燒一套衣服，丢一套鞋襪而已！”

蓮兒卻為難了：“小姐，再把這衣服燒了，小姐就沒有衣服穿了！”

鄭如玉一臉不信：“怎麽可能？我鄭府那麽多的陪嫁……”

蓮兒打斷小姐：“再多的陪嫁，也經不住小姐愛幹淨的性子！小姐你自己好好想想看！有時小姐一天要燒好幾套衣服，鞋襪！要不，小姐，我們不穿這白色了！本來公子就不喜……”

鄭如玉不說話，擺擺手看了一眼蓮兒，徑直回玫香居。

趙小禮不放心緊緊跟上……

不一會，一套髒衣服被扔出來：“蓮兒，燒了！”

蓮兒實在不忍心：“這麽好的衣服，鞋襪，蓮兒我好好洗幹淨不就行了？偏偏見不得一點髒東西！唉！小禮哥哥，你看看，多好的料子做的衣裳……”

蓮兒看着那髒衣服直搖頭。

趙小禮立在院中不語。

忽然聽得少夫人吩咐：“趙小禮，你過來一下吧！”

趙小禮站在門口：“少夫人有事盡管吩咐！”

鄭如玉一臉好奇：“趙小禮，我想和蓮兒出府一趟，上街逛逛買些好東西去！不然這陪嫁的銀錢和老爺夫人們給的銀錢沒地方使啊！”

趙小禮面露難色：“少夫人，沒有公子的同意，任何女眷不得随意出府。除非是被老爺，公子驅趕出趙府的。随意出去了就不能再回趙府了。”

鄭如玉不解：“為何？”

趙小禮一臉認真：“國有國法府有府規。趙府人多不嚴一點恐生禍患。”

鄭如玉如何肯信：“莫非李香玉也是這樣大門不出？”

趙小禮有些猶豫：“香玉夫人自是不一樣的。她是可以随意出入趙府的。還有夫人也是可以随時出入趙府。其餘的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美玉娘子，紅玉娘子等都不得随意出入趙府。”

蓮兒有些不信：“府規這麽嚴啊？”

趙小禮點點頭：“趙府前門和後門都有人把守。每天出入的人都有登記造冊。吃穿用度也都是有登記造冊的。公子一切都是為了安全起見。這樣也确實減少了不少隐患。”

鄭如玉好奇再問：“那你們有事如何出府呢？”

趙小禮從腰間取下腰牌：“自然是憑着這腰牌。每個腰牌都寫有每個人的名字。畢竟府裏人多，守門的不可能都記得住。”

鄭如玉和蓮兒好奇的看着趙小禮的腰牌。

“這上面寫的是趙小禮三個字……”如玉看着蓮兒說。

蓮兒高興地回小姐：“小姐，趙小禮這三個字奴婢認得的。”

鄭如玉試探性的問趙小禮：“可不可以給蓮兒也弄一塊這樣的腰牌，上面寫上蓮兒的名字？”

趙小禮回複少夫人：“小人一定把少夫人的話帶給公子。”

蓮兒笑得滿臉開花：“如此，多謝小禮哥哥了。”

趙小禮把剛才的事情原封不動的回複給了公子。

公子看着趙小禮好笑：“本公子聽你那意思應該讓她們主仆随意出入趙府？還要給蓮兒那個蠢貨發一塊腰牌？”

趙小禮小心翼翼回公子：“少夫人地位尊貴。鄭府裏的人也很配合趙府并沒有日日來趙府叨擾。”

公子對着趙小禮就是一腳：“本公子偏不讓她如願！想得美！就讓她一輩子呆在那個鬼地方！你這厮不是說什麽非淡泊無以明志，以寧靜而致遠嗎？”

趙珏面無表情看着不服氣的趙小禮。

趙小剛看着公子直言：“小厮是越來越看不懂公子了。一聲珏哥哥，公子就心花怒放！現在又……”

趙小智冷冷言道：“畢竟兩府關系向來交好。公子與鄭大少爺也是關系很好的同窗好友。一聲珏哥哥，公子不過是念舊情而已。”

公子贊許的看着趙小智，又一臉嫌棄的看了一眼趙小剛：“現在知道為什麽本公子日日把趙小智帶在身邊，而不是你們二人了吧！”

公子見趙小禮有些鳴不平的模樣，遂轉了臉：“趙小禮，你明天就帶着蓮兒那個蠢貨出府到禦街上逛逛，買些少夫人喜歡的東西回府。記住，休得讓蓮兒那個蠢貨與鄭府裏的人接觸。”

趙小智看着公子故意提醒：“畢竟鄭府裏的人還不知道少夫人早已搬進了那後院雜屋。”

趙小剛直接補了一句：“是少夫人自己心甘情願要去的。怪不得公子。”

趙小禮默默言道：“的确怪不得公子。只是怕公子以後會後悔。”

趙小剛一聽，一股火起：“趙小禮，鄭如玉給了你什麽好處值得你處處護着她？自從鄭如玉進了趙府你就開始與公子頂嘴。你以前可是說過，公子無論做什麽都是對的。”

趙小禮一臉坦然：“就憑少夫人能在那不祥之地住一年之久還甘之若饴！就憑少夫人能把那樣一個鬼地方取名為「玫香居」！還能溫婉道出「竹裏玫香」這四個字！”

趙小剛看着趙小禮，伸出手在趙小禮肩上輕輕一拍：“哥哥剛剛有些情急，弟弟莫怪！”

趙小智看着公子：“都是為了公子好，小禮哥哥如何會怪你！”

趙小禮點點頭。

公子一聲長嘆：“你們都是有情有義之人，反倒是我趙珏不做人。趙小禮，你現在就去安排吧。讓蓮兒多挑些少夫人喜歡的東西。凡事少夫人喜歡的一律買回來。”

春光明媚，春色滿園。

玫香居裏也是一片春意。

那翠竹越發翠綠，那茶園一片青青，桃花沐浴在春光裏盛放她的美麗。

梅花結了許多梅子，鄭如玉想着可以青梅煮酒話往事。

這樣想着，鄭如玉面巾上的大眼睛亮閃閃的，露着迷人的春光。

趙小禮帶着蓮兒一大早就去禦街了……

鄭如玉默默來到那井旁的孤墳前。獨立于孤墳旁的桃花樹下想事情……

去年清明，夫人在四夫人和碧兒的陪同下親自來祭奠桃兒姑娘。

劉玉容聲淚俱下再次懇求鄭如玉離開這個讓人傷心害怕的鬼地方。

鄭如玉再次婉拒了劉玉容的好心。

眼見清明又将至。

鄭如玉不由感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fen）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zhen）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聽得有人喊門，好似那碧兒的聲音。

鄭如玉不慌不忙回到前院嘴裏輕輕答應：“是誰在外面呼喚？”

鄭如玉出得門來，見碧兒和四夫人在籬笆門外呼喚。

碧兒笑吟吟看着少夫人：“少夫人，奴婢奉夫人之命，與四夫人來這裏給少夫人送些衣服鞋襪來，望少夫人喜歡。”

四夫人滿眼都是愛憐：“如玉，轉眼間你就在這個不祥之地住了快一年了！可曾後悔搬來這裏？我和碧兒呼喚了好久你才出來，莫不是身子不适？”

如玉搖搖頭：“剛才我在桃花樹下出神沒有聽見！這裏，不是什麽不祥之地，這裏是「玫香居」！我鄭如玉不但不後悔，反而慶幸自己明智的選擇！這裏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