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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不得而知 一葉障目

仨小厮欲追趕，公子心裏好想鄭如玉回頭與他認錯，他也會立馬收回那沖動之下寫的休書。

但是鄭如玉是那樣的決然而去。

趙珏心裏難受，想着鄭如玉不過是回了玫香居便面無表情呵斥仨小厮：“誰敢攔住鄭如玉，一律亂棍打死！”

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鄭如玉并沒有像衆人預想的那樣回玫香居。

秦桂枝和趙晟母子認為鄭如玉賭氣回到玫香居後，主仆二人定會抱頭痛哭，然後一氣之下把那十裏紅妝搬回鄭府。

鄭如玉帶着蓮兒卻是快速地向後門走去。

馬車夫一身小厮衣裳追來問少夫人要去哪？

鄭如玉吩咐他：“好好守着玫香居。一有可疑動向悄悄地說與趙小智。公子近日情緒不穩不宜告訴他。還有，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的影蹤。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暗衛一閃，不見蹤影。

蓮兒不解地看着小姐，似乎明白小姐在幹大事？

但是，是什麽大事蓮兒又不得而知。

鄭如玉抓緊蓮兒的手，一路和蓮兒哭哭啼啼來到趙府後門。

鄭如玉哭着把休書給後門守衛看：“公子已經把我給休了，你們誰也不要攔着我。”

鄭如玉帶着蓮兒急急的從後門快速離開了趙府。

趙府花園發生了那麽大的動靜，那後門守衛根本就不敢攔。

花園裏李香玉有些生公子的氣，卻又不敢言明。

李香玉只能是好言好語相勸：“香玉知道公子心裏有氣。只是這休妻豈能兒戲？香玉不怕逐出趙府，只是公子為何不好好想想，那鄭如玉今日為何如此不依不饒？這可不是她的一貫作風？”

公子不以為然看着李香玉：“那個蠢貨她能去哪？還不是回了玫香居！說不定此刻那個蠢貨正抱頭傻蓮兒痛哭，等着本公子回心轉意呢！”

二夫人假意傷心：“好好的一個少夫人就這麽被休了？那麽多的陪嫁，一下怎麽搬得完啦！”

四夫人看着秦桂枝是一臉憤恨：“我倒是希望鄭如玉是個貪財重利，毫無主見與見識的無知蠢貨！可她偏偏是個淡泊明志，寧靜致遠，重情重義，胸有成竹的奇女子！趙珏，你根本就配不上鄭如玉！”

四夫人此話一出，驚醒趙玉郎。

趙珏扪心自問，鄭如玉的确不是一般的女子可與之相提并論。

但是四夫人說着和鄭鲲同樣的話讓趙珏十分不快。

趙珏本欲扇四夫人一巴掌，但是看着四夫人臉上紅腫一片，那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

趙珏不敢想象這巴掌要是真的打在了鄭如玉臉上，鄭鲲如何肯與他趙珏幹休？

李香玉腦子轉得飛快，急急拉着公子的手：“公子，速去玫香居。應該還來得及……”

趙珏心裏想走腳卻沒動。

仨小厮都不淡定了。但是，也都忍住了。

一陣歡聲笑語傳來，趙昇玉和幾個朝中好友花園賞花來了。

衆女眷紛紛回避。

一衆丫鬟小厮趕緊去伺候，就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趙昇玉是何樣的人物早看出了蹊跷。

但是，趙昇玉不說破。

秦桂枝陪着笑臉與衆人打招呼：“今日好巧，夫人邀請我們花園賞花。老爺也邀請各位大人來府賞花。我們趙府花園的花開得早，開得豔。”

黃臘梅谄媚一笑：“那是自然，我們百年趙府花園的花尋常人家哪裏能比！”

王興明看着愛女一臉寵溺：“美玉，可有在府裏好好聽玉郎的話？莫要總想着回娘家！回回麻煩玉郎帶那麽多的禮物！”

王美玉乖巧的答應：“父親教訓的極是！”遂與綠兒快速回了內院。

劉晉也笑眯眯的看着劉紅玉：“紅玉，安心呆在趙府裏，休要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多有交往。當然，為父知道我兒乖巧聽話。”

劉紅玉溫婉可人與父親和衆位大人請安後，帶着藍兒輕快回了內院。

楊大人若有所思搖頭嘆氣。

鄭榮一個哈哈自信言道：“我說萬程兄，你放心，楊梅賢侄女的心願還有麗娟賢侄女的心願，就讓如玉來完成吧！萬程兄，興明老弟，相信老夫，如玉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劉晉打着哈哈看着鄭榮：“趙府少夫人不僅有傾國傾城的容貌，更有成竹在胸啊。”

楊萬程看着鄭榮欣慰一笑：“想來如玉賢侄女不會讓她的伯父，叔父們失望的。”

王興明感嘆道：“如此，麗娟泉下有知當欣慰。”

趙珏和趙昇玉陪着笑點頭贊成。

鄭榮環看四周：“如玉應該和蓮兒呆在房裏沒出來吧？這個孩子不太愛出門。玉郎呀，還是要多帶如玉出去走走。

前幾日弟妹帶如玉去古觀音寺進香還願，聽說她們婆媳都是抽的上上簽！連抽幾次都是上上簽！此乃吉兆啊！哈哈哈……”

周如海打着哈哈看着鄭榮，看得趙珏心裏發慌。

這是趙珏第一次為了一件事一個人心裏發慌。

幾位大人紛紛祝賀趙大人和趙夫人今年定有好消息傳出來。

趙夫人滿臉都是強顏歡笑。

玉郎再與各位大人行禮言謝。

鄭榮手一擺：“賢婿莫要如此見外，大家都不是外人！莫要客套！哈哈哈……”

看來鄭榮今天心情好得很。

王興明看着有些得色的鄭榮滿臉都是羨慕：“最近鄭大人是好事一樁接着一樁啊！恭喜恭喜呀！”

鄭榮滿臉也都是笑：“同喜同喜！你們還不是一樣！聽說，玉婉和婵娟又有了喜訊傳出。老夫這裏先恭喜興明老弟和劉晉老弟了。”

楊萬程越發落寞傷感……

鄭榮安撫楊萬程：“萬程兄，說不定呀，劉青賢侄女很快就有喜訊傳出。”

楊萬程看了一眼劉晉：“這恐怕就要問劉大人了！”

劉晉面露難色：“也是奇了怪了！楊維和青兒成親近十年了，青兒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楊萬程揶揄道：“當年也不知是誰，怎麽也不肯讓劉青嫁入我楊府，嫌棄我楊府清寒！”

劉晉那個尴尬呀，鄭榮看不下去了，打了個哈哈：“趙府裏的花園呀，的确算京城數一數二的好花園了！滿園春色關不住啊！”

偏偏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興明看着那玫瑰花笑道：“我說鄭大人，這裏的玫瑰花品種也還不錯。當然，無法和你們鄭府比呀。”

趙小剛嘟嘟囔囔：“不愧是王勤公子的親爹。”

趙小禮輕輕碰了一下趙小剛。

楊萬程看着那玫瑰：“趙府裏的玫瑰如何能與鄭府裏的玫瑰相提并論。放眼整個京城，也沒有幾家能與鄭府裏的玫瑰花相比較的。”

鄭榮頗為自豪：“都是為如玉而栽。如玉自小就喜歡泡玫瑰浴，身上天生自帶玫瑰香味，遠遠就知道如玉在哪裏。鲲兒最是喜歡，覺得世上再沒有比如玉更香豔動人，美好的女子了。”

劉晉看着趙珏笑道：“看來，玉郎當真有福氣啊。”

趙珏笑着點頭：“承蒙各位岳父大人對玉郎的厚愛，玉郎之幸也。”

王興明看着玉郎提醒：“玉郎既然知道如玉賢侄女愛玫瑰，為何不在趙府花園裏多栽些玫瑰花呢？莫非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如玉賢侄女和玉郎一樣喜歡上了牡丹花？”

劉晉想要兩面讨好随即附和：“這玫瑰花确實有她的出衆之處。但是還是不能和牡丹花相提并論的。當然，玫瑰花沐浴用那是極好的。”

趙小剛還是忍不住輕輕和趙小智言道：“果然一個是王勤公子的親爹。一個是劉敏公子的親爹。”

趙小智冷冷言道：“不然何來有其父就有其子這個說法。”

趙珏面無表情看着趙小智，想起娘親這些年的委屈自覺得是因為趙昇玉造成的。不知心裏恨過父親多少次。

現在看來，在劉玉容和四夫人的眼裏，鄭如玉的委屈竟是自己造成的？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看四娘那神情，自己比趙昇玉還不如？

趙珏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有些事一牽涉到鄭如玉身上，自己就那麽沉不住氣呢？

楊萬程看着劉晉認真言道：“贈人玫瑰，手有餘香！此乃是一種情操，一般人如何能相知！”

鄭榮笑得更開心：“萬程兄說得對！如玉呀，就是喜歡這手有餘香的感覺！每次贈人玫瑰，如玉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那玫瑰的刺紮傷了人家的手！”

紅兒心裏一震。

李香玉忽然也不得色了。

四夫人用絲巾手帕捂着被趙珏打腫的臉，滿眼都是怨恨看着趙珏。

此時的劉玉容恨不得放聲大哭。

周如海意味深長看着趙珏：“如玉賢侄女如此美好，想來玉郎心知肚明。”

楊萬程感嘆：“如玉賢侄女是個難得的奇女子！玉郎有福！亦是百年趙府的福氣啊！恭喜昇玉老弟得此賢媳！将來如玉定能給趙府帶來一片清明盛世！”

王興明和劉晉點頭贊成：“的确！我兒在家對如玉賢侄女是贊不絕口啊！”

周如海看着趙珏笑了：“那就提前恭喜昇玉兄早日當上祖父！”

鄭榮一臉自信：“快了，今年或許明年，昇玉老弟和弟妹一定能當上祖父祖母！如玉身子好得很！”

幾位大人相互笑談着離開了花園。

玉郎陪着笑臉好生相送。

紅兒不知為何心裏忽然覺得對不起鄭如玉。

四夫人松開掩着紅腫臉的手帕，一臉敬重看着玫香居的方向。

公子回轉，見趙小剛和趙小禮在那裏交頭接耳。

公子看着冷冷的趙小智。

趙小智不語只看着公子。

劉玉容再也裝不下去了，放聲大哭。

趙昇玉看着公子：“珏兒今天可是又做了讓你母親難過的事？”

劉玉容眼淚汪汪忍不住哭訴：“老爺，玉郎把如玉休了！”

這簡直就是個晴天霹靂，趙昇玉如何能信？

趙昇玉看着曹民，曹民點點頭。

趙昇玉氣不打一處，伸出手來準備給公子一巴掌。

見趙小智快速擋在公子前面，趙昇玉把手縮回：“發生了何事？快快說與我聽！”

公子和仨小厮都不語。

趙夫人也不語。

二夫人和三夫人更不敢言語。

趙晟看着父親指指趙珏：“兄長今日太沖動了。”

趙昇玉看着管家厲聲道：“曹民，你快說！”

曹民簡單的把今日所發之事告訴了趙昇玉。

趙昇玉聽了直搖頭，示意玉郎去他的書房。

公子跟着父親來到趙昇玉的書房。

四夫人和碧兒扶着趙夫人也跟着來到了趙昇玉的書房。

趙大人安慰夫人莫要哭泣。可對四夫人臉上的紅巴掌印問都不問只淡淡的看了一眼。

趙昇玉再次聽完管家一五一十對今日發生之事的詳細表述後，陷入了沉思。

良久，趙昇玉看着玉郎問道：“珏兒，告訴為父，回門當日你為何吩咐趙小剛燒了如玉坐的那輛馬車？”

公子不知如何與父親開口。

那趙小剛快人快語：“老爺，非是公子不喜歡少夫人，少夫人身上有一股好難聞的狐騷味。五官雖然有幾分姿色，但是與鄭大人所說的傾國傾城相差太遠。公子有些失望所以……”

趙昇玉陰沉着臉拿眼斜睨着趙珏。

趙珏面無表情不語。

趙昇玉冷笑着問仨小厮：“剛剛你們都聽到了，鄭大人是如何誇贊少夫人的。說鄭如玉天生自帶玫瑰花的香味，遠遠就知道如玉在哪裏。”

趙小禮看着趙珏點點頭。

趙小剛将信将疑：“小厮也是弄不懂了？四年多前，小厮與趙小禮奉公子之命保護鄭大小姐。當時鄭大小姐身上就有股狐騷味？淡淡的，因是夏天所以我和趙小禮沒在意。”

趙昇玉陰沉的看着趙小禮。

趙小禮搖着頭思索：“小厮也是想不明白？剛剛鄭大人所言應該不是妄語。況且，楊大人對少夫人是贊賞有嘉。別的人可以不信，但是，楊大人為人正直應該所言非虛。”

趙昇玉一臉深沉：“以老夫對鄭鲲的了解，他是一個要求完美愛幹淨的人。如果鄭如玉真的只有幾分姿色，身上還有一股狐騷味道，恐怕鄭鲲不會日日誇贊「吾妹如玉」如何香豔動人了。”

趙小智不卑不亢看着老爺：“老爺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有蹊跷？”

趙昇玉一臉深沉看着趙珏：“我與鄭榮相交幾十年，他是何樣的人老夫十分清楚。所以對于鄭如玉，老夫一直不敢小瞧。老夫從不相信鄭榮能把三分姿色誇成傾國傾城？”

趙珏開始注意聽父親說的話了。

趙昇玉看着公子開始注意聽他說話了，便對着玉郎言道：“鄭榮，表面圓滑狡詐，其實內心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正義感的人！我兒日日罵鄭榮老匹夫賣女求榮，我兒可知你鄭叔父的良苦用心？”

趙珏搖頭又點頭。

想想鄭榮為了鄭鲲一輩子的幸福，公然拒絕了張志強提出的聯姻，趙珏臉上繃不住了：“玉郎願聞其詳。”

趙昇玉看着書房裏那大宋地域圖：“珏兒，告訴為父燕雲十六州在哪裏？”

公子一臉決絕：“終有一天，誓收回燕雲十六州。”

趙昇玉點頭：“這又何嘗不是為父和你鄭伯父的心願呢！為父還有一個心願，就是重振我趙府當年風采讓我趙府再興百年！你鄭伯父深知為父心願，也知道我趙府從不缺善良賢德之人。”

趙珏越發認真聽着父親說話。

仨小厮亦是一臉認真聽着老爺侃侃而談。

趙昇玉看着公子：“我兒應知江南孫府，鄭府都是名門大家。孫府早幾十年前就要衰退了為何現在還沒有倒？”

公子看着父親直言：“因為孫維清！是孫維清撐起了孫府幾十年的不倒！”

趙昇玉點頭：“孫維清最喜歡誰，我兒可知！”

公子想了想：“莫非父親的意思是外祖父最喜歡如玉？”

趙昇玉有些失望的看着公子：“我兒怎會如此糊塗！那孫老太爺和孫維清是何樣人物，為何偏偏對你和如玉格外青睐？我兒呀，這就是英雄所見略同啊！你們惺惺相惜呀！”

趙珏從未想過這些，有些懵懂了……

趙昇玉提醒公子：“去年珏兒與如玉成親以後，孫老爺對你岳父說了句什麽話？”

趙小智冷冷言道：“賢婿啊，你眼中的人中龍鳳在如玉的這面巾上可以看得真切！”

趙昇玉看着仨小厮再問：“那孫老太爺又如何說的？”

趙小禮不慌不忙回道：“維清，不知者無罪！”

趙小剛看着公子：“莫非公子那日真的醉酒了？”

趙珏已經在認真把今日所發之事抽絲剝繭般理清頭緒。但是趙珏怎麽也無法把有些事情想通透。

對于鄭如玉，趙珏不覺得她比李香玉更獨特，更有主見。

而且鄭如玉不但不會騎馬，還暈馬車？在崇武的趙珏眼裏，這就是個大笑話。

趙昇玉搖頭嘆息：“我兒重色輕德以貌取人，導致我兒一葉障目一時迷了心智！哎呀！我兒休妻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趙小智看着老爺：“老爺的意思是，四年前少夫人就已經開始試探公子了？只是公子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