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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以觀後效 孺子可教

趙昇玉對于巧雲也是又愛又恨，覺得巧雲辜負了他和劉玉容對巧雲的信任。

今日巧雲主動與趙昇玉坦白，趙昇玉心裏也清楚巧雲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

這些年年紀輕輕的巧雲是如何度過的，趙昇玉心裏十分清楚。

趙昇玉很是感嘆鄭如玉對趙珏和趙昇玉對百年趙府治府嚴明的理解。

同時趙昇玉也感嘆巧雲的生無可戀。

趙昇玉有心放巧雲一馬。他心裏清楚如釋重負的巧雲已經對趙珏，對趙昇玉和百年趙府沒有任何威脅了。

劉玉容在這百年趙府好不容易有一個知心體己的女人與她說說心裏話，自然希望趙昇玉留下巧雲性命。

劉玉容用懇求的眼神看着趙珏，又用一雙哀求的眼神看着趙昇玉。

趙昇玉冷冷看着鄭如玉：“如玉啊，今日老夫如果放了巧雲，留她一條性命。他日，你會如何說與我趙府嫡長孫這些事？”

鄭如玉看着公子坦然言道：“倘若如玉有幸有了趙府嫡長孫，我會如此和我兒說：「我兒，剛剛和你祖父一起帶你去騎馬的四祖母，生得好看吧」！”

巧雲一聽鄭如玉如此說不覺放聲大哭。

趙珏心裏忽然十分難過，卻面無表情等着鄭如玉往下說。

鄭如玉看着劉玉容動情言道：“如玉還會和我的兒說，那天天陪着你的祖母看我兒下棋習武的四祖母，曾經把生死置之度外襄助你的祖父和爹爹為我兒創下這府內的太平……”

劉玉容和巧雲不由抱頭痛哭。

趙珏內心被鄭如玉的深謀遠慮的智慧和成竹在胸的氣度深深打動。

趙小剛拿敬佩的眼神看着少夫人，又贊賞的看着趙小禮。

趙昇玉用手指着鄭如玉忽然一笑：“如玉，老夫就等着這一天！珏兒，你我父子拭目以待。”

鄭如玉和蓮兒躺在玫香居的新床上。

蓮兒在新床上翻來滾去：“小姐，這床真舒服啊！又大又寬！小姐你說，要是公子知道奴婢也睡在這新床上，他不會又罵我蠢貨吧！”

鄭如玉笑了：“難說！”

蓮兒看着小姐：“小姐，奴婢還是下來吧，不給小姐添亂了！”

鄭如玉在想着心思。

趙昇玉和趙珏最終留下了巧雲的性命以觀後效。

可這百年趙府裏還有太多複雜的問題亟待處理。

蓮兒下得床來似乎聽到聲響。

蓮兒輕輕打開房門，見月光如水，玫香居裏靜谧安寧：“小姐，今天的月亮真美！”

鄭如玉也下了床，出得門來：“的确美得很！”

蓮兒賣弄的對小姐說：“小姐，是不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鄭如玉點點頭：“的确！今天二月十六！”

蓮兒輕輕說：“二月十八是小姐與公子成親一年！”

鄭如玉輕嘆一聲：“那又怎樣！”

蓮兒看着竹林沙沙作響，對小姐說：“小姐，我會背五柳先生的《桃花源記》了，也會寫了！小姐，蓮兒現在背給小姐聽好不好！”

“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缤紛，漁人甚異之！複前行，欲窮其林。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黃發垂髫，并怡然自樂……”

鄭如玉看着蓮兒點頭：“不錯，蓮兒真聰明背得真好！”

蓮兒笑着說：“是小姐教的好。”

鄭如玉笑了：“反正也睡不着了！小姐再教你一首唐朝劉禹錫的《陋室銘》吧！和我們這玫香居還很貼切呢！”

蓮兒高興地看着小姐拊掌：“好呀！好呀！”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牍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曰：何陋之有？”

蓮兒覺得小姐吟得好聽極了就是聽不懂。

鄭如玉看着蓮兒那一臉懵懂：“不着急，慢慢來。這首《陋室銘》創作于劉禹錫被貶和州時所作。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來表達自己不屈服強權，自得其樂的高尚品德。”

蓮兒試探性的問小姐：“小姐，是不是和你住在這裏差不多？”

鄭如玉看着蓮兒好笑：“我們主仆二人在旁人眼裏可能住的是陋室。但是，在小姐眼裏，我們住的是世外桃源。”

蓮兒一臉認真：“這不就是差不多啊！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小姐品性高潔不與他人争風吃醋！甘于孤寂，還美其名曰「玫香居」。”

鄭如玉看着蓮兒：“我的天，蓮兒姑娘不錯啊！能這麽理解小姐我了！”

蓮兒看着月亮：“小姐在玫香居裏天天教蓮兒識字，背詩，下棋，畫畫。還教蓮兒唱歌跳舞，彈琴。可惜，蓮兒笨，學不會彈琴。”

鄭如玉看着月亮：“蓮兒已經很不錯了。認識了很多字，會背好多詩，還能陪本小姐下棋。蓮兒，有你陪伴着我真好。”

蓮兒一下子哭了起來：“小姐待蓮兒如妹妹，蓮兒多謝小姐厚待！”

鄭如玉抱着蓮兒：“你本來就比我小三歲當然是我的妹妹啊。你答應過我的，無事不要哭。”

蓮兒才不管：“就要哭！就要哭！”

鄭如玉拍着蓮兒肩膀：“想想當年你爹爹病死，你還年幼無知你是要哭。想想你母親累死，家裏連給你母親下葬的錢都沒有你應該哭。你和你兄長商量把你賣了給母親下葬，你也應該要哭……”

蓮兒哭得更兇了。

鄭如玉把蓮兒抱緊了些：“我小娘把你買回了鄭府，你覺得三妹和四妹天天欺負你，你可以哭。但是我們現在在趙府裏了，你看看趙夫人，四夫人，你還要哭嗎？”

蓮兒一下把眼淚一擦：“蓮兒比她們幸運多了！蓮兒遇到了小姐！這裏的二夫人和三夫人才是真的壞！我們鄭府裏的二夫人才沒有她們壞！”

鄭如玉笑了：“是呀，這就是爹爹說的沒有對比，如何分出優劣！”

蓮兒抱着小姐：“小姐，今天府裏的那些細作男的都是相貌堂堂，女的都是貌美如花！他們交待好幾次害小姐都沒有得逞，還說小姐怎麽那麽聰明！氣得仨小厮對着他們一頓打罵！”

鄭如玉看着蓮兒：“蓮兒害怕了所以今晚睡不着？不怕啊！小姐答應過你，我若生，定護你一世周全！萬一小姐步了楊梅姐姐的後路，你也要好好活！”

蓮兒看着小姐：“倘若小姐有個三長兩短蓮兒絕不茍活！”

鄭如玉用手撫摸着蓮兒的眼淚：“傻蓮兒，可不能有這種想法，要好好活下去！為了還惦記着你的兄長，為了要看你兄長娶嫂嫂，還要看着你的侄子出生呢！”

蓮兒再次哭了起來：“小姐，我害怕！我怕我不能保護好小姐反而害了小姐！”

鄭如玉看着月亮：“蓮兒聰明着呢！二月初十那日我試探公子，試探趙府衆人，蓮兒就表現得很好啊，只是哭不說話！小姐好擔心你會像詩兒那樣處處替我出頭，反而亂了我的計劃！”

蓮兒一臉懵懂：“莫非這就是小姐不讓詩兒姐姐給你做陪嫁丫鬟的原因！”

鄭如玉笑了：“嗯！詩兒與我一起長大對我忠心耿耿，見不得我受一點點委屈！不說我住進這不祥之地，新婚之夜恐怕詩兒便會與公子讨說話鬧得滿城風雨！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蓮兒看着小姐再次保證：“蓮兒什麽都聽小姐的！”

鄭如玉看着蓮兒：“進了這趙府自然什麽都要聽小姐的，萬不可自作主張。想來楊梅姐姐的丫鬟定是被人利用挑唆，才加深了公子與楊梅姐姐之間的矛盾，導致越發不可收拾。”

蓮兒似懂非懂：“反正蓮兒什麽都聽小姐的！”

鄭如玉摟着蓮兒，院中四處張望：“是不是有人一見到你便對你說些玫香居如何恐怖，公子如何殘暴，老爺如何狠毒，夫人如何無能的話！”

蓮兒點點頭：“嗯！每次都有人說，聽得蓮兒心裏害怕極了！可是蓮兒牢牢記住小姐和小禮哥哥的話：少說，少問，多聽，多看！莫多說，莫多想，莫害怕！”

鄭如玉看着蓮兒：“對！就是這樣子不給任何人挑唆利用的機會！也不給他們留下任何想置我們主仆死地的理由！”

蓮兒笑了：“蓮兒都聽小姐的！只是小姐，你如何懷疑四夫人是內奸的？小姐又怎知趙府裏有細作？”

鄭如玉看着月亮：“兩個字！左右！”

蓮兒一下子反應過來了：“是不是四夫人給公子指路是左邊！可那小尼姑告訴我們的是右邊風景甚美！小姐怎會如此聰明！”

鄭如玉的大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亮：“那晚睡在古觀音寺裏隐隐聽到些動靜。又見那小尼姑鬼鬼祟祟直看着我們主仆……”

蓮兒把頭靠在鄭如玉肩上：“所以小姐故意南轅北轍就是怕那些歹人追殺我們。又從那些追上我們的歹人身上想到趙府裏有細作？不然誰知道小姐分不清東西南北？”

見鄭如玉在看着月亮輕笑，蓮兒忽然問道：“小姐，你是不是故意分不清東西南北？還有那次，明明公子是在捉弄小姐……”

蓮兒忽然大笑：“原來公子才是個愚夫？他還以為小姐是個蠢貨呢！哈哈哈，太好笑了！”

蓮兒忽然捂着嘴喊道：“馬車夫，不許告訴公子我說他是個愚夫。”

只聽到竹林一陣輕響。

鄭如玉也笑了：“趙衙內本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愚夫啊！還眼拙嘴毒心狠手辣！”

鄭如玉沒有告訴蓮兒暗衛在古觀音寺的右邊山林裏，發現了那個小尼姑的屍體。

鄭如玉不想讓單純的蓮兒知道太多人世間的險惡。

鄭如玉笑了：“蓮兒越來越聰明了！也正因為這樣反而洗脫了巧雲的嫌疑。所以公子和老爺沒有懷疑到巧雲身上。”

蓮兒好生得意：“誰又想到我家小姐大智若愚，假裝分不清東南西北。那些細作以為小姐是個蠢貨，加之公子不喜歡小姐，所以對小姐放松了警惕。”

鄭如玉有些感嘆：“只是沒有想到巧雲害我的理由竟是為了要替楊梅姐姐報仇！反而讓我知道了楊梅姐姐難産而死的真相！楊梅姐姐是被人氣死的！怨氣郁結導致胎死腹中才發生了難産！”

蓮兒低聲試探性的問小姐：“是被公子氣死的嗎？”

鄭如玉搖頭：“當然不是被公子氣死的！沒有入趙府以前，我也以為楊梅是被公子氣死的！後來巧雲多次有意提醒我不要被他人利用，我心裏就清楚了替楊梅不值！這也應該是楊梅為何會留下嫁給公子此生不悔的遺言！”

蓮兒想了想：“楊梅夫人死得好像是不值！被他人利用與公子反目成仇！又受人挑唆與香玉夫人争風吃醋！不好好輔助公子振興趙府，反而處處與公子添亂！怪不得趙府裏的人不喜歡楊梅夫人！”

鄭如玉看着蓮兒：“沒想到蓮兒姑娘當真是不傻！這樣的道理都明白了？孺子可教也！”

蓮兒把頭靠在小姐肩上：“蓮兒跟着小姐快一年了！小姐如何做的，結果又怎樣，蓮兒再傻，也能看出孰是孰非！”

鄭如玉嘆了一口氣：“公子倒是讓本小姐有些失望！父親日日誇公子是人中龍鳳，馬中赤兔！于我看來，不過爾爾！倒是那仨小厮當真是趙府三傑！無形中給公子多了幾雙眼！不錯！”

蓮兒把頭仰望小姐：“趙府三傑？小姐，你說的是那仨小厮，小智哥哥，小禮哥哥，小剛哥哥嗎？”

鄭如玉點點頭：“嗯！趙小智文武雙全，不卑不亢！趙小剛劍如疾風，愈戰愈勇！趙小禮不慌不忙，看似武比不上趙小剛，文武雙全無法望趙小智項背！其實，趙小禮是仨小厮中被人忽視的強者……”

蓮兒看着小姐急急言道：“小姐，你快說說嘛，小禮哥哥是怎麽樣的強者？”

鄭如玉看着竹林：“趙小禮看似瘦弱，內心卻十分強大。趙小剛的武藝的确不能和趙小剛比。但是，他有他的優勢。他的箭羽之術常人無法匹敵而他的武功也是深藏不露。”

鄭如玉見蓮兒一臉認真看着自己，有些好笑：“文武雙全趙小禮也的确不能和趙小智相提并論！但是他的心智，恐怕公子也要相形見绌！趙小禮，注定是公子背後的那個男人！”

蓮兒使勁點着頭認真聽小姐侃侃而談。

鄭如玉若有所思：“趙小智，将是公子此生無法分割的連體，是公子的左膀右臂。趙小剛，看似憨憨傻傻但是他的聽力無人能及他也勇猛善戰。

趙小剛就是一個天生屬于戰場的勇士。趙小禮，默默站在公子背後，幫助公子再興趙府百年。”

蓮兒太聽呆了，不敢說話只仰頭看着鄭如玉。

鄭如玉想了想：“不過呢，趙府三傑還是趙小智為首。畢竟兄長親封他東京第一小厮嘛。而且趙小智的武功應該在公子之上吧。”

蓮兒看着小姐：“小姐的意思是，趙府三傑還是趙小智更厲害一點！”

鄭如玉笑了：“這不過是本小姐與你在玫香居裏閑聊。論到看人，還是得多多了解以後才能知道。以目前他們仨小厮的表現來看，趙小智的确更勝一籌。”

蓮兒試探性的問鄭如玉：“小姐，那公子在小姐眼裏到底如何呢？”

鄭如玉搖頭：“趙珏這個愚夫的表現太讓本小姐失望了！不過呢，這個趙衙內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恐怕連侯爺也弄不明白？”

蓮兒可不敢妄議趙珏，只仰頭看着鄭如玉。

趙珏看着偷着樂的仨小厮沒好氣怼道：“有甚好笑，陪本公子練武去。”

鄭如玉只想着自己在暗中試探趙珏，又怎知趙珏也在有意無意中試探她呢？

鄭榮的确眼光獨到，趙珏又何嘗不是呢。

鄭鲲此生最寵愛的吾妹如玉，自然不是一個只有幾分姿色，還有一股狐騷味分不清東西南北的蠢貨。

趙珏與鄭鲲幾年同窗常常形影不離，甚至同床共枕徹夜長談，對鄭鲲自然了解得很透徹。

就算鄭鲲以德才交友，以他那麽愛幹淨的性子，又善調香料，怎麽也不會讓自己最疼愛的妹妹身上有股狐騷味。

鄭鲲在趙珏眼裏是個非常美好的美男子，與鄭鲲極為相似的鄭如玉怎麽也應該是個大美人？

劉敏和王勤曾覺得鄭如蘭與鄭鲲有些相似遭到鄭鲲的嘲笑，楊維委婉的否定并且對鄭如玉是贊賞不已。

鄭如蘭小小年紀可是個非常可人的美人兒，在鄭鲲和楊維眼裏卻是無法和鄭如玉相提并論？

趙珏心裏常常想，鄭如玉如果摘下面巾，是怎麽樣的美人兒呢？

趙珏既期盼，又不想自己親自摘下那讓他看着不爽的白紗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