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啦啦啦,青春在唱歌

高三的寒假确實只有‘寒’和‘假’,虛假的假。

一年到頭來,學校滿滿的打幌子補課,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一大上午,錦年就不顧一切迎着風雪,身裹粉藍色的的大棉襖一步閃進唐家大宅。适逢唐家大媽出門買菜,熱情的向她招呼。“喲,是小錦啊。”

大媽擡手幫熟客拍掉肩頭殘留的冰雪,關心又道:“這麽大的雪,你怎麽能不撐傘呢。”

錦年咧嘴嘻嘻一笑,彎腰脫鞋,一邊解釋:“找了半天找不到傘,反正離的近。”她家和唐家大宅不過隔了一個過道,幾十步之遙,淋點雪,算得了什麽。

大媽搖了搖頭,笑意之下頗顯無奈。“阿姨這會兒要去買菜,想吃什麽,和阿姨說說。”

“随便吧。”錦年擺了擺手,穿着她專門放在這裏的大白鴨拖鞋,砰砰嗒嗒跑上樓,熟門熟路的打開了一扇房門,一腳踩了進去,揚聲大喊:“唐奕,我來了。”幾個跳步,蹦到書桌一側,眯起眼睛鄙視唐某人,問:“在學習?你悶不悶啊,在學校裏學習也就算了,在家裏還學習。”

這是什麽邏輯?唐奕側眸一瞥眼,還擊了‘年怪’的鄙視,貌似很不樂意在快要過年的大好時節看見她,紀錦年。

“喂喂,臭小子,什麽眼神啊這是!”錦年知道唐奕有精神上的輕微潔癖,脫掉外套,才在一旁攤着絨毯的沙發坐下,随手拿過以為是雜志的一本書,結果一臉嫌棄,竟然是教科書。“你丫!都快成書呆子了,生活還有沒有一點樂趣。”

“紀錦年,我生活僅剩的那麽一點樂趣就是被你給毀了。”唐奕放下手中測試題,一轉沙發座椅,正對擡眸對他詭異一笑…把話想歪的紀錦年。

那是在兩年前的一個夏夜,所發生的一件小小意外。

錦年幾乎很少會把那件‘意外之事’扯出來要他難堪,只有他們吵架,吵得很兇的時候,她罵不過他,才會舊事重提……

話說,她和唐奕勉強可以稱是青梅竹馬,因為雙方父母有生意上的緊密合作,家又住的很近,他們小學初中還就讀一個學校,雖然不是同班,卻總是挨着一個班級,偶爾一起上下學,算是普通朋友。外加雙方父母經常會帶着他們一起外出聚餐,關系幾年下來,處的馬馬虎虎。而打破這個‘馬虎’關系的那個喧鬧夜晚,是他們分道揚镳後的高一第二學期。

唐奕自小學習就比錦年好很多,中考那年,錦年超常發揮,唐奕正常發揮,落得的結果是,錦年普通高中,唐奕市重點。

這一落差,錦年當下明白,她和這個姓唐的小子算是友盡了。當初還自以為,唐奕會看在他們多年兄弟的情分上,和她考一所高中相互照顧,誰知道,某人不屑一句。“和你考一所高中,就三個字,沒指望。”

去他的沒指望,就此,她再沒指望過他會念什麽狗屁舊情。下定決心,要和這個趾高氣揚的三好學生斷絕來往。

可,在一個夜黑風高打雷下雨的夏夜,她堅持了一個學期的決心漸漸破裂崩塌。她受夠了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房子裏,飽受雷擊斷電的反複驚吓。她不知道是傳說中的保險絲燒斷了,還是哪裏出了問題,只知道耳機裏的隔雷高音沒了,房間裏的燈滅了,家裏沒有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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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窗邊鼓起勇氣,她拉開窗簾望向外面的樓房,有燈有光,還有閃電!夠了,真的夠了,她受夠了,疾步跑去陽臺外面拿了把雨傘,轉身就沖出家門,一路往唐家大宅奔了過去。

站在唐宅門口,她敲了門卻沒人答應,身後雷聲陣陣,吓的她直接從一旁栽種花花草草的花圃中尋找鑰匙。她記得,唐家大媽對她說過,唐奕不喜歡幫人開門,所以她會把鑰匙藏在外廊上的第三個吊蘭裏。

踮起腳尖,她果真從第三個吊蘭裏摸到了冰涼的金屬鑰匙,回頭趕緊拿着鑰匙開門,一步竄進了唐家大宅,一聲轟鳴,好在她已關上了門,甩掉鞋子,穿上拖鞋就往樓上跑,才跑兩步,突然之間,她想吓吓唐某人,呵呵兩聲心中賊笑,她蹑手蹑腳的走到某人房門口,耳畔一聲一聲夏雷轟鳴,吓得她背後沁出一身的冷汗,心中默數一二三,她擡手按下門柄,推開了門,口中自帶開場音樂:“噔噔噔噔……”

“你在…幹什麽?”開場音樂還沒有自動播放完畢,紀錦年雙眼微眨,歪頭一愣,凝視着眼前不算遠也不算近的唐奕本人。正一臉驚慌失措的看着她,雙手相握,想立刻遮掩什麽,卻又好像實在……遮不住。

天!可能沒有一分鐘,錦年立即反應過來,反手拉回房門,靜靜的站在房門口,擡手輕咬食指關節,确認她方才看到的一幕是真是假,還是幻想。當然,她看到的一切,絕不可能是幻想,只是沒想到啊沒想到,三好學生竟然也會那啥麽。

現在的她又該怎麽辦呢?假裝沒看見,不可能了,她剛才的反應,很明顯的已經告訴唐奕,她看見了。不管了,一屁股坐地,她靠上房門,坐等唐奕完事了出來找她。

沒等多久,身後傳來按下房門把手的金屬摩擦聲響,紀錦年側身昂首看向已是一臉鎮定的唐奕……倏爾覺得她看人的角度不太好,立刻扶着木地板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牛仔裙褲,擡手一指自己身後,也不知指在哪裏。“我家斷電,家裏又沒人,我一個人怪難過的,所以才來了你家。”

她說着,從褲口袋裏掏出了唐家大宅的大門鑰匙,交還唐奕。“你家鑰匙。”

唐奕雙眸清冷,緩緩伸手接過穿有小挂件的金屬鑰匙,垂眸不住輕嘆了一口氣,轉身沉默重回卧房。

錦年左腳踩自己的右腳,右腳又從腳底板抽出來踩自己的左腳,不知道該先跨右腳還是左腳,嬉皮笑臉的幹脆雙腳一起往前蹦了一步,又小心翼翼的邁進了似有重重陷阱的唐奕卧室。即刻口抹蜂蜜,聲音甜甜,輕而緩。“我非常能理解你,唐奕。不用不好意思。要不然下一次,我大聲一點,最多,進你卧室前,先敲門?”

唐奕擡肘将手中鑰匙重重拍上書桌桌角,回頭望向雙瞳忽閃忽閃的紀錦年,兩步走到她面前,開口警告:“不準把今天的事告訴任何一個人。”

“好好,我不告訴別人。”紀錦年舉起雙手,用力點頭。不想那小子,竟然幼稚的叫她:“發誓!”

擡眸一瞅臭小子,錦年左右晃頭晃腦,嘴角卻忍不住笑出了聲。“我不!我才不要。如果你以後哪天惹我不高興了,我就去告訴你班主任,你同桌,你女朋友。”

“臭丫頭!我沒女朋友。”唐奕咬牙。

紀錦年一轉眼珠。“那就告訴你以後的女朋友。”

“你愛說不說。”一語扔下,某人好像真生氣了,別過頭坐回書桌前,擡手撐着額角,遮住了半張臉龐。

天花板吊燈打出明亮的白色冷光,書桌上的臺燈也是LED白光,映着少年側影,清晰淡薄。窗外仍是雷聲陣陣,暴雨未停,隐約一絲嘈雜滲入靜谧房中。

幾個大步,錦年繞到唐奕身後,穿過他的肘間,忽而擡手,捂住他的雙目,在他耳邊輕聲念着:“你沒看見我,我沒看見你。這事就當沒發生過,我不告訴別人。你也別那麽小氣嘛,開個玩笑都不行。”

雙耳紅透,唐奕立刻轉身,輕輕打開了她的雙腕,嫌棄道:“你好煩。”

“嘁。”錦年當下不屑,固然話說的好聽,但還是在和他大戰三百回合仍舊慘敗之時,仰天大叫:“唐奕寂寞自……”可每次不等她把話說完,已經被某惡人給滅了口。

一晃兩年偷偷溜走,紀錦年冒着大雪來找他,不為別的,就為了問問他高考志願,這一單純簡樸的問題。

誰知那人竟冷言冷語,比外頭的天還要冷上十倍。“跟你沒關系。”

“別以為我不知道!”紀錦年一扔手中的教科書,雄赳赳氣昂昂,雙手叉腰挺起胸來沖他叫道:“你爸跟我爸說了,你想去考音樂系,真是看不出來啊,三好學生,竟然喜歡玩搖滾,還喜歡打…飛……”話到最後,她故意停頓,挑眉看向已經氣炸的三好學生,眯眼一笑,歪頭勸說:“別生氣,我只是想問問你打算考哪個學校。我知道按照你的分數,那是想考什麽就考什麽,可我不行啊,我總得知道你考哪個省的,好去參加校考啊。”

紀錦年因學習成績一再下滑,班主任提出如果她想考取一本,一定得加美術,參加藝考。她欣然接受,考了美術統一招考。問題是,不少的外省學校都要美術校考,她如果不抓緊些,錯過了時間,那可怎麽辦好!

“你的意思是,想和我考一個省?”他有些不可思議。

她卻是理所當然,用力點了點頭。“對啊,考在一起,互相也有個照應。你知道我是看起來膽大,其實膽小的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見的那種人。”她二指對掐,告訴他,她的膽子究竟有多小。

“呵!”不想某人嗤之以鼻,不以為然開口笑問:“紀錦年,你不會是…暗戀我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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