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 13

一上午，覃蓁都咳嗽得厲害，怕打擾其他設計師，她捂着嘴憋着不咳嗽，臉漲得通紅。擡頭拿紙巾的時候，她注意到顧重言蹙着眉頭，朝她走來。

“你先回自己辦公室去。”走近後，顧重言叩了叩桌面向她示意，聲音雖不大卻帶着不容抗議的強硬。

覃蓁面色一窘卻不得不妥協，她也怕感冒再不好的話，會影響同辦公室的人，穿了外套準備回新澤，畢竟那裏都是熟人，而且空間相對比較獨立。

她快步走向電梯間，雖然顧重言在公事方面向來不近人情，但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趕她出去着實讓覃蓁覺得顏上無光。忿恨間，高跟鞋邁着小碎步踏在大理石地磚上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學妹雖然生了病精神倒是一點沒減。”背後傳來顧重言的冷嘲熱諷，覃蓁丢下一句“托學長洪福”便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按上關門鍵。不料身後的顧重言好像是手被電梯門夾到随即發出一聲痛楚。

覃蓁慌忙回頭，卻見顧重言若無其事地撐開即将關閉的電梯門，單手挂着西裝，另一只手按下15樓的按鈕。又被他騙了，覃蓁無力地靠在電梯牆壁上，目光卻集中在前上方屏幕上那個不斷閃爍的下降層樓的距離，說高不高，可是為什麽他和她的心卻跨越不了這道障礙。他的心思，她好像從來都讀不透。

“叮”的一聲，電梯門在15樓緩緩開啓，顧重言意外地開了口，“我等你，回去披件外套。我正好要出去辦事，順路送你去醫院。”語氣也柔和了不少，覃蓁懶得找拒絕的理由，點頭默認同意。在顧重言面前，自己總是□控的那個，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很沒有自我。但是顧重言卻總是恰如其分地掌控着這個度量，在她沾沾自喜的時候潑上冷水，在她脆弱無助的時候給予溫暖。這樣的他，愛不得，恨不得。

醫院裏滿是病人，根本沒有空餘的床位，于是配了些藥後，覃蓁不得不坐在過道的椅子上輸液。

覃蓁看了眼輸液袋，擡頭對站在牆邊的顧重言說，“你不是有事要辦麽？”

“對方突然沒空，臨時改約了，等下再順路送你回去好了。”顧重言的眉頭依舊皺着，看着她周遭的病人，總擔心她現在發燒，容易受到病菌感染，可無奈醫院床位已滿，根本挪不出地方。

“雪靈說，她這次從蒲城過來，是想參加周航的婚禮。”醫院嘈雜聲一片，所以覃蓁不得不提了些音量。關于周航和他是同班同學的事，也是後來覃蓁從他口中得知的，當他笑着說起她的壯舉時，覃蓁真恨不得地上找條地縫鑽。

顧重言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日期，點了點頭說，“嗯，下周一。”

“學長，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因為不斷咳嗽，覃蓁的臉頰帶着點點緋色，權衡過後，她覺得這件事也只有顧重言能解決了。更何況，她實在不忍看到林雪靈在周航的婚禮上受到任何打擊。

聽出她話語中的猶豫，顧重言走了過來，低下頭說，“學妹越來越客氣了。”

因着兩人靠的近，覃蓁更是心跳得厲害，試探性地說，“周航的婚禮，你會參加麽？”

顧重言微微颔首，默認了她的問題。見輸液袋即将滴完，他環顧了圈四周，卻沒有一名護士經過，“你先等等，我去找護士替你換輸液袋。”

旁邊坐着的一位中年婦女見顧重言耐心地陪她輸液，時不時還會注意滴液的速度，不由得贊嘆道，“小姑娘，那你男朋友真貼心。”

覃蓁尴尬地笑了笑，搖着頭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中年婦女惋惜地看了她一眼，正好此時顧重言帶着護士過來，替她重新換上一袋葡萄糖。

攪動着發尾，覃蓁的聲音越來越輕，甚至不敢擡頭去看顧重言的臉色，只能低頭看着他埕亮的皮鞋。“能不能請學長當雪靈的男伴，陪她出席那天周航的婚禮？”

顧重言眼眸深邃，眉頭緊蹙，視線落在努力埋頭的覃蓁身上，淡淡地說，“抱歉。”

“哦。”覃蓁沮喪地點了點頭，就知道這個問題會遭到顧重言的拒絕，只是沒想到，他竟拒絕得這麽徹底，完全沒有轉寰的餘地。

覃蓁長發垂下，仍掩不住她撅嘴生悶氣的樣子，顧重言心知自己把話說太絕，于是幹咳了聲，聲音低沉地說，“那天我會做周航的伴郎。”

“況且，以周航對林雪靈的了解，你覺得他會相信我和林雪靈麽？”

後面他說什麽，覃蓁完全都沒心思在聽，滿腦子都在循環着他說會做周航伴郎的消息。她偷偷看了眼他手上無名指的位置，銀色素雅的戒指仍在，可為什麽會是伴郎？

顧重言見她沒有出聲，知道說了這麽多，她該理解他的用意。

居城不知何時開始下雪，漫天雪花在風中盤旋，落在潮濕的地面上，漸漸堆起。等到覃蓁輸完液後，已經是下午五點左右了。

耽誤了他一天時間陪她在醫院輸液，覃蓁的心裏有些愧疚，離開醫院後，她坐在顧重言的車裏，想起剛才在醫院提出的無理要求，更是錯在自己。“學長，今天下午我提出的要求，是我沒考慮周到，對不起。”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林雪靈根本沒你想象中那麽脆弱。”雪漸漸下大，顧重言不得不放緩車速，防止輪胎打滑。“你這麽做，确定能幫到她麽？”

“我只知道當年是周航對不起雪靈，害她傷心這麽多年，現在又寄請柬，是不是太過分了？”揉了揉額頭，覃蓁靠着車窗，看着窗外不停閃爍的霓虹燈，心中替好友鳴不平，她了解林雪靈，知道她對那段初戀有多重視。更何況周航是他朋友，顧重言現在幫他說話，也理所當然。

“他們的感情，不是我們外人能明白的。”顧重言知道在覃蓁的心裏，周航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負心漢，可是以他對朋友的了解，周航當年的确很愛林雪靈，只是這些年過去了，僅憑着最初的心動，根本不可能再維系一段破碎的感情。

一路上，覃蓁都賭氣着不和他說話，車子到了小區門口，拿了那袋子藥丢下句謝謝後，她便冒着雪一路跑進小區。

借着明晃晃的車燈，顧重言看着覃蓁的背影漸漸隐沒在小區裏，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有保安來敲車門，他這才重新發動車子，駛離小區。

蓋着毯子縮在沙發一角，林雪靈拿着遙控器不斷調換着頻道，聽到開門聲，擡頭看了眼時間，“蓁蓁，怎麽這麽晚才回來，給你留了飯菜在廚房裏，我去幫你熱一下。”說完，她穿了拖鞋跑進廚房。

飯桌上，覃蓁小口小口地吃着飯菜，擡頭見林雪靈一直在看她，不禁有些疑惑，擱下筷子說，“怎麽這麽看着我？”

“蓁蓁，你瘦了。”在林雪靈的印象中，她還是那個留着齊耳短發，臉蛋圓圓的覃蓁，可這一轉眼，她已經蓄起長發，就連臉也瘦了一圈。

覃蓁淺笑，不知怎地就想起聖誕晚會那天，顧重言環着她的腰跳華爾茲的時候，他也這麽對她說。“瘦了不是挺好，胖了的話別人就怕養不起我了。”

她還記得，分手那晚的情人節，顧重言囑咐着要她好好照顧自己，可是覃蓁還是食言了。剛進新澤的時候，作為新人的她時常會加班，等到回家後也沒什麽胃口吃飯，這樣一天天下去，瘦了也是自然。

那晚，她沒和林雪靈說起替她找男伴的事情，無論顧重言怎麽說，她始終擔心婚禮那天，林雪靈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第二天下樓去買咖啡的時候，喬應哲在收銀臺碰巧遇到覃蓁，見她似乎有些煩心事，于是點了兩杯咖啡後，拉着她坐在了咖啡廳裏。

“蓁姐，是不是在馳譽受了委屈？”喬應哲總覺得那個顧重言不是什麽好人，悶聲不吭的，誰知道是不是一肚子壞水。

攪動着咖啡，覃蓁連嘆了幾口氣，眼看着離周航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覃蓁的心情也愈發的焦躁，索性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兒的全告訴了喬應哲。“應哲，你說該怎麽辦才好？”

“找男伴？”喬應哲抿了口咖啡，眉眼一挑，“這種小事我替蓁姐解決就好。”

“哎呀，我怎麽把你這個情場高手給忘了。”覃蓁桌子一拍，激動地說道。

也許是覃蓁的動靜有些大，惹來了周圍無數視線，喬應哲幹咳了一聲，拉着覃蓁湊近說，“蓁姐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替你照顧好你朋友。”

得到了喬應哲的擔保後，覃蓁這才安心，連帶着喝咖啡的心情都變好了，和喬應哲分開後，她坐電梯上了17樓，腳步輕快地走回設計室。

覃蓁回到位置上，無意間擡頭撞上顧重言的視線，她冷哼了一聲，埋頭處理項目上的事情。

前期初稿完成後，幾名設計師圍在一起讨論設計稿的細節處理問題，尤其是覃蓁負責的那塊設計，被顧重言指出了不少處的缺點，惹得她滿臉通紅，不敢去看其他設計師嘲笑的目光。

顧重言嚴肅的樣子令覃蓁有些惱火，當初項目開始前的構思是大家一起讨論的，現在他卻當着衆人的面指出她這麽多錯誤，令她的設計水平受到無數的質疑。

“這部分的設計圖，駁回。”顧重言指着幾張畫稿，冷冷地說道。

覃蓁壓抑着心中的怒意，一把抽走她那部分的設計圖，“謝謝JEARN的意見，我會改到讓您滿意為止。”說完，不顧其他設計師驚愕的目光，覃蓁攥緊設計稿一步步走回位置，埋頭重新修改，誰也沒理會。

顧重言沒想到經過上次改稿的事情後，她還是這般固執，聽不進他的意見，“我們繼續讨論吧。”照着其他人的稿子，顧重言耐心地指出設計中的不足。

設計室裏的低氣壓持續了一整個下午，覃蓁對着滿桌的稿子，雖然照着他的意見修改後，效果的确好了不少，可是她還是心有不服，直到下班前，也沒有和顧重言說過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祝千城生日快樂咩╭(╯3╰)╮ 更新奉上~

扭動~球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