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姐兒愛俏
“如此先生可有教我乎?”西門慶心中的殺機起而又落。
傅平心中也是凜然,只一個十八九的哥兒,居然有這麽大的殺心,不是天生的枭雄是什麽?到了此時,他才真的确定,自己很有可能真的喪命在這個笑語盈盈的慶哥兒的手裏,而不似剛才的篤定安穩。
不過他也是有大才之人,仰面哈哈一笑,将自己的尴尬盡都隐沒在這笑聲之中道:“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又何須我來嚼口舌。”
西門慶道:“我雖然仔細謀劃,可在先生的眼中仍是破綻百出,如何不能請先生教我?”
傅平心知道這時候該自己納投名狀了,要不然……嘿嘿,依照西門慶的心性,自己一個剛剛落地的外來子,不知什麽時候就送命在了那亂葬崗當中,至于自己是傅二叔的親戚,呵,那又算得什麽?
“大郎已經安排的仔細周密,不過還需要如此……如此……”
其實傅平也沒說什麽,畢竟西門慶和他老爹西門達早就開始謀劃,方方面面都已具備,只是細節有些倉促,他所要做的只是将這細節打磨的更加不引人矚目,更加的順其自然。
二人狼狽為奸,不多時沈鐘的性命就已經掌控在了鼓掌之中。
西門慶心中高興,雖然還不知道此人為何要現在就走入自己的甕中,但看眼前的狀況,至少暫時是不會加害自己的。不理其他,只要這厮踏出第一步就好,十日一久,自己慢慢的籌謀,還怕此人不死心塌地的為自己出謀劃策麽?到時候他的初衷是什麽,自己自然知道的清楚。
還要再勸幾杯酒水,但見得東街勾欄院裏的老虔婆走了上來。這虔婆見了西門慶,雙目發亮,趕忙走了過來,滿臉堆笑說道:“吆,慶哥兒,來日少見,聽聞你病了,可曾好些了?”
“哦,不礙事了。”西門慶皺了皺眉頭,他與傅平說的正盡興,被人攪擾自然不爽,而且眼前的老虔婆可不是甚麽好鳥,她本是良家婦,後因為勾搭漢子,被人買到勾欄院裏,時間久了,到成了東街勾欄院中的虔婆,沒少幹壞拐賣良家的勾當。
老虔婆那是閱人無數的,只見西門慶皺眉就知道他心中所想,換個知機的也就不打擾了,可她卻是個沒皮沒臉的,貪心西門慶身上的銀子,一雙大手扶在了西門慶的身上“慶哥兒,你卻不知,自你病了少來,我院裏的姐兒日日思念,好幾個都害了病,我老婆子瞧着,實在心疼的緊,既然今日遇見了,那就是緣分,不如進院子裏喝杯茶水,也解一解姐兒們的相思之情。”
大白日的就拉皮條的做勾當,西門慶正要拒絕,傅平卻道:“這位媽媽,就不打攪了,我與大郎還有事相商,改天再去相聚如何。“
老虔婆眉毛一挑,暗罵一聲狗殺才,敢壞老娘的買賣,以為有不偷腥的貓兒麽?當下老臉笑道:“不用慶哥兒稍動,我自請姐兒來見慶哥兒,不瞞說,這位清倌人名喚李桂姐是自東平府來的,自幼學唱諸般耍令,是個俊俏好人物,年方十六,頗有些姿色,初到咱們陽YG縣還未曾動,慶哥兒好彩頭,老婆子叫你拔個先。”
說罷也不等西門慶再說甚麽,只顧下樓去了。
傅平見狀攤攤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見西門慶一臉的尴尬,便調笑道:“慶哥兒何必如此苦惱,正所謂風流才子俏佳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瞧慶哥兒也是個好耍的,怎麽這般的嘴臉?”傅平此時的稱呼更加親近了些,不似之前的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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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苦笑連連,哪裏還有剛才的殺機模樣,只是道:‘先生休要調笑,要知道我也是有婚約在身的人,傳了出去,怕是壞了名聲,也叫人小觑,我老爹回來不怕要打斷我的腿,不如先走,免得來人尴尬。”
再者十六歲的青倌人有什麽好瞧得,能有自家的小春梅可人麽?正想着喚了傅平下樓遁走,現在可不是甚麽尋花問柳的時候。
正要擡腳,卻瞧見那老虔婆領着一個漂亮的姐兒緩緩上樓。傅平笑道:“來的到快,這不是緣分是什麽。慶哥兒不如從了她,也是一段風流韻事,我想你将來的娘子賢淑,是不會計較的,人不風流妄少年嘛。”
西門慶撇撇嘴:“先生要是喜歡,我自花些銀子将這姐兒送給你怎樣。”
傅平眼角含笑道:“我可無福消受,況且姐兒愛俏,我這般的模樣,哪能入了她的法眼,告辭,告辭。”說罷這厮起身就走,根本不顧西門慶的阻攔。
“慶哥兒這是哪裏去,莫不是等不急了,急着要見我家的李姐兒。”老虔婆見狀也是調笑道。
西門慶打個哈哈,正想着說個由頭跟着傅平閃人,不想話未出口,卻叫那老虔婆堵住了去路,當下也不好弄強,只得翻身回去坐了。
自己居然也有被拉皮條堵在酒樓的一天,要是傳出去,這江湖面上還混不混了。
老虔婆見了他翻身坐下也不說甚麽,只教李桂姐兒上了二樓,西門慶擡眼去瞧,這李桂姐皮膚少白,髻橫一片烏雲,眉掃半彎新月,身材略顯的嬌小,一身墨綠湘裙,看上去姿色倒也尚可,雖然只有一十六歲,可那胸前的白脯肉可是不小,走起路來一顫一顫的,恍的叫人心神不寧,只可惜西門慶後世來人,比這風騷百倍的也只當尋常見,故只瞧了一眼便不再有甚麽情趣,低頭吃幾分酒水。
老虔婆見了,暗呸一聲,這西門慶甚麽時候成了正人君子,只叫你瞧瞧我家姐兒的手段。
當下叫李桂姐擺開身段,咿咿呀呀的唱了幾句,樓下有幾個吃酒的客人聽了,走上二樓來拍手叫好,更有一個大腹便便的富家客商随手就扔出了幾兩銀子做賞。
老虔婆得了賞,臉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只是看向西門慶時臉色不好,時不時還撩撥幾句。
老虔婆是個愛錢的,可那俏姐兒是個愛俊俏的風流人,見西門慶現在十八上下的風流年歲,頭上戴着纓子帽兒,金鈴珑簪兒,金井玉欄杆圈兒;長腰才,身穿綠羅褶兒;腳下細結底陳橋鞋兒,清水布襪兒;手裏舉着酒杯,越顯出張生般龐兒,潘安的貌兒。心中怎能不愛,又怎能不喜呢。當下不住那眼神勾着西門慶,西門慶卻因為心中還有計較,妄把佳人的情誼化作了流水。
正坐卧不安時,樓下又有人上來,說:“慶哥兒果然在此處,家裏來了客人,還請慶哥兒回家招待。”
西門慶一喜有人救自己脫離此處,拿眼一瞧,來人不是家中的劉二叔又是誰人?
心中笑道:“沈鐘你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