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勞動與樂趣

“好，到時候我們就去山上摘‘肚樂’的葉子來給客人包涼拌菜。巧巧高興地說道。

“肚樂”的葉子山上一年四季都有，長得像荷葉，但比荷葉小，用來給涼拌菜打包是再好不過了。

“行！”趙杏花滿懷期待，雙眼熠熠生輝。

第二天早上，曾大樹就開始打造賣涼拌菜的三層屜子了，上面兩層打算用來擺放涼拌菜，最下面一層，則用來放雜物，比如打包的葉子。打造屜子用的材料是竹子，因為竹子比木頭要輕便得多，而且做起來也更快、更簡單，畢竟村裏的人經常拿竹子來編竹籃、籮筐、簸箕、撮箕之類的生活用具，手都已經練巧了。

“爹，你把屜子做成我這麽高就行了，這樣如果有小孩子來買菜，也可以看得到。”巧巧建議道。

“巧巧，你做屜子不是要擋雨嗎？這竹子可擋不了雨，應該拿木頭來做。”小山振振有詞地說道。

“不怕雨，到時候，我們在上面蓋一張油布就可以了。”巧巧說道。

巧巧說完，就又去廚房忙活早飯去了。

院子裏，小虎正在邁着小短腿學走路，他明明走得慢慢的，可是他還要不安分地去追院子裏的雞玩，小燕就張着雙手跟在他後面，護着他，怕他摔了。韓招弟在堂屋裏練習織布，順便看着在地上的席子上玩耍的雙雙和對對，小娃娃早上起得可早了，一醒來就不安分了，必須要動一動，玩一玩。

趙杏花帶着其餘的人去菜地裏摘菜去了，人多力量大，如今，趙杏花幹起活來，直覺得輕松無比。

——

很快，烏山村裏迎來了“雙搶”！又到了緊張、忙碌的時候！

歐陽夫人家的長工，常家兄弟依舊一大早就過來幫忙了。

學堂裏放了七天農忙假，虎子、小峰和小山都回來幫忙幹活。

韓招弟因為懷孕了，小燕因為快要出嫁了，所以，這兩人就被留在家裏看孩子和做飯，順便看雜貨鋪。

第一天忙碌完，衆人拖着疲軟的身體回到家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頭，因為整天都在大太陽底下從事高強度的體力勞動，流出來的汗是把衣裳浸濕了一遍又一遍，幾乎就沒有停止過，連頭發絲都被汗給浸濕了，而且，割稻子、打谷的時候，還不可避免地将臉上、頭發上和衣裳上都沾滿了灰，甚至還沾上了泥。

收獲的時候，大家注重的只有速度，哪裏還會注意什麽自身的形象啊？若是一個人在田裏忙活了一天，結果身上還是幹幹淨淨的、頭發一絲不茍的，那麽，那個人非被人笑話死不可，說不定，他的這一事跡十裏八鄉都要傳遍了去。畢竟，幹活要有幹活的樣子。巧巧覺得，幹活的樣子有千萬種，但是烏山村裏幹農活的樣子一定是滿身塵土的狼狽樣，而且湊近了一聞，還有一股子汗酸味。當然，之所以說是汗酸味，說的是酸而不是臭，原因就是子不嫌己臭！

巧巧把自己清洗幹淨之後，就去廚房指導韓招弟做菜，她此時已經沒有那個揮鍋鏟的力氣了，手臂因為不停地持鐮刀割稻子，已經是又酸又軟了，端東西的時候還會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韓招弟做菜的手藝在巧巧的不懈指導之下，如今已是大有改善了，但是，巧巧覺得還有待進一步改善。

巧巧坐在竈口的凳子上，幫做菜的韓招弟看着竈火，然後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盯到韓招弟的臉上去了。不得不說，韓招弟的運氣還是蠻好的，她自從和虎子成親之後，因為一直處在懷孕和生孩子的過程中，導致每次農忙的時候，她都不用下田，而且，平時趙杏花也不準她下地，所以，她現在的臉色漸漸地就不那麽黑了，甚至可以用現代很流行的小麥色來形容了，讓巧巧是越看越覺得賞心悅目啊！

“巧巧，你在看什麽呢？”韓招弟笑問道。

“看你啊！”巧巧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我頭上沾東西了嗎？”韓招弟張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真誠地看着巧巧，問道。

“呵呵，大嫂，你真好看！”巧巧笑着誇道。

“呵呵……”韓招弟笑得很開心，因為虎子已經同她說過了，就連趙杏花也在一次偶然中，驚喜地對韓招弟說道：“招弟，你比以前好看上許多了！”

“巧巧，今天割稻子累不？我明天替你吧，我現在月份還小，幹活不礙事。”韓招弟看着巧巧的疲倦模樣，心疼地說道。在村裏，別說是像韓招弟這樣懷孕一兩個月的孕婦，就算是已經懷孕有**個月的孕婦，也有參與農忙，下田幹活的，有時候，情況特殊，孕婦突然要生孩子了，但又趕不及回家再生的時候，把孩子就生在幹活的田裏的事情也是不稀奇的。

“不要，我每年都這麽幹的，今天晚上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就又有力氣了。”巧巧堅決地拒絕道。

“娘！娘！”眉開眼笑的小虎被虎子抱着，站在廚房門口，興奮地朝韓招弟喚着，小娃娃無論幹什麽都充滿了興奮勁。

“唉！小虎餓不餓啊？很快就有飯吃了！”韓招弟開心地回應着兒子。

“飯！”小虎手舞足蹈地喊着。

“呵呵……”虎子笑着，又把小虎抱去別的地方玩去了，但是，小虎的笑聲和牙牙學語聲總是時不時地就傳進廚房裏來了，惹得巧巧和韓招弟臉上的笑意就沒有停止過。

一家人吃過晚飯後，虎子和韓招弟帶着小虎，小峰和韓葉子，這兩撥人就回各自的新屋去了。

“小山，去把搗辣椒灰的筒子和棍子拿出來，今天晚上，就把這今天新曬幹的辣椒給搗碎了，過幾天好做涼拌菜用。”趙杏花端着一簸箕朱紅的幹辣椒，對小山吩咐道。

“好了！”小山高興地答應着，立馬就跑進西屋裏翻騰東西去了。

一會兒，小山就一手提着一個高高細細的圓筒子，一手拿着一根長長的木棍出來了。

小山把細高的圓筒立在地上，趙杏花用手抓着一把把的幹紅辣椒，小心地塞進筒子裏去，塞了十來把的時候，又把手伸進筒子裏量了量，見塞得差不多了，便吩咐小山開始搗辣椒。

小山坐在椅子上，把兩只腳踩在圓筒底部多出來的兩塊踏板上，為的是不讓圓筒震得亂動，然後，把長長的木棍放進筒子裏一下一下地搗着，搗了一會兒之後，又接着往裏面塞幹辣椒，再接着搗，每一下都要用力搗下去，若是搗得軟綿綿的或是輕飄飄的，就會達不到效果，反而白費力氣。木棍一下一下地有力地搗在筒子的底部，發出一聲聲的“咚！咚！咚！”的響聲來。

過了一會兒，小山就撐不住了，苦着臉，朝趙杏花可憐地喊道：“娘，我胳膊疼，搗不動了！”

“行了，我來吧。”趙杏花從小山手裏接過木棍，坐在椅子上接着搗起來。

被解放了的小山，立馬就跑去東屋裏逗雙雙和對對去了，雙雙和對對跟着小燕坐在床上的蚊帳裏，還在不知疲倦地爬着、滾着，時不時地“呵呵”地笑着，倒是很會自得其樂。

“雙雙！對對！看，我是四哥！四哥來了！”小山貼在蚊帳外面，沖着蚊帳裏面的小娃娃叫道。

“呵呵。”雙雙和對對依舊只會笑，不會說話。就算是如此，小山也還是一副樂颠颠的模樣，高興、快樂得不得了。

小山休息了一會兒，就又去接替趙杏花搗辣椒去了。

巧巧因為怕蚊子咬，早就躲到西屋裏她和小燕的床上的蚊帳裏去了。一邊給自己捏着、揉着酸痛的胳膊和腿、腳，一邊在腦子裏細細地打算着去鎮上賣涼拌菜的事情，涼拌菜的價錢還沒有定下來，價錢不能過高了，而且還要有合理的利潤，巧巧想得頭都疼了。然後就一個人躺在床上悠閑地唱起歌來，缺乏娛樂的時代的人啊，只能時時刻刻地自己給自己找樂子來樂一樂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每天都很辛苦、忙碌和酷熱，白天幾乎找不到一點點空閑和一小會兒舒爽的時候，因為即使是跑到了樹蔭底下享受涼風，身上的汗也還是粘膩膩的，讓人感覺不到舒服，不過，等到幹活的時候，身上所有的感官就都會自動關閉掉了，因為幹活的人腦子裏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快！

家裏的韓招弟和小燕也沒有閑着，除了要照顧活潑、好動、生活不能自理的三個小娃娃以外，做飯、送飯、織布、縫補衣裳也把她們的時間占據得滿滿當當的，小燕還要幫巧巧縫布娃娃。而韓招弟就需要特別地留心小虎，因為小虎已經會走路了，會走路的小娃娃，你就得留心別讓他亂走或是走出去了，簡直比只會爬的小娃娃還要難看顧許多。

好在小虎很粘他娘，他走了一會兒路之後，就會自己找個小板凳坐着，然後開始和他娘說話，大部分時候，他都在重複着韓招弟說過的詞語或是韓招弟說的話的一半，他的水平還達不到把一句完整的長一點的話重複出來。好在，不管說的是什麽，說話就已經是他的樂趣了，這裏的小娃娃也必須要學會自得其樂。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