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恢複記憶【一更】

一劍露寒光。

盛昭喜穿紅衣,明豔張揚。

劍意卻極為得冷。

他看似輕描淡寫地揮出一劍,劍鋒逼人,紅衣翻卷間,眉眼處那份濃墨重彩的豔光直晃人心。

一套劍法演練完。

盛昭出了點薄汗,氣喘不勻,他停了劍,退至一側。

授課長老目含贊賞,問:“如何?”

盛昭挑眉,挽了個劍花,利落收劍:“已爛熟于心。”

在一旁觀看的師兄們發出驚嘆,這套劍法才剛學,小師弟演練了一遍,就牢記在心!

才一遍!

師兄們皆傻了眼。

明明是小師弟,盛昭的劍法卻比他們這些師兄好上太多。

師兄們面上不禁露出幾分羞愧。

然後便是一大堆贊賞之言。

盛昭聽得渾身舒坦:“師兄們有什麽不會,可來問我。”

師兄們木了:“……”

Advertisement

他們已經習慣向小師弟“請教”了。

“不錯!”授課長老撫手道:“你們可瞧清楚了?”

師兄們紛紛點頭:“看清楚了。”

而後便自覺去練劍。

盛昭站在長老身側,環視一圈,皺起眉:“這都幾日了?元清劍尊座下的師兄們怎麽還沒來?”

元清劍尊,名諱江千舟,盛昭不知為何,聽着這個名字就覺得有些不喜。

這位在修真界大名鼎鼎的劍尊,閉關近百年,前幾日剛出關,正好迎上了門派的考評大會。

考評大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召開一次,是用來考核峰內弟子們的修為有未進步。

本意是為了激勵弟子們刻苦修煉,免得在考評上丢了面子。

就連天賦出衆的盛昭,也會在考評大會前拼了命的修煉,更別說其他弟子了。

臨時抱個佛腳,也是好的。

但天賦差的弟子即使再刻苦,修為也不會有多大長進。

而江千舟平生最是厭惡碌碌無為之人。

元清劍尊座下的弟子運氣不好,偏生撞見此人出關之際。

盛昭眼睜睜看着平日裏雖天賦差勁,卻勤勉修煉的師兄們個個都被抓起來,關了禁閉。

事後,江千舟的原話傳進盛昭耳朵裏。

江千舟:“趁着本尊閉關便憊懶,禁閉還算輕的。”

盛昭聽着就心頭火氣,暫且不說原本的考評大會便不曾設下過懲罰。

再說那禁閉室是個什麽狼虎之地?

關禁閉室的弟子都會被封禁修為,拷起鎖鏈,關押在漆黑一片的徹骨寒泉之中。

只需鎖上一日,便能褪下一層皮。

也只有犯下過重大過錯的弟子才會被關禁閉。

盛昭想到此,骨子裏不知為何生出幾分寒意。

那些師兄們又何錯之有?他心中道,天賦本生來就由天賜。

命不好,就是錯嗎?

授課長老咳了聲:“什麽元清劍尊,千舟他與你師尊是師兄弟輩分,你也合該喊他一聲師叔!”

“你師叔他惜才,看不得無長進之輩。”

“早年他還年輕,便一天到頭都癡迷修煉,這才有了如今萬人敬仰的劍尊地位。”

盛昭不發一言地聽着,面色淡淡。

授課長老嘆氣:“他秉性如此,也無甚不好。”

“說到底也是為了你師兄們好。”

“那禁閉室是什麽地方,您也不是不知。”盛昭嘟囔。

愛重他的授課長老說到這份上,盛昭只能忍耐下來,只心頭莫名還是氣着。

盛昭悶聲問:“師兄們什麽時候能被放出來?”

授課長老:“那些人估摸着還得關上幾日。”

盛昭:“幾日?!”

再關幾日,豈不是人都被關死了?!

“千舟他有分寸。”授課長老把着胡子笑:“你莫要跟你師叔生出嫌心。”

盛昭沉默半響,才點頭:“我知曉了。”

心裏唾道,這江千舟實在過于嚴厲。

這堂課上完,盛昭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心情欠佳,一身紅衣仿佛也黯淡些許,只低着頭走路,瞧着路上的鵝卵石。

林中輕風吹過,一時靜谧無聲。

盛昭卻敏銳察覺出前方有一股寒意。

擡頭一瞧,便見這條平常只有他一人走的小路前方,迎着面走來一位寒露沾身的人。

一身白衣,長劍背在身後,周身劍意淩然。

豔陽底下,也無端迫人生出幾分寒意。

此人,盛昭第一次見。

但按理說,峰內的弟子他都熟識,唯一沒見過的人只有一位。

他心下思慮,猜出這人身份。

江千舟。

狹路相逢,巧了這不是。

盛昭停住腳步,看着江輕舟從遠處走來。

他讓道退至一旁,淡聲說:“元清劍尊。”

盛昭口中恭敬,卻半點不避諱地擡眸看去。

這江千舟眉眼皆是孤傲高寒,聽見他喊,腳步半點未停,應也未應一聲。

盛昭心下:這也太裝了。

也只路過時,盛昭才得到江千舟淡淡一撇眼,而後又轉回眸。

對視剎那後,盛昭臉色一白。

他咬緊唇,抵抗着腦海中突如其來的痛楚。

仿佛錐子刺骨般地疼痛,叫盛昭身形不穩,堪堪用劍尖點地。

紅衣搖晃間,他薄汗溢出,唇被咬得殷紅,迷離着一雙墨色眼眸,殊色逼人。

盛昭用盡全力才忍住喉間呻/吟。

這是什麽東西?

待疼痛退去,盛昭才開始梳理腦海中突然多出來的一份記憶。

他速度極快,只用幾息便吸納完整。

盛昭才知,他已重活一世。

上一世還過得那般凄慘。

他轉過身,見着江千舟的背影。

光風霁月。

底下卻是只有盛昭知道的腌臜。

說一句人面獸心,都算誇了的。

盛昭上一世本天賦異禀,是千萬年都難以得見的絕世驚才。

就連修真界內數一數二的門派——劍宗,也特地将他收納在宗下,并且讓盛昭拜了師。

當時還是個蘿蔔丁的小盛昭三叩九拜地給坐在高位,瞧不清神色的白衣人敬了個茶。

恭恭敬敬喊了聲:“師尊。”

後來,盛昭才知,他的師尊是世人敬仰的元清劍尊,一劍破九洲的江千舟。

而他成了江千舟的首位關門弟子。

盛昭一開始也很受師尊疼愛。

他被江千舟帶着引氣入體,修為日日都有進步。

他被江千舟握着手劈下第一道劍,學了第一式劍法。

在盛昭尚且是稚兒時,江千舟就親自鑄了把本命劍給他。

只待他築基之時,滴入心頭血。

最後這把劍到了他的師弟,郁安易手中。

郁安易是江千舟的第二位弟子,在盛昭拜江千舟做師尊的第二年,被江千舟收入門下。

從那之後,盛昭的身體不知為何日漸衰敗,到最後,就像破了一個大窟窿,無論吸進多少靈氣,都會被漏出去。

日日夜夜的修煉,修為卻不得寸進。

這樣差勁的盛昭,變成了江千舟眼中的廢物。

偏生還有另一位耀眼無比的徒弟,郁安易做對比。

從此,禁閉室裏的寒泉成了盛昭第二個家。

他每隔幾天,就會被震怒無比的江千舟壓着關進去。

從一開始的一個時辰,到一天,兩天……七天,一個月……

禁閉室昏暗無光,漆黑一片。

盛昭伸手不見五指。

盛昭四肢都铐着比腿肚子粗的寒鐵懸鏈,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可他不能停,停下一步,就會被自己敬愛的師尊狠狠抽個劍柄。

盛昭越走越發覺得寒冷。

他彼時不過少年,卻連哭也是壓抑在喉頭中,偶爾發出幾聲破碎地抽泣。

江千舟喜靜。

盛昭不敢哭。

盛昭每靠近寒泉一步,就覺得自己的骨頭變得疼痛無比。

這麽多年下來,他全身都已被寒氣入侵,每一寸骨骼,都已被凍傷。

濕雨之時,周身便會疼痛難忍,活像凡間已年近古稀的老人。

再怎麽抗拒,盛昭也還是走到了寒泉邊上。

這裏是寒泉的中心處,最為寒冷。

江千舟特意開辟出的。

只有盛昭能享此殊榮。

盛昭全身僵硬,他身着單薄,一息之間眼睑都結了冰。

他顫着聲:“師尊……”

隐在暗處的江千舟可有可無地嗯了聲,道:“你乖乖下去,師尊不想動手。”

盛昭哭着說:“師尊,我疼。”

江千舟不耐煩地皺起眉。

下一瞬盛昭就被一道比寒泉還冰的劍意擊下了水。

盛昭被凍得僵了身,身上還鎖着沉重的懸鏈,他用力掙紮幾番,才沒讓自己淹死。

憑着毅力與直覺,抓住了立在岸邊的江千舟一處衣角。

盛昭死死攥在手裏:“師尊……為什麽?為什麽這般待我?”

江千舟冷聲道:“本尊從不養廢物。”

“你即拜入我的門下,就應該懂得我這個規矩。”

江千舟:“多年來你日日荒廢修煉,導致修為停滞。”

盛昭反駁:“我沒有,我有努力修煉。”

他嗓音嘶啞,帶着哭腔:“我有好好修煉的,師尊。”

江千舟用劍将自己的衣角從盛昭手裏割下:“現在仍未有悔改。”

“待寒泉磨練你的心志,你方能醒悟。”

江千舟說完便走。

他走得悄無聲息。

盛昭攥着那一小撮衣角,睜着眼看前方黑暗的一片。

他在漆黑中喚着江千舟,哭了許久,才知江千舟早就走了。

這一次,盛昭被關了近一個多月。

等重新見到光亮時,已被凍得神志不清。

被喂了丹藥才重新活了過來。

盛昭死過一遭,活過來時還在抱着自己說好冷好疼。

下一刻就聽到江千舟冰冷刺骨的嗓音:“忘記你還在寒泉裏了。”

……

盛昭恍惚地想,若是江千舟沒記起來,他恐怕真得死了吧。

“記憶恢複了嗎?”腦海中突如其來的一道嗓音打斷了盛昭所有的思緒。

盛昭在腦海中發聲,警惕地問:“你是誰?”

這道嗓音古樸厚重,又仿佛格外遙遠,帶着股深沉的韻味:“我是天道。”

等不及盛昭有所反應,天道就接着道:“你能重活一世,是我給你的補償。”

“為你鑄造身體時,無意出了差錯,導致你丢失了記憶。”

“我當時并未注意到,直到你剛才與江千舟會面,才讓我察覺出。”

“抱歉,本意是想這一世恢複你的天賦,由你來選擇如果過活,誰曾想因為失憶,你又回到仇人身邊。”

盛昭怔了下,反問:“恢複我的天賦?”

“什麽意思?”

天道沉聲道:“上一世,你是我選中的氣運之子。”

“你本該生來便天賦異禀,機緣無限,會在江千舟的教導上,以劍入道。”

“修仙途中廣結善緣,短短不過千年便會飛升,再護衛此方正道。”

天道描繪的實在太過美好,這樣的仙人完全不像上一世活在髒水溝裏的盛昭。

以致于盛昭顫着指尖,冷着聲質疑:“沒有一點與我對得上。”

天道打了個補丁:“如果沒有你的師弟郁安易,你的命數合該如此,就如同你這一世般。”

盛昭恍惚:“郁安易?”

他這一世的确好命,就算失憶,也被人撿回劍宗,因着天賦出衆,被衆人愛戴。

張揚肆意的性格也是失憶這幾年被寵出來的。

盛昭信了三四分,又有些不懂,茫然地問:“他幹了什麽?他除了莫名其妙指責我入魔還幹了什麽?”

天道一字一句:“郁安易是世外客,他不知如何來到此世間,不知如何會知曉你的命數。”

“他将你的氣運轉移在了自己身上。”

“你的身體之所以吸收不到靈氣,是因為他給你下了密咒。”

“你的機緣也全是被他奪走。”

“而且你被指責入魔一事,其中蹊跷……”

天道徐徐嘆了口氣:“我的推測是……那時我正在沉睡,未發現出端倪,等醒來時,一切已不可挽回。”

“只好等一切事落,讓你重活一世。”

盛昭靜了一會兒,突然呵笑一聲:“就這點補償怎麽夠呢?”

他看向遠處尚未走遠的江千舟。

盛昭心中恨到極致,笑容卻愈發明豔動人。

他要讓這些人通通都付出代價。

寧死無悔。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二更在晚上九點~

這裏是【排雷預警】:

1.全員惡人

2.主角會跟渣攻有情感牽扯,但沒有過分肢體接觸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