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晏七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幾乎是重寫了,寶貝們回頭重看一遍,再看這一章,啵啵啵!

是夜。

邊域花燈齊放, 人群擦肩接踵。

盛昭撐着一紙紅傘,烏發垂落,傘下只露出精致的薄唇與下颔。

他立在燈火闌珊處, 在等人。

魔尊今日被世家之首的齊家家主邀約前來瞧着百年盛世, 裴戚晏心下不耐,但為了維持與正道的表面和平, 不得不應下。

他在魔族是個名副其實的暴君,為了不引起街上魔族的恐慌,裴戚晏只得化作少年模樣。

齊韌是個識風趣的人。

他話術高明, 一路行來,鮮少開口去煩裴戚晏, 只在關鍵處解答幾番。

因此,裴戚晏容忍度提升不少, 不然他早就翻臉走人。

興許是那個照玉屬實耀眼。

裴戚晏一擡眼,便瞧見了那位人修, 明明對方站的地方很不顯眼, 甚至只露了小半張臉出來。

如玉的指尖捏着串紅彤彤的冰糖葫蘆,貝齒咬了一小口,很憐惜地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舐着糖漬。

裴戚晏眼眸沉了沉,屬實不懂,這人怎麽吃個糖都吃的這麽嬌。

齊韌順着裴戚晏的目光看過去, 笑了下:“遇見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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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裴戚晏輕喃,不等他出聲再問,齊韌已經迫不及待地上前。

裴戚晏站在原地, 靜靜地瞧着齊韌俯身進了傘, 親昵探臉進去, 咬了口冰糖葫蘆。

照玉好像被吓着, 手一松,傘就掉了下來。

那個人修的膽子是真的很小,裴戚晏想。

傘快掉落時,被笑吟吟的齊韌輕松接住了。人修怔了怔,才反應過來。

他脾氣很好,被吓了一跳也沒去計較,反而眉眼彎起,溫溫柔柔地勾了下唇,露出一個欣喜的笑。

沒有任何攻擊力度的美。

同樣是男人,裴戚晏對齊韌眼中的侵略性了解非常。

他想,這麽好看的人,還是個散修,是怎麽在群狼環飼下活下來的,還養出這麽副似水柔情的性子。

裴戚晏又不懂了。

他想不明白,便懶得再去想,慢悠悠渡步走近。

果不其然,方才見着齊韌就歡歡喜喜的人修,一看見他便慘白着一張臉。

未說完的話,也咽落肚中。

“齊兄可要去我的小院一聚——”說到這,人修不說話了,抿緊唇與裴戚晏對視。

裴戚晏驚喜道:“好巧呀,照玉哥哥!”

盛昭頓了下,才緊張地點點頭:“嗯。”

就這一聲,裴戚晏想多聽一句都不行。

緣何這般怕他,緣何如此緊張。

齊韌出聲打破了僵持的氣氛:“不成想,你們二位竟會認識。”

他不愧是齊家人,對魔尊那句“哥哥”沒露出半分異色,如常笑談。

裴戚晏也在笑,翹着唇:“不算相熟,我與照玉哥哥只見過一面。”

他說着,微垂眸看了眼盛昭的脖頸,已然恢複玉白,怕是用了頂好的藥膏。

除了齊家,除了齊韌,還能有誰?

可齊韌今日見着他面色不改,就表明先前那個誤會,照玉誰都沒說。

裴戚晏想不透照玉這般做的理由,後者有這麽多好友能為他出頭,卻還選擇掩飾這事。

他心想,這人修莫非是大善人?

齊韌笑:“只見過一面,那便由在下為你們引薦一番了。”

齊韌拍了拍盛昭攥緊他手腕的手:“這位是我多年至交,照玉小友。”

齊韌話音剛落,裴戚晏就見照玉攥得發白的指腹一下松懈下來,有些不對勁,可又一切都合理。

裴戚晏想不透,歇下心思。

魔族人就是這般,他們是天罰的修羅,渾身戾氣,只知殺戮。

裴戚晏可以因着好玩兒收斂性子,可他骨子裏還是那個食人肉、吸人血,踩着萬千魔族屍骨上位的惡鬼。

武力用得愈發慣了,很多事情便懶得細想。

因為無論什麽計謀,在絕對的壓制下,便毫無生效的可能。

裴戚晏有這個資本自負。

齊韌又指了指裴戚晏,道:“這位——”

裴戚晏徒地插話:“照玉哥哥,我叫晏七,是族中幺兒,就取‘了七’為名。”

“我再次同哥哥道一聲謙。”裴戚晏懊悔,他笨拙地說着,語無倫次:“你別怕我,好不好?”

“我當真是識錯了人。”

盛昭一怔,微微垂眸去看裴戚晏。

現下的裴戚晏是要比盛昭矮上一分的,也正是因為這份身高差距,盛昭能俯視下去。

面前的少年頂着對微突的無害小角,同其餘猙獰的魔族人不同。

他心中的戒心慢慢消散,疼意還殘餘着幾分,他接納了道歉,不高興地點點頭。

可再多的就沒了。

一派生疏。

但對着齊韌就不同,這人修會依賴地半躲在齊韌身後,扯着齊韌的衣角,貼得離齊韌那般緊。

裴戚晏生了幾分怒,這人修怎麽這般蠢,去依靠一頭餓狠了的狼。

怒意過後就是真誠的懊悔。

若是他沒認錯人,沒差點殺了照玉。

這人是否也會這麽親近他?

裴戚晏嗓子變得有些幹澀,他一轉眼就對上齊韌微沉的眼神。

齊韌是知曉是誰傷得照玉了,對着加害者自然沒有好臉色。

裴戚晏微微挑眉,紫眸森然地看了回去。

就像在理直氣壯地說,你能奈我何。

齊韌心中怒意升騰,面前卻笑:“不錯,照玉,這是我幾日前交的晏七小友。”

“你們二人有何誤會,便看在我這一份面子上,暫且解了開,可好?”

齊韌說罷,盛昭最後一點不高興也沒了,笑着颔首:“好罷,我哪能不給你面子。”

裴戚晏惡心到極點,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了:“我自然得給你面子。”

裴戚晏很自來熟:“方才聽照玉哥哥邀齊韌去你院中一坐。”

“我也想去!我能去嗎?”

盛昭面色為難,他怎麽可能邀一位觊觎他性命的劊子手進入家中。

齊韌笑笑:“照玉,你有所不知,今日是我帶他出來玩的,半途将人丢下……是不太好。”

說到最後,他目露歉意。

盛昭是個軟和的性子,不情不願地應了:“那便一同去罷。”

裴戚晏爽快了。

齊韌對他再百般不爽,也得因着他魔尊的身份,百般忍讓。

誰讓他們魔族都是野蠻人,一個不和,就要生靈塗炭了。

裴戚晏亦步亦趨地跟在盛昭後頭,他跟了一會兒,握住盛昭的小尾指:“照玉哥哥,我也想吃糖,就是你手上那串紅紅的糖。”

本想收回手的盛昭僵住,回首問:“你不知曉這是糖葫蘆?”

裴戚晏故作恍然大悟:“我在魔界聽過的,原來這就是糖葫蘆。”

“哥哥,我想吃。”

裴戚晏:“不要其他的,就要哥哥手裏那串。”

盛昭憐惜他少不知事,微俯身将糖串遞給裴戚晏:“吃罷。”

先前齊韌咬過的被齊韌自己吃了,盛昭吃着最後兩顆,他與齊韌說入神,忘記這糖串他已經舔過一兩口。

裴戚晏沒有提醒,他懷中某種不可言明的心思,在黑暗掩飾下,面無表情地咬下盛昭舔過那處地方。

剛入口,就被甜得眉間一抽。

裴戚晏看了看盛昭的唇,慢條斯理地将糖含化,再吞入肚。

他第一次吃別人的口水,還算不錯。

就是太甜了。

裴戚晏吃完這一口,就暗中将剩下的扔了,牽着盛昭的手指,踩着盛昭的影子,跟着盛昭進了他的家中。

這是一處別致的小院,蓋着一層薄薄的雪,幹淨地坐落在邊域角落處,沒有人聲喧嚣,在屋內燈火照映下,是安寧的靜谧。

裴戚晏好奇地張望着,他從未有過這份觸感,一時有些新奇。

等他轉悠了個遍,甚至連盛昭的寝房都了解透徹後,這時盛昭在弄着下酒的小菜,齊韌立在院中觀着月色星辰。

裴戚晏來到齊韌身後時,齊韌頭都未回,語氣微冷:“屋裏頭那位是齊韌心上之人,我不知曉你想做什麽,但,望魔尊別再傷着他。”

“否則——”

齊韌轉身,他面上無笑,黑眸如淵,一字一句:“我可是要咬下魔尊一口肉的。”

合約還未定下。

裴戚晏有優勢,齊韌也有。

死寂。

他們二人冷冷對視。

直到盛昭端着滿滿兩盤菜食上來時,裴戚晏與齊韌才活了過來,這兩棟冰冷又高高在上的神祗入了凡間。

盛昭很急,他近乎将盤子丢在了桌面上。

這玉盤子好看,但是沒做隔熱的地方。

盛昭被燙得指腹通紅,捏着自己冰涼涼的耳垂,有些茫然地看向裴戚晏與齊韌。

後者二人同時露出了笑。

裴戚晏:“哥哥好笨。”

齊韌:“怎麽也不懂得拿個帕子擋擋,靈氣也忘了用。”

盛昭:“在凡界生活了一段時日,我忘了。”

齊韌失笑,他腰間剔透的青綠玉佩忽地生起靈氣,他面色一凝,把玩着玉,細細聽了一會兒,而後道歉:“我家中出了點事,可能要先行一步,抱歉。”

齊韌走得很急,盛昭沒有反應過來就沒影了,可裴戚晏瞧見齊韌身上凝起的殺意。

恐怕是齊家內部有人不聽話了。

裴戚晏愉快地想,魔界就不敢有人不聽他的話。

齊韌一走,院中只剩下盛昭與裴戚晏二人。

盛昭後知後覺地生起幾分俱。

裴戚晏主動落座,笑着招手:“哥哥快來。”

他全仗着這張臉與年紀尚小,将盛昭騙得失去大半警惕。

月下,雪中。

他們二人溫着酒,細細品着。

裴戚晏很少有這種經歷,廉價的酒與菜,一盞昏黃的燈,對面還是個人修。

可這人修生得漂亮極了。

照玉應是怕冷的,用法陣隔開寒風與雪。

照玉應是不會喝酒的,只飲了兩三杯,就眼尾泛紅,再飲兩三杯,頰側也紅了。

照玉應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修。

……

裴戚晏想着,他心中的暴虐少違的不見蹤影,渾身上下都透着舒适,只撐着額。

滿心滿眼都在觀察另一人。

裴戚晏嗓子變得有些幹澀,他一轉眼就對上齊韌微沉的眼神。

齊韌是知曉是誰傷得照玉了,對着加害者自然沒有好臉色。

裴戚晏微微挑眉,紫眸森然地看了回去。

就像在理直氣壯地說,你能奈我何。

齊韌心中怒意升騰,面前卻笑:“不錯,照玉,這是我幾日前交的晏七小友。”

“你們二人有何誤會,便看在我這一份面子上,暫且解了開,可好?”

齊韌說罷,盛昭最後一點不高興也沒了,笑着颔首:“好罷,我哪能不給你面子。”

裴戚晏惡心到極點,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了:“我自然得給你面子。”

裴戚晏很自來熟:“方才聽照玉哥哥邀齊韌去你院中一坐。”

“我也想去!我能去嗎?”

盛昭面色為難,他怎麽可能邀一位觊觎他性命的劊子手進入家中。

齊韌笑笑:“照玉,你有所不知,今日是我帶他出來玩的,半途将人丢下……是不太好。”

說到最後,他目露歉意。

盛昭是個軟和的性子,不情不願地應了:“那便一同去罷。”

裴戚晏爽快了。

齊韌對他再百般不爽,也得因着他魔尊的身份,百般忍讓。

誰讓他們魔族都是野蠻人,一個不和,就要生靈塗炭了。

裴戚晏亦步亦趨地跟在盛昭後頭,他跟了一會兒,握住盛昭的小尾指:“照玉哥哥,我也想吃糖,就是你手上那串紅紅的糖。”

本想收回手的盛昭僵住,回首問:“你不知曉這是糖葫蘆?”

裴戚晏故作恍然大悟:“我在魔界聽過的,原來這就是糖葫蘆。”

“哥哥,我想吃。”

裴戚晏:“不要其他的,就要哥哥手裏那串。”

盛昭憐惜他少不知事,微俯身将糖串遞給裴戚晏:“吃罷。”

先前齊韌咬過的被齊韌自己吃了,盛昭吃着最後兩顆,他與齊韌說入神,忘記這糖串他已經舔過一兩口。

裴戚晏沒有提醒,他懷中某種不可言明的心思,在黑暗掩飾下,面無表情地咬下盛昭舔過那處地方。

剛入口,就被甜得眉間一抽。

裴戚晏看了看盛昭的唇,慢條斯理地将糖含化,再吞入肚。

他第一次吃別人的口水,還算不錯。

就是太甜了。

裴戚晏吃完這一口,就暗中将剩下的扔了,牽着盛昭的手指,踩着盛昭的影子,跟着盛昭進了他的家中。

這是一處別致的小院,蓋着一層薄薄的雪,幹淨地坐落在邊域角落處,沒有人聲喧嚣,在屋內燈火照映下,是安寧的靜谧。

裴戚晏好奇地張望着,他從未有過這份觸感,一時有些新奇。

等他轉悠了個遍,甚至連盛昭的寝房都了解透徹後,這時盛昭在弄着下酒的小菜,齊韌立在院中觀着月色星辰。

裴戚晏來到齊韌身後時,齊韌頭都未回,語氣微冷:“屋裏頭那位是齊韌心上之人,我不知曉你想做什麽,但,望魔尊別再傷着他。”

“否則——”

齊韌轉身,他面上無笑,黑眸如淵,一字一句:“我可是要咬下魔尊一口肉的。”

合約還未定下。

裴戚晏有優勢,齊韌也有。

死寂。

他們二人冷冷對視。

直到盛昭端着滿滿兩盤菜食上來時,裴戚晏與齊韌才活了過來,這兩棟冰冷又高高在上的神祗入了凡間。

盛昭很急,他近乎将盤子丢在了桌面上。

這玉盤子好看,但是沒做隔熱的地方。

盛昭被燙得指腹通紅,捏着自己冰涼涼的耳垂,有些茫然地看向裴戚晏與齊韌。

後者二人同時露出了笑。

裴戚晏:“哥哥好笨。”

齊韌:“怎麽也不懂得拿個帕子擋擋,靈氣也忘了用。”

盛昭:“在凡界生活了一段時日,我忘了。”

齊韌失笑,他腰間剔透的青綠玉佩忽地生起靈氣,他面色一凝,把玩着玉,細細聽了一會兒,而後道歉:“我家中出了點事,可能要先行一步,抱歉。”

齊韌走得很急,盛昭沒有反應過來就沒影了,可裴戚晏瞧見齊韌身上凝起的殺意。

恐怕是齊家內部有人不聽話了。

裴戚晏愉快地想,魔界就不敢有人不聽他的話。

齊韌一走,院中只剩下盛昭與裴戚晏二人。

盛昭後知後覺地生起幾分俱。

裴戚晏主動落座,笑着招手:“哥哥快來。”

他全仗着這張臉與年紀尚小,将盛昭騙得失去大半警惕。

月下,雪中。

他們二人溫着酒,細細品着。

裴戚晏很少有這種經歷,廉價的酒與菜,一盞昏黃的燈,對面還是個人修。

可這人修生得漂亮極了。

照玉應是怕冷的,用法陣隔開寒風與雪。

照玉應是不會喝酒的,只飲了兩三杯,就眼尾泛紅,再飲兩三杯,頰側也紅了。

照玉應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修。

……

裴戚晏想着,他心中的暴虐少違的不見蹤影,渾身上下都透着舒适,只撐着額。

滿心滿眼都在觀察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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