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女裝

盛昭最後被裴戚晏哄着随手挑了件嫁衫, 之後他就跟見不得人似的一直将臉埋在裴戚晏懷裏。

手懷着裴戚晏的脖頸,安安靜靜的。

裴戚晏好笑:“今日引了處水流進來,我帶哥哥過去看看?”

盛昭過了好一會兒, 才悶悶地應了一聲, 又道:“我要下地。”

裴戚晏口上說着他手腳無力,擔心他受傷, 手上也一刻不停地抱着他,盛昭每每迎上那些裴戚晏下屬揶揄的目光,都覺得自己像什麽得了專寵的妖妃。

盛昭嗓音變冷, 重複一遍:“我要下地。”

裴戚晏猶疑:“這裏鋪的是石子路。”

魔宮因為盛昭的到來,各處陳年的血垢都被清掃得幹幹淨淨, 每日也不會再随随便便的死魔。

今日盛昭腳下的石子路就是新鋪的,走到前面的暗林, 就能瞧見從外引進的小溪流。

幽林暗影,水清見底。

盛昭自然是想親自走走, 吹吹涼風。

裴戚晏見盛昭又氣了, 不得不将人放下,他扶着盛昭,手虛虛環在柔韌的腰上,慢慢攜着盛昭走。

就好像,他們又回到了那處水鄉。

在黃昏落日, 安靜地沿着水邊慢慢走。

只是走在他身後的小晏七長大了而已。

他變得比盛昭要高不少,胸膛也寬了許多,可以讓他的哥哥安穩地靠在身上。

他是晏七, 也不是晏七。

盛昭突然頓住腳步, 一停, 腿酸得受不住地往後倒。

裴戚晏穩穩地扶住盛昭, 小心問:“怎麽了?”

盛昭就躺在裴戚晏懷裏,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你喜歡嗎?”

裴戚晏一怔:“什麽?”

盛昭:“這種能一直走下去的感覺。”

“我經歷過凡塵混亂,才更懂得秩序的可貴,好不容易進了劍宗,在宗門那待了五年,我以為我能這麽一直……安安穩穩地走下去。”

盛昭吐着真心:“我沒料到,江千舟逼我,齊桦也逼我,我逃到了邊域,遇見了你。”

“然後還是逼迫。”

“裴戚晏,我只想像剛才那般,簡簡單單地走在水邊,慢慢走一輩子。”

盛昭突然勾了勾唇,他笑得很溫柔,似乎下一刻就能落下淚:“可是我也想別人能擁有這份很簡單、很簡單的快樂。”

“你不要騙我,好不好?”盛昭撫上裴戚晏的側臉,眼神專注地輕聲問。

裴戚晏心中一震,低聲回:“我不會的。”

裴戚晏彎下身,他蹭了蹭盛昭的臉。

“哥哥真是世界上最心善的人。”

裴戚晏其實一直存着迷惑,有關盛昭的消息太多太亂,他是不信的,他的哥哥不是傳言中水性楊花,先釣走元清劍尊的魂,又蠱走齊少主的人。

果然,聽到盛昭的話,裴戚晏才覺對了。

他跟江千舟還有齊桦那兩個畜生沒什麽不同。

盛昭話也說得沒錯,他的确在逼迫他的哥哥,逼他留下來,逼他跟自己大婚。

而且不惜用盡一切下作的手段,甚至用上了兩屆的和平去威逼利誘。

但用整個魔界來換盛昭一人。

裴戚晏甘之如饴。

也幸而,他的哥哥是一個不忍心看見生靈塗炭的好人。

盛昭側了側臉,躲開裴戚晏。

他吸了一口氣,道:“裴戚晏,我想看你穿女子的衣衫。”

盛昭喊的是裴戚晏,不是晏七。

裴戚晏定定地看着盛昭,忽而将人抱起來,往回走,笑着說:“好。”

他邊走邊低聲道:“我不喜歡在水邊走,但是有哥哥在,我也會一直、一直走下去。”

盛昭眼睑輕顫,他嗓音變得很輕很輕:“嗯。”

“你去屏風後換。”盛昭面紅耳赤,指着那扇鑲金嵌玉的屏風。

他的面前是毫無顧忌地脫着衣裳的裴戚晏。

他趁着盛昭沒反應過來,直接褪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精瘦的上半身,裴戚晏因為是魔族,膚色天生蒼白,墨發如洩,垂下來的淡紫眼眸,讓他有一種濃墨重彩的詭魅之色。

他歪了歪頭,很是無辜:“為什麽?哥哥跟我不都是男人嗎?”

他俯下身,雙手撐在榻上,跟盛昭面對面對視着,盛昭怔了下,被現在強勢得過分的裴戚晏沖昏了頭腦,滿眼都是面前彈性絕佳的裸色肌膚。

裴戚晏眨了眨眼,“哥哥?”

“不,不是。”盛昭居然結巴了一下,他側過臉,粉暈從耳珠下蔓延,頰尖也白裏透粉的。

他磕磕絆絆的,惱怒地說:“去裏面換!”

裴戚晏笑:“都聽哥哥的。”

裴戚晏随手拿起方才盛昭挑出來的那件女子衣衫,走進屏風後,那是一件深紫色的薄衫,繡着繁複的花紋,再罩着着透明的白色紗衣,绫羅綢緞,順滑如流水的裙擺堪堪觸地。

裴戚晏早就沒什麽臉皮可言,就算這是他第一次換上這女子的衣衫。

他大大方方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這本該是一件能很好體現女子完美線條的衣裳,裴戚晏勾着唇,當着盛昭的面,緩緩将最後的一條腰帶系上了。

盛昭就瞧着裴戚晏用指尖勾着細紫的腰帶,将自己的腰線勒了出來。

是美的。

裴戚晏問:“哥哥,好看嗎?”

盛昭才回過神來,他面色的緋色愈發濃稠:“好看。”

裴戚晏長得不算英氣,穿着它,反而沒有不倫不類,的确是好看。

是蛇蠍心腸,帶着劇毒的美。

盛昭從榻上靠坐起來,紅衣曳地,衣擺下玉腳赤//裸,秾豔的眉眼微揚:“我想為你上妝。”

“好啊。”裴戚晏抿唇笑,倒真多了分女子的柔美。

可他動作上卻強勢地将美人榻上的紅衣美人摟在自己懷裏,将人抱了起來。

臨時布置的梳妝臺上擺滿了胭脂水粉,盛昭被囚在穿着女裳的裴戚晏懷裏,坐在裴戚晏的大腿上。

不提其他的,魔尊面具下的一張臉無可挑剔。

盛昭只能描了下眉,讓人抿了個唇色。

裴戚晏身上的兇戾之氣自然是不可能被這寥寥幾筆磨平,可他一瞧着盛昭,就不由自主的柔和下眉眼,頂着張美人臉,假扮柔弱地笑着:“哥哥,別動。”

他大掌掐住盛昭細軟的腰肢,神色微凝,細致地用指腹沾了豔紅色的唇脂,一點、一點抹在盛昭又軟又嫩的唇上。

裴戚晏的動作很輕,生怕重了一點,手下的唇尖就會被他弄出血。

殷紅色的唇微抿着,盛昭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又被裴戚晏捏着下巴轉了回來。

裴戚晏:“別動。”

“好了,哥哥真好看。”裴戚晏呼吸不由變重,他盯着盛昭的唇,眉眼彎彎,眼神卻是暗沉。

裴戚晏緩緩湊近。

盛昭屏住呼吸,紅唇與紅唇即将碰上的最後一刻,他推開裴戚晏:“我有些困了。”

裴戚晏微微笑着,嗓音莫名沙啞:“那不正好,我幫哥哥将唇脂全弄幹淨。”

吃在嘴裏,含化掉。

盛昭坐在裴戚晏懷裏,最清晰地感覺到裴戚晏滾燙的欲望緩緩伏起,他蹙起眉。

裴戚晏輕笑了下,磁性的嗓音貼在盛昭的耳側,酥酥麻麻一片,他低聲道:“算了,哥哥去睡吧。”

他輕松将盛昭抱起,克制地放在榻上。

自己則坐在地上,雙臂疊伏在榻上,下巴尖抵在臂彎,認認真真地想看着盛昭入睡。

盛昭:“……”

盛昭:“上來。”

裴戚晏眼睛瞬間亮了:“我能上榻?”

不等盛昭回答,裴戚晏迅速坐上塌抱住了盛昭。

甜頭給過了。

盛昭才道:“你不要太過為難郁道友。”

盛昭這兩日自顧不暇,

他說的很委婉,但裴戚晏也知曉盛昭是想他放過郁安易,他嗓音微冷:“他拿哥哥當替死鬼,我才不會放了他。”

“我不知曉哥哥跟他在萬蠱窟相處時,他說了什麽好聽的話,讓哥哥心軟不去怪他。”

“哥哥是好人,我可不是。”

·

魔宮水牢。

郁安易被吊在水面上,下半身浸在水中,腳邊還鎖了個千斤頂,他的腰酸疼好像要斷掉,頭頂與腳下兩股不同的力道仿佛要将他從中撕成兩半。

水中的濕寒之氣侵入他體內,下肢骨髓陣陣發疼。

僅僅如此便也罷了。

水裏全是交纏的蛇蟲。

它們将郁安易的下肢啃噬了個遍,嫌棄泡得發脹的白肉,爬進郁安易的衣服裏、身體上。

沒有毒。

為的就是這份恐懼又惡心到極點的折磨,密密麻麻的麻癢與疼痛一刻不停,魔氣又在蛇蟲的傷口中鑽入,郁安易眼前一片血色。

他快被痛苦折磨得入魔。

再這般下去,他離瘋不遠了。

郁安易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理智正徘徊到邊緣,搖搖欲墜。

照玉現在在哪?他怎麽樣了?安全嗎?有沒有被裴戚晏迫害?為什麽還不來救他?

照玉……他的主人,在哪?

驟然,魔氣瞬間化為實行,狠狠向郁安易腹部踢了一腳。

郁安易猛地噴出一口血,血液飛濺在水中,蛇蟲争相撲騰出水花,貪婪地去吸食。

他頭昏腦脹,模糊地視線中印出一道暗紅色的身影。

“你究竟給他下了什麽蠱?”

“你害他至此,他還向我替你求情。”

魔氣狠狠扇了郁安易一巴掌,“啪”地一聲,郁安易吐出一口夾雜着內髒碎片的腥臭血液。

郁安易他無視水底下那些因為血液暴動的蛇蟲。

他舔了舔唇上的血,勾起一個笑。

郁安易看着神色陰鸷裴戚晏,一字一句:“因為你欺他,騙他。”

“而我一句謊話都未說過。”

“他最讨厭滿嘴謊言的人。”

郁安易對着逐漸暴怒的裴戚晏,嘴下依舊不停,他眼中是挑釁又不屑的光芒:“所以他原諒了我。”

“而照玉永遠不會原諒你了,裴戚晏。”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我鬼混回來啦

寶子們,我的新專欄頭像好看咩(暗示收藏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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