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6)

笑了笑，完全不怕莫海辰，挑釁地沖他吼，“關你屁事啊！”

“你……”

“老莫！”高照遠狠狠叫住他，“你跟這種混蛋有什麽好計較的？他都敢做出這樣的事了，你以為他就怕你唬嗎？法律會替我們教訓這種混蛋的！”

莫海辰慢慢平複下來，杜海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氣，剛剛，他其實也以為莫海辰會不由分說地痛打他一頓。

莫海辰被高照遠拉着走出派出所，然而，沒走幾步，他又很快折回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杜海，一字一頓地說，“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靠近程家壁……”

他把拳頭握緊，骨節發出清脆的咯咯聲。

“我會把你殺了。”#####

誰敢欺負她（3）

程家壁感覺自己最近跟醫院結下了梁子。

醫生說她這樣的情況要留院觀察三天，她其實也沒什麽大礙，但畢竟傷了額頭，也怕會有什麽後遺症，所以還是很乖的聽醫生吩咐。

米笑已經回去學校了，哭着喊着走的，程家壁反而還安慰了她好久。

她唯一擔心的是，自己出了這樣的事情，杜海還是不肯放過她嗎？

莫海辰去而複返，他知道探視時間很快就要到了，但還是趕過來醫院看她。程家壁看着他慢慢走近自己，臉上有着明顯的動容。

她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他了，總感覺他整個人瘦了一圈，臉頰也凹下去了。

“好久不見呢。”她率先開口打破沉默，莫海辰點點頭，坐在病床邊上。她害怕他會開口責備自己，自顧自的說起來，“你看上去瘦了，是不是最近都特別忙？我最近也挺忙的，每天都要做好多事……”她雖絮絮叨叨地說着，但聲音很小，柔柔的，輕輕的，像一只小蜜蜂在嗡嗡地叫着一樣。

莫海辰竟覺莫名的安心。

他默默地把手伸過來，鄭重地覆到她的手背上。

程家壁知道，莫海辰會去而複返，她只是不知道，莫海辰去找過杜海了。她一直都在病床上等着他，她真不願意承認，她這一段時間裏，其實都有在想念他。

想他在做什麽，飛哪個航班，跟什麽人說什麽話，在工作中遇到什麽事，會不會有時候，也會像她那樣，偶爾不小心的想起自己。

“以後，那個混蛋再找你，你一定要告訴我。”莫海辰的聲音帶着幾分威嚴，程家壁愣愣點頭。

“還有，不要去做兼職了，本來課程就這麽緊張，你哪來的精力一心二用。”

程家壁想搖頭，但神奇地又點點頭。

她忽然覺得有趣，她故意不說話，就是要聽莫海辰說話。她希望他可以多說話，她喜歡看他說教，竟也有無窮的樂趣。

“程家壁，”莫海辰瞅了一眼時間，探視時間快結束了，護士已經在催人離開。他凝望着她，眼眸深情婉轉，“我現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也許不喜歡我，但我不願意再像之前那樣跟你斷了聯系。”

程家壁道歉，“我記得我上次說過的，我需要一點時間。”

“所以，你上次說那話的意思，不是拒絕我嗎？”莫海辰挑眉問道。

程家壁苦澀地笑了一下，“那時候，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不确定，自己有沒有喜歡一個人的能力，更不确定，我可不可以跟你好好的在一起。”

莫海辰靜靜聽着，臉上開始有了動容。

作為兩個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人來說，他們兩人，從彼此認識到産生好感，又從産生好感到互相試探，在這樣一個感情關系跟速食一樣的時代中，顯得漫長了點，又認真了點。莫海辰也知道程家壁害怕什麽，擔憂什麽，他自己也是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像她說的，他其實也一直不能确定能不能好好談一段戀愛，認認真真去愛一個女孩，給她足夠的呵護跟關懷。

然而這一次——

他聽說程家壁再次碰上混蛋杜海的事情以後，他失去理智，差點失手打人，理智慢慢回歸以後，他終于聽從自己的內心真實想法，那就是，他喜歡她，想好好保護她，讓她不再受驚怕，也不會再被任何壞人欺負。

“你可以給我一次機會，你也可以對我有一點信心。”莫海辰感覺自己退化成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急于跟大人證明自己的能力，不服輸，很執拗，也很認真。“也許，我比一般的男生要慢熱很多，也不會說什麽情話，更不懂得浪漫……”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笑，程家壁也失神地跟着笑。“但有時候，緣分真的很神奇，我因此遇到了你，因此也改變了自己，讓自己可以好好的跟你在一起。”

程家壁說不出話，她艱難地吞着口水，眼睛卻一直緊緊地看着情深款款的莫海辰。萬語千言，只剩下熾熱的眼神互相對看，化成一池溫柔的春水，讓兩人感應愛情的美好。

深夜，莫海辰還在高速路上飛奔。

前路一片漆黑，他的內心卻是無比的澄明。

他始終不敢相信，他跟程家壁确認了戀愛關系。

他剛剛開車回家的路上，一只手扶着方向盤，另外一只手一直捂着嘴笑。他突然很想跟高照遠分享這個喜悅，也沒管幾點，直接就打電話給他了。

“大哥！”高照遠好不容易睡着，一臉的起床氣，“你看沒看時間！已經半夜十二點了！你還讓不讓人睡覺？！”

莫海辰難得好脾氣的哄他，“乖，不要生氣，明天我請你吃飯。”

高照遠在電話裏不滿地嘀咕幾句，請吃飯有什麽了不起……不對，高照遠很快清醒過來，老莫是瘋掉了嗎？！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莫海辰！

“你，你是發生了什麽事嗎？”高照遠的腦海裏飛速閃過爛俗偶像劇裏經常出現的情節，怕

莫海辰是受了什麽刺激突然變得不正常了！而且又是大夜晚的，他又是自己一個人住！這個時候他立馬從床上彈起來，快速地穿好衣服，準備去莫海辰家找他。

“嗯，發生了好事。”莫海辰笑着回答。

“什麽好事啊？你不要吓我啊！”

“程家壁接受我了。”

高照遠一時沒聽清，又反複問了一遍。

莫海辰心想，這臭小子，關鍵時刻總掉鏈子！真想揍他一頓！“我說，我跟程家壁談戀愛了。”#####

誰敢欺負她（4）

怎麽可能……高照遠本來就已經放棄撮合這兩人了，一個沒那個心思，一個又總不在狀态上，這兩人怎麽可能又走到一塊兒去呢！“莫海辰，你騙人的吧！”高照遠揶揄他，“程家壁都不喜歡你，別說是她了，就算我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也應該不會喜歡你的。”

莫海辰被他氣得吐血三升。

“好吧，我可以原諒你愛而不得所以幻想自己能跟喜歡的女生在一起，我不怪你吵醒我了。我現在真的要睡覺了，拜拜，好夢。”

嘟嘟嘟——

這臭小子，挂電話也就罷了，竟然還敢這麽大膽的取笑他！一定是不想好好活下去了……莫海辰直接殺去高照遠家，把門鈴摁得巨響，等高照遠打開門，他直接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頓，終于把高照遠揍得相信莫海辰說的話，是真的。

程家壁出院的那一天。

高照遠叫上所有在N城的同學跟同事，一塊兒去醫院接程家壁出院。他也沒告訴莫海辰跟程家壁，等莫海辰幫程家壁辦理好出院手續，扶着她慢慢走到門口的時候，被眼前這巨大的陣仗吓得不輕。

高照遠嬉皮笑臉的，見到這兩個主角，眼睛發光，臉上堆笑，立刻帶頭鼓掌：“小壁，恭喜你出院了！”

高照遠帶來的同學跟同事也跟着他一起鼓掌，惹來所有人圍觀。

“高照遠！”莫海辰大喝一聲，高照遠立刻像個小媳婦樣躲到程家壁身後，“小壁，我怕怕……”程家壁被他逗笑，也跟着一塊兒笑。莫海辰見到女朋友笑了，也就懶得跟高照遠生氣。

“開車回學校吧。”

莫海辰跟程家壁都不喜歡這樣的排場跟陣仗，弄得他倆好像是什麽大人物一樣。高照遠作為莫海辰的多年的好友，自然懂得，開車途中已經讓其他人先回去了，只剩下他的車子跟莫海辰的車子回去學校。

米笑跟何舒文在校門口一直等着。

看到程家壁額頭上還貼着紗布，兩個女孩都心疼極了。米笑沒想到高照遠也一塊兒來了，面對他的時候已經努力維持平時的笑臉，但還是讓高照遠嗅到一絲的尴尬。

他反而很大方的跟米笑打招呼，“嗨，米笑。”

“高照遠，你怎麽也來啦？”米笑現在能做到沒大沒小的跟他說話，高照遠也不介意，兩個人走在最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莫海辰跟程家壁走在前面，因為何舒文在旁邊，程家壁就只顧着跟她說話，把莫海辰忽略了。

莫海辰的臉色像平時那樣冷冰冰的，程家壁不時偷偷瞄着他，想跟他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終于到女生寝室樓下，高照遠跟莫海辰都不能再往前走了。

“那你好好休息，按時吃藥。”莫海辰想像個尋常男朋友那樣，對她噓寒問暖的，但發現，他好像做不來這樣的事。難得的柔情，只有他跟程家壁獨處的時候才能表現一下，有旁人在場，他就像是平時訓練時候的模樣，冷冷的，說話像下達命令一樣。

“嗯，知道。”

“回去吧！”

等三個女孩都上樓了，莫海辰還是不舍得離開。他讷讷地看着寝室樓的外表，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高照遠捅了捅他的肩，喊了他一聲，他沒理。他沒辦法，就跟着他一塊看向樓上。

不知怎的，高照遠忽然想到米笑的臉。他最怕處理這種問題，他從很早開始就知道米笑對自己的心意，但他也不讨厭她，也願意跟她一塊兒出去玩，但……當米笑真的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後，他只能很抱歉的拒絕她的心意。米笑也想過後果，也已經做好一切準備。

但兩人的關系還是變了，變得尴尬，變得糟糕，好像……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喂，走了！”

莫海辰回頭，臉上蕩着光。

高照遠發現，他的好朋友真的有不小的變化，這種變化，很難用三言兩語就說明白，要跟他接觸過，就像他認識他這麽多年這樣的才能感覺出來。他的眼角眉梢都有着溫柔，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看人的時候不再那麽無情冰冷，他甚至會不時無意識的笑一下，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樣細微的小動作。

啊，戀愛中的人啊！果然變得不一樣！

莫海辰又要飛了。

程家壁也說不上來這種感覺，他們兩人是真的确定關系了嗎？但之後的每一天，又跟平時沒什麽兩樣。莫海辰依舊很忙，飛不同的航班，在天上飛成為一種固定模式，只有休假的時候才能見他一面。

而程家壁的身體康複以後，也很快再次投入學習中。上次杜海的事情，他因為故意傷人罪被關拘留所。程家壁本來想着借給杜海的錢一定要不回來了，然而，這次的事情驚動到杜海的爸媽，他們在程家壁回校的第二天親自拜訪，還把杜海欠的錢統統還上。

程家壁也有幾年沒有見過杜海爸媽，見到他們的時候，心裏一陣酸澀漫過。杜海爸媽已經老了，但對她還跟從前一樣，親切、寵愛，他們不停地抓着她的手說抱歉，程家壁只能拼命搖頭，只能說已經原諒杜海。

她知道，不管杜海變成什麽樣，但杜海爸媽對她還是那麽好，像小時候一樣。她不能怪兩個老人。

程家壁把這件事告訴莫海辰，兩個剛剛确定關系的人，才在一起沒幾天又要分開，程家壁想，莫海辰那邊的天氣怎麽樣，他累不累，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想她呢。

“是我通知他們的。”誰知，莫海辰只淡然回答道。

什麽？！

“抱歉，是我自作主張決定的，但我認為，杜海能變得這樣，跟父母的教育脫不了幹系。與其心軟任由他欺負，還不如交給他的父母，讓他的父母好好教育，也許會有效果。”

程家壁說不出一個字來。#####

誰敢欺負她（5）

“小壁，你很生氣嗎？”莫海辰以為她是太生氣了，所以一直沒說話。

程家壁徒勞的搖頭，然後想起他根本瞧不見。

“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做，”沒想到，他會為了她做這樣的事。“謝謝你。”

“我說過的，現在我成為你的男朋友，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

明明是很輕的一句話，卻重如千山。而且，是從莫海辰嘴巴裏說出來的，更有分量。

“你什麽時候出差回來？”

“我周四飛N城。”

程家壁立刻伸過頭去看日歷，還有三天呢，怎麽時間突然變得這樣漫長了。“哦。”她握着電話，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莫海辰在那頭輕輕一笑，他何嘗不想早點回去，從前也沒多覺得工作的時間有多漫長多難熬，現在心裏有了牽挂的女孩，竟覺得度日如年，恨不得時間可以由人自由支配操控，一下子撥到再次見面那天。

“早點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

程家壁心想，感情的事本來就急不來，既然他們是溫水煮青蛙的狀态，那就慢慢煮，慢慢熬，慢慢來吧！

程家壁這兩天幾乎把手機日歷翻爛。

她上課也有點不在狀态，下課以後只能抱着書本去圖書館看，還以為看書的時間過得很快，沒想到看了半天也沒看進去什麽。

她無神地趴在桌子上，身邊來來往往很多同學，她其實跟這些人也沒什麽區別，但為什麽就覺得時間那麽漫長，那麽煎熬。

忽然，有人用手指輕輕叩桌面。

程家壁已經睡着了，下意識的換了一下坐姿，沒有理會這個聲音。

那人嘴角帶笑，繼續叩響，程家壁睜開眼，赫然見到莫海辰站在自己面前。

程家壁揉了揉眼，心想，她一定是在做夢，這個夢真的美極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原來就是這樣來的。

莫海辰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睡醒了嗎？”

聽到他的聲音，程家壁真的醒了。

“不是說周四才回來的嗎？”她吃驚地問。

“我提前回來了。”

莫海辰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程家壁自然欣喜萬分，她想着，莫海辰會不會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然而，她等了很久……莫海辰只是一直傻傻地站在那，無動于衷的。好吧，程家壁認命地站起來，拉了拉他的衣袖，“還杵着幹嘛？我們出去走走吧！”

等他們都到外面了，程家壁無比期待，想着這是他們确立關系後的第一次約會。

莫海辰，會不會一早就給她準備了一個驚喜？

“我們，去看個電影吧？”莫海辰一邊開車一邊提議。

“可以啊。”

程家壁也很久沒有去電影院看電影了，對這次約會更期待了，車子很快開到影城停車場，程家壁跟着莫海辰走去電影院。莫海辰走在前面，她像個小跟班一樣跟着，但心情還是很愉快的。

兩個人站在紅色led顯示屏前，上面不停的更新着正在上映的電影訊息，有點無從下手。

程家壁偷偷瞄了一下身邊的情侶，他們都恩恩愛愛的，或者旁若無人地膩歪着，只有他倆，有點異類的站着，事先也沒有确定要看什麽電影，一直在想到底要看什麽電影。

“你想看什麽電影？”莫海辰轉臉問。

“你呢？”

“我沒所謂的。”

“那你看恐怖片嗎？”程家壁是故意這樣問的，她看電視學來的，想着兩個人一塊看恐怖片，然後看到恐怖的情節，可以借機靠到莫海辰的懷抱裏。

“女孩子不該看這個。”莫海辰頭頭是道地分析着，“國産的恐怖片主要都是拿音效來吓人的，其實情節根本不吓人，我不建議你看這個。”

程家壁有點生氣，推了推他的手，“那你選一個吧！”

“我沒所謂的。”

程家壁想發火，身後排着隊的人不停的催促，莫海辰也有點尴尬，随手指了一個。好了，終于買好票，兩個人有點貌合神離地進去電影院。程家壁想，莫海辰這個時候不該哄一下她才對嗎？

莫海辰卻面無表情地挨着她的座位坐下，也沒有主動要開口跟她說話的打算。

程家壁生着氣等了一會，場內的燈光忽然一暗，電影要開始了。很快，她只看到一只很可愛的小兔子在那巨大的屏幕上跳躍着，沒一會兒，又跑出來其他各種各樣的小動物。

她連忙拿起電影票根看，這一看，幾乎沒氣得直接暈過去。

原來莫海辰買的電影票是她一點兒都不感興趣的動畫片！

坐在他倆身邊的都是帶着小孩進來看電影的父母，小孩子是主角，而小孩子一看到有可愛的小動物出場，唯一能表達他們喜愛之情的方式——就是扯開喉嚨尖叫跟吶喊。

程家壁幾乎要瘋掉了！

“喂，你們安靜一點兒行嗎？”她爆發的沖後面一排要把她的椅子踢壞的小孩嚷。

突然，一雙手準确無誤地落在她兩只耳朵上。他幫她捂着耳朵，讓她不要聽見小孩子尖銳的聲音。

莫海辰的手掌很寬厚，帶着幹燥的溫暖。“不要跟小孩子計較了，既然票都買了，我們就看一看這個電影講什麽吧。”

程家壁不客氣地斜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

“是的，是我不好。”程家壁吃了癟，她沒想到，莫海辰到她這裏，變得這樣好脾氣，還這麽輕易的承認自己的錯誤。

“我是第一次到電影院看電影，如果有什麽做的不對，請你多多包涵。”

第一次……

程家壁歪着腦袋想，這家夥從前二十幾年到底是怎麽活過來的。

但是，他的态度真的很誠懇，她也不是那種随便擺架子的小女孩，也因為，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堂堂正正的約會。

“好吧，原諒你了。”#####

誰敢欺負她（6）

讓程家壁意外的是，這個動畫片其實也蠻可愛的，一開始她沒怎麽認真看，但慢慢的，她被片中的主角們的情緒帶動，也跟着入戲，看到最後，她跟其他小孩一起又哭又笑的。莫海辰沒怎麽看過動畫片，但也被她的情緒影響，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有褪去。

從電影院出來，他們就去找餐廳吃飯。關于戀愛中的約會，好像來來去去都是這些項目，沒什麽特別大的驚喜，但因為是跟喜歡的人一起做這些事，所以都變得有意義。

戀愛啊，好像也沒什麽了不起吧，單身的時候也固然很好，但如果，如果你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他願意陪着你做你從前自己一個人也會做的事，他更樂意帶你去體驗只有兩個人才能感受到的美好，也未嘗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莫海辰把程家壁帶到一家經常去吃的餐廳，餐廳氣氛優雅，環境別致，程家壁看着也覺得喜歡。兩個人剛落座不久，程家壁就看到莫海辰的臉色莫名變了變。

她還沒問“怎麽了”，莫海辰已經推開椅子站起來，對她說了一句，“我看到熟人了，我先過去打一聲招呼。”

莫海辰幾步走到那一桌，對方很意外會在這裏見到他，然後，不經意地看向程家壁。

程家壁也沒看清莫海辰口中的“熟人”模樣，她有點近視，而且沒戴眼鏡。

莫海辰很快回來，重新坐下，程家壁一邊喝水一邊問是什麽樣的熟人。

莫海辰順口一答：“是我爸。”

撲——程家壁剛吞進去的一口水，全都噴出來了。

莫海辰很詫異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淡定地拿起面紙，擦了擦自己那張被噴水的臉，“你不必這麽驚訝。”

“你爸……”程家壁胡亂地擦嘴，“他剛剛看到我了嗎？”

“嗯。”莫海辰依舊這樣淡定。

程家壁很快就感覺到莫海辰有點不開心的樣子，雖然，他表面如常，也沒說什麽特別的話，但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準。飯菜陸陸續續上桌，莫海辰表面鎮定地吃着，不時擡頭問坐在對面的程家壁，問她覺得味道怎麽樣，合不合胃口，還要不要再點什麽。

程家壁的小腦袋往前一湊，小心翼翼看着莫海辰的臉色，“你是不是有點不開心？”

莫海辰一愣，放下刀叉，拿起手邊的飲料，一飲而盡。“嗯，有點吧。”

這時，程家壁感覺後背一陣發寒，一股比莫海辰還要強勁的低氣壓急速盤旋，讓她覺得不寒而栗。她的脖子像是壞掉一樣，僵硬着轉過頭去看，這一看，吓得心跳幾乎靜止。

她的身後站着一個年近五十歲的男人，他面容沉靜，嘴角下垂，眼眸漆黑，眉目刀刻一樣的深邃。程家壁尴尬地吞了一口口水，她光是看這人的面相，就知道他一定是莫海辰的爸爸。

莫老爺子還沒說話，莫海辰已經很快地站起來，“爸……”

“這位小姐，你怎麽稱呼？”

莫老爺子把臉轉向程家壁，似乎沒聽到莫海辰叫自己。

程家壁也跟着站起來，她很有禮貌地跟莫老爺子彎腰示意，其實心裏緊張無比。第一次約會，就只是出來吃一個飯，怎麽就這樣巧的遇到莫海辰他爸呢！“您好，叔叔，我姓程，程序的程，我叫程家壁。”

“哦，程小姐，你好啊。”莫老爺子微笑着伸出手，程家壁趕緊把手遞過去，自己的掌心被汗濡濕。

“那我不打擾你們吃飯了。”莫老爺子這時才輕輕地瞥了一眼莫海辰，莫海辰的心咯噔一跳，沖他點點頭。等他一走，兩人似乎都沒心情繼續吃飯。

莫海辰已經拿起餐巾紙擦嘴巴。

程家壁忍不住又回頭去看，被莫海辰喝令，“別看！”她連忙回頭，見莫海辰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忍着什麽話都不說。

“抱歉。”莫海辰很快就道歉。

“叔叔跟誰在吃飯呢……”她剛剛回頭，看到莫老爺子跟一個年輕的女子在相談甚歡。

莫海辰的眼眸一暗，聲音低了下去。

“那位是他的女朋友。”

莫海辰送程家壁回去學校，路上兩人都很安靜，莫海辰打開音樂，聽着音樂，程家壁才稍微感覺舒服一點。

莫海辰為今天自己的所有表現懊悔不已。他也不時偷偷看向旁邊的程家壁，他想，也許今天以後，她不會再願意跟他約會了。

“小壁。”忽然，他沉吟地開口。

程家壁看向他，等他開口。

“我知道我今天的表現很不好，尤其是見到我爸以後……”他停頓了一會兒，在斟酌接下來說出口的話，“我跟他的關系不太好，而且，他現在跟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交往。是我最不能接受的。”

程家壁把手覆到他的手背上，他的心猛地一暖，放慢車速，車燈把這座變成黑夜的城市照亮，他的心，也慢慢變得明亮起來。

“我知道，我能感覺得到。”程家壁體貼地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句話說得真好，她從一開始認識莫海辰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他這樣不讨喜的性格跟他從小到大的家庭環境有關，剛剛她也跟莫老爺子簡單接觸過，雖然莫叔叔笑起來的時候也和藹可親的模樣，但她還是能感覺到他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人……

一般這樣的人，城府都很深，心裏藏着很多事情，不容易接觸跟交往。

程家壁咬了咬唇，爾後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但今天能見到你爸爸，我還是覺得很開心的，因為感覺又跟你靠近了一些。”

“是嗎？”莫海辰很意外她會這樣說。

程家壁用力點頭，像小雞啄米一樣。兩個人在車裏靜靜護望着彼此，他們都不知道，這天以後，他們将要面臨着什麽事情。#####

誰敢欺負她（7）

那天第一次約會以後，莫海辰很快又敲定下次約會的時間跟地點。

他在電話裏好好的保證：“我這一次一定好好表現。”

程家壁聽到後，忍不住笑，眼角眉梢都是濃濃的笑意：“不要太刻意，這樣反而會弄巧成拙。做你自己就好。”

莫海辰似乎不太能理解這句話，在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悠悠吐了一口氣，“那我從網上弄一些教約會的書來看看？”

程家壁佯裝生氣，“不要看！你覺得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可以嗎！”

“好了好了，我就開個玩笑而已。”冷面神竟然也有開玩笑的時刻，程家壁心想這跟母豬會上樹是同樣的道理。

“嗯，我挂電話了！”程家壁其實想跟他多聊一會，但她現在在寝室，米笑一直虎視眈眈地聽着她跟莫海辰聊電話，她覺得不能這樣刺激米笑，索性早點挂電話好了。她放下電話，米笑一頭紮進她的懷抱，“小壁，我看到你跟莫教官談戀愛，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為什麽啊？”程家壁一邊揉她的腦袋一邊問她。

“因為你倆其實一點兒都不搭啊！”米笑很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說，程家壁聽到她這麽說，心情一下子郁悶起來，但米笑又急着解釋道，“但其實也沒關系啊，只要你們喜歡彼此就好，管他搭不搭、般配不般配的！”

程家壁捧着她的臉細細看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那你自己的感情呢？你确定你能一直跟高照遠當好朋友？”

米笑知道程家壁是在關心自己，可她似乎還沒有完全釋懷跟高照遠表白失敗的事情，她苦哈哈的笑了笑，“不要問我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我還是好好祝福你跟莫教官長長久久吧！”

程家壁跟莫海辰約的這周日去約會。

她始終沒忘上一次自己化妝見莫海辰的事情，也是那件事，讓莫海辰不顧A城的風雨也貿然起飛，還差點害他受到民航公司的職罰，同樣也是那件事，莫海辰在車裏等了她一宿，就是為了要看她化妝以後的樣子。

程家壁現在想起這件事，都會笑得甜蜜，她是真的從未見過像莫海辰這樣的人，只要是他認定了的事情，就算那件事很小，在旁人眼中不值一提，但他都會奮不顧身去做，一定要做到這件事為止。

周日一早，程家壁早早醒來，距離約會時間還有幾個小時，她就已經坐在桌子前、立一塊小鏡子的化妝。她始終不熟練化妝這件事，但這一次，她發誓一定要比第一次化妝的效果好才行。

米笑也跟着醒來，她這次懶得沒有在旁邊做參謀，随程家壁自己弄。在她眼中，程家壁在班上是算的上漂亮的那種女孩，個子高高，皮膚也白，心思還單純。她那一次從程家壁嘴裏聽到她遭遇杜海的那件事的時候，整個人都吓壞了，不知道該怎麽做，也不知道說點什麽話可以安慰她，到最後，變成程家壁在安慰米笑，讓兩人都哭笑不得。

這次，她看到程家壁這麽快就走出來，并且嘗試跟莫海辰在一起，一開始覺得不能相信，也會疑惑，莫海辰是不是程家壁的那個良人。但很快，她回想起這一段日子裏，莫海辰對程家壁做的所有事情，她又真心覺得，應該沒有別的男生會做的比莫海辰要好。

他就算笨拙就算不會說話，但他是真心喜歡程家壁的，也會用盡一切能耐對她好，已經足夠了。

米笑從後面輕輕抱着程家壁，眼睛紅紅的，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小壁，我跟高照遠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所以我更希望你跟莫教官會好好的，希望你們能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程家壁何嘗沒有動容，她跟米笑是從軍訓開始的第一天就成為朋友的，也一直親眼目睹她是怎麽喜歡高照遠的，米笑一直愛得熱烈，也大膽認真，性格更是率直自然，那麽好的一個姑娘，也有別的男孩喜歡跟追求，可她就只喜歡高照遠，被拒絕了也沒辦法做到忘懷。

程家壁答應米笑，“我答應你，我會好好跟莫海辰在一起的，不會辜負你對我們的祝福！”

程家壁化好妝就直奔約會地點。

她感覺這次莫海辰真的做了一些功課，把約會地點選在一家在網絡上好評度極高的咖啡廳，她來得早，位子也選的好，坐在落地玻璃窗的那一排上，随時可以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人。

今天她化妝也很不錯，比第一次要好很多了，走在路上一直都有回頭率，她也自信了一些。本來嘛，女孩子會化妝沒什麽驚奇的，是她一直沒有這個決心要嘗試新的東西。很多事情，只要邁出第一步，就會發現根本一點難度都沒有，有了第一次，自然有下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會越來越好，越來越成功！

這家咖啡廳果然名不虛傳，環境優雅大氣，店內播放的音樂也是程家壁平時喜歡聽的，服務員一致的帥哥美女，服務态度也很好，程家壁剛坐下來，英俊的小鮮肉服務員就先端來一杯檸檬水給她。她一邊咬着吸管一邊看着門外，想着莫海辰今天穿什麽樣的衣服，什麽顏色的鞋子，在哪個時間走進來，會不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