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15)

心又咯噔一跳，每次在上課時間見到輔導員，總沒有什麽好事。她一臉緊張地看着輔導員，只見他背着手站在自己身前，濃黑的兩道眉擰成一團，似乎有點難開口的模樣。

程家壁感覺自己都經歷過那麽多事了，也沒有什麽好怕的，于是大膽地開口，“老師，您就直接告訴我是什麽事吧，您這樣的表情很讓人難受。”

“是這樣的，你的體檢結果出來了……”

程家壁沒有再回去模拟機艙上課，米笑發現她沒在，偷偷打電話問她在哪裏，但程家壁沒有接，于是她又飛快地發了一條短信過去，着急地問她在哪。

她明明記得，程家壁最期待的就是這一堂模拟操作課，她不可能會缺席啊！難道是程爸出了什麽問題嗎……

下課以後，米笑立刻趕回去寝室，卻驚訝地看到程家壁已經在寝室了，米笑跟她打招呼，她也應了，然後米笑問她剛剛怎麽沒回去模拟艙上課。

“在模拟艙上課很酷啊！感覺像是在開飛機一樣！”米笑的語氣都是驕傲。

程家壁很敷衍地“嗯”了一下。

米笑再神經大條，也明顯看出來她的不對勁，拉着她的手，問她發生什麽事了。

“是程爸的身體出問題了？”

“不是呢。”

米笑松了一口氣。

“那你到底是怎麽了？”

“是我……我的體檢報告不合格，我不能當飛機師了。”

“什麽？！”

“我之前不是因為混蛋杜海，頭部受過傷嗎？就因為這個問題……”

他們之前報考飛機師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飛機師的身體要求十分嚴格，如果頭部有過受傷的，也不能再飛上天空。程家壁沒有很特別的表情，就像是在說着別人的事情一樣，米笑用力地抱緊她，很用力，五官都扭曲起來。

“小壁啊……”

“老師勸我轉到地乘專業，但是要多讀一年。”她的聲音平靜得詭異。

這時候，程家壁的表情開始變得生動，她的眼睫閃爍着水花，鼻子也紅紅的，嘴角抽搐，難過的情緒排山倒海而來，躲也躲不住。

她越來越難過，最難過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跟程爸說這件事。她也從來沒想過，混蛋杜海留給她的陰影會這麽沉重巨大。他甚至害得她不能當飛機師了。

“米笑，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好。”

“對不起，希望我的事情不會影響到你的情緒。”

“傻瓜！我也很替你難過啊！”米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幫她，也許，她什麽忙都幫不上吧。

“還有，這件事先幫我保密，我還沒想好怎麽跟其他人說。”

“嗯。知道了。”

時間忽然過得很慢，慢得過分。

程家壁自從第一次去內蒙經歷那種事試過睡不着覺以外，這是第二次失眠了。她的眼淚沿着眼角一直往下掉，但她仿佛無知無覺的樣子，什麽感覺都沒有，也不知道自己還在流淚。

寝室靜悄悄的，何舒文也沒住寝室了，搬出去跟小男友同居，只有她跟米笑兩人。現在只聽見米笑輕微的打鼾聲。

夜晚，莫海辰還跟她聊了一下電話，她也沒有表現任何的異常，怕會瞞不過莫海辰的耳朵。幸好莫海辰培訓得也夠累的，沒有跟她聊太久的電話，不然一定能聽出不對勁的地方。

黑夜漫長，程家壁雙目無神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她忽然又清醒了一下，擡起手抹掉眼角洶湧的淚。

她這時想起已經在天國的哥哥，程大樹，她很想哥哥啊，她是因為他喜歡上天空，決心要做一個飛機師，可為什麽，她的夢想就這樣斷送了……

第二天一早，米笑忽然醒來，她爬下床去了一趟衛生間，返回自己的小床時無意識地擡頭頭看了看程家壁的床鋪，忽然……

“程家壁！”

程家壁的床鋪空空如也，她又連忙胡亂翻了一下她的東西，發現她的行李箱不見了，很多冬天的衣服也不見了！

她這是半夜走掉了？！

澳大利亞，堪培拉。

莫海辰在天上飛着，來堪培拉快四周了，這裏每天的天氣都好得不得了，他拍了很多照片準備回去N城再給程家壁看，最近他培訓得很累，每次打電話給她也沒有聊很久，心裏也滿滿的愧疚，等快要回去的時候，一定要買點什麽好的禮物帶回去才行。

培訓課結束了，莫海辰打開手機，赫然見到好幾個高照遠打來的未接來電。

“喂，什麽事？”他連忙撥過去。

“小壁不見了！！”

高照遠把程家壁體檢不及格的事情告訴了他，莫海辰一直很冷靜地聽着，額角的青筋卻突突地跳動着，像是随時要撐破他的皮膚一樣。最後，莫海辰長久地舒出一口氣，胸中的郁悶無法排解，但也不能随便發火。

更何況，他現在在異國，培訓還沒結束，他不能立刻趕回去。

他挂掉高照遠的電話後，立刻給程家壁打電話過去，意料中的，她已經關掉手機了，想來不想被別人找到。

連他也不想聯系了……

他記起程家壁很久以前跟他說過，自己想要當飛機師的原因，是因為她已故的哥哥，然後自己也慢慢喜歡上這片神秘廣闊的天空，她多麽渴望可以飛上天翺翔一番，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鳥，她還想着，以後可以讓程爸坐上她開的飛機，她帶着爸爸環游世界……

想到這些，莫海辰忍不住黯然神傷，把放在褲側的拳頭捏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14）

回國以後。

莫海辰聽說程家壁已經有主動聯系過米笑，說她現在一個人很好，已經跟輔導員請了假，只是出去散心而已。但米笑問她現在在哪裏，她卻沒有回答，只是讓她不要擔心，還有讓她幫忙告訴其他人，她現在沒什麽事。

“那莫教官呢？他很擔心你！”

“我知道……”程家壁那頭仿佛傳來一陣清脆的海浪聲，聲聲入耳。米笑忍不住猜測，程家壁此刻的表情是什麽樣的，一只手拿着手機另外一只手伸到半空，虛妄地抓着什麽東西一樣，風夾着浪花撲上她的臉，她覺得舒服，但心情始終沉重。“等我調整好自己，我會親自跟他解釋的。”

聽到米笑這麽說，莫海辰陷入深思。

海浪……

風也大……

程家壁沒有太多旅行的經驗，更何況她這一次是自己一個人出去……他忽然想到她很有可能去的地方！

廈門！她也許就在廈門！

莫海辰顧不得那麽多，剛好培訓結束有兩天休假，他直接買了動車票去廈門，他知道，他也有可能猜錯了，程家壁未必會去廈門，也許是別的什麽地方，但肯定沒有回家。

就像是那一次……金傑西病重逃跑，他也是像這次這樣，不顧一切跑去找她。

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他絕對不能缺席！

這一次，他也會找到她的。

是下午。

鼓浪嶼的海灘總是游人如織，程家壁好想問這些人，為什麽那麽喜歡來廈門呢？她坐在海邊，抱着自己的身體，冬天的廈門沒有別的地方那麽冷，而且廈門這座旅游城市太有名了，大概這也是這些游人喜歡來廈門度假的原因吧。

她來鼓浪嶼兩天了，也沒去別的地方，每天醒了以後吃點東西，就來海灘這邊坐幾個小時，等到天幕慢慢變暗，游人漸漸散去，她才慢悠悠地散步回到旅舍，然後也是吃飯跟睡覺。渾渾噩噩過完一天。

米笑這時給她打電話：“小壁，你在哪呢？”

程家壁有氣無力地回答，“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莫教官去找你了！你是不是在廈門？！”

天啊……程家壁懵了，握着手機的手也開始顫抖，莫海辰怎麽會知道她就在廈門？他是怎麽猜到的？難道……

戀人之間往往有一種心靈感應，一方不用多說什麽，另一方也能猜到她要做什麽。

程家壁像是突然感覺到什麽，猛地回頭，莫海辰就在自己身後！

她身上的力氣都被抽光一樣，整個人都動不了，腦袋也暈暈的，莫海辰三步作兩步走到她面前，緊緊地扶着她纖細瘦弱的肩膀。她還是一陣搖晃，像是随時會倒下一樣。

“你沒事吧？”

“嗯，”她終于看着他的眼，認真回答，“我很好，我沒事的。”

“我很擔心你。”

“不用擔心我，我真的沒事。”

她越是這樣說，他越是覺得不妥。

風呼呼地吹着，海風夾着鹹濕的水汽撲面而來，一切都沒有什麽不同，程家壁的事情也很微小，小得可以忽略不提，反正地球每天照舊在轉動着，人類的小情小愛同樣渺小得過分。

她做不成飛機師，不能飛上天空，是命運，怪不得別人。

然而……

“小壁，你不要這麽傷心。”莫海辰嘴拙，知道她确實很難過，不然也不會逃到這裏來，他也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這樣失落的模樣，他感到無比的心疼。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杜海那個混蛋抓出來痛打一頓，但又于事無補，小壁已經不能當飛機師了，他們其他人也幫不了她。

傍晚，莫海辰帶程家壁去看了一場演奏會，兩個人也沒有說話，只是一起靜靜地看這場演奏。誰也沒想到，這樣的一場演奏會氣勢磅礴、聲勢浩大，音樂的震撼仿佛感染到場內的每一個聽衆。

莫海辰再回頭看身側的女孩時，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

她的眼神不再是一片灰蒙蒙的黯淡，她似乎也被這一場天籁洗滌了心靈，清洗了一切的不愉快，她的眼睛重新有了煥然一新的光芒。

過了一會，他聽見程家壁對自己說，“海辰，我們回去吧，命運打不敗我的，我一定可以重新振作起來的。”

天亮了。

今天是程家壁剛轉到地乘專業的第一天，她被輔導員點名上臺做自我介紹，她很自信地走上講臺，雖然臉上始終浮現一抹緊張，但緩了幾秒還是很容易的把心情平複下來。她用禮貌平和的眼神看向臺下的新同學，嘴巴微張，用清晰的音量開始說話，“你們好，我叫程家壁，我本來是讀空乘專業的，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我轉讀地乘專業，最後一年，麻煩大家多多關照。”

毫無意外的，她收獲了全班同學的掌聲。

一天的課程很充實地結束，晚上她自己一個人抱着書本回到寝室，她依舊住在從前的寝室，但米笑已經到某個民航公司實習去了，這一個三人寝室，現在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住。

米笑臨走前有問過她，自己一個人住會害怕嗎，程家壁有點郁悶地回她，“倒不會覺得害怕，可能有時候會覺得孤單吧，想找人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人。”

“你傻啊！”米笑忍不住拿手敲她的腦袋，“想找人說話可以給我打電話啊。”米笑的眼睛湧上一層紅潤，說實在的，她太不舍得程家壁了，也為她的遭遇覺得可惜跟心疼。

程家壁反而語重心長地跟她說，“我跟你也要學會長大了，不能事事依賴別人，也不能每次遇到不開心的事就找朋友吐苦水。米笑，你也要加油，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洗完澡，程家壁準備吹頭發的時候接到莫海辰的電話，他也是剛剛下的飛機，語氣有點淡淡的疲倦，但仍然強打起精神問她，“第一天上課還習慣嗎？”

“很習慣啊。”程家壁一邊擦頭發一邊回答他。

“我怕你還是會有點不開心。”莫海辰有點惆悵地說。

“不會了。”程家壁扶着下巴看着窗外，忽然有點期待這一年會發生的事情，“也許老天覺得我比較适合做地勤人員，不太适合在天上飛。”

“你能自己想通就好。”

“海辰，我想你了。”

“嗯？”莫海辰覺得意外，她很少會當面說諸如“我想你”這樣肉麻的字眼。但他很快又覺得這不應該覺得意外，他們在一起久了，很多話都可以無所顧忌地說出來，其實也是一種感情的升溫。

“我知道，我明天就回來。”

“你說，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嗎？”程家壁不是對他倆沒有信心，但女孩子總喜歡問類似這樣的問題，只求一個心安。

莫海辰頓了幾秒，眼眸溫柔如月色，“放心，一定會的。”

幾個月後。

程家壁把這一年考試得第一名的獎學金拿出來，請程爸去廈門玩了幾天，她從廈門回來以後正式開始去機場實習。她被分配到安檢的職位上，安檢的工作确實很枯燥乏味，但也很需要工作人員的細心跟謹慎，不能讓身上攜帶不及格的乘客蒙混過掉安檢，擾亂整個機場的秩序。

實習的第一天，她竟然看到莫海辰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位乘客，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看到他，她心裏确實樂開了花，他們倆又有一陣子沒有見面了，兩人各忙各的，忙起來還有時差，難得在這種工作場合下遇到，免不了一陣心花怒放。

“我特意來找你的，”莫海辰小聲地說，“我知道你在這條安檢道，所以沒走工作人員的專屬通道，繞一段遠路過來看看你。”

程家壁感動不已。

“好了，看完了，你趕緊過去吧。”

可莫海辰的身後還排着一個長長的隊伍，她再不舍得，還是要狠下心來讓他離開啊。工作時間絕對不能兒女情長！

“我知道。”他已經進去安檢口，可程家壁還是忍不住回頭看着他的身影。他今天又要飛了，不知道飛哪個城市，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她有那麽多的問題想問，無奈一句話都問不上來。

莫海辰回頭，朝她粲然一笑。

這一笑，如沐春風，讓程家壁所有不好的情緒統統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個人一起為他們未來好好努力好好奮鬥，真的充滿動力。

就算這一刻兩個人只能匆匆見一眼，就要投入各自的工作中，也是美好的。

沒有什麽比這樣充滿動力的愛情更美妙了。

程家壁二十一歲生日也是在工作中度過的。米笑特意請了兩天假回來N城跟她過生日，還買了一個巧克力味道的生日蛋糕過來，可惜，莫海辰今天還要工作，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加上程家壁忙了一天，白天的時候還被好幾個等安檢等得不耐煩的乘客罵了幾句，心情也是悶悶的，雖然是生日，也沒覺得有什麽好慶祝的。

程爸打了電話給她，祝她生日快樂。

“女兒啊，有什麽生日願望嗎？”

程家壁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她可很多願望呢，很多都是那種不切實際的白日夢，但還是有三個願望，想統統都實現的。

爸爸身體健康，她跟莫海辰可以一直在一起，還有兩人工作都順順利利。

忽然，程爸在電話那頭悠悠嘆了一口氣，程家壁以為爸爸發生什麽事了，忙問他怎麽了，程爸停頓了一下，程家壁不知道他在默默地擦眼淚，“就是突然感覺我的女兒已經長大了，開始工作賺錢，也可以嫁人成家了。”

聽到這最後一句，程家壁郁悶地吐了一下舌頭，“爸，我嫁人還早着呢！”

“爸爸也不是在催你結婚，”程爸樂呵呵地笑了一下，“就是希望你做任何事情，都是開心的，都是發自真心去做的，錢財名利這些都是身外物，自己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15）

程家壁感動地點點頭，父母永遠都是兒女最大的港灣，她也沒什麽好害怕的，堅持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好好愛着值得愛的人，還有，每一天都要充實快樂地過，不能讓自己的人生有絲毫的遺憾。

跟程爸聊完電話，程家壁的心情終于好回來了，然後跟米笑有說有笑地吃完她親自提過來的生日蛋糕。

“小壁，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米笑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着，似乎藏着什麽小秘密。

程家壁也不知道她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米笑一直笑眯眯的，也不肯告訴她去哪裏，但程家壁剛好明天可以休一天的假，就覺得跟她去一下也無妨。

然而，程家壁絕對沒有想過，米笑會帶她去坐機場大巴！

“所以？”程家壁被忽悠上車，車子很快就發動起來，直接往機場的方向開過去。她不情不願地坐下來，然後氣鼓鼓地問。

“哎呀，人家難得請假飛回來陪你過個生日，你就不能體貼一點送我去坐飛機嗎？”

哦，原來是這樣……

程家壁也沒轍，而且這個要求也一點都不過分，她也想多跟米笑待一會兒，可米笑像是很疲憊的樣子，戴上眼罩就睡過去了，臨睡之前還拆了一副新的眼罩給程家壁，“诶，你也睡一下吧！”

程家壁不想睡覺。

“睡一下吧！一會兒就到機場了！”

好吧……程家壁戴上眼罩，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果然很快就睡着。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

積累下來的勞累像是一下子爆發開來，讓她恨不得繼續睡下去，一直睡下去，最好永遠不要醒過來。

“小壁，可以醒過來了！”

是米笑的聲音……

她的眼罩還沒解開，整個人都軟綿綿的，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眼前忽然一片光明。

是米笑無聲無息地把她的眼罩拿開。

“見鬼了？”程家壁一看，忍不住大呼一聲。“我怎麽在飛機上了？！”

米笑抱着手臂，還是笑眯眯地看着她，程家壁搖了搖她的手，問她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難不成你還要我陪你飛回去啊？”

這不是開玩笑嘛！

米笑賠着笑臉，然後賣關子地說，“你先別問啦，待會你就知道了！”飛機似乎就要起飛，機上的乘客也陸續到位，程家壁掀開窗舷看着窗外的還靜止着的景色，一臉欲哭無淚。

這個米笑，到底在做什麽啊……

程家壁知道自己上了“賊機”，不可能下得去，就只能乖乖接受命運的安排。她又準備戴上眼罩睡覺，此時，米笑很粗魯地搶過那塊眼罩。“現在你不準睡覺啦！”

“喂……”她不想睡的時候強迫要她睡，現在她困意襲來，竟然不可以睡？這還有天理麽！“我今天好像是壽星公哎！”

“我知道我知道，”米笑還是笑嘻嘻的模樣，讓程家壁氣不起來。“你再等一下嘛。”

“我要等什麽啊？”

“等你該等的東西啊！”米笑不願再說下去了。

程家壁幾乎吐血身亡……

飛機慢慢平穩地升空，一躍升上三萬英尺的高空，窗舷外的世界變得那麽奇妙美好，碩大的雲朵像棉花糖一樣停在眼前，仿佛變成一幅靜止不動的油畫，任誰看了都想忍不住張嘴咬一下這些可愛的雲朵。

程家壁愣愣地看着窗外的世界，渾然不覺周遭的變化。

再回頭的時候，米笑已經不見了。

程家壁偷偷解開安全帶，微微站起身想看米笑去哪了，突然，有人捧着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把自己的臉完全擋住的朝她緩步走來。

她一開始不知道這個生日蛋糕是給她的，只傻傻看着，心裏還嘀咕地想，誰也是今天生日嗎？飛機上還有人給她送蛋糕？

然而，這個捧着蛋糕的人最後停在她的面前。

“程小姐，二十一歲生日快樂啊！”

一把無比熟悉的聲音自她頭頂緩緩傳來。

莫海辰！

程家壁驚喜不已，雙手捂着嘴巴：“你怎麽在這裏？！”

“今天這一趟航班是我特意安排的，謝謝米笑她了，把你哄上飛機太不容易了……”莫海辰動容地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我們在一起後跟你過的第一個生日，我一定得在才行。我思前想後，想了好幾個方案，最後決定在飛機上給你送蛋糕，還有……”突然，米笑又偷偷出現了，莫海辰把蛋糕放到她手上，他從胸衣口袋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絨盒子。

他鄭重打開。

一枚小鑽石戒指在靜靜地發着光。

“我想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上，跟你求婚。”

天啊……米笑也不清楚還有求婚這一說！她以為莫海辰做這麽多事情只是想給程家壁一個很特別的生日驚喜而已！

“你……我……”程家壁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我已經偷偷通知了程叔叔，他答應了我跟你求婚的事情。所以你現在只需要考慮，你想不想嫁給我就可以了。”他的話語輕飄飄的，一點兒都不真實，可他做的一切，又是多麽真實！

機上的乘客已經在鼓掌，一邊鼓掌一邊起哄地喊：“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程家壁的眼前忽然湧出很多幕情景，最記憶猶深的，是她跟他第一次見面時，他一張臉又臭又冷的，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了他似的，一張嘴就命令她在操場跑十五圈……有夠過分的！可後來，他們一起竟然經歷了那麽多事，有開心的，有悲傷的，有痛苦的，最後終于奔向團圓的幸福。

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以後，不論你發生什麽事，開心的難過的，我都希望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始終是我，只能是我。小壁，我愛你，請你答應我！”

他捧着神聖的戒指，單膝跪地，虔誠地仰望着自己所愛之人。

兩人的眼中都開始閃出晶瑩的淚花。

程家壁破涕為笑，“好，我願意！”

莫海辰一把抱起她，貼上自己的熱唇，深情吻着她。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起來，而他們兩人成了最幸福的主角。#####在阿裏的第一本書就這樣完結了~

争取下一本寫得更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