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黎明敘事曲5

“阿嚏!”

在向悅看過來的時候，徐塵又打了一個噴嚏，瘦削的脊背跟着向前傾。半握着拳靠在嘴唇，開始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的臉成病态的慘白，耳尖紅得滴血，兩種色度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反差。

“你感冒了嗎？”向悅猶猶豫豫的開口。

“嗯。”徐塵颀長的身上頓了頓，直起腰聲音略沙啞，“感冒了。”

向悅着急的問出口：“吃過藥嗎？”

向征生病重來不吃藥，偏要死扛到打針輸液的地步。李一航倒是很矯情，身體一有點不舒服就吃藥。她不知道徐塵屬于哪種類型。

徐塵點了點頭，單手撐着腦袋，雙眼空洞目光幽幽。

他的雙唇泛着噬人的紅，唇上還有幾片似脫未脫的皮。病看起來還是很嚴重，像朵快要凋零的殘花。

“你帶熱水了嗎？”向悅眼神熱切的聚在他的身上，語氣有些懊悔。

責怪自己怎麽現在才發現他的不對勁。

“沒有。”徐塵低低的說。

向悅咬了咬唇，她倒有一個杯子，可是她已經用過了。擡起手看了眼手表的時間，還有五分鐘就要上課了，來不及出去再買一個。

多喝熱水這句話現在被網友玩成了直男梗，但是不可否認多喝水對生病的人效果非常大。

怎麽辦？向悅腦子像被搗成了漿糊，沒有一點頭緒。慌亂的掂了一下腳，整個人仿若熱鍋上的螞蟻逃不掉躲不開，別無選擇。

實在不行就買個新杯子。

“我出去一下。”向悅抓起手機，蹭地起身丢下一句話火急火燎的向外跑。

徐塵擡眼，她跑得太快跟好幾個進門的學生相撞。眼神擔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撫平的心緒跟着波瀾起伏。

向悅打完水轉過身，看到郭老師手夾着一個黑色的包。

來得還挺早的。感嘆了一句，向悅跟了上去，到上課時間點了。

她兩只手端着一個一次性紙杯子跟着老師後邊，不敢走得太快，而郭老師可謂是健步如飛，一眨眼就拐過彎。

她眼睜睜看着郭老師從她眼皮底下消失。

郭老師一進教室，底下的學生迅速做出整頓，安靜如雞。大課聽得人很少，明面上還都是一副乖乖的模樣。

教室門半合着，向悅用腳尖碰了一下門輕輕推開。幾乎班裏的每個人都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跟同伴竊竊私語。向悅對一切一無所知，注意力全在手上這杯水中。

她的的步子放得很緩，像宮中伺候主子的宮女，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杯子的水微微晃動，蕩起一層層波瀾，但好在沒有濺出來。

路再艱難，總會有盡頭。

仿佛過了幾十年，向悅終于端着水，爬山涉水一步步走到了座位邊。

感受到打在她身上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向悅額頭上滲出一絲冷汗。她雖然有點名氣，但還沒到萬衆矚目的地步。

好吧，她認了。

她知道她剛才走路的姿勢很奇怪。

不管了。

這都不重要。

“你喝水。”向悅頓了二秒回過神來，眨眨眼，把水推過去。

什麽都不如當下的事情着急。

“咖啡杯。”徐塵出聲，看着紙杯上的标識彎唇。

來自教學樓大廳的自助咖啡機。

“哈，我洗了好幾次，裏面很幹淨。”向悅神色有點尴尬。

以為他擔心衛生這個問題，緊張兮兮的解釋道：“咖啡我都倒了，用清水涮過三次!”

說着向悅伸出三個手指，她的話不參和任何假話!

徐塵輕輕笑一下，冷峻的臉上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眼睛帶着明亮而刺眼的光輝，養眼極了。

你一笑，冰雪開始融化嫩枝抽出新枝，世界迎來新生。

向悅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嘲笑…嗎？

“你很聰明。”徐塵勾勾嘴角。

捏着紙杯，很燙，他的心也是。

“啊！”

被誇獎了！向悅手指抓着衣角，非常矜持（做作）又客氣的說了一句：“謝謝。”

口氣更像是：沒有啊，我真的只是一般棒。

徐塵臉上的笑意更深，他骨節分明的手抓起杯子一仰頭。

他漂亮喉結不停的滾動，鎖骨上的皮膚白得晃眼，渾身上下透着股性感的味道。

他還是個病人啊！

向悅咒罵了自己一句禽.獸，臉紅的像煮熟的蝦，看起來她更像一個生病的人。

徐塵又連着打了三個噴嚏，打碎了她腦內所有旖.旎的想法。感冒似乎有加重的傾向，他咳嗽的頻率越來越快。

向悅眼巴巴的坐在那裏心疼的看着他，雖焦急萬分，卻幫不上什麽忙。上課期間，她時不時就要偏過頭看他一下。

她要做點什麽才可以幫到他？

中午回小區的路上，向悅先走去了一趟超市，之後手提着一大袋新鮮水果和食材出來。上課時她突然想起之前生病，向爸給她做過一道金桔雪梨湯，喝過以後嗓子很舒服。

今天她想給徐塵做。

出租房廚房工具齊全，向悅對廚房很熟悉。

拜向媽所賜，她非常喜歡吃方便面。有時候晚上她會自己煮面吃。雖然都是從包裝袋裏取出的方便面，煮和泡她還是偏向煮，覺得煮的方便面更好吃。

金桔雪梨湯的教材網上一搜一大堆，做起來也不難。

向悅洗幹淨了雪梨去皮切成塊，橘皮洗幹淨，冰糖和枸杞的量計算好。每一步都跟着教程操作，把食材處理扔進養生壺裏再加水。

片刻壺裏的動靜開始變大，水咕嚕咕嚕的冒泡，食材攪和在一起高速旋轉，壺口呼出來的蒸汽往廚房各處蔓延。

向悅打開窗戶，對面的花圃裏的花香撲鼻而來。

她靠在櫥櫃的一邊，拍了個視頻給鹿時發過去。本意想要鹿時誇誇她。不然她覺得好沒成就感。

“你真的好賢惠啊！”

姐妹好會。

“要是這個世界有個像我這樣但是性別不一樣的男生，我肯定第二個娶你。”

不要臉。

向悅真的服了，鹿時第一個要娶得人肯定是她本人，誇人還要捎帶自己。

腦海裏浮現徐塵的那一句你很聰明，像是按了循環鍵，一次又一次的重複。

回味着這句話，她的眼前映着廚房的倒影，雙眸彙集了萬千璀璨星河一樣通透明亮。

回味着這句話，她對自己說：做你想做的吧，你的好他會知道的。

她一定被下了下蠱，蠱的煎藥是一個人。

他叫徐塵。

湯煮好後，向悅取了一個小碗倒了些，舀起勺子喝了一口，剛出爐的湯很燙，口感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香甜。

雪梨外層有點軟，咬一口裏面酥脆清甜;桔子剝掉了皮，表面像裹了一層蜜，味道更加可口。

向悅找了一個大的保溫杯全部倒進去，徐塵下午第一節有課，她索性中午沒睡，準備直接提着保溫杯送去他上課的教室。

沒到二點，學校的人很少，向悅慢慢走在路的邊上。頭隐隐作痛，但是她像打了興奮劑一樣，腦海細胞十分活躍。

這節他是機房課教室上了鎖，向悅轉了一圈樓道裏也只有她一個人。

她倚着牆角低頭看手機，光滑的地板倒映着她的身影。樓道微微有響動，有人來了。向悅擡頭看一眼不是徐塵，又很快垂下。

人漸漸多了起來，向悅把手機揣在包裏，眼睛直溜溜盯着樓道口。

徐塵是和同伴一起來的，除了那三個舍友還有幾個她不認識的人。臉上還是一樣慘白，嘴唇看起來好了很多，上面有一層瑩潤的光澤，像果凍一樣水潤。

陽光明亮而刺眼，他精致的輪廓被光影切割的分明而深刻。

“徐塵。”向悅喊了一聲，看到他們一群人在原地全部停下，她跑了過去。

陸和冰嬉皮笑臉的拍了拍徐塵的肩膀：“這都追到這了。”

徐塵眼神晦暗不明。

她嘴角含着笑向他跑來，兩邊的頭發跟着微微跳動。她攜山河明川走來，她是美好本身。他的心咚咚急促的跳動，宣示着不平靜。

向悅跑過來一看這麽多人都看着她，生出來幾分不好意思。

她剛才那一聲太明目張膽了。她是誰啊！悅哥哥，當大哥的怎麽能連這點勇氣都沒有！

向悅硬着頭發說：“我熬了湯。止咳潤肺的。”

徐塵挑眉，漆黑如墨的眸子，藏着絲絲點點的柔軟。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內心早已翻江倒海。她的嘴巴一張一合，似是帶着強有力的壓迫力，禁锢的他有些喘不上氣。

距離上次見向悅間隔不到五個小時，她再一次刷新了他對她的認知。

他從未想過，有一個人有一個會對他這樣好。

徐塵摸了摸鼻子，向前走了一步，清冽的氣息将她籠罩。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昨天要更的，6到到9點碼了1300多字，時速太感人。晚九點前沒更新就是不更新，我不立日更的flag了，隔日更肯定可以的!

宿友們去吃火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碼字=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