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7.027
心亂了
時天握着手機, 眉心微蹙,沒一會兒工夫又有電話進來。
是楚炀打來的。
“小天,今天回家嗎?”聲音溫和低沉, 隐約有敲擊鍵盤的聲響傳來。
時天估摸着他在忙, 便主動說:“榮堯考上了隔壁的理工學院, 今天搭他的順風車回去。”
電話那頭楚炀沉默了下,似乎沒有預料到這一茬,随即反應過來:“行,那晚上見。”
“好。”時天輕輕應了聲,聽着對面傳來的細微聲響, 文森特說的那些話在他腦海中繞了一圈後,被他冷酷無情地丢進了垃圾桶,“那你先忙, 晚上見。”
說完, 他主動結束通話,将手機塞回兜裏。
“天哥!”聲音熱情又亢奮。
時天回頭一看, 發現榮堯隔着幾米外,正朝他上下蹦跶揮手。
青大跟隔壁的理工學院離的很近,得知他軍訓結束了, 準備回家過周末, 榮堯十分熱心地自薦要載他一程。
“天哥,人太多了, 我的車過不來。”榮堯湊到他面前時, 已經滿頭大汗, 明顯黑了不少的臉上洋溢着又憨又傻的笑。
有點像楚墩墩。
時天随手遞給他一包紙巾:“擦一下。”
榮堯大大咧咧地甩了下手:“不用擦,這點汗,顯得我更有男人味!”
時天往旁邊挪了一步:“你的汗水, 快甩到我臉上了。”
榮堯囧:“……”他差點忘了,天哥有潔癖!
乖乖擦完汗水的榮堯像只安靜的導盲犬,帶着時天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來到停車位前,指着其中一輛紅色寶馬:“天哥,看我的愛車!你可是我載的第一個幸運兒!”
時天心中咯噔了下:“……你家司機呢?”
榮堯還沒領悟到他的擔憂:“我拿到駕照了啊,可以自己開車,不用司機。”
時天上車後,第一時間系好安全帶,握緊扶手,提醒:“學校附近車多人多,你開車注意一點。”
榮堯:“天哥你放心,我科目二、三都是一次過的!”
所以你科目一和科目四是挂了幾次?
時天嘴角微抿,縱然已經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上路後,他發現自己還是失算了。
“我去,旁邊那輛面包車好嚣張,居然超我的車!”
“啊啊啊!前面那輛車在幹嘛?都綠燈了居然還不動,是不是在車上玩手機呢?”
“搞毛啊,這車變道都不打轉向燈的嗎?太沒素質了!”
“凸(艹皿艹 )下坡他居然超車!”
榮堯開車沒闖紅燈,沒超速,但是……逼逼賴賴,話特別多。
時天聽他叨叨了一路,忽然深刻意識到:楚炀開車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的人簡直太省心了,車速穩,老司機心态好,從不瞎比比,還是個“專業陪聊”,可以解答各種疑難雜症,堪稱完美。
“卧槽!追、追尾了。”
怦地一聲,車子跟着晃了晃。
榮堯緊張地解開安全帶:“天哥,怎麽辦?”
“追尾是咱們全責,你打電話,聯系交警,然後聯系保險公司,我去跟前面的車主溝通一下。”
時天下車後,發現前面那輛車上的人,還是個認識的。
“你的車?”陸唯掃了他一眼。
“我朋友的車,已經聯系交警了,你那邊也跟保險公司報備一聲吧。”時天看了眼車标,是最近剛出的新款。
“已經聯系過了。”陸唯頓了下,“聊聊?”
時天回頭跟榮堯那邊打了聲招呼,鑽進副駕駛座:“你想聊什麽?”
陸唯認真端詳了他數秒,神色陰郁地問:“你恨我嗎?”
時天不解:“為什麽這麽問?”
陸唯嘲弄地撇撇嘴:“老爺子跟我提了我的身世,也說了你的事,雖然他沒告訴我,是誰将兩個嬰兒在出生的時候調包的,可我又不是傻-子,多少能猜到一些。”
“聽說你是在邊城長大的,那地方……”陸唯嘴角拉出一絲苦澀弧度,十幾歲的孩子都知道邊城是個什麽地方,犯罪率高到吓人,早年的三不管地帶,灰色産業盤踞,跟販-毒、走-私大國接壤。
“邊城也有一些民風淳樸的地方。”
時天淡淡一笑,他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起碼他安然無恙地活到了成年,而不是被犯罪産業鏈拐走強取器官。
“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誰也沒法改變,不如展望未來。”
“你倒是豁達。”陸唯心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我,恐怕沒那麽容易放下。”
時天但笑不語,他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再想不開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
陸唯轉頭看向前方,雙手擱在方向盤上,低聲道:“我已經從陸家搬出來了,目前在學院附近租了公寓,陸家那邊你想回去,随時可以回去。”
時天并不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雖然之前接觸不多,但他多少能猜到對方這麽做的原因。
“其實我很感謝你的出現。”陸唯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從那樣厚重的枷鎖中解脫出來後,我就可以專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追逐自由,去看看以前一直向往的世界。”
“自由萬歲。”時天莞爾。
陸唯回頭,朝他微微一笑:“自由萬歲。”
這場談話終止于交警抵達現場。
相關流程走完,時天再回到一品苑時,已經接近五點鐘。
迎接他的是楚墩墩熱情如火的叫聲。
時天看着它在院子裏上蹿下跳,努力試圖爬出栅欄牆的模樣,樂得當場掏出手機對着它十八連拍,遺憾的是:他拍照的技術跟楚炀相比,始終差了那麽一點。
正當他對着照片發愁之際,一股淡雅的木質調香味從他身後傳來,緊接着是他熟悉的聲音:“換個角度試試。”
“你回來了啊。”時天轉身,眉眼微彎,“感覺大半個月不見,墩墩好像又胖了。”
楚炀贊同地點點頭:“大概是夥食太好。”
“太胖了會不會影響健康?”時天重新打開攝像頭,對準楚墩墩,“要不咱明天送他去寵物醫院檢查一下?”
楚炀伸手幫他調整鏡頭位置:“昨天剛去過,體檢沒問題,醫生建議稍微控制飲食,增加運動量。”
鏡頭中的楚墩墩在嘗試爬牆失敗後,就地一躺,肚皮朝天,開始裝死。
“咔擦。”
時天在楚炀的協助下,終于拍到了一張滿意的照片:“真像頭小豬。”
楚炀輕笑一聲:“晚上帶小豬出去遛彎?”
“好啊。”時天想也不想,直接答應了,一擡頭對上楚炀琥珀色的瞳仁,心中上過一絲異樣。
或許是因為光線問題,他的眼神,看上去有種難以敘說的溫柔,專注又深情,心底的光亮直擊人心。
時天心神恍惚了下,不知怎的,文森特那番話頑強地從垃圾桶裏鑽了出來,開始瘋狂地刷存在感。
“那個,我先回去洗個澡。”
“好。”楚炀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态度一如既往地溫和,“王媽做了你喜歡吃的醬牛肉、蒜蓉大蝦,晚上過來吃個飯?”
“……嗯。”時天略一遲疑,點了點頭,是他多慮了吧?
楚炀明明說過有喜歡的人,還是個早已去世的白月光。
這件事,他可是再三确認過的,應該不會出錯。
都怪文森特,基眼看人基。
回家沖了個涼水澡,時天終于冷靜下來,換了身寬松舒适的衣服,去隔壁蹭飯。
一段時間沒見面,王媽對他甚是想念,一個勁地念叨:“小天,快一個月沒見,你都瘦了一圈了!少爺吩咐廚房做了很多你愛吃的菜,待會兒多吃點。”
時天笑着應了,得知楚炀回來後接了個電話,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情,這會兒正在忙,便決定找楚墩墩玩。
“嗷嗚!嗷嗚!”院子裏,楚墩墩正在跟葉河玩接球游戲。
葉河将球輕輕抛出去,楚墩墩撅着屁-股哼哧哼哧地跑出去,把球叼回來,看到時天後,它立馬叼着球跑到了時天面前。
“嗷嗚!”尾巴甩的那叫一個歡快。
時天笑着從地上把球撿起來,學着葉河的樣,把球丢出去,楚墩墩嗖地一下追出去了。
“葉河,問你個事。”
“啥、啥事?”
“你知不知道,楚炀以前喜歡的人是誰?”
時天很早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一件事:葉河跟楚炀之間的關系,不是一般的雇傭關系,他們好像認識很久了,更準确地說,葉河對楚炀的态度,除了尊敬之外,還有一點奇異的憧憬和崇拜。
他原本沒想過跟旁人打聽楚炀的隐私,但不知怎的,就這麽鬼使神差間,問了出口。
葉河杵在他面前,像個木頭人,就是沒吭聲。
時天猜測自己問了個讓他為難的問題,正想說不方便回答的話就算了,卻見對方一臉奇怪地望着他,說——
“楚、楚少他喜、喜歡你呀!”
“嗯?”時天明顯一怔,“你說什麽?”
葉河撓撓頭,比劃了幾下,發現還是打字更快,幹脆掏出手機。
時天看着他噼裏啪啦地敲下幾行字:[楚少以前沒有喜歡的人,他只喜歡你一個!]
沒有喜歡的人……嗎?
時天面色微變。
但換個角度思考一下,暗戀一個人,還求而不得,本身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葉河不知道,也不奇怪。
見他神色有恙,葉河以為他不信,又繼續打字:[楚少真的很喜歡你,他對其他人的态度都很冷淡的,只對你一個人很溫柔,他還有潔癖,從來不去大排檔吃東西,但是他會和你一起去吃燒烤。]
時天驚訝地張了張嘴,楚炀有潔癖?可他明明還跟他喝過同一瓶水,吃過他沒吃完的蛋糕。
難道……
[楚少對你真的很好,你不要懷疑他對你的真心。]葉河打完這行字的時候,眼神清澈透亮,表情出乎尋常的較真。
他沒撒謊。
時天心驚肉跳地意識到,面前高高瘦瘦的少年,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至少是葉河自己認定的真相。
“我知道了。”時天緩緩回神,強作鎮定道,“這件事,你別跟他彙報,可以嗎?”
葉河猶豫了下,點了點頭:“好。”
“嗷嗚嗚——”楚墩墩終于把球叼回來了。
“葉河,你陪墩墩玩一會兒,我有點事,離開一下,晚點回來。”時天深吸一口氣,感覺腦子亂糟糟,這個狀态下,直接面對楚炀恐怕不大合适。
“好。”葉河不疑有他。
時天回到家中,換了身衣服,讓司機送自己去了附近一家心理咨詢診所。
他來得晚,診所的前臺剛下班,穿着白大褂的年輕男人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遇到什麽困難了,年輕人?”
時天看了他一眼:“你是這家診所的心理咨詢師嗎?”
男人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帶着他進了辦公室,給他倒了杯溫開水:“請坐。”
時天猶豫了下,他現在急需找個人傾述,幫他梳理一下混亂的思緒。
“我有個朋友,他對我來說,很重要。”他眼簾微垂,回憶着和楚炀從邊城初遇後的點點滴滴,“是家人一樣的存在,他幫過我很多,很多。”
多到他已經無法一一細數。
“我已經把他當成哥哥,可是我剛剛發現,他好像……喜歡我,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時天雙手十指交纏,緊緊握在一起,指關節隐隐發白,聲音迷茫又無助,“我無法回應他的感情,因為我喜歡的是女生。”
“你對他的喜歡感到困擾?”男人溫聲反問。
時天擡頭,對上男人溫和鼓勵的視線,遲疑着點了下頭:“嗯。”
“這種困擾,可以具體說說是什麽樣的嗎?”
時天微微搖頭:“說不清楚。”
男人溫和一笑:“那我換種說法,你在得知他喜歡你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什麽?是反感,厭惡,恨不得馬上跟他拉開距離,劃清界限?”
時天眼睫微顫,緩緩搖了下頭:“好像都不是。”
文森特跟他告白的時候,他确實下意識地選擇回避,不想被對方糾纏。
但是楚炀……
“覺得很不可思議,懷疑這是不是真的,以及……我很确定,自己無法回應他的感情。”
時天說完,發現男人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這事不難,你會有這種擔憂,恰恰說明你是在意他的,既然你堅信自己無法回應他的感情,那不妨……讓事情回歸到原點。”
“什麽意思?”時天自認腦子不笨,但這會兒他有些犯迷糊了。
男人微笑着解釋:“假裝你不知道他喜歡你這件事,按照平時那樣繼續相處即可。”
時天将信将疑:“這樣可行?”
“當然。”男人信誓旦旦地點頭,“喜歡這種情緒,就像一壺煮開的水,随之時間的流逝,溫度從一百度逐漸降溫,最後趨于常溫狀态。得不到回應的感情,到最後,必然會有一方放棄。”
一直得不到回應,就會放棄嗎?
時天忽然想到了楚炀口中那個早已去世的白月光。
他暗戀了白月光那麽多年,最後……
最後他喜歡上了自己,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放棄?
這麽一想,時天好像悟了:“謝謝,我大概懂了。”
他掏出錢包,準備支付咨詢費,卻被男人笑着拒絕了:“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不收你費用。”
“多謝。”時□□他微微鞠了一躬,走出診所的時候,整個人輕松了不少,然而他卻不知——
在他走後沒幾分鐘,那家心理咨詢診所真正的心理醫生從外面回來了,得知男朋友剛剛代替她接待了一位客人,正氣得發脾氣:“你一個牙醫裝什麽心理醫生,別誤導人行嗎?”
時天再回到一品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嗷嗚嗚!”第一個迎接他的還是楚墩墩,從隔壁栅欄牆越-獄出來後,一個勁地往他身上撲。
時天彎腰,揉了揉它的狗頭。
“發生什麽事了?”楚炀緊随其後,站在他幾步之外,神色不明地打量着他。
時天若無其事地搖搖頭:“沒什麽,就……出去買了點東西。”
他兩手空空回來,這借口顯然沒找好。
楚炀也沒拆穿他的意思,淡淡地點了下頭:“先吃飯吧。”
晚餐很豐盛,除了醬牛肉、蒜蓉大蝦外,還有可樂雞翅、紅燒排骨、魚頭豆腐湯、酸辣土豆絲、番茄炒蛋、香菇炒青菜,都是些家常菜,也都是時天喜歡吃的。
時天端起飯碗,腦袋中回想着王媽說的那句“少爺吩咐廚房做了很多你愛吃的菜”,眼眶微微一澀,想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好像有點困難。
“身體不舒服?”楚炀看他一直沒動筷,伸手撫向他的額頭。
時天一怔,下意識地想躲開他的手,又愣生生地克制住了這股沖動:表現正常一點,不要被看出來。
他暗中做着心理建設,再擡頭時,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沒有不舒服,就一下子看到這麽多好吃的,不知道先吃哪個。”
楚炀不動聲色地應了聲:“随便吃,想吃哪個就吃哪個。”
說完,他輕飄飄地掃了眼另一邊的葉河。
正在扒飯的葉河後脊一涼,遲疑了兩秒,決定假裝什麽都沒發現,繼續低頭幹飯。
飯後,楚墩墩主動叼着牽引繩跑到時天面前,一副“快帶我出去玩”的架勢。
時天給它套上牽引繩,回頭看向楚炀,發現他正在跟葉河說話,想了想,便先牽着楚墩墩去院子裏玩。
一人一狗出門後,葉河支支吾吾了半天,顧及自己對時天的承諾,最後還是沒招:“楚、楚少,要、要不你還、還是叫人再、再揍我一、一頓吧!”
楚炀:“……”
今晚月明星稀,夜風清涼,路燈清淡的光芒映照着街道,将兩人一狗的倒影拉得格外纖長。
時天牽着楚墩墩,和楚炀并肩往前走。
不同于其他外號“撒手沒”的哈士奇,楚墩墩每次出去遛彎都十分聽話,或許是因為過于圓潤的體型,它更熱衷于跟人類保持着一樣的速度,慢悠悠地往前走。
直到他們和一家三口“狹路相逢”,對面是一對小情侶,牽着一頭柴犬。
柴犬這種神奇的狗子,碰到其他狗子總喜歡主動挑釁,偏偏又總打不過。
兩隊人隔着還有好幾米的距離,對面柴犬就汪汪叫了起來,這邊楚墩墩也不甘示弱地身體往前撲:“嗷嗚!”
時天一個不留神,差點被它掙開牽引繩,好在楚炀反應及時,将不安分的楚墩墩強行拽住了。
對面柴犬的主人也控制住了自家不聽話的毛孩子,跟他們道歉。
事情悄然翻篇,只是——
時天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楚炀握住的右手,呼吸亂了幾分,他小聲地提醒:“你可以松手了。”
楚炀一本正經地甩鍋:“楚墩墩不乖,我和你一起牽住比較保險。”
被扣鍋的楚墩墩不服氣地回頭:“嗷嗚?”
時天:“……你一個人牽不住它?”
男人當然不能随便說不行。
楚炀十分果斷地獨自接過牽引繩。
接下去的一路,或許是因為受到了柴犬挑釁的影響,楚墩墩幾次試圖越-獄,都被武力鎮壓後,它開始擺爛,往地上一躺,不肯再動。
時天被它這番騷操作直接看懵了,他之前忙,沒怎麽帶楚墩墩出來遛彎,還是第一次看到它這麽無賴的一面。
楚炀似乎早已熟悉了它的套路,神色冷淡地俯視着地上這一攤狗餅:“再賴皮送你去割蛋蛋了。”
下一秒,裝死的楚墩墩飛快地跳起來,又是一番生龍活虎的模樣:“嗷嗚!”
“噗呲。”時天笑了出聲,忽然覺得楚炀很适合當一個嚴父,“你平時遛它,都這樣麽?”
“它這麽胖,自然是有原因的。”楚炀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那麽你呢,你今天不開心,是因為什麽?”
時天沒想到他居然這麽敏銳,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很快掩去,假裝平靜地說了回來路上,榮堯開車追尾的事,說了跟陸唯碰面的事,就是沒提文森特那通電話。
“下次想回家,我去接你。”楚炀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聲音低低沉沉的帶着一絲笑意。
時天擡頭看了他一眼,暖黃的路燈映照下,楚炀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裝下了漫天星辰,璀璨奪目,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跳亂了。
“好。”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答應了。
時天暗自懊惱地咬下了嘴唇。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楚炀一臉若無其事地朝他伸出左手,仿佛只是一個再随意不過的動作。
時天遲疑着沒回應。
楚炀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猶豫,十分自然地牽住他的手腕,兩人一狗往回走:“愣着做什麽呢?”
時天眼簾微垂,清涼的風迎面拂來,劃過臉龐,留下一絲微燙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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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