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處處聞啼鳥

娜拉接過殷曉夢手裏的東西，很有些動容。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自己的兒子才八歲就如此懂事，在這大宅門中，怎能不讓她驕傲、感動？揭開小瓶子那帶着流蘇的小蓋兒，沁人心脾的香氣飄散出來，一時間，小院子的空氣在這香風裏凝固。

娜拉一把将兒子抱在懷裏，激動地說：“娘喜歡，娘喜歡！”

殷曉崃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吐吐舌頭，調皮地對殷曉夢嘟哝了一下嘴。殷曉夢忙接着說：“姨娘要是喜歡，那我和曉崃就放手去做咯。我們準備給姨娘弄十二種花的花露水，讓姨娘每個月都有新的香氣聞。曉崃是姨娘的親生兒子，姨娘喜歡什麽花兒他最清楚了，所以，這活兒還得我們姐弟倆一塊兒來完成呢。”

“曉夢，”娜拉一把拉過殷曉夢，臉上的感動還沒有散去，“謝謝你。你可知道，皇後将我嫁入将軍府，就是為了……為了……唉，不說也罷。記住，以後有什麽，一定要跟姨娘說，有什麽困難，姨娘也會幫你的。只是，只是你這臉，唉……”當她将手舉起，準備去觸碰殷曉夢臉上的胎記時，殷曉夢一個激靈，忙往後退了兩步，有些“哀傷”地低下頭。

這娜拉究竟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尚且還是個未知數。她那句“為了……”又是什麽意思？難道皇後對這将軍府還有什麽異心？“姨娘，我自幼沒了親娘，如果姨娘不嫌棄我這個醜姑娘，我也真想叫姨娘一聲‘娘’啊！”殷曉夢說着便激動地撲到娜拉的懷裏。三個人抱在一起，這畫面還真是小溫馨，小溫馨的。

看來有些東西，得來真的不需要費什麽功夫。只是剛才承諾的那十二瓶花露水，倒是要費些神了……

翌日，天剛蒙蒙亮，殷曉夢院子的門就被拍得“砰砰”響。打開門一看，殷曉崃一身幹練的裝束，早已等待多時。

“二少爺，您這麽早來幹嘛啊？”彩月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些不解地問。

“我來找我姐，我們得去為我娘準備賀壽的禮物！”

殷曉夢從敲門聲響起之初就已翻身起床，這麽好的機會怎能不珍惜？把握住了殷曉崃就等于把握住了娜拉，把握住了娜拉就等于贏得了勝利的機會！“曉崃，你就這麽空手來的啊？”殷曉夢假裝驚訝地問道。

“誰說的啊，我帶了碗的！”殷曉崃說着就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碗。

“嘿嘿，這露水要是放到碗裏，很快就會随着太陽升起來而消失，你看，我給你準備了小壺呢。咱們把露水采集起來，然後回來再過濾一下就可以咯。”說完便牽着殷曉崃跨出将軍府朝郊外走去，任憑彩月在後邊跌跌撞撞地跟着。這條路是昨天就打探好了的，而且兩旁只有矮矮的花叢，就算是有賊人也無法隐藏身體，相對安全呢。

“姐，昨天……昨天真是謝謝你了……”殷曉崃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嘿嘿，我就等着你跟我說實話呢。說吧，為什麽不想去上學？我可沒打算相信你娘的那套說法，我不覺得你是個貪玩的人哦。”

“姐，其實，我不去上學，是不想遇上東方赭和東方墨那兩個家夥！他們總是仗着自己是皇子，又比我們這些世家子弟長兩三歲，欺負我和其他同學！大家敢怒不敢言，惹不起，只能躲……”

“這事兒你怎麽不告訴爹啊？！”殷曉夢總算是第一次聽到了關于皇家的事情，心裏村躲着：東方赭和東方墨這樣，那麽他們的太子哥哥東方皓也不見得會怎麽樣嘛，不嫁給他也好，省得每天還得花時間哄着這個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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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殷曉崃一點兒都沒有承襲他老娘的潑辣勁兒，說話總是吞吞吐吐，“爹總是呆在軍營裏，每次回來都被羅姨娘拉到她們二房的院子裏去了……我……我沒有機會……我又不能告訴娘……因為娘也是宮裏的……我怕……我怕娘去告訴了皇後……”

這是個多麽細心的孩子啊！殷曉夢在心裏對他先是啧啧稱贊了一番，繼而撫着他的肩膀認真地說：“曉崃，你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以後都告訴姐。在這家裏，除了你娘，你還有姐，姐什麽都會幫你！不過聽你這麽說，姐最大的成就就是沒有嫁給那兩個家夥的太子哥哥，蛇鼠一窩……”

話音未落，一陣鳥鳴打破了這清晨的寧靜。擡眼望向燃燒着朝霞的天空，殷曉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這古代清晨郊外的空氣！“姐，你看那邊！”順着殷曉崃手指的方向，殷曉夢瞧見了一只從未見過的鳥！

雖然自己念書的時候，生物自然等學科并不是學得很好，但好歹也在那些怪力亂神的雜書上見過這模樣類似的東西，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鳥兒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鳳凰！可鳳為雄，凰為雌，兩只鳥兒應該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為什麽現在這裏只有一只呢？而且，按照動物界雄的比雌的更妖冶的定律來看，這鳥兒應該是雄的！

完全顧不得采集什麽花露了，好奇心大過天啊！把殷曉崃托付給彩月以後，殷曉夢便貓着腰朝那鳥兒摸去。盡管沒有什麽高大的灌木可以遮蔽身體，但矮小的草叢中仍有葉片尖利者。全心全意盯着那鳥兒看的殷曉夢又怎麽會注意到自己臉上的“胎記”被那些葉片給挂掉了呢？露水浸濕了她的秀發，就連那些刻意塗在臉上“遮美”的胭脂香粉也被她擦汗之際給弄掉了。

“啾啾——”遠處傳來另一只鳥兒的呼喚，這鳳鳥立即振翅高飛起來。天空中又迎過來一只鳥兒，殷曉夢一看便知是凰鳥！兩只鳥兒的羽毛在晨曦中熠熠生輝，直教人看得雙眼發直啊。忍不住直起身子繼續觀望，殷曉夢情不自禁地往腿側摸去，丫的，她還以為手機裝在那兒呢！

手機雖然沒有摸到，但似乎摸到了其他的東西。憑着這質感，殷曉夢一下子就吓懵了！轉身一看，不知什麽時候自己身邊也摸過來一個帥哥，而且也是看鳥兒看出了神，直到手被一個女孩子“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