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除夕

往後的幾日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是除夕了。

除夕這天的雪下得特別大,所幸是風吹得不凜冽,下午的時候,小蟲兒和小宛把該貼的對聯、窗花都貼上了,整座客棧裏暖融融、喜氣洋洋的。

晚上準備的是羊湯火鍋,花掌櫃怕有人吃不慣,多囑咐廚房做了其他幾道菜。

天色暗下來,客棧掌起燈。

“哎,還有多久?這銅鍋要放上桌了啊,不然一會兒可沒合适的紅炭了!”小蟲兒急得張牙舞爪直在一旁咋呼。

“快了快了,別急,還剩一點兒餡,馬上就好。”趙雨嘴上說着話,絲毫不耽擱手上的功夫,眨眼就包出了一個漂亮的餃子放到篾子上。

蘭萃看着她飛快的速度,洩氣地把手裏艱辛包完的一個餃子輕輕放下了:“不成,我手太笨了。”

高梧月轉臉瞧她,擡手一指,戲笑着安慰她說:“快看你包的第一個‘小籠包’——哈哈,你的手雖然是笨了一點點,但總體來說還是孺子可教、包得越來越好看的嘛!”

小蟲兒繞到她身邊,着急作揖告求道:“蘭萃姑娘,這兒還有三張餃子皮呢,你別停下來啊!”

“你跟只慌腳雞似的做什麽?”趙雨眼皮子都沒擡一下,又有一個餃子被放到了篾子上,“都說快了別急,也就剩五六只餃子的餡兒了。蘭萃姑娘,你去把手洗了吧,剩下的我和高姑娘來收拾。”

“我去打熱水來。”小宛一溜煙跑開了去。

水打來,蘭萃洗幹淨手,趙雨和高梧月也把桌子收拾幹淨了,銅鍋擡上桌,一盤盤的生肉、生菜就接連不斷地被端了出來。

花掌櫃一身髒兮兮從外面進來,正吃力懷抱着兩個不輕的酒壇子。

“哎唷,掌櫃的,這玩意兒可重啊,您當心閃了腰!”小蟲兒趕忙丢開手裏的一筒筷子快步迎上去接過了其中的一壇。

趙雨好奇湊上前:“這裏面是什麽?”

花掌櫃答道:“酒。”

Advertisement

“這是非常好的酒!”小蟲兒甚為稀罕地拍拍壇身補充說,“這兩壇酒拿來的時候就是二十年的陳酒了,掌櫃舍不得開,埋在了後院的梅樹下,到現在,足足有十二個年頭了!這酒啊,‘三杯可祛病,久服能益壽’,簡直是皇帝老兒才能享用……”

“喂,打住!”高梧月嫌他聒噪,堵住耳朵叫道,“鬧了半天,我們連這是什麽酒都不知道。”

“麻姑酒。”花掌櫃笑眯眯說道。

小蟲兒雙手叉腰,昂起頭睨視高梧月,一副了不起的模樣:“麻姑酒!麻姑酒你聽沒聽說過?這裏面有靈芝的!”

花掌櫃責備他道:“小蟲兒你今天怎麽這麽無禮?竟敢跟客人比嗓門高低!”

小蟲兒悻悻不樂,不甘心地嘟起了嘴:“本來就是嘛,這兩壇麻姑酒金貴着呢,你總說留着留着,我吵了多少次都舍不得挖出一壇來,今兒可好,兩壇!兩壇你全給掘出來了!”

花掌櫃道:“咱們荒鎮野店的,也沒有什麽好東西,難得除夕夜能聚一大桌子,就像蘭姑娘說的,這是緣分。‘緣分’這東西可遇不可求,逢着高興,就算是龍肉我也樂意拿出來,兩壇子酒又算得了什麽?”

孫楚拍掌稱贊:“花掌櫃為人大方爽快,真是有君子之風。”

花掌櫃擺手:“忏愧,不敢當,不敢當啊。諸位別愣着了,入座,快先入座罷!”

所有人坐定,美酒佳肴的席宴剛開不久,一陣突兀的拍門聲就響了起來。

蘭萃的手一顫,酒水潑在了身上。

“哎,蘭萃姑娘——”趙雨急忙從袖中抽出了帕子。

周遭忽地一靜。

明明剛才還是言笑不斷的。

趙雨陡然僵住,緩緩擡頭看向那扇緊閉的門。

“是誰?”花掌櫃站起身問道。

“咚咚咚。”

外頭的人不應聲,只繼續拍着門。

“來了!”小蟲兒離座,飛奔着跑去卸下門闩,他在門口站了片刻,再轉身時手裏提着一只沉甸甸的籃子,他一面關上門,一面揭開籃子上蓋着的布,對花掌櫃說道,“是臘坊的幺妹,說是明兒個要和阿爹阿娘出去走親戚,十天半個月回不來,她阿爹見咱們店裏還住着客人,讓送了一些臘肉和雞蛋來。”

花掌櫃似是無意地掃過了蘭萃一眼,坐下時低低說了一聲:“虧了宏叔想得周全。”

趙雨氣急:“那個幺妹怎麽不說話呢?害得我還以為……”

孫楚匆忙拉了一把有口無心的趙雨。

蘭萃的臉色白了幾分。

“幺妹是個啞巴,她不會說話。”花掌櫃道。

高梧月看蘭萃神色不好,傾身張口想安慰她:“蘭萃……”

“一聽敲門聲就知道不是他,但還是忍不住希望會是他。”蘭萃眼底黯然,獨自離開席座,“各位慢用。大哥,我累了,送我回房間吧。”

一桌人屏氣不語,直到看林火把蘭萃背回房了以後,趙雨才偷偷扯了扯孫楚的袖子:“蘭萃姑娘好傷心啊。”

孫楚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麽。

花掌櫃起身給大家倒了酒,含笑說了幾句俏皮話,這才叫團圓飯的氣氛又緩和了不少,漸漸熱烈,重新又像了個除夕夜的樣子。

大家吃喝到很晚,又烤了火,睡下的時候都快到子時了。

雪落無聲,一晌好夢。

高梧月被突然叫喊的聲音驚醒,她飛快爬起來,披着衣裳打開門出去。

那時,野狐已經站在自己房間外面了。

高梧月來不及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聽見了!他來了!”高梧月鬓發散亂,紅着眼睛掙紮出門。

“沒有,沒有人來啊!”林火怕她摔倒磕傷,忙追來攔住她。

高梧月眼含淚花,連連搖頭:“大哥!他就在外面啊!我聽見馬鈴聲了!他來了,是他來了!”

林火妥協:“好好好,你別急,我去看,我去看!”

看樣子,林火也是被隔壁的動靜驚醒的,匆匆趕來察看,連外衣也顧不得穿,他從房間取了厚外衣奔下樓去。

孫氏夫婦也驚忙穿戴好出得門來了。

趙雨看見蘭萃身上衣正單薄,快步過去想将她推入房中添加衣裳,不曾想蘭萃扣住門框,懇求道:“別——”

林火下樓,穿過大廳,打開客棧門走出去,客棧外大雪紛揚,隔了一會兒,他再進來,身上都落滿了鵝毛大的雪花:“蘭萃,外面沒有人。”

蘭萃不相信:“你再好好看看!我聽見了,馬鈴聲就在附近!”

林火只好再出門去。

蘭萃的身體在微微發顫,趙雨勸慰說:“姑娘進屋加件衣裳吧。”

“怎麽,你也覺得是我錯了?”蘭萃擡頭,厲聲問她。

“沒有,當然沒有。”趙雨連連擺手澄清道,“我只是覺得,等那人來了,姑娘總不能這樣去見他……來,我替你梳妝穿衣吧?”

蘭萃聞此言,面色才稍霁,猶豫着點頭依了。

小蟲兒也給吵鬧聲驚醒了,他打着呵欠把廳裏的燈點上。

去鎮子大路上探看的林火回來了,他在門口抖去了一身雪,慢慢走進客棧來。

小蟲兒看他臉上有愁容,沒敢開口多問。

蘭萃鬧着要下樓,趙雨和高梧月攔不住,只好懇請野狐将她背下樓來。

火塘裏的灰扒開了還見得着紅炭,小蟲兒看蘭萃誓要等下去的架勢,就和揉着眼睛被吵醒的小宛把炭火重新點起來了。

“噼啪!”

火塘裏的炭燒得爆裂了,與此同時,所有人在這悄寂的夜裏聽見了由遠及近的馬鈴聲……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