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赴會
叮鈴。叮鈴。
客棧外馬蹄聲伴着搖曳的鈴聲一步一步踩踏過雪地。
嗒嗒——沙沙——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半掩的客棧大門。
門外風聲大作,呼嘯着好像把外面的一切都吞沒了,過了好一陣子都沒有動靜。
小蟲兒盯着門,不覺驚疑地往前邁出了一步。
風裹挾着雪花破門吹入,有一只手推開了客棧的大門。
自外走進一位系着褐色披風的中年男子來,他頭戴玉冠,豐神朗朗,端麗颀長,眉目裏盡是溫和與從容,他看見了小蟲兒,便客氣擡手禮道:“在下舒息羽,與一位名字叫‘蘭萃’的姑娘約好了在這裏見面,敢問小哥,她可曾來?”
玉冠、環佩、錦衣、貂裘……
小蟲兒直愣愣盯着眼前貴氣逼人的來客,已然是意外之外更添意外,不禁看呆了。
“我在這裏!”蘭萃哽咽說着,滾燙的淚水頃刻間奪眶而出,“息羽,我在這裏!”
舒息羽循聲望來,他不疾不徐,款款走向蘭萃,笑着喚道:“蘭萃。”
孫楚退後,在舒息羽經過身邊的時候,不由得被他身上冷涼的風雪氣息激得打了個寒戰。
蘭萃急于握住舒息羽伸出的雙手,她險些從椅子上跌落下來,好在被舒息羽及時扶住。
“當心!”舒息羽道。
“你來了……你終于來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騙我!”蘭萃撲到舒息羽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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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萃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舒息羽輕拍着蘭萃的背,溫言寬慰了她好久。
滿座無不動容。
趙雨陪着喜極而泣,回頭想拉一拉丈夫的手,卻發現孫楚站在一丈外發呆,她走過去,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孫楚醒過神來,突然一下抓緊了趙雨的手。
趙雨吓了一跳,盯着他的臉細聲問道:“你怎麽了?臉色為什麽這麽難看啊?你不舒服嗎?”
孫楚搖頭,依舊抓緊了她的手沒有松開。
“這些年,我走過了許許多多的地方,卻依舊沒能找到治好你雙腿的法子,對不起啊,蘭萃……”
聽聞舒息羽低語,趙雨心上驀地一空,轉頭朝他們二人望去。
蘭萃離開舒息羽的懷抱,揩了淚,不想卻是釋意地、柔柔地笑了:“這十多年來,大哥帶着我,也踏遍山川拜訪過無數名醫方士,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不搖頭嘆息的,今天你告訴我是這樣的結果,我也早就想到過了,所以一點都不意外。息羽,這沒什麽的,你不必太自責。”
“但我離開的時候答應過你……”
“對于我來說,你沒有死,今生我還能再見到你,這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可是……”
“我都已經不介意了,你卻還這樣執着,是在找理由再次抛下我嗎?”
“不,我只是覺得很遺憾。”
舒息羽将臉埋在了蘭萃的雙手裏。
小宛端來了熱茶水。
林火倒了一杯遞給蘭萃,然後他站在一旁,不僅自己不喝,也沒有打算再倒給舒息羽。
小宛給趙雨、孫楚倒了熱茶,再下一杯端去給了高梧月,趙雨見舒息羽無人搭理,很心善地要走上去給他端一杯茶水。
一個人影從燈光照不到的地方走了出來,趙雨一眼瞥到,吓得尖叫了一聲,匆忙退進了孫楚的懷裏:“啊……有鬼!”
黑色的人影吹亮火折子,點燃了窗邊的一盞舊燈,舊燈被放到了廳堂中央的桌子上,光芒愈盛,照清了康珏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深冬,三更。
沉沉的夜色。搖曳的燭火。
客棧的一半籠在昏黃燈光裏,另一半則被黑暗吞噬了。
幽詭的氛圍令孫楚如芒在背,他的內心在惶惶顫栗,不自覺便攏緊了趙雨:“小雨,我們上樓去。”
孫楚拉緊趙雨的手,轉身走了幾步,聽到康珏在他身後喚了一句“當家”。
是了,花掌櫃……花掌櫃一直不在。
夜半的客棧動靜這麽大,連小宛和住在後堂的康珏都出來了,花掌櫃不可能不出現。
孫楚感覺到身後似乎有好幾雙眼睛在盯着他,他很害怕……
花掌櫃!對,這間客棧的主人是他!那個八面玲珑的、和善無争的男人!
孫楚眼底閃現一抹心安與希冀,他匆忙擡頭去看那個男人的所在——
一抹淡色的颀長身影立在櫃面旁邊,他沒有再穿像以往一樣的花哨衣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襲碧青色的衣衫,垂下的發也盡數挽起了,露出一張光潔俊秀的臉,看他此時形容,真是一副淡花瘦玉的神仙模樣,哪裏還有昔日裏的半分媚氣與輕佻?
孫楚心下暗自驚異。
“貴客到訪,不及遠迎,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柔和的光線将花掌櫃的眉目襯得尤其溫雅,他笑着朝舒息羽走過去。
在花掌櫃與孫趙二人即将錯肩而過的時候,孫楚聽到舒息羽在身後沉冷一聲問道:“沈宛,我讓你去追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回禀主上,叛逃者孫言與陳堇畫俱已在此!”鎮定的聲音裏略帶着幾絲熟稔的嬌稚。
孫楚一瞬間汗出如漿,他整個人僵硬着,緩緩轉過頭,看到小宛低頭跪在舒息羽跟前,而舒息羽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臉上。
“不,不是……”
“……原來是你。”短暫的一怔之後,高梧月嘴角銜起一抹冷笑,盈然舉步走向孫楚,“孫言,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一定不知道吧?那麽——高予寧将軍你還記不記得?你有沒有聽說過高家被滅滿門、後又被誅滅三族的事?”
“你……”
“高予寧,是我爹!”一柄森冷的短劍壓在了“孫楚”的肩上,高梧月憶及往事,心中滿含仇恨,眼眶陡然變紅,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原來害我家破人亡的,是你!你一直就在這裏!”
“把劍收起來。”花掌櫃冷冷瞥了高梧月一眼。
“他們害死了我的父母和兄弟!”高梧月的聲音在發抖。
“高梧月,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高梧月尚不及反應,只覺得臂膀一麻,手中刃已為某人卸去。
小蟲兒反手将她的短劍握在了身後:“得罪。”
花掌櫃聞到了空氣裏的微香,他提起茶壺,往一只空杯裏斟茶:“青城雪芽——這是我客棧裏最好的茶了。”
他的手顫抖了一下,有幾絲茶水被潑到了杯外,但是他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将一杯茶徐徐斟好。
“你的手,還是老樣子。”舒息羽說。
聽到這句話,“孫楚”渾身一顫,忽然間,他好似一頭嗅到危險氣息的野獸,護緊妻子,指着舒息羽與花掌櫃厲聲叫道:“你們是一夥的!”
舒息羽接過遞來的茶杯,眼中含笑:“你們?難道你不是嗎?”
花掌櫃看他腳下微動,提醒道:“不要妄想逃走,再快,你快不過周玉淙,何況,他手裏還有劍。”
“孫楚”冷汗涔涔地側過頭,“小蟲兒”不知什麽時候已悄無聲息坐在了他們身後的椅子上:“鬼手……周玉淙?”
周玉淙臉上漾起笑意:“沒錯,是小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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