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啥?好戲?”
他不回答,顧自牽住人往大門口跑,後來大抵是路上來來往往人太多,主動放下她的手。
由于慣性,顧芊還是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等到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要跟着他去看什麽“好戲”時,腳步已經不由控制地跟他跑到了林蔭大道。
蔣海朝從昨天開始一直盯着吳紅星,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
這不正好快到下班時間,那人飯不吃,舞蹈練完後也不搭理趙海棠,兀自回了宿舍。
五分鐘後推着自行車往文工團大門口走,時而左顧右盼,鬼鬼祟祟的模樣讓蔣海朝心生警惕。
想到什麽,二話不說到後廚找到顧芊,帶人追了出去。
今天是個大陰天,太陽被厚實雲層遮得灰蒙而黯淡,沒成想不過下班五分鐘的時間,細細密密的小雨毫無征兆到來。
像細柔的噴霧灑在臉上,打不濕身體,卻能使發頂染上碎亮晶瑩。
吳紅星走得快,但蔣海朝跑得也快,二人到達大門的時候,吳紅星正好踏出文工團。
因為父親的緣故,蔣海朝無法在警衛員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出大門,幸而正值下班高峰期,随處可見的軍綠色。
他忽而心生一計,喘息着對她說:“外套借我用一下。”
“啊?”
他下午打籃球沒穿外套,就着一身軍綠色短袖便出了門。
不等顧芊反應,身上的外套就被蔣海朝扒了下來。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着她體溫和專屬味道的外套就被頂在了某男腦袋,蒙了個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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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秒後,外套又從他頭上,移到她的腦袋上,兩個人共同在一件外套下,沖出“包圍”。
不得不說蔣海朝“詭計多端”。
在外人看來,兩人的這一動作只是借着外套躲雨的“小情侶”。
什麽蔣海朝,什麽顧芊,誰也看不清他們的臉。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九米、八米……一米。
噗通噗通噗通——
一門之隔,是自由和放縱的味道。
鼻翼翕動,嗅到了馥郁的洗發水香。
再垂眸,看見的是一雙軍綠色解放鞋。
蔣海朝不敢耽誤,途徑兩名警衛員身邊時腳程加快,快得顧芊一個不岔趔趄着往前栽。
好在蔣海朝反應足夠快,風馳電掣間,她柔軟素膩的手就被一只寬厚溫暖的掌心攏住。
大手包小手,罩地嚴絲密合,不留半點空隙。
蔣海朝硬生生把向前栽倒的顧芊扯住,穩了身形。
“小心。”
話落,他放開了她的手。
如果不是刻在掌心的溫度太過于熾熱,顧芊一度以為剛才二人交握的手只是錯覺。
晃神間,一只略帶粗粝的手掌猝不及防攬上女人孱弱的肩膀,帶着他勇往直前。
顧芊只覺得他手心的溫度比方才還要滾燙,燙到快要将她肩膀處的肌膚灼燒殆盡。
警衛員粗略地朝兩人投來視線,很快便收回。
暗道年頭年輕小情侶也太不知收斂了。
外套下的兩人聽不見警衛員的心聲,直到跑出他們的視線範圍,外套才被完全掀開。
清風徐來,兩人喘息着大口大口吞咽新鮮空氣。
對視間,能看見對方臉上因劇烈跑動泛起的紅暈,以及狼狽的表情,淩亂的頭發,像剛逃出生天的難民,形象全無。
看着看着,竟望着對方失聲大笑起來。
顧芊沒忍住,蔣海朝亦沒忍住。
扶着對方的肩膀笑得抖動。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這頭發跟雞窩似的。我說,蔣海朝你帶我搞什麽鬼呢,弄得跟做賊一樣,咱倆……”
不等她說完,蔣海朝一聲厲色:“小心!”
他注意到了吳紅星回頭探望的視線。
說時遲那時快,蔣海朝手裏還沒來得及還給顧芊的外套再一次掀起。
她甚至連驚呼都來不及,遮天蔽日的外套便如瀑布一般扣上二人腦袋,眼前一瞬間的黑暗讓顧芊覺得自己仿佛被扔進了一個深色的夢,而他身上的綠軍裝,則成了無邊無際黑色中唯一的光。
噗通噗通——顧芊這次清楚地聽見自己無序大跳起來的心髒。
咚咚咚咚——一下一下,在半封閉的暧昧空間裏,震碎耳膜。
而兩人的動作按照路人看到的畫面,是兩個不知羞恥的情侶在大庭廣衆之下膩膩歪歪,不害臊,羞死人了!
如果被糾風隊的人抓住,免不得要好好教訓一頓。
好在平民百姓一般嫌棄地與同伴唠兩聲就過去了,最重要的是他們倆不能被吳紅星發現。
顧芊不懂蔣海朝在躲誰,正因為疑惑心理,她竟也跟着緊張起來。
在外套罩着的狹小空間下,顧芊臉紅地像煮熟的蝦,蔣海朝也沒好到哪裏去。
随着二人呼吸頻率的升高,溫度也逐漸滾燙,體溫爆表。
蔣海朝太高了,腰身逐漸從微躬的姿勢彎了下來,最後大約在距離顧芊腦門還有三公分的地方停下。
呼吸宛若細膩的綢緞,交織纏綿。
顧芊簡直要臊死了。
他把她抵在牆壁上,牆體的冰涼卻無法阻隔體內源源上升的溫度,她兩手用力揪住自己的襯衫衣擺,揪地死緊,隐約可見手背處淡青色的脈絡。
唇也下意識咬得緊,雙頰漲出羞赧的胭脂色,像只紅臉鹌鹑。
因着奔跑過後的喘息,顧芊的胸口一下比一下漲得高,起起伏伏,配合着一件單薄的襯衫,仿佛一座纏綿不絕的白色山川。
只一眼,蔣海朝便覺得自己是在亵渎她。
她沒看見蔣海朝懊惱的眼神,剛想開口,就被男人捂住嘴唇:“噓——別說話。”
瞬時,獨屬于他霸道的味道闖入鼻腔,帶着肥皂的清香,還有一股秋露白的香味兒,或者是……護手霜,或者什麽霜……
好聞的香味蠶食着她的意志,沒一會兒,緊張的心奇異般回落。
她盯着自己揪住衣擺的手指,指甲在微光的照耀下,閃着潤澤的光。
恍惚一瞬後,視線再往下,是蔣海朝露在褲管外的腳踝,腳踝處的兩道小窩十分深刻。
離譜的是,她居然覺得有點好看?
嗯?她一定是瘋了,此情此景怎麽還能亂想!
“喂……好了沒啊……”她狠狠戳了戳蔣海朝的肚子,沒曾想手指打滑戳歪了,戳上了他的腰……
她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故意發現他腰間的肉硬邦邦,手指劃過的一瞬被她指尖觸及到肌肉的形狀。
随即,某男激動地瑟縮一下,頭頂便傳來一陣悶悶的哼聲,嗓音低沉沙啞,性感的像一團帶刺的霧,酥酥麻麻鑽進耳腔。
顧芊耳朵刷的紅透。
一擡頭,才發現這厮竟然一直盯着自己看,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睛透過不甚明晰的光,更添幾分銳利。
顧芊一度以為自己被一只兇猛的鷹盯上,外套下的世界就是蔣海朝的領空,當他展開雙翼遮天蔽日時,她根本無處遁逃。
心髒再一次無序地大跳起來,耳根處傳來的火熱幾乎快要将她焚燒殆盡。
“好了沒啊,你搞什麽鬼……”
某男還是盯着自己看。
她憤憤地咬了咬下唇,腳尖狠狠往他鞋面上碾壓:“看什麽呢!”
“嘶——”
女人狠起來真沒男人什麽事兒了。
蔣海朝慌不擇亂抽出右腳,逃離她的摧殘。
微微掀開外套一角,吳紅星早已不見蹤跡。
煩躁地揉了把頭發,不及她喘口氣,蔣海朝拉起人又開跑:“走!”
只是這次他還沒來得及拉她,顧芊便主動拽起他的衣擺跟了上來。
蔣海朝心上無端湧起一種難以言表的生澀。
一咬牙,在她驚愕的神色中,反手握住她溫軟滑膩的手腕,帶着人往前跑。
“別拖我後退,跑快點。”
他如此解釋,偏生兩個人都沒信。
顧芊心緒複雜,微張開嘴,音色剛滾到舌尖,又囫囵吞咽下去。
她是不會承認,剛才他回頭解釋的時候,自己居然被撩到了。
她怎麽會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撩到,這不科學。
可他掌心實在太燙,她的心跳也随着他愈發加熱的掌心猛烈上竄,如雷貫耳。
兩人一路奔跑,從解放路到興盛路拐角拐過去後,蔣海朝總算找到了吳紅星。
還好,沒跟丢。
沉沉呼口氣,顧芊擡頭看他一眼,正好撞進某男澄澈而深邃的眸中。
之後就順理成章注意到他額上浸出的一層薄汗,汗水打濕了他的黑色碎發,比女人還要優越的長睫上挂着幾滴水珠。
從顧芊的角度望過去,有着奇異般奪人心魄的性感。
心髒又一次咯噔,她數不清這是今天的第幾次驚豔。
對視三秒鐘,兩人極為默契地分開。
幸而吳紅星騎得不快,慢慢悠悠的,時而東張西望,沒看見遠遠跟上他的二人。
這裏是工業區北區的一處居民房,四周多是大雜院,偶爾邊上能看見幾棟廠區所屬的筒子樓,但不多,零零散散分布着幾幢。
兩人趴在牆角,偷窺前方直行的某道身影。
“你到底帶我來看什麽呀?”
顧芊不着痕跡地撚了撚指尖還燙着的體溫,不自然地将手反背到身後,視線跟随他眺望遠處。
見她身體快要晃出牆邊,蔣海朝忙把人拉到身邊,避免被吳紅星發現。
他一手攀在牆壁角,一手按住她的肩,指引她向前看。
“你看前面那個人。”
前面是一條長長的巷子,兩端直通大官道,一眼能望見好幾個人,顧芊壓根看不出他想讓自己找誰。
“誰啊?沒看見啊。”
正欲脫口的三個字剛滾到舌尖,側眸時,顧芊姣好白皙的側臉猝不及防闖入眼簾,唇便合上。
冷色調的陰天襯得她皮膚白皙,仿佛會發光一般瑩瑩如玉。
她的睫毛很翹,眼皮很薄,最漂亮的還是那對大而黑亮的烏瞳,那雙眼睛像月夜下的海,風一吹,便似粼粼海面熠動起月光。
不得不說,蔣海朝縱橫文工團多年來,顧芊絕對是他見過漂亮女同志裏出類拔萃的一個。
在他見過的衆多漂亮女人之中,不說第一,第二她也絕對排得上號。
可文工團的女同志大多漂亮或是溫婉或是高傲。
顧芊跟她們完全不同,很不同。
她就像突然盛開在一片深灰色廢墟中的紅玫瑰,熱情、濃烈、張揚、肆意,給了他奪目炫彩的一記刺激。
一陣風拂過面頰,灌入骨頭的冷氣激地他一個戰栗,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心思多麽難堪,仿佛在亵渎眼前人。
顧芊就要收回尋找的目光,被蔣海朝摁住腦袋不讓她扭頭。
他斂眉,壓下心頭悸動,問道:“你看那人,像誰?”
顧芊扒拉着牆頭,小聲凝語:“誰啊?”
她探頭探腦,一點兒也不怕被發現一樣。
“過來點,別被他看見。”蔣海朝把人往懷裏帶了帶,瞥一眼巷子裏的男人,已經下來推着自行車走路了。
“那個,騎自行車的人。”
男人滾燙的胸膛貼在她的肩膀,高溫使得顧芊瑟縮地往前靠了半寸。
她強迫自己別分神,視線眺望遠處,眯眼一瞧,看了半天還是沒看出來,但背影卻有點眼熟。
“不認識,誰啊?”
這都沒認出來?
蔣海朝對她的反應似乎挺高興,緊繃的心倏地凝上一縷輕快,笑出聲,語氣柔得不像話。
“笨,那是吳紅星啊!你跟他處了四年對象都認不出來?”
這話說得顧芊可不高興了。
她把眼睛睜得渾圓,瞪他:“四年又怎麽了?我視力不好不行嗎?”
不止是唇上,某男這下連帶着眉眼都夾雜着笑意:“行,怎麽不行了,你就是弱視也可以。”
蔣海朝這男人,總能有一種能把顧芊氣死的天賦。
她沒好氣地推開人,錘他幾下:“你才弱視。”
蔣海朝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拳頭,粗粝的指腹無意識在她手腕處摩挲幾下。
“等等,別鬧,人要走掉了。”
視線往牆外探去,吳紅星已經走到了巷尾,只等他消失的一瞬,他們就得跟上去。
“誰、誰跟你鬧了……”顧芊抽回手,咕哝着:“不是你先說我弱視嗎……”
蔣海朝沒注意聽她說什麽,等到吳紅星消失在視野範圍的一瞬間,又開始帶着她狂奔。
“前面小巷子不好躲,咱倆怎麽追過去?”邊跑他邊問她。
這好辦。
顧芊迅速把外套扔他腦袋上,戲谑道:“蒙着進去。”
蔣海朝低低笑了兩聲:“行。”
手速飛快,微微彎下腰,借着他們之間極近的距離,把外套套上了兩個人的腦袋。
滾燙的氣溫再一次攀上兩人的面龐,某男略顯得意地說:“這樣确實不會被發現——嘶!”
腦門狠狠挨了她一個暴栗。
顧芊氣鼓鼓地把人推開,逃離與他暧昧的空間,眸光含怒。
“豬!我讓你自己蒙着進去!”
“……”
“紅星?你咋來了?”
咚咚兩聲,一扇沾着綠苔的門被敲響,有人跑過來開門,驚訝的聲音伴随木門的吱呀聲同時響起。
“長庚,好久不見。”
聽起來兩人是老朋友關系。
那人瞧着明顯跟吳紅星一樣大,眸中透露的飽經風霜略顯滄桑,穿着卡其布粗外套,面相看起來很老實。
“是啊好久不見。”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熱情邀他進屋:“聽說你畢業後考進了文工團,我們這些老同學可都沒你能幹,現在怎麽樣啦?”
“不用了,說幾句話就走。”吳紅星避開他的觸碰,開門見山道:“我最近挺好的,找你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注意到吳紅星的小動作,長庚擡着的手一頓,故作不在意地放下。
長庚瞧着吳紅星一如既往沒變化的一張年輕俊臉,以及眸中的高傲,狠狠刺痛了他的眼。
只是面上不顯,調笑道:“老朋友,就我這樣的能有啥能幫到你?”
吳紅星垂眸,把自行車推到他面前:“我想把自行車借放在你家一段時間,可以嗎?”
長庚愣住,握住門框的手緊了緊:“咋了,你不騎了?”
“不是……最近遇到了點事兒,我不方便把它放在家裏,所以才來找你。”
長庚家有寬敞的小院子,放置自行車什麽的也方便,考慮到這裏地處城中村,地勢偏僻,很難被顧芊發現。
只有先把愛車安置好,他才有精力慢慢找買家。
家裏縫紉機和半導體已經被他們搶走,損失慘重,再禁不起大折騰。
就像他媽說的那樣,寧願賣掉換點錢,也決不能落入顧芊手中,便宜了顧家人。
說完掏出一塊錢,塞進長庚手裏:“長庚,這是報酬,我一定會盡快過來把它帶走,這段時間就拜托你照顧了。”
有錢一切都好說,可按照吳紅星如今的“身家地位”,一塊錢未免也太顯得摳門了?
到底沒說什麽,捏緊毛票,長庚痛快地應下:“行,沒問題,你就放心地走吧,我一定會給你照看好!”
“嗯。”
吳紅星沒同他多聊,道謝後便原路返回。
冷不丁轉身,吓得顧芊一個不防,心髒差點跳出嗓子眼。
她揪緊胸口一片衣襟,驚魂未定地收回偷窺的腦袋。
蔣海朝輕柔地拍拍她的肩膀:“別怕,我們走。”
他扣住她的手腕背道而馳,兩人直到逃到另一條街,看着吳紅星離開後,這才放心大膽地走出來。
秋風磨地耳根子發涼,顧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呼呼地往地上呸了呸:
“我剛剛沒聽錯吧,吳紅星要把自行車寄放在那個叫什麽長庚的人家裏?”
蔣海朝斂眉,冷笑着:“很明顯,他不想把自行車還給你。”
顧芊咬牙,低低地咒罵:“淦!這個狗男人!”
“講髒話?”蔣海朝挑眉望她,眸中有揶揄的神色。
“就講怎麽了?”嘴長在她身上,她想說就說,才不會顧忌形象。
等等。
“你怎麽知道吳紅星的自行車是我的?”而且還知道她要他還?!
想到什麽,臉色頓變,如打翻的墨汁一樣黑:“你偷窺我?!”
蔣海朝輕輕彈了彈她的腦瓜子:“瞎說什麽呢。”
他把前幾天遇到吳紅星父母的事情解釋一便,顧芊緊繃的心這才徹底緩和。
天曉得,剛才那一瞬間,她已經開始不停幻想蔣海朝這個變态的男人是如何每天都偷窺她的場景!
“那你早不說!吓我一跳!”更生氣的是蔣海朝說的那些事,原來吳家兩口子這麽陰險!
好在蔣海朝沒把王翠梅嘲笑她的話說出來,要不然以顧芊的脾氣,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殺到吳家了。
顧芊徑直往巷裏走。
“你哪兒去?”蔣海朝跟上來。
顧芊目光灼灼盯着那扇門:“你說,我能把那車給偷出來嗎?”
蔣海朝挑眉,垂眸看她:“你想當賊?”
“當然不想。”可她想要自行車。
“那就別去。”他把人拉住,顧芊擡眸不解地望着他。
“那我的車怎麽辦,吳紅星肯定想把它賣掉,現在只是暫時寄存在這裏!”顧芊滿頭焦灼,她還真沒想到吳紅星居然用這麽損的狠招!
□□還在她手上,吳紅星沒法拿到公家鋪子去賣,所以只能涉險私人倒賣。
這個賊膽包天的狗男人!誰tm給他的膽子?
“他連自行車都不願意還給我,欠我的那兩百肯定也不願意還!這個狗東西,我現在就找他算賬!”
她義憤填膺的模樣逗笑了蔣海朝,拉住人,忽然問了個讓顧芊摸不着頭腦的問題。
“你身上有錢嗎?”
顧芊搜刮了一番褲兜,掏出一疊整齊的毛票:“就這麽多。”
蔣海朝毫不客氣地把錢奪到手裏,數了四塊錢出來,剩下的還給她。
“走。”
不知道他想做什麽,顧芊還是跟着人來到那扇爬滿綠苔的大門前。
門被拍響,長庚以為是吳紅星又返回來,匆匆忙忙過來開門,沒想到是兩個他不認識的人。
俊男靓女,很是搶眼。
“你們是?”
蔣海朝不賣關子,環顧四周後,開門見山:“八塊錢的生意,有興趣做嗎?”
長庚懵逼,望着蔣海朝的臉看了又看,視線再在顧芊臉上打量再打量,如果不是因為兩人長得“人模狗樣”,他可能會以為這是哪裏來的兩個神經病。
“啥意思?什麽生意。”不會是投機倒把吧?
可他不認識這倆人啊。
“吳紅星認識吧?”他問。
長庚老實地點了點頭,才道:“認識。”
“下次吳紅星來你這裏取自行車,你拖住他,到文工團找我,給我報個信,我就給你八塊錢。”
“啥?”長庚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掏了掏耳朵,覺得今天自己好像走狗屎運了。
咋一個兩個的都上趕着給他送錢?
“你是說……我報個信給你,你就給我八塊錢?”
“是的。”蔣海朝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複。
“你跟吳紅星……你們……”
“我們之間的關系你不需要知道,你就說,想不想要這個錢?”
當然想要,不想要就是傻逼,他在紡織廠燒鍋爐,一個月工資才十八塊錢,八塊錢這得是他半個月工資了!
“想!”說罷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起來,賊精的模樣哪裏還覺得他像老實人:“那我咋曉得你是不是蒙我耍我的?你是啥人?”
蔣海朝把手裏的四塊錢遞給他:“這是定金,事成之後會再給你四塊,怎麽樣,做嗎”
像是怕他會反悔,長庚迅速接過錢,滿口答應:“行,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嗯。”蔣海朝對顧芊對視一眼,跟長庚交代了一些細節後,便轉身離開。
直到出了小巷子好一段路,顧芊才問出心中困惑。
“你想幹什麽?”
作者有話說:
顧芊:他好帥。我好膚淺。
蔣海朝:她好美。我好膚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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