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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海朝差點被她氣得暴走,手忙腳亂地解釋:“不是我!不是我!我就是打個比方!如果!我是說如果!”
顧芊撓撓頭,他越激動地極力解釋,她便越覺得他說的是他自己。
“可你話裏不就是這個意思嗎。”顧芊無辜地眨眨眼,忽而想起了李蕙佳。
她說:我們家海朝……
難道是她?蔣海朝把她肚子搞大了?或者說……她誣陷蔣海朝把她肚子搞大了?
把這事兒跟李蕙佳的神态語氣結合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困擾顧芊多日的煩躁倏然解開,她目光灼灼注視蔣海朝,盯地他頭皮發麻,開始後悔問她這件事。
蔣海朝成功被她氣噎着了,憋着一股氣不上不下,緩了好一會兒才妥協:“好吧,其實……”
“這個人是我朋友。”
顧芊:“……”
确定不是無中生友?
“哦。”想了想,顧芊還是決定不繼續跟他固執,免得他急起來跳腳:“那你确定那個孩子不是你朋友的?”
蔣海朝狠狠點頭:“我确定!他不是那樣的人!而且肯定不是他的!”
顧芊默默觀察他的緊繃的神态和小動作,愈發肯定了心裏的答案。
“你又不是他,你只是他的朋友而已,你怎麽确定那孩子一定不是他的?”
“不是……本來就不是他的……”蔣海朝覺得,今天的顧芊講話咋這麽犀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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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被她帶跑偏了題:“等等,我是問你該怎麽澄清,你先別管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顧芊點點頭,依舊問:“那孩子媽呢?孩子媽為什麽要誣陷你朋友,孩子生父呢?”
“孩子媽這樣做的原因有很多,關鍵在于她不肯對大家說真相,也不肯告訴我朋友誰是孩子生父,她一口咬定孩子就是我朋友的,可我朋友壓根沒碰過他。”說完喉嚨一緊,咬牙道:“我朋友還是個處呢!哪裏能跟她生娃!”
見他據理力争地臉紅脖子粗,顧芊怔楞兩秒,過後難得地笑起來,細挑的柳葉眉都染上一層笑意。
笑過之後開始認真思考。
她摩挲着下巴,飛速轉動腦子:“這麽棘手?那為什麽大家都相信她的片面之詞,而不是相信你朋友?難道她有什麽證據嗎?”
“沒有證據,因為所有人對我朋友的印象都是:不正經、拈花惹草、胡鬧、不懂事……總之所有負面的形容詞,都能往他身上堆。”蔣海朝如是道,滿眼認真。
顧芊點點頭,神游天外。
行啊,原來蔣海朝在外人面前是這幅德行,那看來她之前的猜測也沒錯,這男人,跟女孩子相處的時候一點也不懂得分寸。
怪不對女孩子要誤會,要纏上他……
所以之前顧芊一度以為這男人喜歡自己,原來只是她想多了嗎?
悄無聲息地瞥他一眼,小動作被他發現,盡收眼底。
與他鋒利眸色一瞬間的對視,讓顧芊一度以為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破,尴尬地撓撓臉,輕咳一聲。
“那你……那你朋友為什麽平時不跟女同志保持分寸,要不然能讓人誤會嗎?你朋友難道不知道刻板印象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嗎?”
蔣海朝啧了聲,煩躁地搔搔頭:“我朋友也沒有他們說得那麽差……他們都不了解他,其實他對那些女同志壓根不感興趣,都當普通朋友相處來着,也一直有注意分寸,而且他的心思都在……”
大腦像過了一遍電流,蔣海朝突然恢複正經,眸色嚴厲道:“顧芊,這好像已經不關你的事了吧,你還是沒說他該怎麽辦。”
小心思被戳破,顧芊挺直了腰板正經起來:“咳咳,我這不是得先了解了解你朋友的情況才好出對策嘛,這叫什麽,對症下藥!”
蔣海朝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那你聽了這麽多,倒是說點想法。”
“你朋友有什麽想法?”顧芊反問。
“我朋友……”蔣海朝糾結要不要跟她說這麽多,總覺得這小丫頭機靈着。
“快說呀,你朋友又是什麽想法?”她催促着,滿臉焦急。
蔣海朝終于還是如實交代:“所有人都不信他的話,就連他的父母也讓他對女同志負責,所以他就妥協了,他想着幹脆将錯就錯,反正他沒有喜歡的人,跟誰結婚不是結。可現在……”
說罷,深邃的眸子凝視着她的眼睛,良久後,才又繼續道:“他說他現在後悔了,他不想把自己的下輩子賭在一個不喜歡的女人身上。”
顧芊心頭一動,莫名覺得這句話,是專門說給她聽的。
喉嚨一緊,她佯裝鎮定,問:“後悔?所以……他就讓你幫他想辦法澄清?”
對上她澄澈的眼睛,蔣海朝居然有一瞬間的心虛。
他摸摸鼻子,點頭道:“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什麽意思。
都到這時候了,顧芊還能不清楚蔣海朝的小心思?
哼。
這年頭,很少會有女人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可如果蔣海朝說的情況是真實的,那麽這個女人,明顯有經過考量,才會把髒水潑到他身上。
想要解決,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孩子媽親自開口澄清,不然恐怕沒人會信。
慢悠悠地往椅背上一靠,對上他的眸子,顧芊說:“那就去做DNA鑒定呗,一查就知道是不是你的……額,你朋友的。”
蔣海朝心狠狠大跳一下,見他改口,這才瞪她一眼。
他飯也不吃了,嚴肅認真地問:“什麽DNA?”
顧芊眨了眨眼:“DNA,親子鑒定。”
“親子……鑒定?”他蹙眉。
這是什麽東西,從來沒聽說過。
顧芊正欲解釋,猛然反應過來。
親子鑒定好像不是這個時代的産物吧?
率先發現的是名外國學者,八十還是九十年代來着?
反正不是現在!
就算是現在,那也還沒傳入z國,就算傳入了,也不是鹿城這樣的城市能配置地起的設備。
突然坐直了身子,磕磕巴巴解釋道:“這個DNA嘛……就是……可以檢測孩子和你是不是親生關系的一項生物學技術,準确率差不多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不過呢……這項技術在國外,咱們國家目前還沒有。”
蔣海朝擰眉,沉聲道:“國外?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看報紙的啊。”顧芊胡謅道。
“報紙?”
“嗯……對。”她眼神飄忽,咽下一口唾沫:“不過我早記不清是哪份報紙了,如果你想看的話……沒戲。”
蔣海朝眼中迸出急切的光:“沒關系,我有朋友在報社工作,你就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在哪家報紙上看見的。”
這麽巧?
“額……”顧芊腦子短路兩秒,思索片刻後才抱歉地沖他笑笑:“可我真不記得了,其實就算記得,咱國內沒有這項目,你朋友也沒法用這招鑒……”
“我知道了!”話音未落,蔣海朝突然神采奕奕地握住她的手腕,握地死緊,像握住救命稻草。
“謝謝你,顧芊。”
顧芊:“???”
她好像也沒說什麽。
希望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本來蔣海朝只是抱着随口問問的心态,畢竟一萬個人就有一萬種想法,他沒想到顧芊這裏直接來了個王炸!
他激動地嗓音發啞,飯也顧不得吃,飯盒蓋扣上後立馬沖出辦公室:“我知道該怎麽澄清了!我現在就去告訴我朋友!”
……
蔣海朝離開辦公樓之後徑直出了文工團,住院的那段時間,蔣勝軍就放開了對他的限制,只是他的錢還沒完全被蔣勝軍還回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自由才是他所向往。
騎上自行車從文工團出發,一直朝北走,來到鹿城最大的報社——解放日報。
解放日報報社位于鹿城北繼路路口,毗鄰鹿城第一電臺,這一片雖說不處于市區,卻也熱鬧非凡,這時候正好處于午間休息期,路上來往行人密切,偶爾可見一兩輛自行車。
“你好,找你們報社高澎。”
進入報社,門口前臺有坐着位年輕女同志,聞言擡頭看人,猛然見到英俊挺拔的軍便裝男人,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蔣海朝眉心微蹙,敲敲她面前的桌面,重述一遍:“找你們報社高澎。”
“哦、哦,高編輯?”指關節與桌面碰撞的響音,敲得女同志心跳如雷,這才後知後覺地站起身:“好,好的,高編輯應該在辦公室,我現在就去幫您傳話。”
一分鐘後,女同志把蔣海朝帶進了編輯辦公室,再出來時,臉頰已經羞地通紅。
太、太好看了,世上怎麽還會有如此俊逸不凡的男人啊……
“海朝?你怎麽來了?”高澎激動地迎上來,這是蔣海朝第一次來報社找他。
高澎比蔣海朝大三歲,兩人卻是從七八歲時就在一起玩,又都是一個大院長大的,關系從小好到大,可以說是鐵哥們兒。
一直到兩人大學畢業後,各自開始工作,這才慢慢地少了聯系,感情卻依舊深厚。
蔣海朝不賣關子,直入正題:“找你有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什麽忙?”高澎給他泡了杯茶,示意他坐下說話。
蔣海朝環顧四周,壓低嗓音問:“你這裏方便說話嗎?”
看他嚴肅正經的模樣,暗自猜測應該有重要的事兒,高澎上前兩步将門繁瑣。
“方便,你說吧。”
蔣海朝抿了口茶,緩緩道來。
五分鐘後……
“真的假的,我一直以為你倆結婚是因為相互喜歡。”高澎滿臉震驚,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話。
可腦海裏一閃而過一段記憶。
“也是,我記得你以前就說過,你說你對咱大院的女同志都不感興趣,我收到你倆要結婚的消息時還納悶了一陣,我就說你啥時候跟她好了……不過你今天要是不來這麽一趟,我還真不知道她懷孕的消息。”
高澎越說越納悶:“你說蕙佳那小姑娘,咋想出這麽一損招兒?這不止害你,更是在害她自己啊!你說,要是以後孩子長大了,長得不像你,像隔壁老王,她難道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
蔣海朝搖搖頭,深呼吸,眉心緊擰:“這些都是後話,重要的是現在怎麽辦。之前我沒堅持解釋,其一是大家不相信我,其二是我自己也懶得掙紮了。可我現在想通了,我要證明我的清白,我不想跟她結婚。她糊塗,我不能跟着糊塗。”
“是,是這麽個理兒,她糊塗,你得保持清醒!”高澎也為他慶幸,慶幸他突然想明白了,這事兒除非他自己想明白,否則誰也沒法幫他。
一輩子的幸福,這可是大事!
“行,如果你說的話是真的,那這個忙我幫定了!”高澎把話撂在這兒,蔣海朝有需要用得着他的地方,盡管吩咐,他能幫一定會盡力。
一想到自家兄弟被人冤枉,即使那人是從小玩到大的李蕙佳,那也不行!
異性友誼哪裏比得上他和海朝的兄弟情。
于是蔣海朝有把他的計劃給高澎講了一邊,那男人的臉上逐漸露出為難的神色。
蔣海朝無奈道:“如果沒難度,我也不至于到報社找你。”
“是,确實有難度,你這計劃……可不好整。”高澎搔搔頭,望着兄弟沉重的眉心,犯了難,又不忍拒絕。
一咬牙,答應了。
“算了,不管多難,咱也得試試才曉得能不能成。”拍拍蔣海朝的肩膀,高澎語重心長道:“現在這個點人多眼雜不好操作,等會兒下班之後你再來找我。”
“行。”
蔣海朝二話不說站起身,同他告辭:“下午晚些再來,實在不行我另外想辦法。”
“好。”
……
下午,蔣海朝又跑去後廚找顧芊,問她關于DNA親子鑒定的細節。
“你想幹什麽?”她隐隐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蔣海朝這下不肯松口,死守牙關:“事成之後你自然會曉得,現在先給我講講細節,那報紙上寫的什麽,你還記得嗎?”
探究的目光落在男人臉上,他眼露真誠,明顯真心求教。
思來想去,還是粗略地告訴了他一些原理。
整個過程持續了差不多二十分鐘,蔣海朝用完人就跑,顧芊一度以為自己成了工具人。
傍晚五點,匆匆忙忙吃完顧芊送來的飯,下班後緊趕慢趕上了報社。
彼時報社內工作人員已經走得差不多,這年頭不存在加班一說,到點了就回家。
直到報社裏所有人都走光了之後,蔣海朝才開始了與高澎的“密謀”。
先把他從顧芊口中收集到的二手資料重新整理一遍,整理完畢後交給高澎審核,審核完畢又在高澎早準備起來的舊報紙裏翻翻找找,翻了半小時才找到一張有空位置的報紙,是一份74年的舊報紙。
兩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蔣海朝喉嚨幹澀,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你行嗎?”
高澎瞅他一眼,鼻尖滲出汗珠,邊摩挲紙張邊思量:“應該行吧,你忘了我以前一直練正文字體來着?不說十年,□□年是有的,只能說以假亂真,真要細看,那肯定有瑕疵。”
蔣海朝舒口氣:“沒事,以假亂真就夠了,我不會讓她仔細看。”
“那要不我先在空白報紙上練練,練好了再寫吧。”
“也行。”
于是又給高澎找了幾張舊報紙練字,練了半小時,直到能夠發揮穩定地寫出一手漂亮的正文字才進入正題。
這邊,蔣海朝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生怕一個動靜會打擾到他。
室內一片四季,落針可聞。
高澎穩穩地寫完一段文字後,兩人同時舒口氣,一摸後背,滿是冷汗。
蔣海朝走過去,眸中毫不掩飾的贊嘆:“好家夥,你這可以去當人體打印機了。”
高澎扭動胳膊活動手臂,笑道:“得了你,別笑話我。”
把舊報紙邊邊角角都攤地平整放置于桌面上,他說:“多晾些時間,要是糊了,我可就白折騰了。”
“嗯。”蔣海朝薄唇微勾:“說真的,你這手藝,要是擱改革前,開個鋪子教人學寫字,生意肯定火爆。”
高澎心虛地把人嘴捂住:“噓——現在就咱倆人,你說這話可以,可別在外人面前說!”
“知道,你當我傻?”蔣海朝好笑地拍開他的手,辦公室裏再沒方才的緊張氛圍。
“知道你小子機靈,可機靈過頭,太活躍就不行了。”
“又來說教?”蔣海朝斜眼看他。
高澎及時擡手制止他的話:“打住,我可不願說教你,不過……”
“什麽?”他支支吾吾,話裏藏着話。
分明報社裏除了他倆沒有外人,高澎仍是小心翼翼觀察四周,才壓低了聲音:“你還真別說,咱這兒不是報社嗎?消息算是最先進的吧?”
蔣海朝瞥他一眼:“是啊,你想說什麽?”
“上回領導開會,我不小心聽到了一耳朵,說是上邊形勢有變……好像是說,高考的事兒。”
“高考?”蔣海朝情緒變得高昂,“你是說……高考能恢複了?!”
“噓——!”高澎做賊心虛似地張望四周,才拉着他低聲絮語:“這事兒不一定準确,但多半是這個意思,你知道,咱報社講究真實,假消息總不會亂傳。”
“嗯,這消息要是早幾年出,說不定我還能學個金融啥的。”也不至于進了個自己不喜歡的軍事學院。
這麽一個話茬,成功讓蔣海朝陷入深思。
高考解了,那麽……為“投機倒把”正名還會遠嗎?
自古以來經商都是人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不信他們國家一輩子如此……
這麽一想,渾身熱血都沸騰了起來。
蔣海朝對這話題十分感興趣,拉着高澎又聊了一個小時。
怕墨水沒幹透,還是不怎麽放心把它帶回家。
高澎提議:“要不先在我這裏晾一個晚上,明天你有空再來拿?”
蔣海朝想了想,點頭說:“行,反正還有時間,不急。”
……
翌日,報紙拿到手後,蔣海朝便坐立不安地等下班,下班後又跑去辦公樓門口等顧芊,
顧芊匆匆忙忙趕過來,沒想到在辦公樓大門口見到了他:“你怎麽在這裏?”
“今天不吃飯了,我有事出去一趟,那盒飯你自己帶回家吃吧。”他特意等在這裏就是為了通知她。
顧芊一聽,怔楞了半秒,回過神才發現,他比自己細心多了。
“哦,那行吧。”多帶一盒飯回家,張麗華又要高興好一陣。
兩人分道揚镳,走出去幾米,顧芊鬼使神差地回頭望一眼,正好看見他跨上自行車往外騎的動作。
只是沒想到他也回頭望了眼,四目相對,顧芊驚悚地回頭。
揪緊胸口布料,心撲通撲通跳。
顧芊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為他的眼神心跳。
……
夕陽漸落,黃昏将空蕩蕩的總後大院籠罩一層橙紅,頗顯出幾分寂寥的味道。
李蕙佳懷孕至今已有三個半月,卻不怎麽顯懷,穿個外套就能遮把肚子遮嚴實。
她現在每天照常在商業部工作,打算正式跟蔣海朝結婚後再請假在家待産。
這天,正擱廚房做飯呢,聽見敲門聲以為是爸媽,打開門,是意想不到又令她驚喜的人。
“海朝?”李蕙佳眸中有抑制不住的驚喜,“你怎麽來了?”
說罷,視線往下探,看見他手裏一張折起來的報紙。
蔣海朝微垂頭,看着一臉驚喜的李蕙佳,淡淡道:“找你有事。”
男人平淡如水的表情讓李蕙佳的笑容頓了半秒,側身讓路:“快請進。”
進入客廳,一個人影也沒瞧見。
蔣海朝眉梢舒緩:“你媽不在家?”
李蕙佳急急忙忙趕在他前面,把沙發上亂糟糟的防塵布攤整齊:“我爸媽都還沒下班呢。”
“嗯。”
蔣海朝坐了下來,李蕙佳又急吼吼地進廚房把煤爐竈關了,再然後是菜刀切菜的聲音,就見她端着一盤橙子滿眼含笑走出來。
“吃點橙子吧,我爸的朋友下鄉摘的,可甜了。”這個季節的橙子最好吃,有價無市。
蔣海朝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橙紅誘人的橙子,沒動作。
既然家裏沒其他人,倒也用不着藏着掖着,于是開門見山道:“李蕙佳。”
“啊?”聽他突然叫自己名字,李蕙佳不知所然。
蔣海朝很少在李蕙佳面前露出如此嚴肅認真的神情。
“你還想跟我結婚嗎?”他凝眉,問。
不帶半點遲疑,李蕙佳羞赧地點頭:“想啊。”
“那你有想過,十年後,或者二十年後,大家發現你的孩子跟我長得不像,會是什麽後果嗎?”
李蕙佳剝橙子的手一抖,半塊橙子皮掉落在地。
“你、你在說什麽呢,孩子是咱倆的,怎麽會不像你呢……”邊說,邊往嘴裏塞橙肉,分明如蜜甜,喉嚨裏确實苦澀的味兒。
“你現在已經神經錯亂把自己也洗腦了?”蔣海朝擰眉,眸色深重,強大的壓迫力襲來,讓李蕙佳頭皮發麻。
她抿唇,手心浸出汗液,一小瓣橙子被她捏地變了形。
深呼吸緩和情緒,李蕙佳認真地與他對視,鼓足勇氣,說:“所以呢,還有半個月我們倆的喜酒就要辦,你想說什麽?想反悔嗎?想讓我父母和你父母在親朋好友面前丢臉嗎?你別忘了你父親的身份,還有我父親的身份,你能丢臉,他們丢不了。”
蔣海朝像是早知道她會用這套話術,不屑地冷哼出來,眸色愈發深沉。
“我是不介意丢臉,也不介意我父親會丢臉,但我覺得你應該會介意吧?”
與那雙狹長而深邃的鷹眼對視,李蕙佳心中猛然咯噔,揪緊身下布料:“你別沖動。”
男人笑容不達眼底,注視她:“我也不想沖動。”
語畢,他把手裏的報紙遞了過去。
李蕙佳不明白他什麽意思,拿着報紙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蔣海朝潇灑地往沙發上一靠,漫不經心道:“看看。”
李蕙佳聽話地把報紙打開,滿篇的字看得她頭昏眼花。
“看什麽。”她不懂。
“第二頁,右下角最後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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