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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來自蔣勝軍“和善”的目光,撕開那層溫柔僞裝,顧芊看到了深處隐藏的銳利。
她知道,蔣勝軍想聽到否認的回答。
“抱歉……其實我們倆……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
雖然沒正面回答喜不喜歡他,但她的解釋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蔣勝軍終于笑出來,說的話也不再夾槍帶棒,他又成了之前衆人熟悉的友善領導。
“小顧,其實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出衆的能力,未來可期。”
“倒是我們家那混小子配你,他差了點。”
“謝謝。”勾起抹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蔣幹事也很優秀,相信他會找到适合他的另一半。”
如果蔣勝軍真的認為自家兒子配不上她,就不會特意請她到這裏,聽他講這一大堆無用的廢話。
大家都是成年人,蔣勝軍又經過多年摸爬打滾,利益權衡他最會了。
如果蔣家只是普通家庭,顧芊自然是最好的兒媳婦人選。
可偏偏他們不是普通人家,在婚姻大事上,身居高位者,更講究門當戶對。
“嗯。”
一場談話下來,蔣勝軍對顧芊的回答十分滿意,視線多在她身上流轉幾圈,暗想,如果不是身份差距,當兒媳倒也夠格。
……
今年春節來得早,元旦再過兩周,就是人們最期待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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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物資貧瘠的七十年代,鹿城的年味兒一點不少,這個時間,街上張燈結彩,大紅燈籠已經高高挂起,條件好一些的人家,已有小孩子玩起了摔炮。
心神不寧下班後,沒曾想在文工團大門口碰到了陸進舟。
看樣子他也才下班,正準備往家趕。
陸進舟婚後便住進了總後大院李家,這事兒全文工團的人都知道,不過人家否認了是上門女婿,說等有分房資格後再搬家。
倒也沒人懷疑他話裏的真假,畢竟是陸中磊的兒子,咋可能當上門女婿呢。
“顧芊。”目光從人群中越過,他一下就注意到了她。
笑容盛開,他從自行車上走下來,推車而行。
顧芊面色有剎那的尴尬,出于禮貌,也下了車,颔首禮貌一笑:“陸同志。”
“回家了?”他寒暄道。
“嗯,你也是”
陸進舟跟蔣海朝之間的恩怨,蔣海朝早在兩人結婚後,蔣海朝就告訴了她。
确實蠻戲劇化。
說起來陸進舟能在最浪的年紀成家,也多虧了顧芊的推波助瀾。
現在兩人見面,不知道他有什麽樣的感想,顧芊反正挺尴尬。
“嗯。”
言落,陷入沉默,氣氛再一次凝結成冰。
他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打量她再三,問道:“最近怎麽樣?”
“挺好。”很敷衍的回答。
如此,她以為兩個人的聊天可以就此終止,可他似乎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顧芊只能硬着頭皮閑扯了一句:
“陸太太怎麽樣,聽說已經五個月了。”
“還行,就是孕吐地厲害,脾氣也大,動不動愛砸杯子,好在家裏都是搪瓷杯,要是玻璃杯,那不得被她砸破産。”
或許同為女人,在聽見陸進舟吐槽李慧佳脾氣大的時候,顧芊心裏隐約閃過一絲不舒服。
“孕吐倒是正常,但如果嚴重到影響生活的話,可以帶他到醫院看看,不嚴重也可以給她買些開胃的,不刺激的食物。孕婦想吃什麽盡量滿足,反正你們也不差錢。孕期脾氣不穩定也很正常,多多包容你太太吧,別跟她置氣,也別不耐煩,女人生孩子就是過一次鬼門關,你這個當先生的,應該多給些關愛和耐心。”
一長串話說下來,陸進舟面色逐漸不自然,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被顧芊說得無地自容……
他解釋:“我知道,女人嘛,生孩子有點脾氣很正常,我理解,也不會對她怎麽樣,我都受着。對女人發脾氣可不是我的作風。”
能不受着嗎,寄人籬下,他哪敢對人家女兒發脾氣。
但他也并非無中生有,自從結婚後,李慧佳從前的溫柔體貼再找不着,脾氣大有見漲,或許是雙方父母給她的底氣,或許是孩子給她的底氣。
總之李家兩口子不在家時,李惠佳沒少和陸進舟拌嘴,如果沒有孩子,說不定就上手開打了。
“這不。”陸進舟把車兜裏的鐵皮飯盒掏出來,“我還給她打了盒咱食堂的菜,給她換換口味,你的手藝誰不喜歡,就是孕婦嘗了那胃口也得打開。”
其實都是他自己愛吃的。
陸進舟向來擅長講奉承話,顧芊淡淡一笑:“挺好。我聽說有些孕婦懷孕後對食物格外挑剔,給她換換口味也不錯。”
“确實。”
兩人邊走邊聊,顧芊無意與他多寒暄,就要騎車告辭。
沒想到蔣海朝這陰魂不散的來了,腳步肉眼可見的急促。
“找你半天了,怎麽在這兒呢,嗯?”遠遠的就注意到了他倆,以為看錯了,走近一瞧,還真是!
他強行插入兩個人中間,一屁股把陸進舟擠出顧芊身邊。
“蔣海朝。”陸進舟被擠開,沒好氣地斜睨他。
“喲,老朋友。”蔣海眉梢飛揚,故作驚訝:“咋在這兒呀,還不回家陪老婆啊,在這兒瞎逛個啥呢?”
陸進舟皮笑肉不笑,眸色轉涼:“沒看見我在跟顧芊聊天嗎?”
幾乎是話落的一剎那,顧芊的身體陡然一斜,整個人歪着倒進某男懷中。
一雙熾熱的大掌,裹挾着霸道氣息,攀上她的肩膀。
她被蔣海朝親密地攬入懷,男人眼中的挑釁如翻江倒海般洶湧。
陸進舟眸色一沉:“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他手臂緊繃着,把人攬得更緊:“她是我對象,你說什麽意思?”
說話間,一雙冰涼的手從背後,不着痕跡沿着衣擺向上滑,直接滑到最裏層,在他的肌肉盤旋的腰上狠狠一掐。
他皮厚,疼是不怎麽疼,反而被她指尖入骨的涼意刺激地一個激靈。
肌膚上掠起一片小疙瘩,另一只手悄咪咪握緊她的手腕,拽着往衣服外拖。
繼而狠狠揉了揉她細軟滑膩的手,好摸極了。
兩人的小動作因為蔣海朝高大的身軀遮擋,沒被陸進舟發現。
忍着心上酥酥麻麻的癢意,蔣海朝面上波瀾不驚。
倒是陸進舟,陰恻恻地笑了起來,目光頻繁在二人身上流轉,似要盯出個窟窿才罷休。
“什麽時候的事,上次喜宴我都沒來得及仔細問。”
“哦,你剛來還不知道,半年前你從鹿城調走,之後沒多久我就跟顧芊在一起了,不過現在知道也不晚。”
顧芊:“……”
“真的?可是……”陸進舟眼神複雜地看向顧芊:“你之前來臨市的時候,說過沒有對象。”
蔣海朝放在顧芊肩上的手愈發收緊,迅速替她回答:“她害羞呢,再說了,咱倆的事幹啥要告訴你”
“嘶——”
顧芊這心狠的女人,猝不及防往他腳面上踩,狠狠碾壓磋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她扭頭走人,蔣海朝樂呵呵的,手上沒收力,重重往陸進舟肩膀上拍了拍。
“嗐!對象又鬧脾氣了,我上去哄人,兄弟你慢走!”
“……”
陸進舟陰沉沉的目光目送兩人離去,你追我趕的背影,是那樣刺人眼球。
車轱辘壓過小水坑,激起一簇黃泥色水花。
不論顧芊速度有多快,蔣海朝都能輕松追上。
兩人并肩而行,顧芊的怒意已積攢到最高值:“蔣海朝,你什麽意思啊!”
眸中的不耐之色讓蔣海朝心裏一個咯噔,佯裝鎮定道:“看你被他纏地緊,幫你一把咯。”
小心翼翼打量着她的神态,越發感覺不妙。
“什麽纏地緊,我們倆那是在寒暄!你能不能別總把對象挂嘴邊,咱倆是那種關系嗎?”
他“寒暄?跟他寒什麽暄,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那小子就不是好東西,你看他內色眯眯的眼神,這孫子賊心不死!”
避重就輕,這很蔣海朝。
“他也說你不說好東西,所以我是不是也不應該跟你接觸呢?”
話落,蔣海朝敏銳地捕捉到重點:“那孫子說我壞話?說什麽了?”
“……”
顧芊緘口不語,蔣海朝非要纏着她打破砂鍋問到底。
還說陸進舟纏着她呢,分明就是你蔣海朝纏地死緊!
不久前才被蔣勝軍一通敲打過,顧芊這會兒心情正煩着,蔣海朝的糾纏更是往她槍口上撞。
他習慣性的擡起大掌往顧芊發頂上揉弄,卻被她眼疾手快用力拍開,手腕拍紅了一片,可見力道之大。
面上郁結了冷沉沉的怒氣,她眸光滿含不悅:“你煩不煩呀!能不能別問了!你倆這麽熟,他說你什麽壞話你能不知道?”
氣氛戛然而止,空氣中彌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耳邊只剩自行車轱辘轉動的聲響。
顧芊不是第一次跟蔣海朝鬧脾氣,她在他面前向來放的開,可從前都是玩鬧性質,今天蔣海朝卻覺得她認真了。
果然……
“以後別纏着我了,咱倆不合适!”
她蹙緊眉,眸底泛紅,視線凝結着濃郁的煩躁,頭也不回地駛離他身邊。
“艹!”蔣海朝低低罵出聲。
陸進舟那小子到底說了他什麽壞話?
“這孫子!”
……
自那天起,顧芊沒再躲着蔣海朝,只是與他生分了許多,偶然在文工團見面,她的态度始終冷冷淡淡。
倒是蔣海朝,無數次熱臉貼冷屁股,也未曾減少他一絲勇往直前的火苗。
蔣海朝把顧芊的大轉變解釋為陸進舟的挑撥離間,好在他向來是個越挫越勇的人,并未把她的冷淡放在心上,只等有空了再找陸進舟那厮算算賬。
都說烈女怕郎纏,他就不信撼動不了顧芊鐵石一樣的心。
臨近年關,各個單位最忙碌的時候,宣傳部的情況稍微好些,還能有時間摸摸魚,蔣海朝在外的事業卻忙到歇不下腳。
沾了蔣勝軍的光,時常溜出文工團,百忙之中還要想辦法追求顧芊,抽空給她送各種精貴的小玩意兒。
這年頭什麽最精貴?
當然是食物!
“蔣幹事,又送啥好東西來了?”
劉明明幾個現在已經能夠熟門熟路地在後門接應蔣海朝,門開一條縫,地下黨接頭似地交易。
“砂糖橘,南方水果,特甜。有兩斤,你們一人拿幾顆,剩下的給你們顧師傅,別拿太多,給她留點!”
話音未落,手裏布袋消失,幾雙細長的黑手唰唰往袋裏掏,那激動又迫不及待的姿勢,跟強盜似的。
“嘿嘿,知道知道。”
蔣海朝眉心微蹙,盯着他們一人掏了兩只塞進褲兜,最後給布袋打了個結,心這才落下。
“行,走了。”
他利落轉身,倒是讓劉明明幾個摸不着頭腦了:“哎,蔣幹事,不進去跟咱芊兒姐唠幾句”
蔣海朝頭也不回上了自行車:“有事,東西給我送到就行了。”
蔣海朝的背影越行越遠,幾個小子急吼吼剝開橘子金燦燦的外衣,小東西還挺可愛,一口一個,入嘴是甜到心坎兒裏的滋味,回味無窮。
“啧啧,來一趟就為了送個水果,面都沒見到,虧了。”羅彬搖着頭,說感嘆道。
陳向前睨他一眼:“你懂啥你連對象都沒有,知道這叫什麽嗎?”
“叫啥?”
劉明明邊嚼着橘肉,邊含糊不清地說:“這叫浪漫!”
“……”
這年頭,水果比肉還精貴,這段時間沾了顧芊的光,劉明明三個受賄吃了不少稀罕水果,出去也能說自己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
可惜他們芊兒姐也不知道咋了,最近不愛搭理蔣幹事,人送了這麽多好東西,也冷冷淡淡。
他們暗自猜測蔣幹事那莽撞的性格許是惹到了顧芊,這是在哄人呢!
“不想幹了是吧?”
砂糖橘偷偷塞進顧芊的包,還沒捂熱呢,就被主人無情丢了出去。
羅彬幾人吓得要死,暗道他們顧師傅也太固執了說不要就不要,多好的心意啊?這不糟蹋糧食嘛!
橘子袋被扔到桌面,幾顆調皮的圓滾滾溜了出來,陳向前邊撿,邊解釋:
“不是不是,芊兒姐,主要是……蔣幹事那人軸得很!上回我們都按照您的意思跟他說了,他還是要給,我們想着您的吩咐愣是沒要,好家夥,您猜怎麽着?那麽好的青棗啊!全扔花壇裏去了!”
羅彬點頭如搗蒜:“那可不,一點兒猶豫都不帶,咱幾個咋舍得浪費糧食,就給撿回來了。”
“這回不是青棗,說是啥砂糖橘,這水果我聽都沒聽說過,老精貴了!甜的很!您就收了吧!”劉明明哀求道。
“你們拿了他多少賄賂?”顧芊面色無波問了一句。
小秘密被發現,三人面面相觑尴尬一笑。
一人從兜裏掏出一顆。
“咱也就一人兩顆,剛剛嘗了一顆,可甜了,我一輩子也沒吃過這麽甜的果子。”
“我也是,聽說還是南方特産,咱這邊買都買不到。”
“嘿嘿,還是蔣幹事厲害,給弄了兩斤!”
顧芊“……”
煩悶地揉弄額跡,無可奈何吐息一口。
在劉明明幾個小心翼翼的打量下,她終于不再深究。
“算了。”
“那……您……”
“放着吧。”
縱使沒再為難他們,眉心也沒能舒展開。
三人你推我搡地跑開,留下一堆金燦燦,圓滾滾的小橘子,攫住她的目光。
每一顆都來自蔣海朝精心的挑選,腦袋上的小葉片修剪地幹幹淨淨,就連果子大小,都無二差別。
顧芊心情複雜地剝了一顆出來,一口咬下半塊,甜到心坎。
真的很甜,像裹了蜜的白砂糖,入□□出細膩的汁水,果肉綿軟脆滑,沒咀嚼兩下便滑入食管。
她只吃了一顆,剩下的盡數扔進布包裏。
傍晚下班,一小袋砂糖橘成了顧家的飯後水果。
張麗華沒吃過這樣清脆可口的水果,更沒見過,給家裏每人分了一顆嘗味兒,剩下的非要留到過年吃。
顧芊哭笑不得:“這橘子放不了,過年吃都爛了,反正也沒幾顆,每個人分分掉算了。”
一聽要放爛,張麗華只能忍痛瓜分。
每人繼續發放一顆,最後剩三顆,全給了顧芊。
顧芊穿越前吃這東西早膩了,便又轉送給顧安顧靜和張麗華。
“我在文工團就吃了不少,你們吃。”
張麗華不贊同地橫她一眼:“你這孩子!水果多有營養,拿着,多吃點。”
按照張麗華從前的脾性,還得把顧安顧靜多出來的那份給顧芊。
自從顧芊穿越後,她這性子倒是改了些,只拿自己那份給女兒。
三個嫂嫂甚是欣慰。
顧芊又把橘子還給她:“媽,你吃,這東西一次性吃太多要上火,我可不想長口腔潰瘍。拿着吧。”
一聽要長口腔潰瘍,張麗華才沒勉強。
這年頭,誰家有幾顆蔥,鄰居都一清二楚,吃橘子這樣“大”的事兒,自然沒能逃過鄰居們的法眼。
張麗華當然不能放過這炫耀的機會。
“就是說,這人啊,還得往高處爬!不爬,咱能吃到這樣精貴的東西”
“是哩是哩,還是你們家顧芊有出息!”
……
鹿城的冬天總是幹枯而蕭瑟,越靠近春節,溫度越低,近日多雨,隐約還有下雪的征兆。
顧芊一覺睡得不太安穩,五點便早早轉醒。
隐約感覺做了個有關蔣海朝的夢,仔細一想,又跟失憶了似的。
“唉——”現實裏煩人,做夢也不讓她安穩。
眯眼閉目養神了一會,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幹脆穿衣起床,給大家做頓早飯算了。
屋外光線不是很好,這會兒才五點半,天微微亮,隐約能看得見半輪圓月若隐若現爬在天幕。
吱呀——
隔壁房間門被推開,顧芊剛燒了壺開水洗臉,就與抻着懶腰出來的呂安秀對上眼。
“大嫂這麽早就起了?”胡亂往臉上摸幾把,擦幹水,又把毛巾晾曬到木杆兒上。
見到顧芊,呂安秀揉了揉眼:“小妹,這麽早起來幹啥哩,這天可冷了,咋不多在被窩裏待會。”
顧芊不好意思的笑笑,“這不是睡不着嗎,躺着還有點不舒服,想着幹脆起早做頓早飯算了。”
呂安秀點點頭,把外套扣子系上,走上前,就着她用過的水洗臉。
顧芊趕忙制止,“哎——大嫂,這水我剛用過……”
呂安秀風風火火把毛巾浸濕,猛力往臉上摩擦,聲音透過濕布,不甚清晰。
“嗐!這有啥,洗了個臉又不髒,別浪費,嫂子又不嫌棄你!”
可真是不拘小節。
顧芊呵呵一笑,尴尬地撓了撓臉。
毛巾被爽快扔上細杆兒晾曬,呂安秀沖她擺了擺手:“先回屋暖會兒吧,現在還早,早飯做了要冷,晚點開火,我先上早市買點菜。”
原來呂安秀起這麽早是因為要上早市,平時都是跟二嫂三嫂輪班買,今天該輪到她了。
顧芊攏了兩下圍巾,吐出口白氣兒:“大嫂,反正我閑着也沒事,要不我去買吧,你回屋暖暖。”
“咋了這是,今天這麽勤快”呂安秀腳步驟停,好奇地笑睨她。
“也不是勤快,這不是睡不着嗎,沒事幹,找點事做。”
有人幹活呂安秀樂得自在,現在不同以往,小姑子自願幹活兒,婆婆也罵不到她頭上。
于是爽快答應:“那行,我去給你拿錢。”
說完就要回屋。
顧芊趕忙拉住她:“不用,我有錢。”
推了自行車便往院外趕,巷子裏已經有不少鄰居結着伴往早市趕。
呂安秀暗暗高興,目送她駛出大院。
小姑子這麽一去,自己又省下一筆,真不錯。
……
顧芊穿越後第一次來早市,新鮮感十足。
不同于後世菜市場大型商朝的泛濫,市民們買菜的渠道就這麽幾個,将将六點鐘,人慢慢多起來時,便顯得擁擠了。
慢慢悠悠逛了二十分鐘,整個早市便被人群包圍,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下可不敢再耽誤,緊趕慢趕買完便迅速逃離人群。
東西全挂在自行車車把上,買了一大堆,一騎起來那重量使勁兒往下壓,搖搖晃晃,整輛車連帶着人,都歪歪扭扭的前行。
冬風蕭瑟,刮在臉上生疼。
空出一只手攏緊圍巾,然而就是這動作,使得顧芊腳和手在菜的重量下逐漸不協調,搖搖晃晃往對面撞去。
那裏正好是巷口與巷口的拐角,視線偏差,讓她看不到巷口後面的情況。
一不小心竄出來個灰棉襖男人,哐當一下發生了碰撞。
倒也不算嚴重,她把握着自行車把手,手臂往右一個使力,使得車轱辘稍稍偏離原本的行道,沿着那男人的手臂擦過,擦出一道淺淺的黑色痕跡。
“抱歉抱歉,您沒事吧?”顧芊驚魂未定地道歉。
手背傳來的疼痛讓男人眉心微蹙了一瞬,很快恢複如初。
幸好,只是擦破了點皮而已。
“不礙事,騎車小心。”他似乎在趕時間,連顧芊的臉都沒來得及看,說完便往下壓了壓那頂水獺皮氈帽,便疾步匆匆離去。
“呼——”
顧芊一臉懵逼地撞了人,又一臉懵逼地目送受害者離開。
沉沉吐出口氣,準備繼續上路。
不曾想,腳掌剛踏上自行車踏板便聽身後不遠處,大概三十米左右的地方,那男人的聲音響起。
“蔣哥,對不住了讓你久等,剛才送我女兒上學,路上耽誤了點時間。”
“不礙事,進來吧。”
顧芊聞之渾身一震,後面一道聲音,咋跟蔣海朝那厮如出一轍
幻聽嗎?可那男人叫他蔣哥來着……蔣……哥?蔣?
原諒顧芊對這個姓如此敏感。
腳不受控制地邁下自行車,來到緊合的木門前。
木門年歲久遠,有細微的縫隙,從縫隙裏望進去,能隐約瞧見裏頭的景象。
是一個雜草叢生的小院兒,院兒裏站着四人,其中三個她不認識,還有一個背對着她,但輪廓和身材體型,都與蔣海朝高度重合。
不會吧,這麽巧嗎?
可他穿着一身質樸的藍灰色破棉襖,棉襖上縫着幾塊布丁,顧芊不懂,蔣海朝會有這樣破爛的衣裳?
顧芊覺得自己趴在門上偷窺的樣子很像變态,但好奇心作祟,這下也顧不得變不變态……
“蔣哥,上回那批貨被發現了,我估計之後他們會加大巡邏力度,咱得換個倉庫,還得再找個靠譜的司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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