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那你就淋雨吧。”顧芊這暴脾氣,二話不說直接轉身潇灑走人。

嘴瘾還沒過一分鐘,就以蔣海朝的失敗告終。

眨眼的工夫就從地上彈起來,風馳電掣間,某女的手被她握了個嚴實。

瞧這雷厲風行的動作,把大家看傻了。

蔣海朝一個眼刀遞過來,王衛敏帶領一衆男同志連連後退。

打着哈哈尬笑:“哈哈哈,餓死了,我還沒吃飯呢,你們慢慢聊哈。”

“哎喲我也沒吃,等等我!”

“呀!帶我一個!”

很快,幾人的身影越走越遠,偌大的操場只一高一矮的身影。

“不是不認識我嗎?不是不起來嗎?”

顧芊掙開他的禁锢,下一秒,這厮不要臉皮地鑽進她的雨傘裏,像一只巨大的鐵皮罩,把她全方面包圍起來,鼻息間全是他霸道濃郁的雄性氣息。

配上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十分有攻擊性。

如果不是身處公衆場合,顧芊甚至覺得他下一秒就會把自己拆之入腹。

“逗你玩呢。”

蔣海朝整個一嬉皮笑臉狀态,咧笑的模樣仿佛兩人從來沒冷戰過,仿佛她也從來沒有拒絕過他,傷害過他。

如果蔣海朝不是人,那麽他一定是打不死的小強。

Advertisement

“快回去吧。”顧芊無意與他鬥嘴,不着痕跡後退兩步:“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比賽。”

也不管外面的雨會不會把他淋濕,顧芊騎上自行車就要走。

腿剛一擡起,就被他拽着動不了身。

分明在地上躺了那樣久,他的掌心卻如火一樣熾熱滾燙,手腕處烙下深深的痕跡。

“顧芊,咱倆打個賭吧。”

他的胸膛還在微微喘息,幅度不大,卻因為運動而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打底衫,能清楚地看見那隐藏在衣料下的肌肉輪廓。

“沒工夫跟你賭什麽。”她後退一步,卻沒掙脫開。

蔣海朝就知道她會不留餘地地拒絕,倒沒生氣,笑道:“你是不是忘記了,之前幫你賣書,你還欠我一個要求來着。”

心下猛然咯噔一下,不說還好,一說,她确實忘記了這回事兒。

不僅如此,看電影的要求也還沒履行。

“我要把要求用在這個賭注上。”垂眸注視她的眼睛,他面色極為認真:“如果你贏了,我一輩子都不再糾纏你了。”

一句話說完,就連空氣裏的風都不轉了,凝固成冰。

顧芊的心髒陡然漏掉兩拍。

有一種很複雜的情緒湧上來,壓着她的心肝脾肺,鈍鈍的,澀澀的。

“無聊。”

他目光灼灼,嗓音凜冽:“無聊還是不敢”

“你是怕你贏了,怕我以後都不來找你了”那敏銳的眼神仿佛能看透顧芊所有的小心思,顧芊的呼吸倏地一滞。

他一字一頓:“而且,你似乎沒有拒絕的權利。”

被蔣海朝銳利的眼神緊盯着,顧芊手心攥出了汗。

深呼吸,迎上他的眼睛,問:“什麽賭”

蔣海朝說:“就賭球賽,不論第幾名,只要贏了陸進舟那一對,就算我賭贏,你就答應跟我處對象。”

“如果我們隊輸了……就是你贏了。”

“怎麽樣,敢嗎?”

話落的一瞬間,顧芊心裏居然隐約有欣喜,還有一股隐秘的忐忑。

看他自信的眼神,顧芊問:“……你就這麽确定你能贏?”

“當然。”他十分篤定。

年輕氣盛,連驕傲自滿都不讓人反感。

“好。”像是給了一個臺階,困擾顧芊多日的陰霾,忽然被他揮散。

臨走前,蔣海朝握住她的手腕,深情款款而鄭重地說:“你放心,我就是死,也會贏。”

……

運動會這天,天公作美,晴空萬裏,只地上還殘留些未幹透的小水窪。

顧芊早早地醒了過來,之後再也睡不着,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發呆,才後知後覺想起跟蔣海朝的賭約。

她從來沒如此期待過一場籃球比賽。

起身穿戴洗漱,打扮比以往更加細致了些,昨天下班特意上百貨大樓買了支潤唇膏,往嘴唇上一擦,不僅滋潤,隐約還讓唇愈顯得紅潤飽滿。

洗完臉用雪花霜塗臉,對于十九歲的她來說,這一罐面霜足夠用,等八十年代之後,産品豐富起來,她就可以開始買些高檔護膚品保養皮膚,她對這一塊向來細致。

這年頭娛樂活動少之又少,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能讓職工們蠢蠢欲動,此次籃球比賽熱度空前高漲。

文工團對這次的籃球比賽也格外重視,操場最外圍的兩顆香樟上,甚至拉了一條長長的紅色條幅:“慶祝鹿城軍區文工團第八屆籃球比賽順利開展”。

上班路上,到處都能聽見有關比賽的讨論聲,還沒開始,熱度就居高不下了。

騎着自行車往後廚趕,中途與幾個女同志擦肩而過,話題也叫人哭笑不得。

“你希望哪一對贏?”

少女含羞帶怯地順了順麻花辮:“當然是蔣幹事那隊呀。”

另一位女同志說:“我倒是希望陸幹事能贏。”

“怎麽,喜歡陸幹事啊?”

“我倒是喜歡,可人家都結婚了,我欣賞欣賞還不行嘛?”

“是是是!免費欣賞!又不要錢不要票,多劃算!”

少女情懷總是春,顧芊突然意識到,從穿越到現在,她的身邊好像一個朋友都沒有,女性朋友沒有,男性朋友更不用說了……不過,如果非要說的話,其實蔣海朝算一個。

什麽時候也能交個知心朋友呢?

……

“今天參賽的職工們運動量大,盡量做些營養豐富又不那麽油膩,最好清淡的菜,免得吃了腸胃不适……”

一大早,組織部幹事來後廚叮囑,顧芊原本想着抽空到操場看看比賽,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去了,她得仔細盯着點廚房,免得出什麽意外影響比賽進程。

最重要的是,她私心裏,怕影響蔣海朝比賽。

蔣海朝那一組的籃球賽在早上十點鐘開始,開始前的半小時,他特意跑了趟後廚。

“你一定要到場,還要給我加油。”他深潭似的黑眸裏帶着祈求,精神奕奕注視着她:

顧芊面露為難,踟蹰道:“我這裏要炒菜,沒辦法走開。”

男人俊朗的眉峰倏地往下一壓,又耍小孩子脾氣了:“我不管,別的場次你可以不來,但你一定要來看我打。”

拒絕的話梗在喉嚨口,終是不舍得拒絕:“你先去準備吧,我盡量。”

“好!”一句話,蔣海朝又活了。

在她面前,他向來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心思好猜極了,就像一只大型的羅威納犬,只要主人順着毛撸一撸,再大的氣也消散,趴在你腳邊讨好地搖尾巴。

“一定要來。”臨走前再三叮囑。

顧芊微笑着,目送他離開。

蔣海朝不來還好,一來,顧芊的心又亂了。

急忙炒了兩道菜,後面的分別交給沈大軍、羅彬和陳向前,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便出了門。

操場被圍了個水洩不通,除保衛部門、儀器儀表等不能脫崗的職工以外,基本上能來的都來了,算是全體職工活動,還是帶薪活動的那種。

站在外圍尋找蔣海朝的身影,他大高個兒很好找,即使這裏絕大部分都是軍人出身,也很少能見到比他高的男人。

他站在幾個隊友中間,邊扭動脖子視線邊往人群外探,也在尋她。

“海朝,看什麽呢,我大概了解了一下,老周的隊伍大前鋒特別厲害,咱得商量商量。”

說話時,蔣海朝終于在茫茫人潮中尋到了那抹芳影。

心上湧來劇烈的歡喜,轉身笑對幾人說:“等等,你們先商量。”

說完人就跑沒了影。

衆人的視線紛紛往蔣海朝身上投去,卻見他突然跑出隊伍,來到場區內圍。

顧芊艱難地擠進人群,好不容易在內圍站穩腳,撲面而來的雄性氣息頓時燒得她面頰生熱。

眨眨眼,擡頭,愣了一愣。

蔣海朝什麽時候在這裏的,剛才不是還在隊伍裏嗎。

還在思考中,卻聽男人嗓音驚喜地響起:“我就知道你會來!”

他這樣明目張膽的喜悅,引得周圍視線頻繁落投來,盯得顧芊渾身口幹舌燥,不由用手扇了扇風。

“開始了嗎?”

蔣海朝整個五官都是笑着的:“沒,快了,再等幾分鐘。”

顧芊點點頭:“熱身了嗎,等會兒跑來跑去別崴到腳了。”

蔣海朝聽話地開始在她面前抻腰壓腿,邊對着她秀了秀胳膊上的肌肉,說:“在熱呢。”

顧芊:“……”

年輕真是好,故意耍帥也不覺得油膩。

他故意用搞怪的熱身姿勢逗她,顧芊沒忍住,噗嗤笑出來,杏眼彎成了月牙兒。

蔣海朝才發現,原來她的唇角有兩顆特別特別小的梨渦,不仔細還發現不了,可愛死了。

初春的天很冷,參賽選手們卻為了能夠盡最大的力比賽,一個比一個穿得少,蔣海朝更甚,只一件背心應付了事。

兩只修長的手臂暴露在空氣裏,小腹處薄薄一層布料,将那瘦削緊實的肌肉線條勾勒地淋漓盡致。

欣賞之餘,顧芊難免擔心他會着涼。

但看見他額上簌簌墜落的汗水,以及近距離之下感受到的熱氣……算了,他那樣的身體素質,不如擔心擔心別人。

比賽很快開始,對手是後勤部的男職工,雙方交戰火熱,開場以蔣海朝一隊的大順風直上。

顧芊不太能看得懂籃球比賽,但她知道,誰進球就代表哪邊得了分。

且現場的氛圍實在濃郁,本來在蔣海朝面前她想極力掩飾激動的內心,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麽含蓄,撕破那層僞裝,跟随大部隊撕心裂肺喊起來。

沸騰的人聲将她的聲音湮沒,只有周圍人能聽見她在喊:“蔣海朝加油!你是最棒的!”

火熱的賽場氛圍,顧芊壓根不覺得蔣海朝能聽見她的加油聲。

可她激動的嗓音剛剛落下,便接收到了來自賽場上某個男人灼熱的目光。

四目相對,她不确定他有沒有聽見,大抵是沒有的。

可那眼神裏包含的默契,還是免不得讓她狠狠心動了。

……

蔣海朝這主力軍也不是白當,跟隊友配合相當完美,比賽節奏幾乎全靠他帶,有球大家也都盡量傳給他,才能保證得分效益最大化。

籃球比賽算得上一項較為激烈的運動,僅僅過去十分鐘,場上隊員已熱汗淋漓。

蔣海朝累得直喘氣,他臉上有汗,一束一束地落到下颌,弄得臉部肌膚癢酥酥的。

毫不在意地掀起背心下擺随意往臉上擦拭,胡亂抹了把,露出勁瘦的腹肌。

身材着實有料,尤其是小/腹/處那幾塊誘人的腹肌,緊/繃着性感又蠱/惑。

顧芊粗略一瞧,好像看見了六塊,不多不少,正好是她最愛的數量。

心口劇烈大跳起來,她下意識往左右望,好些女同志比她還激動地握手歡騰。

她們都看見了他的腹肌,并為之尖叫。

顧芊眉心微蹙,心口酸酸澀澀的,不怎麽痛快。

真是犯規,那厮難道不知道自己長得招搖嗎,還撩衣服,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她默默地想,等比賽完了,一定要讓他戒掉這個習慣才行。

随後一愣。

這想法很危險啊,就好像……好像已經默認了他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似地……

籃球初賽最終結果毫無懸念,蔣海朝小隊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勝利。

這是一場十分精彩的表演,顧芊雖然是後勤部的人,卻跟着蔣海朝的迷妹和兄弟們歡呼,眸中雀躍克制不住地溢出。

顧芊興奮地想跑上去給他慶祝,說聲恭喜雲雲,卻有許多人比她更快。

她看見了宋雲,還有她的小姐妹們。

宋雲手裏握着早已備好的溫水,遞過去。

杯子是新的,透明玻璃杯,能看見水杯裏泡着的兩粒枸杞。

蔣海朝粗略瞥了眼宋雲手中水杯,下意識想接,後又想起什麽,婉拒了:“不用,我不渴。”

他被圍了個水洩不通,好在身高在人群裏算拔尖。

視線從人潮中越過,來到顧芊所站的地方。

僅僅一眼,就尋到了想找的人。

他剛劇烈運動完,面色不如平日冷峻,汗水浸濕他的黑發,胡亂用掌心揉弄幾下,愣是被他揉出了別樣的美感,有顏值撐着,更顯禁欲而誘惑。

顧芊與蔣海朝那雙糅滿溫柔的眸子對上時,他半晌沒動作,只笑,傻笑不停,從他瞳孔裏傳遞過來的愛意,如巨石滾落在心上。

他胸膛起伏地厲害,迫不及待要同她分享喜悅。

卻見她笑着揮了揮手,後退兩步站在石墩上,對他做了個口型:

“走了!加油!”

“哎——”蔣海朝一直想逃脫人潮跟顧芊報一報喜,沒想到被堵得出不去。

最後只能無奈,隔着千層人海朝她揮手,可人早跑沒了影。

……

回去的時候還剩一個菜沒炒,顧芊順其自然地接了手。

沈大軍把他們之前炒完的菜端到顧芊面前,示意她品嘗。

顧芊拿了筷子淺嘗兩口,沒出什麽差錯,不過……

她望向沈大軍,忽而輕笑出來:“不錯,沈師傅,進步不小。”

沈大軍顯然沒料到她這句話,本來看見她眉間褶皺,還以為他又搞砸了,沒想到……

他登時面露喜色,雀躍道:“謝謝。”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沈大軍悄悄發生了改變,不再那麽自負,那麽強勢,那麽讨人厭;他虛心求教,除了本職工作,其餘時間他都有用心研究廚藝,不放過任何一個學習的機會。

匡衡鑿壁偷光都沒他這麽用功。

如果這樣的态度能一直保持,顧芊想,他的福氣還在後頭。

笑了笑沒說什麽,便繼續炒菜。

蔣海朝中午沒在窗口打菜,跑來後廚找顧芊了。

大高個慵懶地靠在門口,那門本就不怎麽寬敞,被他高大的身軀一靠,幾乎所有光線都被他阻擋。

他笑着,逆着光,叫人看不清五官,但能感受到他身上濃烈的蓬勃朝氣,他好像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力。

“怎麽樣,早上看見我比賽了吧,是不是很帥,我的表現怎麽樣?”

蔣海朝很喜歡在顧芊面前炫耀自己的能力,無論是哪方面,每次說起來的時候,總有股生生不息的精神氣。

顧芊沒吝啬贊美詞:“看到了,你很牛,很棒,很厲害。”

難得,蔣海朝這厮也能有羞澀的一天。

抓了抓頭發,把飯盒遞過去,抿唇笑着說:“給我打盒飯。”

過後又掏出肉票菜票和現金。

“兩個肉兩個素,米飯多一點。”

這也算是開小竈了,不過現在顧芊是大廚,蔣海朝也付錢,可以明目張膽給他打菜。

“要什麽?”她問。

蔣海朝眉梢戲谑的挑起:“你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麽?”

咯噔一聲,心髒蓬勃跳動,顧芊覺得自己仿佛回到兩人之前的狀态,他調戲她,她紅着臉跟他怼嘴。

不得不承認,她也早已沉溺其中。

臉頰生熱,顧芊什麽也沒說,徑直入了廚房給他打菜。

劉明明幾個偷偷跑到顧芊面前哄笑,暧昧的眼神黏膩地粘在她身上。

“芊兒姐,你倆和好啦?”

“芊兒姐,你倆真在處對象啦?”

顧芊橫了幾人一眼:“話多就出去打菜。”

“哎可別!炒菜都累死了,我難得休息一回。”

不管幾人打趣什麽,顧芊都沒作出回應,顧自挑了幾個蔣海朝喜歡的菜,遞給了劉明明:“給蔣海朝。”

劉明明滿臉懵逼,不解地搔搔頭:“啊?為啥要我送,他不就在門口嗎,你自己送給他呗。”

再說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蔣海朝和顧芊這倆人有事兒,送個飯,為啥還要讓他。

“讓你送就送,廢什麽話。”顧芊橫他一眼,不多做解釋。

到底是廚師長,劉明明沒有反抗的餘地,只能順從地接過飯盒:“哦好吧。”

果不其然,在見到劉明明那張瘦猴似地臉時,蔣海朝一臉失望:“啧,小氣鬼。”

還想跟她唠唠嗑來着。

蔣海朝走後,劉明明幸災樂禍跑到顧芊面前告狀:“姐,蔣幹事罵你小氣鬼!”

顧芊“……”

好歹跟這些小子相處了一年,顧芊還能不知道劉明明的小心思?

遂笑出來,皮笑肉不笑地望向他:“就是小氣鬼,怎麽的,想看我們倆的好戲?”

被看穿心思,劉明明嘿嘿一笑,連連退縮幾步:“沒有沒有,我就是轉告蔣幹事的話呢!您慢慢休息,嘿嘿嘿……”

一整個上午,顧芊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心情有多好。

籃球比賽一共分為兩天,第一天初賽,第二天決賽。

顧芊暗暗遺憾,如果放在一天裏,她和蔣海朝之間也能很快有個結果。

分成兩天,時間繼續煎熬地過着。

第二天決賽,天氣不比昨天好,好在沒下雨,陰沉沉的,溫度比之昨天還要再降一兩度,顧芊沒穿棉鞋,腳底怪冷。

有三支小隊入圍決賽,陸進舟、蔣海朝的隊伍,還有一隊是……吳紅星。

吳紅星所在的隊伍是以舞蹈隊和聲樂隊的男同志合并成的一支籃球隊,本以為唱歌跳舞的男同志不抗打,沒想到還挺強,居然進入了決賽。

對待心上人的前任,蔣海朝毫不手軟,鼓足了勁頭。

他打得過瘾了,外場觀衆也看得過瘾,可謂一把精彩絕倫的比賽。

最後蔣海朝的小隊仍舊是以壓倒性的優勢,15:5勝利。

蔣海朝作為主力軍,秀盡了風頭。

只是這場比賽看下來,蔣海朝的狠勁兒讓大家不禁猜測,難道舞蹈隊有他的仇人?

要不然這瘋也似的打發,着實叫人看不懂。

最後中場休息,繼續與陸進舟比。

這才是最關鍵的一把。

還沒上場,便已感受到場內濃烈的緊張氛圍。

顧芊在臺下暗暗替蔣海朝捏了把汗,比賽正式開始。

還是一如既往地精彩,從運球到投籃,從防守到進攻,每一位球員都格外出彩,只是比賽終究有勝負。

這不是某一方壓倒性的一場球賽,雙方旗鼓相當,你追我趕,蔣海朝那邊剛搶了一分,這邊就奪走一分,緊緊相貼,絲毫不讓。

進行到末尾階段,只兩分的差距……着實叫人捏緊一把汗。

有領導前來巡視,見狀也津津有味地看起來,時而點頭,時而望着球場笑,俨然對這場精彩絕倫的比拼十分滿意。

三分球投擲的準确度以及投籃的命中率高的話,會是一個大優勢。

蔣海朝這邊的優勢已經不在他身上了,因為他被吳紅星盯地死緊。而吳紅星恰好十分擅長掠奪。

如野豹,找準機會一擊斃命!

是以這場比賽,到了最後,才會呈現出緊張迫切的白熱化階段。

中場休息,顧芊難得大着膽子往蔣海朝那邊跑去,不顧衆人的目光,對着他喊:“蔣海朝!我相信你!加油!”

見到她,他似乎特別驚訝。

如果不是在場太多人,他是真有把她抱起來原地轉一百個圈的沖動。

最後只能克制內心的激動,咧嘴笑道:“我會努力!”

宋雲複雜的視線頻繁落在顧芊身上,直到她略顯羞澀地跑走,她眸底的郁色依舊抹不掉。

最後兩分決戰開始,所有人都為球員們捏了把汗。

眼睜睜見到好幾次到手的球都被陸進舟搶了去,蔣海朝體力在上一場消耗太多,憋屈地罵了聲“艹”!

打到最後,幾乎成了蔣海朝和陸進舟兩個人之間的決鬥。

一時間,場面焦灼不堪,對更多觀衆來說,只覺得刺激,刺激極了!

“蔣海朝,我不會手下留情。”

“哼,你盡管使出全力。”

最後一個球,于槐沒成功遞給蔣海朝,落到了陸進舟手裏。

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蔣海朝輸了。

全場嘩然,人群裏瞬時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歡呼。

“贏了!我們贏了!”

“啊啊啊——牛逼!牛逼!”

“嗚呼!贏了贏了!嗚呼——!”

這些都是支持陸進舟觀衆的歡呼。

得了第二名,這樣的結果對蔣海朝小隊的其他隊員來說,十分不錯了。

想想能到手的獎品獎金,失望過後也激動地高聲歡呼,場面一時和諧到極點,歡聲笑語好不快樂。

領導們意滿離,臨走前不少目光落在蔣海朝身上,那是一種贊賞和肯定的目光。

趁着還沒下班,團高層領導特意開大會表揚了組織部的部長,說這場籃球比賽組織地格外優秀,職工們的熱情度很高,極大地活躍和豐富了職工們的業餘活動,值得表揚。

他們把比賽結果貼了出來,布告欄外一時間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第一名,陸進舟小隊。

第二名,蔣海朝小隊。

第三名,吳紅星……

火爆的比賽成功晉升為最新一周的熱聊話題。

……

五點半,傍晚的小雨如約而至。

沒等到蔣海朝登門,顧芊決定到辦公室找人。

到了辦公室,卻得知他比賽完就沒回來的消息,一時愣住,挪着小步子往樓外走。

撐開傘,略有些渾渾噩噩地回到後廚,飯菜裝好後,踟蹰在原地等了會兒,還是沒人,便決定還是先回家,以後總能碰到。

初春晝夜溫差大,太陽西沉後,冷風呼呼往臉上灌。

顧芊手揣外套口袋,被風吹得一激靈,腳也冰涼透骨,想趕緊回家燒點熱水泡腳。

她喜歡抄小道出門,途徑操場小樹林,大概懷着心事,她今天的速度比往常慢許多,慢悠悠地從一端晃到另一端,冷不丁聽見小樹林裏傳出奇怪的聲音。

好像有人在哭,啜泣着吸鼻子。

想起蔣海朝除夕夜抱着他說想哭給她看,不知怎的,她輕手輕腳下了車,

彼時烏雲彙聚,看天上的月亮,被厚厚的雲層籠罩地嚴絲密合,透着淡淡的銀光。

見到樹蔭下那輛鳳凰牌自行車,車後座綁着一小塊藍色軟墊,她就認出來了,那是蔣海朝。

他以為蔣海朝因為輸了比賽躲在小樹林裏哭鼻子,走近一瞧才發現,原來只是被寒風吹得鼻塞了。

樹林裏的黑如墨一樣壓下來。

顧芊悶悶偷笑,暗道這厮還挺會找地方偷偷委屈。

“蔣海朝。”

她動作很輕,走到他背後時完全沒發出動靜,出聲喚他名字後,蔣海朝的背影肉眼可見地僵硬了。

他靠在樹幹下,頭也沒回,嗓音有些哽咽,伴随着淡淡的鼻音。

“你走吧,我說了一輩子不纏你,你現在自由了。”

分明是賭氣的話,此時此景,配合着他委屈巴巴的語氣,聽着怪惹人發笑。

顧芊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他一次也沒回頭看過她。

她突然撐着傘在他身邊蹲下,寬大的雨傘将兩人與外界隔絕起來,形成一個只有兩個人的狹/小空間。

聽着雨滴一串一串墜落的聲音,淅淅瀝瀝,毫無雜念,仿佛世界都清淨了下來。

“沒事。”一雙柔軟手忽然附到他寬闊的背脊上輕拂,嗓音溫柔到不像話:“沒什麽的。”

“你很棒,真的特別棒。”

“你沒看見,你每次投進球,我在下面可激動了,我還給你加油來着。”

蔣海朝的身體逐漸軟和下來,語氣仍舊悶悶不樂:“你怎麽加油的?”

他打地太認真,也太想贏,沒什麽工夫去關注她。

顧芊認真地回想了一會兒,才道:“嗯……我說,蔣海朝加油,你是最棒的,你超級棒,加油呀海朝。”

她的嗓音似滑過耳畔的絨羽,婉轉又輕柔。

蔣海朝眼皮偷偷掀開一條縫觑她,眨眼的工夫,便撞進一雙皎潔的眸子

“海朝”二字如同箴言蜜語,使得他的身體隐秘地顫了一顫。

心下有些喜色,可……再棒也還是輸了。

他胸口起伏,沒來由地生出亂七八糟的想法。

顧芊還在安慰他,掌心一下一下輕拂在他後背,她身上淺淺的香味兒正一點一點鑽入他的呼吸,合為一體。

有那麽一刻突然覺得,其實輸了比賽能被顧芊這樣一通溫柔的安慰,也挺好。

他貪戀地往她懷裏靠了靠,卻很老實,沒動手動腳,規規矩矩靠在樹幹上,小心翼翼往她身邊蹭了蹭。

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讓她一直溫柔地撫摸他的背,細聲細語安慰他別難過。

但他知道,這只是最後的安慰。

過了今天,他跟顧芊再也沒可能了。

他輸了,不止輸了比賽,也輸了她,輸了下半輩子。

心口湧起酸澀,他覺得自己真沒用。

信誓旦旦說他死也要贏,結果死沒死成,輸是真的輸了。

真丢臉。

兩人各懷心思地靜默着,天地間陷入良久的安靜,顧芊突然收了手,在他面前站立。

一片樹葉被她踩碎,發出清脆的一聲咔嚓。

“蔣海朝,你還想要對象嗎”

“什麽?”他沒聽清,擡頭,因着昏暗的光線,看不見她的神色。

顧芊極有耐心地重述一遍:“我說,你還想不想要對象?”

“這不廢話嗎。”蔣海朝悶悶不樂應道。

之後顧芊沒再吭聲,周圍氣氛陷入詭異的安靜,落針可聞。

腦海裏一閃而過的荒唐念頭,使得蔣海朝猛地把頭擡起。

她笑意盈盈的眼睛在黑暗裏格外清亮。

“你說啥!?”

她的嗓音溫溫雅雅,柔和地就像冬日暖風。

“我說,這裏有個對象,白送的對象,你想不想要。”

“哪裏?”他迅速站起來,目光灼灼的凝視她,兩只眼睛都發直了!

顧芊掩嘴笑出來,溫婉的笑音如鈴铛般清脆。

“笨蛋,你面前!”

剎那間,劇烈而刺目的光芒從男人如狼般的眼睛裏射出。

他瘋狂大笑起來,整個小樹林都回蕩着他激動狂喜的笑聲。

“要!我要!”

頃刻間,他瘋也似地把顧芊抱緊。

雨傘被他撞飛在地,蔣海朝的懷抱勒得顧芊差點喘不過氣。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顧芊好笑又好氣:“呆子,騙你不成”

“我……你……這……”

男人陷入震驚無法自拔中,好一會兒,樹林深處突然爆發出劇烈笑音。

“哈哈哈——顧芊是我對象了!顧芊成我對象了哈哈哈——!”

“我有對象了!我有對象了哈哈哈!”

“哈哈哈——我有對象了——!!”

樹林裏充斥着他狂浪的笑音,還自帶回聲。

好在這會兒已經下班很長時間,又恰逢下雨天,沒什麽人會路過這裏。

不然聽見蔣海朝的狼嚎,指不定要進來瞧瞧情況。

顧芊心下掠過一絲酸澀,過後充滿甜蜜和無奈,渾身上下只有兩條腿能動。

遂踢了踢他:“呆子,小聲點!”

“我不!所有人都得給我聽着!顧芊是我對象!是我蔣海朝的對象!她是我對象了啊哈哈哈!”

啪叽——腦門上重重挨了一個爆栗。

“再喊我揍你了啊!”

作者有話說:

終于在一起了,你們以後沒有理由催我了,哼!╭(╯^╰)╮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